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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孤单地行走,已经走了数百年。
但陈长生不想这样行走,他总以为自己对世界保有善意,世界便会对你释出善意,当你看青山妩媚的时候,青山也会看你顺眼很多。
“这样下去我们太吃亏,一睡遇着的都是敌人,根本找不到一个帮手。”
“哪里有帮手?”
“世界是由黑夜与白天组成的,前面这些天,我们一直在黑夜里行走,所以看到的都是夜色,遇到的都是黑暗,但如果我们走进阳光下,或者我们能看到阳光。”陈长生看着苏离很认真地说道:“前辈为什么不愿意尝试一下?”
苏离说道:“哪里来的酸腐词人腔调?我可不愿意拿命去证明你的看法是错的。”
陈长生说道:“但我很想证明前辈是错的。”
苏离挑眉,看着他说道:“你不可要乱来。”
陈长生问道:“什么叫乱来?”
苏离很恼火,说道:“我知道你这小子想做什么,你不要忘了,这是我的命,我命由己不由天,更不能由你!”
“可是……前辈能活到现在,不正是因为我的努力吗?”
陈长生认真地看着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很可爱,在苏离的眼中很可恶。
苏离觉得手有些冷,压低声音喝道:“你这个小疯子,我……”
话没有说完,陈长生直接走到窗边,双手向外用力推开窗子。
深春里的浔阳城,人声鼎沸,春光明媚。
窗户被推开,阳光与春风灌进了房间,照亮了幽暗的黑夜。
一道清亮如春光般的喊声,响彻浔阳城的街头。
“离山小师叔,苏离在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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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章 浔阳城的春光
继续南行;又遇着三批刺客;陈长生继续杀人;然后继续昏倒;如是重复;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极为凶险;而在这个过程里;那名始终藏匿在山野间的刺客刘青始终没有出现;甚至有时候他怀疑那个刺客是不是已经被甩掉了。
虽然他们已经遇着了六拔刺客;但和现在在天凉郡周边寻找他们的各方势力相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苏离对局面的掌握非常清楚;对那些意欲杀他的人会出现在何处也非常清楚;更清楚如何应对这种局面;这种本事是哪里来的?
路线选择全部由苏离安排;从来不去人多的地方;却又并不一味在荒山野岭间行走;更多的时候是伪装成普通的旅客;在官道上和普通人一道南下。陈长生对他的安排越来越佩服;也生出更多的疑惑;某天;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疑问;问道为何如此;苏离说道:“天地之间不好藏人;最好藏人处便在人间;所以在人间行走最是安全;也最是危险;如何选择;存乎一心。”
陈长生又问道;所谓存乎一心里的心指的是什么;如何进行判断。苏离想了想后说道;等你像我一样杀过这么多人;被那么多人杀过;便自然会有这方面的能力。陈长生想了想后说道;如果需要这样才能学会;那还是不学为好。
关于黑夜里的刺客的故事与本事;陈长生没有学也学不会;这方面的天赋明显有些欠缺;但他在剑道方面的天赋;随着苏离的调教开始展露锋芒;他对慧剑的掌握越来越深;只是精神世界还是支撑不住;他对燃剑的运用越来越顺心如意;当然不免还是会因为真元的暴燃而付出极惨重的代价;但又有两名聚星境的强者败在他的剑下。
如此算来;他已经先后完成了五场越境杀;而且这五场越境杀是连续的;他的对手里有薛河这样成名已久的神将强者;也有林平原这样的北地大豪。
他现在还只是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
以前的修行界历史里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以后也不知道;但至少在苏离下山后的这数百年里;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自己也没有做到过。当然;这并不表明陈长生就比当年的苏离更强;因为有很多具体的分别;比如苏离当时的精神更多的放在周园里;而且那时候也没有机会让他不停地与聚星境的强者做这种生死之战;但陈长生表现的已经足够强;强到苏离都有些动容;然后动心。
在某天夜里;苏离开始传授陈长生第三招剑法。陈长生只用了昨夜冷肉汤锅刚刚热熟的时间便背熟了剑诀;苏离看着他感慨说道:“你真的很适合学剑。”o
陈长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前辈过奖。”
适合学剑;这是极高的赞誉;更不要说是出自苏离之口。
苏离看着他说道:“如果我不是有秋山和……继承衣钵;说不定真的会选你。”
陈长生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晚辈是国教正宗的的接班人;没办法另拜明师。”
苏离清楚以陈长生的性情;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他拒绝的如此之快;便是想和假意的为难犹豫都没有;还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他面无表情把陈长生遇着的六次战斗分析了一遍;用翔实的数据与计算;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也就是运气好;不然早就死了;有什么资格得意?”
陈长生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和苏离能够活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苏离的眼光;苏离传剑;他在剑道上的天赋;而是运气…在路上;苏离已经赞叹过很多次他的运气或者说气运;很肯定地说既然他和陈长生都是有大气运的人;那么相伴而行;想死都不容易。被说的多了便有些麻木;偶尔有些时候;陈长生甚至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命很好;只是想着自己的命真的很不好;这让他经常生出很多惘然。
吃完昨夜剩下的冷肉汤;陈长生紧了紧衣裳;揉了揉因为虚弱而苍白的脸颊;开始去静悟苏离教给他的第三剑;不肯浪费半点时间。苏离靠在毛鹿的背上;看着少年的背影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望向南方默默想着。
“秋山;你后面来了一个很不错的家伙;你得跑快些;不然真就要被他追上了。
在荒野与官道之间的逃亡终于结束;二人来到了浔阳城外。陈长生把两头毛鹿送给了城外一位农户;拿出银两与短剑;威逼利诱对方不得泄露消息;要好生照看这两头毛鹿。苏离面带嘲笑看着这幕画面;没有说什么。
浔阳城是天凉郡北的第一大城;城中很是繁华热闹;苏离和陈长生扮作普通旅商;悄无声息混进城中;寻了间客栈住下;竟是没有任何人发现。这是进入周园之后;陈长生第一次睡到床上;他的头沾着枕头便开始打鼾;就像当初苏离在雪岭温泉酣睡一般;这一觉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可以想见这一路行来他的精神压力有多大;又疲惫成了什么模样。
醒来后;陈长生走到窗边;看着浔阳城里的热闹街景沉默了很长时间;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因为他真的已经很累;很虚弱——他不想继续上路;然后等着那些刺客与强者一波一波出现;他不喜欢等待未知;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找到苏离说道:“已经有很多人来到天凉郡;相信离山剑宗的人现在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隐藏自己的行踪?”
苏离说道:“我说过;我只信任自己。”
陈长生沉默不语。
一路行来;他看得非常清楚;苏离表面上是个很散漫、甚至有时候会很可爱的前辈高人;但实际上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对这个世界很疏离。苏离不相信人性;不相信人心;不信任自己这个世界;不与这个世界对话;所以他永远不会向这个世界求援。
他孤单地行走;已经走了数百年。
但陈长生不想这样行走;他总以为自己对世界保有善意;世界便会对你释出善意;当你看青山妩媚的时候;青山也会看你顺眼很多。
“这样下去我们太吃亏;一睡遇着的都是敌人;根本找不到一个帮手。”
“哪里有帮手?”
“世界是由黑夜与白天组成的;前面这些天;我们一直在黑夜里行走;所以看到的都是夜色;遇到的都是黑暗;但如果我们走进阳光下;或者我们能看到阳光。”陈长生看着苏离很认真地说道:“前辈为什么不愿意尝试一下?”
苏离说道:“哪里来的酸腐词人腔调?我可不愿意拿命去证明你的看法是错的。”
陈长生说道:“但我很想证明前辈是错的。”
苏离挑眉;看着他说道:“你不可要乱来。”
陈长生问道:“什么叫乱来?”
苏离很恼火;说道:“我知道你这小子想做什么;你不要忘了;这是我的命;我命由己不由天;更不能由你”
“可是……前辈能活到现在;不正是因为我的努力吗?”
陈长生认真地看着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很可爱;在苏离的眼中很可恶。
苏离觉得手有些冷;压低声音喝道:“你这个小疯子;我……”
话没有说完;陈长生直接走到窗边;双手向外用力推开窗子。
深春里的浔阳城;人声鼎沸;春光明媚。
窗户被推开;阳光与春风灌进了房间;照亮了幽暗的黑夜。
一道清亮如春光般的喊声;响彻浔阳城的街头。
“离山小师叔;苏离在此”
腊月二十九还有更新;这真是……啧啧;晚点会在微信里有一个农历年前的最后问题回答汇总;嗯;再就是;今年的年假就从明天开始了;如往年一样;休息十天;初十恢复更新;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春光灿烂;年年都是少年)
正文 第384章 人间处处是麻烦(上)
客栈下方的街道出现了片刻安静,行人与商贩们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愕然望向喊声起处,看到了陈长生,随后又听到了他的下一句话。
“我是陈长生。苏离就在我身后的房间里,无论是想杀他,还是想救他,要来的人都赶紧来。”
就像先前那句话一般,这句话同样飘荡在春光明媚的浔阳城里,飘的极快极远,相信很快便会出城而去,直至大陆各处。无数双目光落在客栈的窗口处,落在陈长生的脸上,浔阳城的街头继续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被一片嘈乱的声音打破,迎来了一场兵荒马乱!
有瓷碗落在地面碎成十八块的声音,有窗户被近乎粗暴关上的声音,有带着哭腔的喊声,有满是疑惑的孩童稚声询问,有父母打骂喝斥的声音,有急促向着远方奔去的马蹄声,远处甚至隐隐传来了沉重的城门关闭时发出的颤鸣!
只是片刻功夫,浔阳城街道上的行人商贩尽数消失不见,长街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包油饼的废纸在街道上飘着,还有远方城门处飘来的几缕烟尘。浔阳城似乎瞬间就变成了一座空城——不是所有空城都是计,有时候空城意味着这是一座死城,或者随后会变成一座死城。
陈长生站在窗边,看着寂静无人的街道,听着渐远渐没的人声,看着那些紧闭着的门缝里怯怯窥视的眼睛,愕然无语。他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喊了声苏离在此,为何引发如此大的动静?隐隐约约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还是低估了这件事情。
深春的浔阳城,穿行在街巷里的风本应是微暖的,但此时道旁的火炉已熄,人烟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