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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算错了一些事情。”隔着微雨织成的无数细帘;朱洛看着苏离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你看似漫散随意;游戏人间;但实际上你孤傲清高;在世间没有朋友;而离山也不可能来人援你;但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愿意来帮你这个冷血之人。”
这句话说的自然是王破和陈长生还有刘青三人;尤其是前二者;无论是性情还是别的什么;都与苏离极不相同;他们的行事方式和对世界保存的善意是苏离向来最嘲弄鄙夷的;然而陈长生不离不弃;王破不远千里;就是要帮他;仿佛就是要告诉苏离这个杀人无算的孤星;这个世界并不是一味冰冷;总有些人值得信任。
“但你应该很清楚;他们救不了你。”
朱洛看了眼苏离手里的黄纸伞;继续说道:“你今天不可能活下去;你的这些挣扎只是徒劳;只是在拖时间。”
苏离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别的原因。
“你拖到了王破出刀;拖到了那名刺客出剑;可是;那又如何呢?”
朱洛指着四周的漆黑如夜的城市与更远处的原野;说道:“你看看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呆子;一个少年和一只见不得光的鬼在你的身前;而我们是整个世界。”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的鞋底渐渐离开水泊;身体飘到了雨空里;长发飞舞;霸道的气息笼罩住了整个浔阳城;鲜血从他的胸口与虎口间流淌出来;落到十余丈外的地面;发出啪啪的轻响。
微雨终歇;云层再裂;露出一片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天空;仿佛有月。无数剑意如月华一般落下;月华如水一般轻漾;在街道上流淌。
坚硬的街面上出现了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缝;那些都是剑痕。
这就是神圣领域强者全力施放气息的结果。
朱洛决意发出自己的最强一击。
王破忽然开口说道:“前辈;付出两百年的寿元也在所不惜吗?”
朱洛已经身受重伤;如果想要毫无意外地杀死苏离;便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他看着王破说道:“王家小子;你不一样付出了二十年的寿元?”
先前在客栈里;王破一刀重伤画甲肖张与梁王孙二人。要知道他虽然是逍遥榜首;但实际上;三人的实力很接近;他以一敌二;还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对方丧失战斗力;自然要动用极强大甚至类似于自损的秘法。
王破这样做了;他的付出很大。
当时肖张和梁王孙非常震惊。
这时候他问朱洛;朱洛便把这个问题还给了他。
王破的眉毛被雨水洗过;更淡;更耷拉;衣裳被雨水打湿;看着更寒酸。
如果他是一个算帐先生;他效力的东家肯定已经破产。
但他说的话依然是那样平静而有力量。
“我还年轻;但前辈您已经老了。”
岁月最公平也最不公平。
年龄;就是王破相对朱洛最大的优势。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离;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有道不尽的快意。
然后;他对王破说道:“他们这几个老东西;只能寿终;不能战败;你不用劝他。”
王破懂了;雨街上的人们也都懂了。如果朱洛今夜就此退去;那么还如何能够维系在大陆上的神圣地位;如何还能以八方风雨自居?
既然是八方风雨;便不能败;只能胜。
哪怕要付出二百年时光。
苏离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浔阳城里;充满了对所谓声望、家族延绵的嘲弄。
朱洛忽然望向夜空;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苏离的笑容忽然敛没。
朱洛看着他嘲弄说道:“你难道没有想过;既然是我们几个决意杀你;难道我这样的老东西只会来一个?你拖时间;最终还是把自己拖进了深渊;可会后悔?”
浔阳城里的雨已经停了;天空里的云也渐散了;却依然是晦暗的;不知何时。
半边的天空里仿佛有月;在云中若隐若现。
另一半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了无数颗明亮的星辰。
陈长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望向那片星空;发现自己的命星并不在其间;隐约明白那些星辰竟然都是虚象。
是谁来了?居然能够让天地生出如此异象?
王破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刘青站在苏离马前;低着头;鲜血从脸上淌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远处街上响起窃窃私议的声音;偶尔夹着几声惊呼。便是梁王孙和薛河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他们没有想到;今夜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阵仗。
华介夫面色微白;心想这可怎么办?
有位人来到了浔阳城。
他还没有出现;天空里便出现了一片星海。
一道强大的神识渐渐降临;街上的积水被震的如沸腾一般弹起。
那个人叫观星客;住在海边或是大西洲;夜夜观星;已逾三百年。
那个人与朱洛很亲近;并称星月无双;当然;他也是八方风雨中人。
浔阳城里一片安静。
王破转身望向陈长生;说道:“你该离开了。”
陈长生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说道:“您呢?”
王破想了想;说道:“我想再试试。”
明知不可为却要为之;明知不敌却要战之。
王破在汶水唐家做了三年帐;没有一笔漏误。
他说的话;向来都会做到。
他认为苏离不应该在今夜死去;他便要为之奋战到底。但他认为陈长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因为陈长生只是个少年;还有很多的青春要去浪费;去体会。
陈长生很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没有决定要不要离开。
今天的雨有些寒冷;朱洛的剑很寒冷;但他的血依然还是热的。
最后;他做了决定。
但谁都知道;他的决定;甚至王破的决定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王破陈长生刘青三人;把朱洛逼到了这个份上;已经足以骄傲自豪;而且这场雨战必将会被记载在史书上;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做到更多。
两位神圣领域强者;同时降临在浔阳城。
这已经是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的画面。
很多人下意识里望向苏离。
那两位神圣领域强者;就是为了此人而来。
忽然间;那些想杀死苏离的人;生出很多敬畏与羡慕。
魔族想要杀他;阴谋筹划多年;强者尽出;万骑围雪原。
他受了重伤;人类世界想要杀他;也要出动两位最强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生;真的很值得骄傲;很荣光;堪称无憾吧。
人们很想知道;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像苏离这样的人;会说些什么。
就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苏离终于开口了。
他看着空里的朱洛;说道:“能不能再等会儿?”
这很像是在说相声。
还是单口相声。
朱洛微微挑眉;说道:“这时候还想拖时间;有些不符合你的身份;难道说离山小师叔这样的人;也会畏惧死亡后的星海?”
“不错;我就是在拖时间。”苏离的声音很平静;“从军寨到浔阳城;我一直在拖时间;因为他住的比较远;过来需要很长时间。”
朱洛问道:“你一直……在等人?”
苏离说道:“不错。”
朱洛说道:“不是刘青?”
苏离说道:“他一直跟着我;为何要等?而且我以为他是来杀我的。”
陈长生忍不住看了刘青一眼;心想这名著名的刺客和苏离到底是什么关系?
朱洛沉默片刻后问道:“那你在等谁?”
苏离说道:“我在等个朋友。”
朱洛嘲讽问道:“难道你也有朋友?”
如果这话是问一般人;都会显得很荒唐。人活在世上;吃的是五谷杂粮;鲜蔬青果;谁会没个朋友?不管是酒肉朋友;还是同折章台柳的朋友;总之;都是朋友。但这句话问的是苏离;所以不荒唐。
整个大陆都知道;苏离从不信人;没有朋友。
就连陈长生都知道他没有朋友。
离山弟子们是他的门人;甚至可以说是家人;但不是朋友。
王破不是他的朋友;陈长生不是;刘青很明显也不是。
准确来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崇拜苏离的人。
但有资格作他朋友的人很少。
而那些人在苏离看来;都是些老东西;朽木;老王八蛋。
比如朱洛;比如已经快要到来的观星客。
朱洛非常确信;那些有资格作苏离朋友的人;也就是整个大陆唯一有能力改变今天局面的十几个人里;绝对没有人是苏离的朋友。
更寒冷的事实是;世间最强大的那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苏离的敌人。
朱洛不明白苏离等的到底是谁。如果他的朋友是一名农夫;那么这段友情很传奇;很符合美学上的意义;但那又有什么意义?
“像你这样的人都有朋友;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朋友?”
苏离看着朱洛嘲讽说道:“白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浔阳城上空的星海忽然撼动起来。
一道庄严圣洁甚至有些神圣的气息;挡住了那片星海所有的威压。
然后;一人自南方来。
来的是苏离的故人。
那人白衣飘飘;瞬间飞掠十余里地;从城外的原野来到浔阳城里。
那人是个女子;穿着件白色的祭服。
万里风尘;都在衣袂间;白衣已然渐污。
她掠至朱洛身前。
朱洛发出一道极度震惊的呼喊;然后一剑斩出
白衣女子抬手;衣袖轻拂。
就是这一拂;天空里的云恐怖的绞动起来。
污衣遮月。
月华骤敛。
然后;朱洛退;疾退;一退十余里;直至最后重重地撞到城门上。
轰的一声巨响;烟尘大作。
自陈长生喊出那声苏离在此后;浔阳城的城门便一直紧闭。
这时;浔阳城的城门终于开了。
城门直接垮了。
满地木渣砖砾;朱洛跪在其间;不停地吐着血。
街上;那名白衣女子缓缓收回手指;回头望向苏离。
这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眉眼间隐有岁月的痕迹;浅浅的。
就像她唇角轻扬的线条。
陈长生觉得那件白色祭服有些眼熟。
人们震惊的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华介夫带着浔阳城里的教士们;纷纷跪倒;大礼参拜;颤栗不敢言。
那白衣女子视若无睹;只是静静看着苏离;微笑问道:“只是朋友吗?”
(略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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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南方圣女
白衣女子的笑容很淡;像云一样;很清;像水一样。
但有万种情绪。
有追忆;是调笑;隐藏最深;却始终藏之不住的;是一抹怅然。
有朋自远方来;本应不亦乐乎;更不要说是在最危险的时刻;帮自己解决掉最危险的敌人;苏离的神情却有些窘迫。
可能是因为白衣女子带笑轻声问出的这句话。
云层重新掩盖了天空里的月华与星光;街上重新变得黯淡一片;又有雨点落下。
在微雨里;他与那名白衣女子相对无语;一片安静。
而这个时候;其实战斗还在继续。
云层不停地绞动翻滚;仿佛里面有无数雷霆;那道神圣庄严的气息;如彩云追月一般裹住了月华;不停地碾压着;追逐着;同时向着更远处那片天空里的星辰压去。
无形的雷霆终于轰破了云层;落下无数道明亮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