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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鸡也很好。”
墨玉蝎子立刻收起眉头安然回答,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了这个不见天日又冷又黑的马具房,习惯了天天萦绕在耳边的清脆声音
“你饿了么?不吃东西不饿么?”
“你口渴么?哦,你不用喝水的啊”
“感觉好一点了么?能动弹么?”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城里的动乱结束了,王老爷要女儿回去念书,鄢如却说要留在老家陪伴母亲,王老爷只当是女儿在这天高地阔的老家玩野了性儿,见她开心便由得她。可是谁会想到,知书达理的王家三小姐竟然在大宅马具房的草堆里藏了一只妖怪,而且一藏就是一年。
月神草的药力虽然弱,鸡血的营养虽然少,但是随着暑去寒来时间的推移,墨玉蝎子还是在鄢如的照料下渐渐康复了。
一年后的一个月夜,当墨玉蝎子第一次踏出马具房,看见玉盘一样的月亮挂在天上,西北地区干燥,天空总是很晴朗的,月亮的银辉毫无保留的撒在院子里。墨玉蝎子舒展一下双臂,轻盈的跃上了屋顶,如鱼得水般尽情享受月光的照耀,所有的力量都回到了身上,他知道自己离开的日子要到了。
但是在离开之前,墨玉蝎子还有一件事情未做,那便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血纹刀。
早在墨玉蝎子恢复神智后不久,血纹刀散发出来的阴骛之气便入了他的感应范围,那时他便知道了玄狐并没有得手。于是他静静的等待时机,等待身体复原,现在,这个时刻终于到了。
墨玉蝎子轻轻从屋顶落下来,像一片柳絮一样无声无息,他凭着血纹刀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在深门大宅中轻车熟路的游走。最后,来到了一座飞檐高瓦的大屋前,隔着紧闭的雕花木门,血纹刀的气息源源不断的从里面传出来,墨玉蝎子大喜,略一动手,门上的铜锁无声的打开,蝎子伸手推开大门。
门内,是一幅佛堂的布置摆设,神龛,蒲团,供案,一应俱全,但是却没有点燃长明灯。映着射进门来的雪亮月光,墨玉蝎子看到神龛上供着的是一尊一人多高的金身塑像。
这塑像塑的不是菩萨,也不是众所熟知的天神,而一个面目狰狞的恶神。恶神有三张脸,每一张脸上俱露出穷凶极恶的表情,恶神身披作战的铠甲,手中持着的,正是那柄闪着阴寒之光的血纹刀。
“好好一柄宝刀却被拿来供这劳什子的破烂神,真是暴殄天物。”
墨玉蝎子极为不屑,伸手便去取
“还是便宜我,得来全部费功夫”
“别动!”
一声娇叱响起,墨玉蝎子打了个冷战,他竟然未发觉有人到了自己身后,猛回首,却是鄢如,提着一盏夜灯站在大门口,灯影绰约抖动,映的她娇小的身躯也飘飘遥遥。
“不想死就别动!”鄢如冷声重复
“怎么?你忘记我是妖怪了?谁杀的了我?”
墨玉蝎子回过身来笑道
“我若动了便又如何?你杀了我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鄢如急了,“你快过来!别靠近那神像!”
墨玉蝎子见她真的露出焦急的身躯,心中一凛,便退回到门边,
“那神像怎么了?”
鄢如眼睛直直的盯着神像,面露惧色
“这神像是家父去南疆边境做生意时候带回来的,说这是一位古时的凶神,供奉在家中能保佑家宅安宁,外灾不侵。当时,卖这尊神像的人对家父说,这神像还缺一样兵刃,如若能找到一柄可与之匹配的古刃,神像便可发挥出无比的威力。因此,父亲便到处搜罗,去年才从河北购得此刀。你还是不要去动它的好。”
墨玉蝎子听了不以为然
“说的这么玄,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你如何就知道这神像有威力?”
鄢如看了看他,默然了半晌,突然道
“我自然知道!一年前,就在你受伤不能动的时候,有一天夜里突然电闪雷鸣,第二天,一只混身乌黑的狐狸就死在这堂前,就是你刚刚站过的地方!”
是玄狐?!墨玉蝎子心中一惊,怪不得玄狐没有拿到血纹刀,原来它已经死了。只听鄢如继续道
“我从前听人说,妖怪与人不同道,是不会贸然跟人来往的,妖怪若是靠近人,必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你们……你和那只狐狸,都是为了那把刀而来的吧?”
墨玉蝎子无语了,他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鄢如,原来什么都瞒不过她,原来她一早就什么都知道,可是她明知道自己是奔着血纹刀而来,还是那么尽心尽力照顾自己,为什么呢?
沉默了片刻,鄢如打破了僵局
“那把刀,是宝贝么?”
“是,它是宝贝,”墨玉蝎子点点头
“你真的想要它?”
“是,我受这一身的伤就是为了想得到它。而且不单是我,很多妖怪都想得到它。”
事到如今墨玉蝎子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把所有事情都跟鄢如说了个明白,鄢如听了,点点头
“好,那我替你拿。”
“你不是说这神像很厉害的么?”
墨玉蝎子疑道,鄢如微微一笑
“你别过来,在这儿等着!”
又是这一句,墨玉蝎子有些动容了,只见鄢如慢慢的走近神龛,把夜灯搁在供案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雪亮雪亮的东西,墨玉蝎子看的清楚,那是一柄短小的匕首。鄢如用匕首在自己白皙的掌心划了一道,殷红的血立刻流了出来,鄢如放下匕首,取过供案前的铜碗,把掌中之血尽数流于碗内。
“你要做什么?”
墨玉蝎子问道,鄢如也不答话,只让那血源源不断的流入碗中,约莫有小半碗了,方才扯了手巾扎住伤口。然后把碗放在神龛之上,跪在面前拜了几拜,口里念念有辞,一番祷告之后,鄢如站起身来,伸手一把取下了神像手中的血纹刀。顿时,一阵怪风穿堂而过,夜灯的烛火扑的一下灭了。
鄢如急奔过来,把血纹刀往墨玉蝎子手中一塞,推他出了门去
“快走,快走,再也别回来了!”
“这,这是为何?”
墨玉蝎子忍不住脱口问道,这一刹那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要走的,鄢如急了,使劲推了他一把
“你这傻子,这祷告的法子只有我父亲知道,我也都是偷看来的。神像手中的刀没了,父亲早晚会怀疑到我,反正你的伤也好了,就别留在这儿给我添乱了!快走快走!”
墨玉蝎子见她焦急的样子,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顿了几顿,最后,也只迸出一句
“那,你多保重!我,走了!”
怀里揣了梦寐以求的血纹刀,墨玉蝎子腾身飞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鄢如面前展露法术,宛如一只黑色的鹏鸟在月夜中展翅,斗大的满月把墨玉蝎子的背影勾勒的如一副水墨画。
鄢如嘴巴张的大大的,却拼命忍着,半点声音也没发出,睁圆了眼睛目送墨玉蝎子驭风而去,消失在夜空中……
一年来朝夕相处,到了送别的时刻,也不过是如此的简单。
血纹刀不愧为传说的那样,的确是一把充满邪气的魔刀。千百年来,它历尽征途,嗜血饮魂无数,最后被帝王天子所收藏。然而无论是皇宫禁苑还是幽深古墓,锁不住它的锐气。当墨玉蝎子紧紧握着它的时候,一股杀意便从刀身上奔流而出,仿佛是久旷的良驹找到了善骑的主人。
自此,墨玉蝎子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 ……
一晃数年过去了,世上依旧动荡不安,墨玉蝎子依旧混迹人间,只是曾经那一年的行踪,那段在阴暗小屋中的避难生活,被他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喧嚣和浮躁都褪去的时候,在妖界的明争暗斗都暂时不在的时候,墨玉蝎子也会回忆起那间小屋,虽然阴冷黑暗,但他觉得,那是自己此生中所呆过的最安全的地方。而那双软软的白皙的小手,那对清澈明亮的眼眸,也总是随着回忆浮现在眼前。
墨玉蝎子渐渐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东西,或许一生中只能遇见一回,但是绝对一生都不会忘记。
一日,墨玉蝎子因为一桩买卖而来到齐鲁地界,在泰山脚下的一间客栈中投宿。近年来战争不断,逃难的人们到处都是,交通要道上的客栈旅店全部人满为患,墨玉蝎子趁机躲在人群中探听消息。
几个行商模样的男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喝着酒,边吃便谈论最近的时势
“我说,这日子越来越不太平了,刚走了德国人,又来了日本人,这日本人可比那德国人厉害多了,杀人不眨眼啊!”
“可不是,关外东三省那么大,一夜功夫就打下来,我看呀,早晚得打到咱们山东来!”
“还关外呢!老兄你消息不灵通了吧?我刚从西北边过来,都已经打到山西了!”
“是啊!听说咱们的军队正跟在太原那儿跟日本鬼子开战呢!据说是节节败退呢!唉,东三省已经是人家的了,要是现在连山西也没了,恐怕,咱这大中华也就不保喽……”
“唉…这世道,唉…”
这几个人边吃边聊,一番长吁短叹,墨玉蝎子在一旁听得真切,山西,那不就是鄢如的家乡么?战争竟然已经波及到那里了,那么鄢如她会不会有事呢?这样想着,眼前随即浮现出那张悄生生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睛眨呀眨的,若是这样一双眼睛让战火熏灼……
墨玉蝎子不敢再想下去,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紧紧的揪着他,当下也顾不得身上的买卖了,立刻起程,星夜赶往山西。
前往山西的一路上,墨玉蝎子与无数逃难流离的人群相遇交错,从那些满面凄惶的人们口中,他更加证实了雁门、恒山一带开战的消息。他没有抄近路走捷径,而是沿着人群逃难的路线一路走去,因为他期望着从逃难的人群中找到鄢如的身影,但是他失望了,迎头遇上的难民一批又一批,始终没有自己熟悉的人。
数日后,墨玉蝎子终于赶到了山西地界,待他马不停蹄的来到当年熟悉的王家大宅的时候,发现大宅已经一派萧条,曾经鼎盛的深宅大院如今空无一人。而且,不仅是王家大宅如此,十里八乡的村庄,家家户户如此。
人呢?都逃难去了么?那么,她一定也跟随家人逃难去了罢?墨玉蝎子这样想着,但心里依旧惴惴不安,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她受伤、受苦的情形。不行,一定要找到她,墨玉蝎子下定决心,无论到哪里,一定要找到她,看着她平安无事,自己才安心。
墨玉蝎子离开了村庄,未走多远,突然跟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不期而遇,那是一支人类的军队,士兵们穿着黄褐色的军服,挎着枪,骑着马,整整齐齐的列队急行。墨玉蝎子伏在隐蔽处观望着他们,混迹人间多年,他早已见多识广,他认出眼前的军队正是那些人们口中的政府军队。
他们是要去打日本人罢?妖怪是不问人间世事的,那雁门关,自古以来便是中原人跟外族争斗的场所。不论是谁侵略谁,到头来总是免不了留下遍地的皑皑白骨,这样的事情,墨玉蝎子见多了,也懒得去想了。
但这一次,或许有些不同,因为,属于妖怪的敏锐眼睛突然看到,在那浩浩荡荡行进着的队伍中,有一张他日思夜想的面孔!
她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虽然长长的两条乌黑发辫已经剪做了齐耳,虽然一顶军帽遮去了半边俏丽的容颜,虽然那娇若无骨的身躯已经被一身军装扎靠的英武飒爽,虽然她变了那么多,但墨玉蝎子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一晃数年不见,昔日的王家小姐鄢如,如今居然学那花木兰做了女军人。
视线追随着曾经熟悉的身影,墨玉蝎子的心一阵阵的悸动,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人人都逃难自危,她却偏偏要向虎山行?难道她不知道那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