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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望着冲入苍穹的星楼,那楼的顶端要比凌霄峰高上一万倍,站在那里俯视脚下一定是很威风的事情吧
“夺冠?那,那,……”
魁吃了一惊,结巴了两下才说道
“那也一定是可以的,嗯,不管怎样,你一定行的。”
三百年来,魁总是这么说,他相信我或许是因为他无知,我不在乎别人的观点,我只在乎自己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我能相信我自己么?前面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星楼的大门开启了,一切的思绪都被打断。
一身玄衣的星使者缓缓从门内走出,清朗如电的目光缓缓扫视过众人,星使者是侍奉四相大神的仆人,也住在斗枢天里,地位比列宿天四斗星宫的长老还要高一些。年轻的星子们在使者审视的目光下不禁微微颤抖,只听使者高声说道
“各位星子们,四相圣神以及众星神已经在瞻星台等候大家了,”
瞻星台是望星阁的最顶层,也是举行大典的会场,星子们跟随着使者的脚步,默默的进入大厅。白玉无暇的地上,卧着一朵朵巨大的青色莲花,金色的莲蓬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踏上去,莲花会带你们上去”使者命令道
星子们顺从的按照吩咐三五成群的走入莲花中,莲花稳稳的升起,越飞越高。我轻轻从巨大的青色莲瓣中探出头去,看到脚下宽敞广阔的大厅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白点,忽然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念头冒了出来。
居然想到跳下去?
我被自己的念头弄的迷惑了,为什么会这样想?要知道,即使我现在跳下去也不会死,纵使不使出驭空法术,朔月也一定会接住我。但还是忍不住这样想象,如果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跳下去,会怎样?
……
原以为瞻星台应该是一个很大的高台,到了方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像祭坛一样的广场,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各立有一座华丽精致的亭阁,里面坐着威仪万丈的四位大神――南极斗的赤帝朱雀、北极斗的玄帝真武、东极斗的苍帝青龙、西极斗白帝白虎,以及四斗的各位星君们。
星子们只能围坐在亭阁脚下,不过倒也能够一睹自己本宫大神和星君的仙容风采,大部分人还是欣欣然满足的。
趁南斗宫诸位星子们忙于盯着朱雀帝的风姿发呆时,我给自己和魁找了个不错的位置,不需费力仰视便可看到亭阁的众神。赤帝朱雀,一袭火红色的羽翼披风,一身赤金的战甲,是一位丰神俊秀的天神。
虽然说四斗大神的年龄几乎是与天地齐寿的,但是朱雀看起来却显得十分年轻,完全不像玄武青龙那样一脸的沧桑。而坐在他身侧的七位星君,无论男女,看起来也都各个飘逸潇洒,有着与星子截然不同的高贵气质,原来做神仙就是这样子的。我看着他们,不知不觉的微微扬起了嘴角
魁忽然拍了我一把
“天哪,小钺,你居然笑了呀!”
我回过头,他惊讶的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你已经两百年没有笑过了啊!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笑么?你花眼了吧”
我说着恢复了一贯的漠然表情
“还是看场上吧,大会要开始了。”
四 跳台
夜晚来临,硕大无比的月轮升起,皎洁柔白的光洒在瞻星台上,无数盏天明灯高高悬起,把比武场照的亮如白昼。这是属于我的夜晚,属于我的舞台,天时、地利无不顺应于我,然而……
头,在剧烈的痛,不是,是全身都在剧烈的痛,流光在我身上制造了无数细长的伤口,血汨汨的流出来。由于疼痛,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了!我拼命咬住牙,好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费力的抬起头来,看南斗宫的方阵,朱雀大神稳稳的端坐在亭阁中,漠视着场上的一切。魁冲出了方阵,向着场中挥手,奋力的喊着什么,他的声音淹没在一片鼎沸的嘈杂声中,那些卑贱的星子,他们在喊什么?在嘲笑我么?!可恶,他们在嘲笑我输了么?!
是的没错,我输了,我和魁一路领先,赢过了四宫所有的星子,然后,我赢过了魁,再然后,我遇上了刃,输在了刃的手上。
我的猜测果然得到了证实,流光真的比朔月更快,更狠,更准确。但这些都没有什么,最可怕的,是流光的主人,那颗冷酷的孤星,刃。
刃比他的兵器更可怕,我实在怀疑,他的一身本事似乎根本不属于这片列宿天,不属于一个普通星子,我引以为豪的速度,在刃的面前像渺小的虫豸一样不值一提。我跟他实在差太多,拼了自己遍体鳞伤,也无法伤害到他半分,第一次的输,居然便输的如此彻底干脆。
“小钺!小钺不要再打了!”
魁冲到了场上,声嘶力竭的向我喊
“停手啊小钺!!不要再打了,你会死的!”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两个玄衣使者迅速的跑了过来,把他拖了下去,
“比试继续!”
主持大会的长老高声的传达大神们的指示
是的,比试没有结束,因为我还没有倒下,我把几乎要涌到喉咙的血硬生生吞回去,挺直腰杆站起来,死死盯着对面的刃。
他依旧面无表情,把玩着手中的“流光”,从他的眼神中我完全看不到任何一种感情,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却像熊熊燃烧的烈火,而且是不带一丝热度的烈火,寒芒像一根根银针,刺入我的伤口中,增加了我的疼痛。
原来,完全琢磨不透的对手才最可怕。
硕大的满月挂在我的头顶,我做了几次深深的吐纳,满月的精华将失去的灵气补充了一些回来,伤痛也微微减轻了些。
将所有的灵力灌入到朔月身上,朔月登时缩小为一个白亮的光点,溶入进我的身体里,与朔月合体的我,速度将会达到了极限。我以身为剑,突然发难,全身闪着银光激射而出,急速的冲向刃。
与自己的兵器合体,是一个星子能够做到的极限,这一招需要强大的灵力,本应该在身体状况最佳的时候进行,勉强催动虚弱的身体与朔月合而为一是十分冒险的事情。但我别无它法,这已经是我的最后一击,我飞快的冲向刃,耳中依稀的听到台下发出的惊呼之声。
就在我马上要碰到刃的身体的时候,刃又一次奇迹般消失在我的眼前,不对!这次我终于看了清楚,他不是消失,只是比我更快速的闪开了而已。半空中我硬生生收住了势,折向他闪去的方向,迅速的改变方向又使得身体增添了撕裂一般的疼,我不甘心,我不要输的这么彻底,就算他有比我更快的伸手,就算死,至少我要刺中他一次!
“扑!”
轻微的声响,是兵刃入体的声音,我的身形凝固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刃,他捂住了右手,血顺着指缝滴了下来。
“我终于刺到了你!”
我得意的扬起嘴角冲他笑到,刃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嘴唇动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目光继而下落,直直的盯着我的胸口,我低下头,看到了几乎没入胸口的“流光”。
我估算对了刃闪身的位置,一击而中刺到了他的手腕,在最后一刻,刃把手中的流光抛向了我。
第一次这样近的距离看着刃,近的连他的鼻息都可以感觉到,还有他瞳孔中映出的我的样子。突然发现,他其实没有那么丑。刃生的一副男相,双眼细长深邃,鼻根英挺,一对剑眉飞插入鬓,如果除去脸上那两道长长的伤疤,倒也算的上是个英俊的少年呢。一种说不清是悲愤还是哀伤的情绪从被捅开的心口中莫名涌生。
“大神有令,比试结束,星子刃摘得桂冠!”
长老的声音响起,我转过身,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向场边,魁挣脱了使者的阻拦,掠出方阵,远远的向我飞来,
“小钺,你不要动!你在流血啊!”
我没有停下脚步,仍然继续向前,向望星台的边缘走去,血一路沥沥的滴着
“小钺你要干吗?!快停下!”
魁大约猜到了我的意图,发疯一样的叫着冲过来
我一只脚踏上了望星台的边缘,魁一把抓住了我
“你疯了!你要干吗?!”
“我输了。”
我看着他,平静的说
“只输了一场而已,你还是第二名啊!”
魁激动的面孔通红,从前每看到有人激动的表情,总是觉得不可理解,而这一刻我也尝到了激动的感觉,,可惜是死前充满了绝望的激动,
“第二?!我不要做第二!”
我仰头向星空长嗥,声音浸透悲凉和凄厉,
我不是魁,不是那些庸庸碌碌的星子,第二名对我来说算是什么?毫无意义的名称而已!我已经被彻底打败了,曾经引以为毫的自信,曾经为之苦修三百年的目标,统统在这短短的一刻功夫被击垮了,如果有谁尝试过信念被击垮的感觉,他就会明白现在的我,除了一死,还能做什么?
说完,突然一发力,流光从胸前的伤口中迸飞出来,魁本能的一闪身躲过,我趁机斜身一步踏出,像一只断翅的蝴蝶,飘下了望星台。
云雾飞快的掠过眼前,瞻星台离我越来越远,身躯轻到仿佛不存在了一般,终于知道了,急速下坠的感觉是如此奇妙。这次一切都结束了,灵力用尽之后,朔月再不会出现,我会一直这样坠落下去,直至消失。
又一个黄色的小亮点飘出了望星台,那,那好像是魁!他居然催动望日劈开云雾,急速的坠将下来,这傻瓜疯了么?
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不再想,任凭意识渐渐失去,默默的等待毁灭一刻的到来。
五 凡间
从望星台上跳下,大概我是旷古绝今的第一人,第二人自然是魁,因此也就没有任何前人来告诉我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原以为我和魁会摔的粉身碎骨,可是却没有。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畔湖边的草地上,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我坐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子,茫然了好一会,才记起发生的事情。伤口的疼痛都无影无踪了,通体舒泰的就像是刚刚睡完一个午觉。
魁躺在不远处,我走过去,叫醒他,他睁开眼后却直直瞪着我的脸,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你是小钺?”
我点点头,我自然是钺了,奇怪的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摔下来的时候破了相?还是投成了猪胎?魁依旧一脸莫名的惊诧,他指指湖水,我走过去,湖水中映出了一张半是陌生半是熟悉的脸孔,那是一张女子的脸。
淡扫的细眉微微的蹙起,湖水幽蓝似的双眼荡漾层层波光之色,两瓣朱唇似启似阖,道不尽千万种愁绪情结。
这是我么?居然变做了女人,那魁?我扭头望向他,魁也蹲到了湖边,紧张的端详着自己,他变成了男人,本就生得一副男相的他,变化之后更是显得俊伟爽朗。
“还好,我变做的是男子”
魁嘘了一口气,看着我,微笑
接下来的问题是,这是哪里?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景一物都与列宿天不同,苍翠的青山没有万丈凌霄那样的气势,碧蓝的小湖也没有星宿海来得广阔,黄土飞扬的大道上很多人来来往往,衣着服侍和相貌极为粗陋,全无半点仙逸气质。
魁迟疑了一会,忽然说道
“这大概是就是凡间吧!”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的法力消失了,我们大概变成了凡人。”
凡间?凡人?从瞻星台上跳下的我们,居然变成了这样,我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你为何那么傻,为什么要陪我一起跳下来?”
我看着魁,替他感到惋惜
“没什么呀,别忘了我们是一起出生的星子,做什么事情也应该在一起的,你到哪我便陪着你到哪就是。”
魁露出一贯的傻傻的笑容,我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更何况,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