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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旨!”
楚洛离的神色恍惚了一下,静默地坐到了楚鸣昱为他让的座上,看着桌面上厚厚的军情奏折,还有那些边防布局图,忽然开口:“皇上,您对这一战是否有把握?”
“没有把握!”
“虽然加上几位王爷属兵,还有各地征集的新兵,兵力远远多于对方,但是,朕没有把握!”
摇了摇头,楚鸣昱眼中带了些许无奈。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以身作饵
“五十万大军压境,全是训练有素的北齐雄师,而我大楚,即使加起来有五十万,六十万,七十万又如何?未曾训练过的新兵与那些徒徒领着军饷的兵油子?”
楚鸣昱淡然温和的声音继续,似乎不是在谈论生死攸关的军国大事,只是在一个清幽的夜色下,谈诗论词,悠然自在中自见风度:“大楚,一直安稳的原因,无外乎边关将士用命,还有固若金汤的边防罢了!”
固若金汤的边防已经破去,北齐的雄师已经将自己的一只脚迈入了关内,这些,便是楚鸣昱没有出口,却点的一清二楚的形势!
楚鸣昱随意浅笑,仿似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大实话出口,能够引来跟随着自己的人怎样的猜忌与不安。
“那您为什么还要御驾亲征?”
楚洛离冷然的容颜也带了一丝波动,未曾想到楚鸣昱会真的和他实话实说,或者说,这个人在如此清楚不利情势的状况下,还是前来送死。
“因为,朕要制造一个机会呢!”
带着些调皮,楚鸣昱现在的样子,仿佛一个浅笑的大男孩,楚洛离一怔,脸色猛然一变,眸光里闪烁着奇异的色彩:“皇上是要以自己——作饵?”
“非是作饵,只是让那些躲在壳子里的人动一动罢了!”
楚鸣昱的眼中添了丝锐利,浅浅的,带着天生的威严与镇定,楚洛离心里不得不承认,楚鸣昱单纯作为一个帝王,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皇上需要臣做些什么?”
楚鸣昱会突然间告诉楚洛离自己的打算,绝对不会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楚鸣昱的唇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因为病痛而苍白的容颜也仿佛染上了一层光辉:“楚洛离心怀不轨,意图弑君,虽未曾得手,却致君王重伤,其人趁乱逃离,其所部兵马十五万,大部随其隐匿!不知所踪!”
一字字,缓慢而又温柔地诉说着这莫须有的罪状,楚鸣昱神色淡然,被定罪的楚洛离也是不动如山,反而是伺候在楚鸣昱身边的侍从身子一软,便要倒地。
楚鸣昱的眼神随意扫过,内侍的身子一僵,下一刻,便越发恭敬地站在了楚鸣昱身后,深深地埋着头,仿佛害怕似的。
楚洛离没有去理会楚鸣昱和一个小小内侍的互动,只是手指抚摸上了自己腰间的剑,那雕刻的凹凸不平的剑鞘,在指间摩擦,他的眸子微微眯起:“皇上便这么相信臣的为人?”
冷涩的眸子中,什么表情都没有,没有惶恐,没有兴奋,更加没有任何的疑惑。
楚鸣昱脸上的笑越发温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洛离始终是我楚氏的儿郎!”
“一切朕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且记得,到五十里外的古达山与周梓延会合,你的部下全都安置在那里,一切,拜托了!”
一句拜托,于皇帝来说,太过难得,如此郑重其事的托付,如此将性命没有保留的交付,那个人是否需要感恩戴德呢?
原来,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早便将他的心思看的通透,再也不需要什么伪装,此时,是两个人共同的豪赌。
楚洛离冷冷地一笑:“看来,皇上身边真是能人辈出,臣的一切尽在皇上掌控之中呀!那么,臣便却之不恭了……”
楚鸣昱,你欠我的,怎么可能一下子还清?
幽幽叹息声中,楚洛离腰间的剑,终于出鞘,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那一剑,惊艳了谁的眸子,光亮了谁的天下?一往无前,气势如虹,楚洛离的眼中,杀意无边。
莹莹白光的帐篷内,血光一现,接着,便是一阵尖利的叫声:“来人呀,救驾,救驾!有人刺杀皇上,快些救驾……”
喘息声不定,这一声带着无穷惧意的声音,将夜晚的寂静全然打破,禁卫军以着最快的速度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只有躺在血泊中的皇帝,与那个吓傻了似的小内侍。
“河洛王,河洛王逃逸……”
内侍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便一下子晕了过去。
随军太医正在为气息奄奄的皇帝陛下诊脉,不时哀声叹气,而皇帝亲自提拔的几位将军,却已经采取了不要措施:“来人,全军戒严,将一切可疑人士抓捕,军中不得有人胡乱行走,违者杀无赦,几位随军王爷,也都安排恃疾!”
“另外,传令下去,皇上身体安康,一切无恙,若是有丝毫风声传出军营之外,严惩不贷!”
众位将军中推出了一位方将军,稳重严肃,虽然不是什么名将,却也将现下的情形稳住了。
浩浩汤汤的一番动作,倒是真的抓了不少北齐细作,只是,那个最有嫌疑的刺客,河洛王楚洛离却已经不知去向。
虽然采取措施得当,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遇刺,生死不明,有刺君嫌疑的王爷,带众兵士悄然离开,不知所向,这么多的大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军营里虽还是人一副人马众多的样子,却有一股不安的气息环绕其中,这支本来便是新组成的杂牌军队,士气瞬间低迷“哎,皇上已经昏迷了一日了,还是未曾有一丝清醒迹象,我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呀!”
“是呀,那河洛王……”
“下手太狠了!”
帐篷外,是一声声感叹,帐篷内,是浓浓的药草味,熏得人似要呕吐,帐内侍奉的十几个护卫,不知不觉地睡下。
床榻之上,有些形销骨立的男子,悠然张开了眸子,仍然是一双清凌凌的,水漾的温和眸子。
床榻前的人脸上一时间百般颜色,最后,化为了端正的冷肃:“赤焰见过皇上!”
冷冰冰的,却又含着一丝娇柔的声音,她的容颜,却分明是那日昏迷后,不知所踪的内侍。
“不必虚礼,告诉朕,如何了?”
楚鸣昱轻轻地摆了下手,牵动着胸口的伤势,雪白的绷带溢出了鲜红,清俊的容颜上,渗出了丝丝苍白,牙关紧咬,看起来,确实是伤的不轻的样子。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怕冷
“皇上?您?您怎么伤的这样重?”
赤焰抢上一步,小心地将楚鸣昱的身子抚平,带着些恨意与疼惜。
“楚洛离下手太重了,他根本便是有意弑君,您是否太过相信这个人了?”
“朕赌赢了,不是吗?”
楚鸣昱的眸子在自己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扫过,那里,虽然血迹斑斓,却还是差了三寸的距离:“楚洛离,已经通过了朕的考验!”
“您真的便将一切放心交给他?那是所有的精兵了……”
楚鸣昱淡淡扫过的眼神,让赤焰乖乖地闭下了嘴,那里面不是警告,却是胜似警告无数的漠然,她对于他,从来没有特殊到可以谈论国事的地步。
“请皇上恕罪,是赤焰一时逾越……”
女子的声音端方冷肃,再无一丝意外的情感出现,楚鸣昱收回目光:“罢了,朕还要你做大事,暂且记下!”
她的手握成拳,只是因为自己还有用,所以才不会被处罚吗?
“商未颜召集的江湖人怎样了?”
楚鸣昱眼中闪过深深的冷意,赤焰心一颤,忘了方才的愤恨,敛起了心思:“商未颜手下现在已经召集了一万之众的江湖人士,加上他紫气阁本身的一万五千弟子,足足两万五千人,随时候命!”
“只是,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却都是一些江湖草莽,未曾经过训练,全都是桀骜不驯之徒,恐怕……”
赤焰将这批援军的缺点一一讲明,楚鸣昱静静倾听:“可以了!这样的江湖人便是朕需要的!”
摆了摆手:“训练有素的兵士,朕多的是,朕现在需要的,是能够出其不意,攻下黄芪关的奇兵!”
楚鸣昱的唇勾起一个懒洋洋的弧度,带着稍许的疲倦,倚靠在枕头之上:“让他的人马加紧赶路,三日内到达黄芪城外十里处的白桂山藏身,向城内派遣探马内应,接到讯号之后,迅速与林庭会合攻城!将北齐扎在我大楚的这颗钉子,狠狠拔除!”
“属下遵命!”
赤焰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已经在帐篷内消失,徐徐清风轻展,药香越加弥漫,方才还睡得沉沉欲死的侍从卫士,恍恍惚惚的惊醒,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接着半睡不醒地站岗。
楚鸣昱的手指在扳指上摩挲,眼底有一分伤感,也有更多的凛冽:“影儿,若是这一次,我还能够活下来,那么,我便抛下一切去寻你,好吗?”
“我不想,死的孤零零的,像母亲一般,那么的冷,我怕冷……”
喃喃细语,宛若最舒缓的清风,无人听到,抬起头,楚鸣昱笑容温雅,眼中全是清透:“来人,朕寒夜寂寞,宣各位王爷前来大帐,陪朕说说话!”
最深刻的杀机,往往隐藏在最平静的表象之下,楚鸣昱对着那些表面诚惶诚恐,却在见到他的伤势后,眼中不时闪过亮光的堂兄弟们笑弯了唇。
夜色迷蒙,红衣人站在高高的树枝之上,看着全军最中间的那顶大帐,里面的影影绰绰,被烛光映出。
独孤羽缓缓地笑开,风华无双的容颜,点亮了这一片夜色的凄凉,月华洒落,不及他的一分美丽,银丝在指间缠绕徘徊,蹦的一声,极轻微的一下,银丝断裂:“楚鸣昱,又见面了!”
暗影纵横,这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红衣飘零,踩着脚下的枯枝断叶,却不曾发出一点点的声音,踏雪无痕也不过如此,独孤羽的速度太快,看到的兵士往往只觉得红影一闪,眼前便只是一片血色,因为他们的咽喉,已经被金丝隔断。
在独孤羽的身后,是手中提着火油,背上背着弓弩的教众,虽然做不到独孤羽的踏雪无痕,却也是反应迅速直接,身形腾转挪移间,灵巧地避开一切会暴漏的东西。
红衣华美的男子,仅仅用了一刻钟,便将挡在行进路上的棋子扫除,看着眼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宛若铁通金汤的大帐,知道无法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下刺杀,唇边的笑却越发妖媚。
双手轻展,点点金芒在月色的映照下,撒耀着灿烂辉煌的华丽,再也不需要隐藏身形,独孤羽手中的金丝延展缠绕,脚下不断前进,宛若行云流水般自在逍遥,而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却宛若舞蹈般,在半空交织出点点金**案。
“来者何人?不得擅闯!“独孤羽懒得理会这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人,手臂向后一撤,便是一颗大好头颅。
“啊!““有刺客,保护皇上!““大胆逆贼,居然意图行刺,你知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又是几颗头颅滚落,独孤羽的眉梢微扬,带着些不耐烦:“啰嗦!“即使说着话,他手中的杀戮也没有丝毫减慢停止的迹象,眼前,只要三五步,便可以进大帐,独孤羽的唇,微抿,宛如花瓣舒展,摇曳出一份绮丽。
每一下,都伴随着惨叫声,还有冲天的血雾,阻挡在这个美丽的红衣男子身前的人,全都被无情狙杀,残肢断臂,洒落一地,细看去,却根本看不到独孤羽的武器,只能看到串串血珠在美丽的青葱玉指间跳跃。
“啊!”
“啊,恶魔,他是魔鬼!”
终于有受不了的人,在独孤羽一个人,毫发无伤,却肆意杀戮同僚的一刻,喊了出来,士气溃散,独孤羽只是不停歇的杀戮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却未曾管一下从自己身边避开的侍卫兵丁。
绣着金色丝缕的红色靴子,先迈了进去,看着瑟瑟发抖,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