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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微只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东方才刚刚露出鱼肚白,清冷的晨雾之中,一辆马车,便吆喝开了城门,向京城急驶而去了。
一路上,马车途径驿站,均不歇脚,只是换马换车夫,竟是一刻也不停地向京城飞驶而去,马车车帘紧闭,那些车夫,甚至不知道内中所坐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陆泽微来到京城之后,却没有立刻进宫拜见赵王,而是看起来很悠然地,在当年瑞王赠他的宅院中住了下来。
每天都会有来去匆匆的人物在他的家里进进出出,每天,他都有从全国各地传来的大量文书情报要阅读判断分析。
直到半个月之后,他才孤身一人入宫求见。
他一介布衣,却得到了堪比宰相的崇高待遇。见驾的请求立刻得到允准,赵王身边的掌事太监亲自引领了他,一路畅行无阻,进了御书房。
偌大御书房,只有继位数年的新任赵王一人悠然而坐,并无一个下人服侍,就连一路引领陆泽微的掌事太监也在陆泽微进书房之后,迅疾无声地退出,并且顺手把大门关上。
陆泽微程式化地行君臣之礼。赵王已微笑摇首:“罢了罢了,不必闹这虚文,有什么大事,你快些说吧?”
他凝视自己的旧日知友:“回京了大半个月,也不进宫一步,偏你那地方,整日不见清闲,来来去去无数人,朕就猜是有大事。可是你既然不来找朕,想必时机还不成熟,朕也就不去扰你。今日你既然来了,那么,事情应该是已经理出头绪了。”
这淡淡一番话,赵王眼带笑意地说出来,语气出奇地温和。
面对君王垂询,陆泽微神色安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赵王的监视之下,这他早就知道。赵王疑心重,他能到现在还相信他,还不限制他的自由权限,
莫名地,他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声音平定地将那惊天的消息,报给他的君王:“陛下,卢东篱没有死。”
赵王脸上的笑容倏然僵窒,静了一会儿,才极慢极慢地摇头:“不可能!”
陆泽微也不待赵王让他平身,便大大方方站起身,不再跪着,而是静立在赵王之前,细细讲述前因后果。
赵王一直沉着脸听,良久方道:“只凭三个字?”信任的下属:“只凭三个字,你可以断定?”
在赵王颇具威压的眼神下,陆泽微仍旧点了点头:“陛下,我可以。”
赵王盯着他不放:“朕知道你曾经利用一切手段,长时间搜罗卢东篱所有的书信,文章,公文,去研究他的文字。但朕从未问过你,为什么……你要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
陆泽微敛目垂眉。有些心事,终归只能是心事。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八十五章 … 天子之怒
对赵王的追问,陆泽微敛目垂眉。有些心事,终归他心中对那对挚友的莫名向往,足以让这位君王怀疑他心有怨言,从而心怀芥蒂。
“只是我一点小小的兴趣而已。字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一个人的性情,而他是个很特别的人,值得研究。也或许,这本就是上天的安排,要我事先费此心力,在今日为陛下揭破此事的真相。”
赵王仍旧举棋不定。
“高诚不日就会带着那对夫妻入京,那字就在他们身上。如果陛下想要亲查,或者广寻民间最出色的书法以及笔迹高手来对比……”
“罢了。”赵王最终下了决断,摇了摇手。“朕又不是此道高手,看不看都一样。而且与其相信那些人,我还不如相信你。不过……你今日方才说破此事,所凭仗的必然不是那区区三个字了。”
陆泽微恭谨禀报:“我在江陵时,便已经做下多番安排,回京后,就一直在等待各方回音。首先,照着何秀姐所说的细节,我调查确定了疑似卢东篱的薛永泽自遇上她之后的所有行踪,以及曲道远和他们会合之后的一切动向。薛永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曲道远却似乎神通广大。这段时间内,曲道远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找到何勇的,目前仍未完全查清,但是我已经可以肯定,他曾经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赵王微微蹙眉:“这曲道远……是什么人物?”
“我已接到了三十五个,同名同姓,且相关条件类似的曲道远的资料,但我觉得最有嫌疑的是以带领商团,四方行商为业的行商领袖曲道远。在资料上,此人除了不擅医术之外。其他地都与薛永泽身边那人十分相符。而且,在他的资料中说明,数年前,定远关之变前,他有两年时间,一直在潼城一带做生意。”
陆泽微从袖中取出一幅小地图,小心地摊在桌案上。那张地图上。潼城和定远关之间,用一道红线简单地连接起来。
赵王只略略看了一眼两地之间的距离,眼神已是惊疑不定。
“一个专职行商的人,长年徘徊某地不去,这可不是聪明的生意经啊。”陆泽微冷笑一声:“当年卢东篱之死,本来也就是迷雾重重。”
赵王沉默不语。他自然知道,卢东篱并不是象那些戏文中所说,朗笑三声,然后伏剑自刎的。
真相……据说是,圣旨到时。卢东篱已是久卧病榻,很长时日不能起身。领旨之时,亲兵们扶出一个苍白憔悴,眼神迷茫呆滞的大元帅,木愣愣地在亲兵地摆布下被按着下跪。圣旨读了很久之后,那个蜷曲跪着的人都没有反应。直到他的亲兵去扶他推他,这才有人发出惊恐的大叫:“大帅自尽了。”
然后,是一团混乱,一群亲兵把他牢牢围住,等到蒙天成和钦差好不容易分开众人看过去时。只看到一具一把匕首深深插进心脏的死尸。
“我派去细查当年旧事的人,也报来了卢东篱与风劲节在军中最亲近之人的下落。当年之变后,他们二人的两个最贴身的亲兵首领都先后离开军队。其中一个叫小刀的。曾经直往京城而来,后来却也不知所踪。而另一个叫王大宝地,回家后便带着老娘离乡而去。”
赵王心中惊疑不定。陆泽微沉声道:“此二人还是带着赏银和军功荣耀离开军伍的。应该是敲锣打鼓,衣锦还乡才对,为什么却天涯飘泊?那小刀据说并无亲人,也倒罢了。那王大宝有老母在堂。居然不肯奉养母亲安稳渡日。而是带着老人四下流浪。这就越发地可疑。当年卢东篱之死,如果是另有玄虚。此二人必是同谋。如果那是个替身,这两个亲兵头目当时借着查看的机会,欺到近身处,就算是当着众人的面,一刀捅进那个假卢东篱的心口,只怕也没有人能发觉得了。”
赵王默然半晌,良久才道:“这些只是猜测。”
“是,陛下。到现在为止,这些仍然只是猜测。我今天来,正是想问问陛下的意旨,这件事,还要不要去查,要不要去彻底证实。”
赵王低问:“你的打算,是如何?”
陆泽微的声音干涩平板。
“第一,派人无声无息地将曲道远控制起来,不择手段地对其逼问。事后将他纳于掌控之中,然后再放回去,装作若无其事,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第二,我已查出在江陵城帮助所谓曲道远的人是当地的几个大富豪,大商家。以各种手段,或逼问,或诱供,查出曲道远
地关系,查出他们为什么要帮曲道远。”
“第三,通令各处,秘密寻找小刀和王大宝。”
“第四,调动最精锐的人马,秘密掌控卢氏族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卢夫人和她地孩子。”
赵王徐徐点头:“这些都是应当做的,你尽管放手而为吧。只是,刚才你说,所谓曲道远……”
陆泽微苦笑:“这正是最大的问题。我手上收到了三十几个曲道远的资料,然而可以对得上的,不过是当行商的那一个。但是,事实上,最近,那个做行商地曲道远,一直在北方做生意,一年之内,不曾踏进过南方半步……”
赵王一怔:“那个人……”
“我也仔细比对了所有曲道远地地行踪,所在,最后确定,没有一个同那人的行踪相符,那个人,就象是忽然从石头里蹦出来地一样。”
赵王脸色阴沉一下去:“如果薛永泽是卢东篱,那么,这个不是曲道远的曲道远,到底是谁?”
陆泽微沉默。到现在为止,他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派出查探二人行迹的探马,仍然没有传回后续的报告。卢东篱半残之身,而那个人,竟然有能力,有心思,带着他,隐藏行踪,躲过赵国最出色的探子。
对于赵王来说,一个死而复生的卢东篱固然烦心,但却未必可怕。卢东篱无法证明他的身份,就算证明了,别人也未必敢于承认他的身份。而且现在他眼残喉废,根本不能造成任何威胁。但是,一个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拥有什么力量,不知是何身份,不知有何目的人,悄然地站到了该死而没有死的卢东篱的身边,这却不能不让人感到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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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为了这个背景身份都不明的强大人物,他也不至于一定要在今天站到赵王的身前,揭穿这桩隐秘。不可知的危险,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危险。
一阵莫名的沉默之后,赵王忽然轻轻问:“如果卢东篱没有死,那么风劲节,是不是也可能不死?”
陆泽微再次苦笑:“陛下,风劲节之死,是有数万人亲眼目睹。当时他一回城,即刻领旨被杀,其间根本没有换人的机会。且蒙将军亲眼目睹行刑过程,事后回忆,也是颇多感慨。风劲节的风采无人可以模仿伪装,而其后的惨烈,受伤后的强悍力量,以及,卢东篱的痛极重病,这一切一切,都无法造假。尽管如此,这一次,我也担心着万一,再行仔细查探过,可是他确实是死了。”
赵王神色黯然,不动不语。
风劲节的风采,无人可以模仿伪装……
是啊,那人的气度,那人的风华。
那个骄阳漫天的日子,那个酒楼上谈笑挥洒的男子。
那个他不惜自低身份,折节下交的人,面对他的恳请,眼神清亮,一句笑语:“卢帅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莫名地,他心中一阵郁闷难舒!
卢东篱真的没有死吗?
卢东篱,怎么可以没有死?!
卢东篱,卢东篱!为了你,风劲节已经死了!你凭什么还活着?风劲节已经死了,你怎么还敢活着?
他抬头,眼中狰狞杀意凛烈如霜。
“泽微!此事朕全权交你负责!凡牵扯此事的所有人,生杀予夺,尽皆由你。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动用什么手段,朕要知道真相。如果卢东篱真的没有死,那么,朕要他再死一次!而且,死前一定要让他后悔,为什么当初他没有死在定远关!”
陆泽微定定看了他一会,这才徐徐施礼,声音沉定地道:“臣领旨。”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八十六章 … 此起彼伏
卢东篱与风劲节所乘之船,正千里破浪,头而去。
何秀姐与何勇一团圆,风劲节就紧赶慢赶着和卢东篱悄然出城。到了下一座城池,他便将随侍的从人全部遣散,仅余二人彼此相伴。然后,风劲节又利用自己的通天手段,拿来了新的路引关文身份证明,迅速替两人改名换姓。
同时,他也为卢东篱重新选购衣服,重新理发梳头,然后在无人之处,亲手巧妙修剪他的胡须眉毛,于是旁人眼中,卢东篱相貌便有了极大的改变。就是前几天曾见过的人,一眼之间也很难将他认出来。
当然,忙着卢东篱的形象问题时,他也没忘记要顺便略略改动一下自己的相貌衣着等各项特征。然后,二人弃了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