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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寿数载,也许在他活着的时候,终究还是有机会亲眼看阿汉醒来。”
“阿汉醒过来了,再看他去死?”方轻尘冷笑一声,语含讥诮:“早也是死,晚也是死。既然如此,我还紧赶慢赶地赶去做什么?这样辛苦,何尝救得了什么人,又何尝解脱得了谁?”
风劲节斜睨他一眼:“你不去,正好,留下来跟我泡药水澡。”
容谦也知方轻尘不过是嘴里说得硬罢了,自然不肯同风劲节一般地挤兑他,只轻轻劝道:“还是去吧。狄九已经为阿汉做到这一步,也该够了。不管未来如何,能救便救,能让他多活一日,总是一日,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只要人活着,总是有希望在的。”
看着风劲节一副你不走,我这个大夫有的是手段对付不听话病人的表情,方轻尘浑身都觉得硌得慌。容谦已经给他搭了这么好的台阶,他哪里还有不顺着下的道理:“去就去,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可做。”
这话冲口而出地答来,他信手为自己倒好了酒,一口饮尽。
风劲节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阻止,只是回首和容谦交换了一个眼色。
已经无事可做了啊?这只狐狸……
只是一个极短的瞬间,二人的神色间都露出了些黯然,又均是立刻就收敛了去。
方轻尘却是不理二人的心绪起伏,一手懒洋洋给自己提壶斟酒,一手拿着筷子下筷如飞,嘴里含着食物,居然还能清晰地发问:“怎么样?到是说说,最近你们过得如何?”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百九十章 … 以身为饵
容谦和风劲节互相白了对方一眼。
“他过得很好,整天吃喝玩乐,在宫里调戏漂亮宫女,跑宫外去招摇炫耀,有事没事,拿燕国传递紧急军情的信鸽战鹰给他往赵国发私信,内容无非就是某天碰上了个漂亮姑娘,交谈甚欢。某日找到一种美酒,喝着不错。偏偏就他这么一个浅薄庸俗的人,还总是惹得一堆人喜欢。现在宫里年轻漂亮的宫女,就爱在清华宫外乱晃,甚至连许多名门闺秀,权贵之女,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且次次都要从清华宫外绕路……”
方轻尘听得甚是好笑:“小容,你就不要眼红人家的桃花缘了。你这人,就是太正直,太古板,所以缺少乐趣。
容谦哼道:“谁说我眼红了?我很有成人之美。我正准备去和燕凛商量,无论是哪位宫女对上了他的眼,都让燕凛立刻割爱。无论是哪位淑女中了他的意,都让燕凛立刻给他赐婚。”
风劲节一口酒呛在嗓子里,咳了两声。
容谦笑得温文尔雅:“劲节,燕凛现在可是感激你的很。这点小事,我一说,他肯定是眼睛都不会眨就答应的。我保证,他为你操办的婚礼一定是大把大把撒银子,铺张浪费到极点。绝对会极其合乎你地口味。”
风劲节一时失语,转了话题就开始揭小容的短:“嫉妒,你这纯粹是嫉妒。轻尘,你知道不,他的日子最近过得极其不好。本来他整天就病歪歪的,一听说你要来燕国,更是吓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唯恐你把他家小皇帝怎么样了。”
方轻尘失笑:“小容。我有这么可怕吗?”
容谦却并不介意他们的嘲弄,反倒正色问:“你是真的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吧?”
方轻尘挑挑眉:“这就要取决于他找不找我的麻烦了。”
“什么?”
风劲节在旁边解释道:“我陪他进宫地路上,他偶尔一抬头,发现封长清并着几个军中重将在路边酒楼上喝酒,就故意散发出杀气去惊动人家,连我都给他拖下水了。现在一帮燕国有头有脸有势力的人物都知道我跟坏燕国大事的楚国方轻尘有关系。刚才那些人进宫,估计就是找你的小皇帝告状来着。”
容谦苦笑:“轻尘,你……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本来的打算是悄悄对燕凛说明真情,让方轻尘静悄悄进宫出宫一趟。不惊点尘地了了这事。如今弄得一堆重量级人物知道,且都是经过秦国一战,对方轻尘暗中记恨,又正好担着天大的功劳。连皇帝也要给面子的人,有够燕凛头痛了。
“遇上他们是碰巧,不过就算不遇上他们,我也会想别的法子,把我在燕国皇宫的消息泄露出去。”
方轻尘冷笑道:“就许你为他弄得半死不活。就不许我看看。他到底能为你担当到什么程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点小考验而已,难道他还经不起吗?”
风劲节笑道:“你总是这么任性,完全不考虑后果。这里到底是燕国。你有天大地本事也是一个人,若是被人暗中谋算了,哭都没处哭去。如今你站在明处,他若是真的要对付你,我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脱身。”
“怕什么,你难道会看着我死?”方轻尘一脸赖笑,有恃无恐:“你若肯助我,他就是调集大军,也未必能围得住我。等我脱了身,哼哼,以后他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的话语倒迹似玩笑,但眉宇间的狠厉之色,却让人深切地明白,这个家伙,绝对说得到做得到。
风劲节气道:“你刚才不是还支持小容留下来?”
“小容留下来是小容地事,我不反对。我要整治某个无聊的家伙是我的事,最好别人也不要妨碍我。”说这话时,方轻尘挑高了眉,斜睨向容谦。容谦却只一笑,有些无奈,有些纵容地摇摇头。神色间,倒竟然并没有什么为难忧急与气恼。
风劲节奇了:“轻尘没来,你整天担心,轻尘来了,你反倒象没事人一般了。”
“我当日担心,只因还不知燕凛的心意,今天他却已经答应了我,必不会出手对付轻尘,那我还有什么要发愁的。”
方轻尘一扬眉:“以我地身份,谁能忍得住不打主意,就算他不愿,那帮重臣也会有一堆以为国家为重地光明正大地理由逼着他做……”
容谦微笑,语气平静:“燕凛待我,必不背诺。所以那些事情,就都是该他去想法子解决的麻烦。既然没我的事,自然就用不着我替他操心了。”
方轻尘冷笑:“他曾经罔顾你地心意,出兵秦国,他也曾经不向你说明真情,就设计了那场刺杀。你自己也说,他是一个好皇帝,那也就是说,他的许多考量都从国家的得失出发。一个好皇帝,偶尔忽略你的感受,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么。既然如此,今日他为了燕国再算计我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
容谦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分说。
他信燕凛,是他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心意,旁人明白不明白,又如何。
既然燕凛能一听他说起方轻尘,就可以微笑着确定,他的担忧是为着想要保护他,绝不多问多查,就许下诺言,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燕凛会有足够的勇气和坚决,守住这份诺言呢?
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也已经得过了那么多的教训。若彼此再过多思虑,再过多相疑,那才是天下最愚蠢的事情了。
方轻尘看容谦这等神情,这般微笑,便知道再说什么也不能扰乱容谦的心境,心中反倒为容谦高兴,释然笑道:既然你这般信他,这段日子却还只是为着这事睡不着,倒是可笑了。”
风劲节在旁笑道:“怕你欺负了他养的小孩只是原因之一,整天矛盾不能决定要不要回去,是原因之二,这原因之三嘛……”
他戏谑般看着容谦,容谦居然被他看得脸色微红,好在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物,谁也装不了深沉神秘,所以只是微微有些尴尬:“行了,想说就说吧,被你们取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若真有天大的好处,那我们出手对付方轻尘,就算是付出些代价,倒也无妨。”
大殿之上,面对着一干重臣,燕凛不疾不徐,侃侃而谈。
“只不过,对付方轻尘,我们燕国,果真又能得利几何?楚国上有国君,下有各方诸侯,诸般势力纠缠,一个自由的方轻尘,或许能制衡各方,但是一个沦为了阶下囚的方轻尘,那些人却未必就愿意搭救。楚燕之间隔着秦国,我们并不能直接向他们施压。若是我大燕平白学那山贼大盗手段,绑架扣押那楚国方侯而以求利,却不得,岂不是平白惹来天下物议?”
“以秦楚之间的种种恩怨是非来看,秦旭飞与方轻尘这二人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彼此牵制而已。方轻尘肯帮助秦旭飞,不过是忧心唇亡齿寒,不欲强燕并秦而接壤于楚,秦旭飞虽然得利,却并无须感怀。我们抓了方轻尘,楚国便缺了一位仲裁者,秦旭飞恐怕只会高兴,又哪里会因此受制。”
燕凛笑道:“征秦一战,方轻尘令我们功亏一篑,朕知道大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然而若不是他通风报信,我军陷入秦王军队的反包围时,损失也必是惨重的。虽然他是为秦旭飞解围,我们却也得了利。若论恩怨,却也是一笔糊涂账了。国家之间,本当只计利益得失,若是心心念念,记恨含怨,反倒落了下乘。”
燕凛刻意停了一停,方才继续说了下去。虽说他是皇帝,要独断专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里都是国之重臣,若他强行以君权硬压,未免人心不服,所以,终是要耐着性子,慢慢与大家说理,一条条反驳大家的意见,一点点将众人火热的杀意打下去。
“我们若是要捉拿方轻尘,不但得失未知,成败也是难定的。方轻尘是何等样人,明知自己与我们燕国有芥蒂,他岂有真的毫无防备,就进入我们大燕的道理。他既然敢故意放出杀气,惊动你们,定然也是胸有成竹,自有脱身之计。我们若是贸然出手,不能成功,岂不是徒然惹人耻笑。”
“再者,方轻尘与容相有所交谊,他既然坦然入宫,探访容相,我们又岂能无容人之量。捉拿他,并无什么确切的好处,而风公子亦与方轻尘颇有交情。我们若是调集人马对方轻尘出手,难保风公子不出手相助。他若出手,便成了我们燕国的大敌,那容相的身体,却又怎么办?”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百九十一章 … 都付笑谈
燕凛说的轻描淡写,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刚才那一大通话里,其实最关键还是最后那一句。
容相的身体离不得风劲节的,难道你们打算为了捉住方轻尘解恨,便连容相的身子都不管了吗?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燕凛对容谦的感情,瞎子才看不出来。若是能为燕国取得绝大利益,作为燕国的臣子,咬牙坚持要求他偶尔牺牲容谦一次还可以。但现在燕凛言语之间,只是扣着要捉拿方轻尘,不过是大家想要泄愤报复而已,并无实际好处。那谁又还好意思,叫着喊着逼燕凛做有可能损及容谦的事呢?
大家一下子都沉默下来,但心中还是尚有不甘。
还是封长清第一个将心态调整过来:“陛下说得是。自古远交而近攻。与其对方轻尘出手,我们倒不如盛情隆重地接待他,卖个大大的人情给楚国。秦楚现在表面上称兄道弟,可也不过和我们燕秦之间一样,暗地里龃龉难消。若是我们能借方轻尘的契机,与楚国建起不错的邦交,将来两国协作,制衡秦国,却是有大大的好处。”
燕凛微微点头:“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结一个仇敌要好。只是方轻尘既是悄然而来,事情又牵涉到了容相,朕倒也不便擅自作主,要先问问容相的意思再说。”
众人一看燕凛地态度基本已定。封长清也完全支持,也就不再多争,俱都点头称是。
适时那被派去清华宫打探的太监回来复命,跪在地上,恭声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