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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看燕凛地态度基本已定。封长清也完全支持,也就不再多争,俱都点头称是。
适时那被派去清华宫打探的太监回来复命,跪在地上,恭声道:“容相和风公子请了客人在侧殿饮宴,并不要任何宫人服侍,殿门也是关着的。奴才遵照圣命,不敢靠近窥探。只隔着殿门数步站着,听着殿内一阵阵笑声,甚是欢快。奴才也问了守在殿外等待招唤的宫人,都说自殿门关上后,不过一柱香的时分,殿内就时时传来笑语,想是极轻松快活的。”
燕凛沉声问:“你可听清了,是何人在笑?”
“容相,风公子和那位客人的声音都夹杂在一起。一路看中文网常常是三人都在笑,问了旁边的宫人,也都说容相笑地次数甚多,颇为愉快。”
燕凛微微一笑。轻轻挥挥手,令太监退了下去,只觉胸中一片柔和,每一分肌肉每一点心神都一点点松驰轻松下来。
终是没有做错,这一次。他终究没有再负容相的信任。
其实。不论太监的回报是什么。他都已决定守诺到底,就算臣子们的意见再坚决,也要力保方轻尘无恙。
然而。听到太监的传话,到底还是心中一片快慰。
他真的做对了,那个人是容相真正的朋友,那个人,能够让容相笑……能够让那个很多时候,过于内敛,过于含蓄的容相,轻松自在畅然地大笑,笑声甚至可以响亮得让殿门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管是什么人,能让容相如此愉快,他都愿衷心感谢,真心相待。
燕凛相信,既然容相是燕国地容相,是他燕凛的容相,那么,一个容相如此相重的朋友,就不可能去做任何不利于燕国的事,有容相在,便已有了香火情份,他日燕国有难,也未必不能得此人援手。
他不是为了自己私人地感情,而坚持罔顾国家的利益。他只是比过去,有了更广阔的胸襟,看得也更长远,所以懂得怎样才是正确的决定,懂得什么才是既不负心,又不负国。
打发走了一干重臣,又毫不客气地将紧赶慢赶赶过来,然后被他一道停止调查的旨意弄得摸不着头脑地史靖园扔给封长清去慢慢应付,燕凛稳步向清华宫行来,心中既有释然,也有欢喜。叹息之间,又是感慨。
如果以前,他能有这样地心胸见识,如果以前,他不是过于浅薄猜忌,如果以前,与容谦相关地一切,他都可以如此坦然,如此信任,从好地方面去思考,去面对……那该有多好。
自然,如果燕凛知道他们三个正都在笑些什么,那欣然快慰,衷心感谢之情,不知道会一下子打个几折。
清华宫中,风劲节笑容满面地说:“第三就是他不知道怎么给小孩取名字,所以烦恼不已。”
“给小孩取名?”方轻尘听得莫名其妙。
“燕凛让他为自己加冠,冠礼上是要给燕凛取字的。”风劲节指着容谦嘲笑道:“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举重若轻地办了,却为这种小事发愁?”
方轻尘瞠目结舌:“小容,我只听说过,谈恋爱地人会智商飞降到零,可从没听说教个小孩会把自己教成傻子?”
容谦也不气恼:“若是旁人的事,我自然也就看得轻淡,便可从容应对。他却是我至亲至近之人,是我一手抚育教导出来的孩子。师徒父子,情分非比寻常。我心中待他与旁人不同,又有什么稀奇。你们两个,几世都不曾生儿育女,自然不太了解这份情怀,但这种事,总也该见过吧?多少英雄人杰,抱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一样笑得象个傻瓜,为着给心爱的孩子取一个名字,翻遍了古今书籍,也难以决断呢。燕凛想要我给他一个名字,一个让他可以铭记一生,永为纪念的名字。我以前也不曾有过孩子,也从没有被如此郑重托附过,现在有些患得患失,难以取舍,有什么奇怪?”
方轻尘摸着下巴,悠悠然地想,什么师徒父子?什么心爱的孩子。你就蒙你自个去吧!
风劲节讪笑着道:“基本上,这个燕国传奇人物整天就为这种无聊事,愁白了头发,多少好词好字,他都看不上眼,我好心好意出主意,他也瞧不上……”
容谦摇头道:“你说凛字有寒冷之意,建议取字景寒。固然好听,却终是失了帝王气象,所以我说不妥……”
方轻尘一笑道:“好了好了,小容,你现在是当局者迷,心里太过看重燕凛,所以什么好字句,你都觉得不够完美,取决不下。还是我这个旁观者。帮着出主意好了,燕凛,燕凛……”
他在容谦满含希望地目光中思索了一阵,伸手在桌上划了一个凛字。煞有介事地道:“凛者,二禀也……”
风劲节忍着笑道:“二饼,我还一条呢?你这是准备拆字算命么?”
看样子叫燕二禀是不可能了,方轻尘皱了眉,摇头晃脑:“凛可通懔。为敬畏之意。予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恐,懔乎其不可留也,若取此威严。不可轻犯之意,总该有皇家气象了吧?”
容谦听他说得甚是认真,自是欣然点头,看他的眼神越发期待了。
方轻尘点点头,断然一拍桌子,高高兴兴地说:“决定了,就叫燕威风!”
风劲节一阵闷笑,脸涨得通红。容谦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怎么,觉得不好听了?”方轻尘蹙眉苦思:“要好听的话,那我给你找个好词吧……”
他双眼望着上方,慢吞吞地道:“燕昭云?燕阳天?嗯,你别扔东西啊……燕云那个十六州……喂喂,斯文一点,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燕云十八骑……嗯,燕南飞……”
风劲节哈哈大笑:“小容,我帮你出主意,你还看不上,现在你该知道,我和这狐狸相比,多有诚意,多善良了吧?”
容谦给气得一口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要不是身体不好,这个经常被大家嘲笑做好脾气圣人的家伙,能生生跳起来掐死方轻尘,此刻伸手指着方轻尘,气道:“你,你个臭狐狸,你……”
方轻尘笑咪咪地问他:“我怎么样?”
容谦本来怒火万丈,看方轻尘这等轻松样子,风劲节又在旁边看好戏,气恼了一阵,到底也有些掌不住,低低笑起来,笑声渐渐响亮,渐渐飞扬。
方轻尘笑道:“看,取名字其实也是一件很有趣,很轻松,乐在其中的事,也许心意一到,妙手偶得,就是最好,没必要过于介怀。”
风劲节也在旁笑说:“小容,实在想不出来,随便拿本书,翻开一页,选第一个字,再翻一页,再选一字,好不好听,意思顺不顺,看你家小孩的运气好了。”
容谦只是又好气又无奈地望着二人,一边笑,一边摇头。
道理人人会说,不是自己放在心中,时时在意的人,自然可以一个比一个洒脱,一个比一个看得开。
轻尘也罢,劲节也好,说穿了也就只看得到人家地笑话,自己干出来的事,还不是一个比一个蠢。
打发走了一干重臣,又毫不客气地将紧赶慢赶赶过来,然后被他一道停止调查的旨意弄得摸不着头脑的史靖园扔给封长清去慢慢应付,燕凛径自稳步向清华宫行来。
原本燕凛估计着,容谦和风劲节即和方轻尘相聚甚欢,想来这时还在闭门喝酒聊天,他本来也不打算去打扰,不过就想在那殿门外,静静地站一站,听一听,容相那朗然的笑声,感受一下,容相的快意便好。
然而,才一进清华宫的大门,就见到偌大园林中,容谦正独自负手迎风而立,立时吓了一大跳:“容相!”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百九十二章 … 花间携行
燕凛见容谦独自负手迎风而立,吓了一大跳:“容相!”
容谦闻声转眸,在一片花海之后冲他微微一笑,迈步向他走来。
“你别走!别动!”燕凛气急败坏地叫,将一身不算高明的轻功运到极处,飞一般掠过来。
容谦也不过向前走了三四步,便让他赶到身边,一把拉住,上下一看,气道:“又不坐轮椅,又不让宫人近身服侍,你就敢这样一个人站着?万一跌了伤了,你自己是不当回事,可连我在内,上上下下多少人,都得让风公子好一顿数落。”
容谦看他紧张的样子,只觉有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其实能自己走几步的,用不着这么担心。”
“虽说能走几步,到底不很稳当。真要走着练腿劲,要么靠着墙,一手扶着稳当些,要么让下人在旁边照料安心些,再不然,把青姑娘特意为你做的那拐杖拿着,也安全些,哪能就这样胡来?”
燕凛愤愤然地数落,觉得现在的容相有时候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倒要害他这样时时刻刻操心,真不知道,二人谁大谁小,谁才是师父,谁又是徒弟。
容谦看着他,忽然有些好笑。
如今他处处让燕凛管着,时时听他唠叨数落,倒也都习惯了,真象是燕凛小时候他们的相处模式,被反过来了一般……心中倒觉得颇有几分淡然地温馨。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惹燕凛着急。若是平时。一个人练习走路时,他也是会拿根拐杖以策安全的。只是今天方轻尘在这里啊,他能要站着,看似还算轻松地走动几下,方轻尘看了才舒服。他若是敢拿根拐杖,颤微微地扶着走路,天知道那小心眼的狐狸,会不会又受到刺激。再给燕凛搞出什么麻烦来。
燕凛看似随意地牵了容谦的手,陪着他缓缓前行。
他相信容谦的毅力,相信容谦可以一步步稳定地走到最后。所以他不会再过于小心地扶着他,不会再试图去做他的支柱,但是他却绝不会松手。
万一有失足,万一有意外,至少,这双牵系着彼此的手,总是能牢牢拉着。不叫他跌倒,不令他受伤。
他微笑着陪着容谦极慢极慢地向前走,花海无边,阳光如许。恍惚中,他却只觉得,被这双手牢牢牵系,小心保护,永不至失足。永不至坠落的。其实一直……一直都是他自己。
“怎么样。这么快就把那一干重臣都应付好了?”容谦微笑着说。
“容相,你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轻尘跟我说了。这小子任性胡闹,故意给你添麻烦。说服那些重臣们地过程。容谦一句不问,燕凛也一句都不解释。他信他,他也知道他信他,他们之间,早已无需多费那些唇舌。
“方轻尘是何等人物,我也是知道的。看在你的面上,他其实已经是极收敛了吧?只看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多少王侯将相,戏于掌中,我也知道,他若真想同我为难,有的是更高明,更狠,更绝,更让我难堪无奈的法子。他的任性,也只是为你不平。如今肯这般留情留余地,我倒是要谢他对你的心意,对我的宽容才是。”
燕凛淡淡说来,绝无勉强。
容谦微微一笑。以往的燕凛,虽是少年英锐,终是过于锋芒毕露了。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总算渐渐圆融自在,有容乃大,方大见帝王气象,君王心胸。当师父地人,怎么不欣然欢悦,与有荣焉。
“方轻尘和风公子呢?为什么他们不在你身边?”
“劲节这个当大夫的,最看不得病人喝酒。轻尘身上带伤,又是个不知收敛的家伙,现在已经让劲节抓去整治了。”容谦笑吟吟道。
本来方轻尘喝酒,风劲节还是忍耐了。可是方轻尘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得太起劲,一时间得意忘形了,眨眼间,就灌下去三壶酒。敢当着他这天下第一神医的面,这么不拿自己地身体当回事,风劲节哪里还忍得下去,抓了人往床上一扔,直接拿出银针给他松动骨头去了。
就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