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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抓了人往床上一扔,直接拿出银针给他松动骨头去了。
就风劲节那喜欢让病人无端多受折磨的恶趣味,估计全天下,除了卢东篱之外,别的人碰上他,都难以幸免。容谦在风劲节手头吃过苦头,不敢留在那里多看方轻尘狼狈的样子,怕万一让这小子记恨了,所以才溜出来松散一下。
听容谦这么淡淡一句话交待,燕凛心中也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初风劲节初来给容谦治病时,就整得容谦惨叫连连,而后那一碗又一碗加足了黄莲的药,也实在是让人心存疑惑,估计如今地方轻尘,也不会比当初地容谦更轻松。
他心中好笑,嘴里只笑问:“方轻尘地伤……严重吗?”
“伤倒好办,只是他中了慢性毒,比较麻烦。劲节已经写了单子,让人送去药房配药,让他长期服用,这两天乘着他还在,就每日用银针替他驱毒,再逼着他用药水泡一个时辰的澡。”
容谦语气间,还是有些喟叹之意。配那些药,不过尽尽人事罢了。他和风劲节都对方轻尘按时吃药这点没啥信心。所以也只能乘着方轻尘还在眼前,能多治一点就多治一点吧。
骨子里,两个人也都不认为,方轻尘在解决了狄九之事后,肯回小楼去治病换身体。他们这几个同学,真是乌鸦落在猪背上,谁也别说谁有多黑。
方轻尘能笑话他舍不得走,能支持他留下来,可他却未必肯承认他自己舍不得走。偏偏这小子又是个偏激的性子,容谦和风劲节心知肚明,却也不敢跟他挑明了劝说,只得隐忍着能做多少算多少,尽量将他地伤毒减轻一些罢了。
燕凛思索着问:“他会在这里留多久?”
“本来他有急事,来看过我,最多耽误一天就走。但现在要抓着他治病,药房那边配药炼制也要时间,估计还能留三天吧。”
“三天!”燕凛轻声询问:“既然他留的时间略长,或许也有时间应酬各方。那你看,我是否应该将他来燕的消息正式宣布,隆重地将他当贵客款待?”
容谦立时明白他的心意,微笑着摇摇头:“除非楚国有大难,否则方轻尘不会再回楚国,也不会再动用他在楚国的权力。不管今日他在楚国的地位有多高,过个三年五载无声无息,也就成了边缘人物,对楚国朝局的影响也无关紧要了。我们过于隆重地接待他,未必能有多大好处。而且,他性子不好,未必肯搭理外人,真把他贵客来对待,怕反要自讨没趣。”
燕凛一惊:“他不会再回楚国?”
方轻尘在楚国的权势地位,比之君主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取而代之。如此权位,他居然可以随手抛却,对于燕凛这种整日殚精竭虑,思虑国事,且要防范所有重臣和皇亲的君主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到极点。
容谦微笑凝望他:“不可置信?”
燕凛定了定心神,怔怔看了容谦一会儿。“若是旁人,自是不可置信。可他是容相的朋友,无论表面上性子有多少不同,骨子里……他也许和容相是同一类人吧。”
既然当年,容谦能轻抛天下权位,甚至牺牲自己来成全他这个君主,那么,方轻尘的所作所为,再不合理,便也合情了。
他笑道:“怪不得容相不愿我对付他,他若真是完全不打算再掌楚国大权,我却还把他当成大敌来苦思谋算,真是太过可笑了。”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百九十三章 … 牵手放手
想到方轻尘不会再回楚国,燕凛心中忍不住便要快活。
楚国若无大难,方轻尘便不再插手管理,那眼下的楚国,就再没有方轻尘这种强悍人物指引带领了。
楚国如今君弱臣强,臣下又是诸侯分制,虽然可以维持了平衡,但这种平衡,几乎是踩在钢丝上一般。这种局面下,就算勉强能保住了国内的和平稳定,要想协同齐心,向外扩张,却是不能了。
知道至少在若干年内,楚国不能再回当世强国之列,私心里,他怎么能不高兴。
容谦知他心思,想他既是燕王,自是要这么想,见燕凛微露喜色,不觉好笑。
有方轻尘遥遥看着,楚国好歹乱不起来。将来若有别国敢觊觎楚国,元气恢复过来的秦旭飞也不会坐视。虽然当初轻尘故意弄得楚国局面如此,就是为了他自己那一点私心,存心要让皇帝这个位子不那么好坐,但是既然楚国的平安可以保证,其他的事,只顺其自然,看会发展到哪一步就好,倒也无需太过介怀。
“轻尘在这里的事,大张旗鼓,郑重其事地宣扬自是不必,但顺其自然地让消息传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好。他那人嘴硬心软,你客客气气招待他,一丝也不为难他,处处迁就他的性子,他就算嘴里不以为然,心中总是会记着你的情份,将来。说不定就有回报之时。他虽无意于楚国权位,但名义上毕竟是楚国极尊贵之人,楚国不少诸侯与他感情都极深,他们知道这件事,对你也会有些好感。将来,若不影响楚国利益,又只是举手之劳地话,他们应该不介意帮助燕国。”
容谦微笑道:“虽说这些事未必会发生。但反正我们没有损失,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燕凛点点头:“好,那我就不发禁口令了。”
容谦一笑:“传且由得他们传,可你也要派人控制一下,免得传出许多古怪故事来。另外,再让长清去和其他朝臣们沟通一番,以免那一干为国操心的大人们,又跑到宫里给你提狙击擒杀方轻尘的建议。”
燕凛一笑应是。伸手拂开一方青石上的无数落花,扶着已走得累了的容谦坐下,微蹲下身子替他去揉腿。
不过是几十步路的距离,对容谦的双腿来说。已是极重地负担,需得替他松驰肌肉,让他的双腿感觉更舒适轻松一些,这才能避免高强度的复健让肌肉受伤。
就这样,半跪下一膝。低头垂首而小心地照料着另一个人。这一切。燕凛做来,已是无比熟悉自然。
容谦也没有半点不自在不习惯,只微笑着低头看着他。看阳光下,燕凛那年轻的面容,忽然间想起,他……就要行冠礼了。
说起来,也真不能再叫他孩子了。他长大了,不是少年,而是一个男子汉了。不再需要旁人替他遮风挡雨,而是自成一棵大树,伸展出枝叶,全力地庇护着所有他爱重的人。
容谦莫名地微笑,静静凝眸,看着燕凛专注的眼神,那样灿烈明亮的阳光,照进他的眼睛里,似乎闪起夺目的光华,他轻轻喊:“燕凛……”
燕凛仍低着头,一点一点地为容谦推拿搓揉疲惫酸痛地双腿,每一分每一寸也不曾错漏,嘴里轻轻应一声:“嗯……”
然而,容谦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感受着这已长成伟男子的学生,掌上的温暖,指间的力量。
方轻尘两眼呆滞,形容憔悴,神色迷茫地从殿内走出来。
他游魂也似走到石桌旁边,重重地坐下,哀叹道:“小容,真亏得你能忍受得了那家伙几个月地折磨,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容谦看他样子可怜,忍着笑,拿起桌上银壶,替他倒了一杯果汁。。
方轻尘很不屑地道:“都几岁了,还喝这小孩喜欢的东西?”
“你就知足吧,这年头,你当能喝口新鲜果汁容易么?这可是用的各地飞马进贡的各色鲜果,宫中最漂亮的女官亲手榨地,还是劲节亲自指点地配方,现在还有我亲自伺候着你,你还想怎么样?”
容谦恶劣地笑:“或者你还想再当着他地面喝酒?”
方轻尘居然瑟缩了一下,闷闷地端起果汁,一口饮尽。
坐在一旁的燕凛看得心中好笑,偏还真不敢当着方轻尘嘲笑出来,用力绷着脸做严肃状,心中实在颇觉有趣。
不过三天而已,那个可以毫不客气威压一国皇帝的强者就给折腾成这样了。燕凛心中真是很好奇,好端端把一个人,硬压到热腾腾泛着药味地盆子里用火狠命地烧上一两个时辰的所谓治疗,他怎么看怎么象是一种酷刑,而风劲节那一日三次给方轻尘做的银针松骨,到底又是有多么可怕?
有容谦的前车之鉴在那里,要让燕凛相信,风劲节在治病之余没有乘机让方轻尘加倍吃苦头,还真不太容易。出气啊,太出气了,在秦国失利的仇,风劲节全帮他给报完了。
方轻尘也没力气在燕凛面前端架子,就差没沮丧得直接扒在石桌子上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时意动,生生撞进风劲节的手心里。本来是要去拦截狄九的,只想着顺路到燕国转一圈,找风劲节讨点儿药救狄九的命,免得自己白费九牛二虎的力气,把人救下了,却活不过几天。谁知道那个九流大夫完全没有救人的把握,却有闲心抓着他一通狂折腾。
本来他和劲节的本事,差不多是平手。可是他中毒这么久,武功生生打了折扣不说,劲节这边还有一大群的帮手帮着看着他。现在他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竟是生生给困住了。
他越想越烦,心头火烧也似,不客气地把杯子往容谦面前一递。
容谦含笑替他提壶再倒,方轻尘很不耐烦地道:“慢吞吞的,利索些不行吗?”
燕凛在旁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忍忍忍,不给他面子,也要给容相面子。
他在旁边看到容谦已经能完全自如地用手执起几乎全满的壶子,心中已经极是欢喜了,哪里还会计较容谦的动作慢。偏这人还要不识相地嫌东嫌西。平时倒果汁这种事,都是他自己这个皇帝服侍容相,亲手替他做的,如今换成容相服侍他,他还要挑三拣四?
方轻尘象是完全没察觉燕凛的怒气,等着容谦替自己倒满了,径自一伸手,把燕凛面前的杯子也推过去:“替他也倒上。”
燕凛一怔,方轻尘居然好笑地冲他眨眨眼。“用不着这样紧张,不过是倒一杯水而已。你师傅不是水晶做的,碰一碰不会碎的。他是容谦,伤得再重,也依然是强者,放心提出要求,放手让他去做,挫折失败这种东西,他自己如果不介意,你就要有勇气在旁边看着。天天捧在手心里护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就算你要将他当小孩子教,总也要放手让他去跌去摔,他才能学会走路……”
他这里大刺刺一番教训,燕凛听得有些发呆,容谦却已是替他倒满了一杯,笑道:“别理这家伙,他没事就爱教训别人,却从来看不到自己的错处。”
燕凛无声地用双手把杯子握住,慢慢置于掌心旋转,一时竟不忍饮下,轻轻道:“容相,自你受伤后,这是第一次,你为我倒水……”
容谦轻笑:“还不错,你看,既没有洒出来,壶子也没失手掉下来。看来我也不算太没用。”
燕凛低头定定看着那晶莹的果汁,心中有些酸涩,又有些欢喜,抬头对方轻尘道:“谢谢你提醒我,我以前……”他脸上微红,看向容谦:“我以前管得太多了,容相,让你很不自在吧。”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百九十四章 … 今非昔比
听了燕凛的话,容谦只是微笑。
方轻尘懒懒道:“只是我看不大下去罢了,也没准他自己其实乐在其中呢,你也不用太内疚。也不用多感激我,反正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如果要对我表示谢意的话,这最后一个晚上,就让我安生一回吧,皇帝陛下能替我把所有来看望你们容大国公的贵客全部挡在清华宫外吗?”
燕凛与容谦相视一笑,方道:“今日我留在这里,就是因为容相叮咛了我,无论如何,要给清华宫守一日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