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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易灵始而诧异,旋即大吃一惊,原来这位姑娘不但长得容貌秀丽,而且和戈易灵长得十分相象。依戈易灵的眼睛看起来,如果穿上相同的服装,简直就是一对孪生姐妹。
那姑娘走到牛奇身边刚叫得一声:“爹!”
牛奇便笑着说道:“秀姑!上前去见过戈姐姐。”
牛秀始显然是意外的怔住了,秀丽的面容掠过一层红晕,也浮上一丝惊讶。
牛奇笑道:“傻丫头,戈姐姐是你戈伯伯的女儿,如果她不是易钗为弁,大下哪里有这样俊秀的武士?快去和你戈姐姐见过礼。爹今天好不容易请来你戈姐姐,你眼前的生死难关,全仗着戈姐姐的帮忙。”
牛秀姑迟疑地望着戈易灵,那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褪去。倒是戈易灵,一则自己男装惯了,再则她对这位像极了自己的牛秀姑,一见面就有说不出的喜欢。她走上前拉着牛秀姑的手,微笑说道“牛姑娘!请过来坐。”
牛秀姑一朵红云,直飞上耳朵,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乖顺地依着戈易灵坐在旁边。
牛奇眼看着秀姑和戈易灵坐在一起,宛如一对粉妆玉琢的壁人,不禁张着嘴,哈哈笑将起来。但是,他的笑声未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阵阴霾,布满在那瘦削的脸上,张着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戈易灵忽然有一阵莫名的同情与激动,脱口叫道:“牛伯伯,想必是有要事要跟我谈,我在洗耳恭听。”
牛奇揉揉眼睛,从眼角挤出一丝笑容,对牛垠说道:“二弟!戈姑娘这声牛伯伯,为我们牛家叫出了希望呀!你说是不是!”
牛垠黯然地点点头。
牛奇转过头来,对戈易灵说道:“姑娘!你还记得未到别庄之前,我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说我需要你的帮忙,你应该帮,因为,令尊欠我的。”
戈易灵点点头。
牛奇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是不应该那样说的,令尊并不欠我什么,但是我不那样说,姑娘!你未必肯来。”
“牛伯伯!你和我爹是在何处相识的?”
牛奇没有说话,他突然用右手一掀黑色长袍的下襟,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穿着皮靴的木制的假腿,摆在椅子前面的脚踏上。在这一双木制的假腿以上,空了半截。
戈易灵大吃一惊,不觉站了起来。
牛秀姑则是扑身过来,含泪叫声:“爹爹!”
她用手放下衣襟,伏在椅子上哭了。
牛奇又突然用右手将左臂一扯,咔嚓一声响,应声而下的是一双黄杨木雕制而成的义肢,磨得十分光亮,雕刻得十分神似。
牛垠也站了起来,轻轻地说道:“大哥!何苦呢!”
牛奇苦笑道:“二弟!你以为我是在用苦肉计,博取戈姑娘的同情么?二弟,英雄落魄,骨气犹在。你大哥不是英雄,但是也不致于那样没有骨气。”
他又转问戈易灵说道:“姑娘!你大概也有几分惊讶,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用真实的事实告诉你,我和你爹戈总镖头结识的经过。”
戈易灵惶然问道:“牛伯伯,是我爹伤害了你?”
牛奇正色说道:“姑娘!令尊是以保镖为生的总镖头,他绝不会轻易地伤人结怨。更重要的,令尊不是一个嗜杀好斗的江湖人,更何况当年我与令尊,毫无一点瓜葛。”
“牛伯伯!你让我看到残臂断腿的用意,是为了什么?”
“方才我说过,这是我和令尊结识的一个令人终生不忘的标识。”
“牛伯伯!我在听。”
牛奇抚摸着那条黄杨木雕制的手臂,眼神望着大厅外面的夜空,是黯然伤神?还是苦思往事?没有人知道。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迟滞地说道:“那是一次奇妙的见面,也是一个伤心而又残忍的后果。那正是令尊在威远镖局闯出字号时,而我双尾蝎的名号,也正被江湖上所传闻。令尊在保过一次镖之后,顺道游览庐山,而我却是到五老峰赴一个死约会。”
“对不起!牛伯伯!什么是死约会,是双方不见不散的意思吗?”
“死约会是我自己为这次约会所订的名字,约会双方的人,见面之后,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五老峰……”
“啊!牛伯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约会呢?”
“武林道上,动辄以死相拼的事,随时都有,也许是一件芝麻小事,可以酿成流血五步。有人批评武林之中血腥气味太重,有悖天道,终非是福,这话是有道理的。所以,五老峰得命归来,我就决心不让秀姑学武,日读诗书,闲做女红,我只希望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儿。”
戈易灵拉着牛秀姑白嫩的纤纤玉手,再看看自己,她忽然觉得女孩儿家习武,终日与刀剑枪拳为伍,使人有不知所以的感觉。但是,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灭门的血仇,即使不成心报复,至少也应该知道,何以有如此的惨事,如果自己不具备武功,恐怕这件事就渺茫了。
牛秀始已经消除了对戈易灵的羞涩,她轻轻说道:“戈姐姐!我总觉着不是爹的女儿,不能为爹分劳分忧。”
戈易灵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秀姑……”
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只见牛奇的脸色突然一变,立即说道:“戈姑娘!请带小女立即到后面去吧。”
他再对牛垠一点头,说道:“二弟!去接着他们。”
戈易灵不便问是什么事,他只知道庄外来了一批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无法了解。他只是匆匆地携同牛秀姑避到庄后。
大厅里只剩下双尾蝎牛奇一个人,他仰着脸,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口中还在哺哺自语,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出的是他正在面临着一项重大而困难的决定。突然,他的右手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良机一失,永远难逢。”
这时候从大厅外面进来十几个人,一色的劲装,其中还有四个是女的,自然有一股英气逼人,看来武功不弱。牛垠将来人拦住距离牛奇十步开外,他自己过来轻轻叫了一声:“大哥!”
牛奇脸上没有表情。
“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说,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要人。”
“你告诉他们,今天是除夕大年夜。”
“我说了,他们说正因为是除夕大年夜,所以他们主子一定坚持要人。”
“来人做得了主吗?”
“其中有贴身亲信,看样子可以做的了一半主的样子。”
“叫他们过来。”
“大哥!”
“二弟!你把大哥看成废物了?即使真的如此,有你在一旁,又有何妨?”
牛垠招手请那十几个人走过来。
牛奇含着笑容说道:“各位之中,有哪一位能代表你们主子讲话?”
“我们都是奉命前来接人,没有什么话好说。”说话的是一位长得十分清秀,而在清秀中又带有几分英挺的姑娘。
“这位是……”
“我的名字叫冷月。”
“冷月姑娘!请你回去向你们的主子回话,十五年都已经过去了,又何至于在乎这样的一夜,况且,今夜又是大年夜除夕。”
冷月还没有答话,另一位姑娘立即反唇讥讽道:“牛庄主!如果你能记得今天是大年夜,就更不应该如此故意刁难。”
冷月立即拦住她:“你不要多嘴。”
牛奇笑一笑问道:“冷月姑娘!这位是……”
“她叫流云。”
“流云姑娘,我的行为看似刁难,其实如果能设身处地一想,大概这刁难二字,就不会出自姑娘之口,可惜我无法也不能够让姑娘知道内情。”
冷月立即接着说道:“我们不知道内情,也不想知道内情,我们只知道这一件事,奉主子之命,今夜要把人给带回去。”
“如果我坚持今夜不行?”
“牛庄主!你不会这样做的,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一则你自己十五年前的诺言;二则如果你坚持如此,那绝不是大家所愿见的后果。”
“冷月姑娘!你们主子知人善任,能派你到我的别庄来,是他选对了人。”
“谢谢牛庄主!我们只是一些下人,奉命办事,如此而已。”
牛奇突然一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是冷月姑娘说得对,十五年前我自己的诺言,我必须遵守。”
冷月立即一抱拳说道:“多谢庄主体恤我们的苦处。”
牛奇一摆手说道:“不过,我还有一点点请求。”
“不敢当你这请求二字,清明白吩咐。”
“请各位再给我一点时间。”
流云姑娘立即抢着说道:“现在已经二更,牛庄主你是在故意拖延!”
“流云姑娘!我不喜欢你这种说话的态度。”
“同样地,我也不喜欢你这种办事的态度,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应该做,必须做,不做不行,为什么要如此推三阻四?除非你有什么阴谋诡讨。”
牛奇冷哼一声说道:“流云姑娘!你很嚣张,就是你主子今夜来到我的别庄,他也不能对我如此说话。”
流云也冷冷地笑了一声:“如果是我们主子今夜来自到此,看到这种情形,恐怕已经不是眼前这种状态了。”
冷月伸手拉住流云,往后拖了一步。她朗声说道:“牛庄主!你请便吧!我们会在这里等候。不过,我要再三提醒牛庄主,现在已经是二更时候;你总得要给我们回去的时间。”
牛奇肯定地答道:“那是当然,各位请在此地休歇,我请二弟牛垠相陪,我会很快给各位一个具体的答复。”
姓白的汉子从厅外飞身掠进厅内,不带一点声息,很快地推着牛奇的椅子,进到大厅后面。
牛奇的椅子推到后进,穿过一个不小的院落,经过一条长长的“软枝黄蝉”搭成的花架通道,进入后堂,在左侧门前停下来。姓白的汉子敲敲门之后,便退了出去。
牛秀姑亲自迎出来,推着椅子进入厅堂,戈易灵也随着出来。
牛奇望着戈易灵说道:“戈姑娘!刚才在前厅我说到五老峰的死约会……”
牛秀姑插嘴说道:“爹!前面的事都解决了吗?”
牛奇摇摇头说道:“没有。”
“爹!你是……”
“你一定以为爹老糊涂了,前厅的事情尚未了,却又跑到后厅来说故事,轻重缓急都不清楚,这不是老糊涂了吗?
戈姑娘!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呢?”
戈易灵静静地说道:“牛伯伯!我在用心的听。”
牛奇点点头说道:“很好!我不会说太多的话,说太详细的事,因为目前没有充足的时间。”
“牛伯伯!让我能懂就可以了。”
“好极了!戈姑娘!五老峰之会,我断了一双腿,残了一只左臂,使我几乎丧命,其中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令尊戈总镖头的出现。”
“啊!是我爹帮助了对方?”
“没有,我们双方斗得精疲力竭之际,令尊正好路过现场,他喝止了我们,他说这样下去,两败俱伤。天下没有什么值得如此拼命,冤家宜解不宜结。”
“这些话也不算错呀!”
“是不算错的,尤其在当时的情形,我们能听得进去,我收了兵刃,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挥出一刀,发出两枚暗器。”
“啊呀!这人太卑鄙了!”
“那一刀斩去我的左臂,使我这双尾蝎,成为无尾蝎,两枚暗器各中我的左右大腿,而且都是喂了剧毒的。于是最后的结果,我又失去了双腿。”
“对方那个人呢?”
“当时死在你爹七孔丧门剑之下。”
“牛伯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戈姑娘是聪明人。”
“如果不是我爹的出现,牛伯伯不会遽尔放下兵刃,就不会落得断腿残臂的下场。对我爹来讲,虽然未杀伯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