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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先摸清楚底细,我不能再有第二次上当。”
“梁老弟!你对我有误会!”
“是吗?是误会吗?”
“丙林老弟!今天你来了,不论是否误会,一切都可以解决。请!请到庄内再说,至少我们十年没有见面,不应该像仇人似的,站在这花园之内,对立僵持吧!”
“我们难道不是仇人吗?我这一双眼睛难道还算不得仇恨吗?许杰!你如果以为我现在是个瞎子,就可以花言巧语,欺我看不见,或者三拳两腿就可以把我解决掉,那你就错了!
如果你不信,就以你那柄快刀,来跟我较量一下,看看你这个有眼睛的,到底强我多少。”
“丙林老弟!就算你把我许某人当作仇人,也得让我把话说清楚。来!来!我扶你到屋里去。”
许杰刚一走过来,晤地一声怒吼,梁丙林手里牵的那只巨獒,人立而起,如果不是牵在手里的链条拉得紧,早已经扑过去。
梁丙林叱喝着说道:“小虎!坐下。”
真像是小老虎似的巨獒,乖乖的坐在身旁,一动不动。
梁丙林像是对自己孩子训诫一样,认真地数说着:“小虎!你也不看清楚地方,许家大院也容得你撒野逞能的吗?人家许大爷有名的快刀,一刀出手,你的狗命就没有了。”
许杰尴尬地问道:“丙林老弟!你这只狗,好像很能听懂你的话。”
“对极了,许大哥!这是我十年来,最大的收获,我发觉有时候畜牧比人要可爱得多,忠心耿耿,唯命是从,不像某些人,表面上情深义重,节骨眼上,一分钱不值,看到这种人,我就越发地觉得畜牲的可爱!”
“老弟!你的话中有刺。”
梁丙林脸上笑容一收,厉声叱道:“许老大!我梁某人今天不是来跟你斗嘴皮子的,十年老账,今天应该算算了。”
“老弟,账是要算的,难道你就不能进到屋里坐一会儿,算账以前,让我把话说清楚。”
“不行!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我特地起早赶来,就是为了争取这一段时间,因为,待一会儿你有一位仇人,要来找你拼命,我不愿意搅和到你们的恩怨里去。”
“老弟!你这就说对了,只要你稍等半月,让我将这一件事了结,回头我们怎么样都好谈,因为,拿你现在的情形来讲,我应该是亏欠你的。”
“许老大!你又错了!老天宽容,给了十年时间,你却没有好好的把握,就凭你这几句话,证明你十年来,没有一点进步。”
“哦!老弟!你指的是哪方面?”
“各方面。自大、无知,你还以为你那一刀快斩,真可以唬人?告诉你,恐怕连我这条狗你都唬不住。”
“住口,梁丙林!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念在你千里迢迢而来,而且又是一个瞎子,我对你客气,对你礼遇,你就张狂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是执刀的屠夫,我是案板上的肉?
十年前,你以为老大我欠了你的情,呸!我看你不但是瞎了眼睛,而且瞎了心。你有什么能耐,摆下道来,我许某人接着就是了。”
梁丙林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许杰吼出来的每一个字,最后,他终于笑了。
“许老大!我十年艰苦的岁月,要听的就是这句话。”
他松下右手的皮带,叮咛着那只巨獒:“小虎!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然后,他拿起左手所持的弯手杖,右手一拔,唰地一声,应声出鞘的是一柄窄长雪亮、略带弧形的弯刀,左手刀鞘一撇,那只叫“小虎”的巨獒,立即冲上去衔在口里。只见他双手紧握着刀柄,双脚分开,不了不八,双膝微曲,刀尖下垂,指着地上,他十分沉静地叫道:“许老大,我要的是你的一只右耳、一条右臂。”
一刀快斩许杰是以一柄快刀闻名闯万的,但是,此刻他的脸色凝重。
梁丙林的刀尖,在地上划了一个弧,尖停处,正好碰到一个饭碗大小的鹅卵石。蓦地只见他一挑刀尖,鹅卵石直飞而起,刚一越过一人高,梁丙林霍地一个虎跳,双手握刀一翻,只见寒光一闪,他大嘿一声,刀起处,那个鹅卵石应刃而破,削成两半,飞去老远。
梁丙林收刀敛势,恢复到原来的姿态,刀尖下垂,指着地上,人在那里气定神闲。
这样一个小动作,是够令人吃惊的,梁丙林眼盲心灵,听风知警,刀法快、刀法怪、而且刀法准,一个盲人能有这样的功夫,除了下了苦功之外,一定还有一位高明的师父。
许杰缓缓地说道:“梁老弟!你是在向我示威!”
梁丙林冷冷地答道:“可以这么说。”
“可借此刻我没有带刀。”
“一刀快斩的威名到哪里去了?你怕了吗?”
“你知道我十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养气的功夫,你激不倒我。”
“许老大!你千万不要打算把事情拖过去,我开出来的账单,你要照单全付,你应该知道事情是拖不过去的。”
“我不会吝啬我的一只耳朵、一条右臂,我是不忍心伤害到你的性命。”
“好!说得好,有豪气,快去拿刀来。”
“我的刀,会有人送来,在刀送来之前,我要请问你几句话。”
“你还是在拖!”
“你放心!正如你所说的,这件事是拖不过去的。”
“好吧!那你快问。”
“梁老弟!你这握刀的姿势,出刀的身形步法,是中原武林所仅见……”
“不要卖弄你在刀法上的常识。”
“我是请问你的师承,我敢说他不是中原人士。”
“这不是无聊吗?一场拼斗就在呼吸之间,你说这些是要表示什么呢?”
“不表示什么,只是要证明某一些事情而已。如果你能告诉我,给我一个证实,可以解决悬了很久的疑团,与你我都有关系。”
“我不能答复你这个问题。”
“你能,而且你也应该。”
“你忘了我是伤了一双眼睛,成了瞎子之后,才遇上救命授艺的恩人。”梁丙林咆哮了。
“你可以听出他说话的声音。”
“跟你我一样,口音很杂,听不出来。”
“十年相处,你可以默察他的生活习惯。”
“十年时间,除了教我的武艺,教我练习耳朵分辨一切细微的声音,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别的话。”
“一句别的话都没有?”
“有!半年前跟我分手,他告诉我,你住在金陵。”
“好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
梁丙林仰天一阵大笑,然后带着凄厉的叫声说道:“许老大!我熬了十年废寝忘食的苦,如今仇人当面,让我来听你的故事?”
他向前走了两步,两只手紧握着刀柄,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不拿刀,怨不得我。”
话音一落,弹腿一扑,雪亮的刀,划出一道弧,只听得嘶啦一声,许杰的外套,正在右胸之前,划开一道长口子。
认位之准,出手之快,令人咋舌。
梁丙林的刀尖仍然斜指在地上,叱喝道:“许老大!你再不拿刀,下一个刀创,就不是你的衣裳了。”
一刀快斩许杰说道:“既然如此,我总不能让你失望。”
他一招手,很快从屋里飞奔出来一个人,双手捧着许杰那柄奇形刀,呛嘟出鞘,寒气逼人。
一刀快斩许杰的刀法,最令人惊服的就是在于“快斩”这两个字,出刀之快,使人无法防范,而这个“斩”字,是形容出刀之狠。凡是挨上许杰快斩的人,大抵都是“一刀”之下,斩去手脚。
但是,一刀快斩许杰虽然以快捷怪异狠毒著称,他毕竟是传统刀法变化而来。所谓“单刀好使,左手难藏”。如今面对的梁丙林双手握刀,完全不是传统刀法,两个使刀的高手过招,看来胜负就在呼吸之间。
一刀快斩许杰将刀抱在左手,认真地说道:“梁老弟!我的本意是要将事情真象说明白之后,你认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今,你要坚持先在兵刃上见高低,这兵对交锋之后,不论是你死或者是我亡,都会是一件憾事。”
梁丙林根本不再讲话,他双手紧握着刀,一步一步慢慢逼上前,他的刀尖拖在地上,一种沙沙的声音,令人汗毛竖立。
一刀快斩许杰抱刀依旧,只是右手已经搭上了刀柄,这一瞬间的结果,就是溅血五步,伏尸一人。
许家大院的清晨,整个空气似乎都凝结住,使人窒息,使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踩碎了这令人难耐的凝固滞重。很快地马车就冲进了许家大院,车把式座位上坐着两位姑娘,其中一人一声尖叫:“爹!”
真是有如巫峡猿啼,扣人心弦。
一刀快斩右手微微一动,说时迟,只听见一声“呀”的怪叫,梁丙林弯刀从地上一翻,一旋身,刀从头上划着半月长弧,准确无比的斩向许杰的右肩。
这一刀太突然,而且太快,进步、旋身、翻刀、挥斩,一气呵成,如同闪电。而许杰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刀远没有交到右手,对方的刀锋已至。
蓦地一道黑影,唰地抽到,几乎是与梁丙林的弯刀,同时到达许杰的面前。只听得“铮”然一声作响,一点黑影飞去老远,梁丙林的刀锋也因此带偏了两寸,许杰就在这个呼吸的空间,抱刀侧滚,翻到假山左侧。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紫花布衣的戈易灵姑娘,俏生生地站在梁丙林对面不远,手里是从许言姑娘夺过来的马鞭,已经被削断了三分之一。
梁丙林持刀姿势未动,他侧着脸问道:“是昨天夜里在清凉山的那位戈姑娘吗?”
戈易灵点点头说道:“是我!听许姑娘说,尊驾是来寻仇的,对不起!刚才我是出于一点自私……”
梁内林慢慢转过身来。戈易灵大惊:“尊驾你是……”
“是个瞎子。”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没有关系,我以前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但是,由于我交了一个不重交情的朋友,才使得我一双眼睛失明。”
“那真是遗憾。”
“既然姑娘觉得这是一件遗憾,我就要向姑娘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请姑娘今天暂时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我不懂你的意思。”
“问题非常简单,姑娘和我今天来到莫愁湖畔,目的就只有一个,刀头饮血,快意怨仇。可是你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我请姑娘让我一个先着。”
“尊驾的意思是让你先报仇?”
“十年黑暗岁月,十面的面壁苦修,姑娘总不至于让我终生含恨吧!”
“对不起!十年的苦难,恐怕我要超过尊驾,有道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大,这一点我是不能遵命的。方才那一鞭,就是出于这一点点私心……”
戈易灵言犹未了,一刀快斩许杰纵声哈哈大笑。他大踏步走过来,朗声说道:“你们两人把我许某人当作什么?待宰的羔羊是吗?”
梁丙林沉声说道:“是不是待宰的羔羊,兵刃上见过真章,自有分晓”
一刀快斩许杰收敛笑声,恳声说道:“梁老弟!方才我说过,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说完一个故事,到时候,你再作任何决定,我许某人决心一条命来奉陪。如果我要是存心使坏,许家大院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梁老弟!你看不见,但是,那位姓戈的姑娘可以看得见。”
他说着话,回身一挥手,从许家大院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五、六十个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托着一张弩,对准着站在花园里的人。
梁丙林沉下脸问道:“戈姑娘!他们有埋伏。”
戈易灵姑娘怒叱一声:“真是卑鄙!”
梁丙林双手握刀,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