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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丙林沉下脸问道:“戈姑娘!他们有埋伏。”
戈易灵姑娘怒叱一声:“真是卑鄙!”
梁丙林双手握刀,又向前迈步。
一刀快斩许杰十分冷静地说道:“我们许家大院这种弩,是真正的硬弩,能够在五十步之内,穿透两层牛皮制成的甲。而且,每一张弩可以在一次拨动机纽之后,连发十支箭,我知道,这五六十张弩,一齐连发,在场的人,包括我在内,恐怕都难逃不伤。但是,这些埋伏并不是我安排的,而是我的护庄家丁,怕我吃亏,自作主张。”
梁丙林不屑地说道:“许老大!你以为这样的诡辩,能使人相信吗?”
一刀快斩许杰笑笑说道:“你们二位最好相信。”
“你是威胁我们?”
“我是提醒二位,五、六十张硬弩,即使伤不到二位,恐怕二位所想的报仇,恐怕就很难如愿了。不过,为了表示我不是二位所想的那么卑鄙,我叫小女将这五、六十张硬弩完全挥退,我只希望换得你梁老弟的一个允诺,同时又希望换得戈姑娘的一分忍耐,请听完我说的一个故事。”
“许老大!你是在用诡计吗?”
“如果你真的对自己有信心,又何在乎我使什么诡计?”
“戈姑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梁丙林显然是有了活络之意。
戈易灵缓缓地说了一句话:“只要不是无关要旨的胡扯,我愿意听。”
一刀快斩许杰招招手,叫女儿许言到他身旁,将怀抱着的奇形刀,交给许言,郑重地说了一句:“让他们走远些,包括你在内。”
许言姑娘满脸委屈又带有几分不安,她深深地望着戈易灵姑娘.欲言还止。
戈易灵叹了一口气说道:“撤走这些强弓硬弩,我开始有些相信你所说的那许多话,至少,我同情你的用心,在某种情形之下,你的心情是和我一样的,我能了解。”
许言没有说一句话,抱着奇形刀,走进到屋里,屋顶上的弓弩手,也都走得一个不剩。
一刀快斩许杰自己倚着一块假山石坐下来,但是,他却说:“我不请二位坐下,更不请二位到屋里面去坐,因为人只要一坐下,就不容易猝然出手发动攻势。”
梁内林双手拄着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戈易灵却倚在车辕旁,一双眼睛盯着许杰。
一刀快斩许杰仰着头,似乎是在回忆往事。
“十多年前,金陵的威远缥局是南北十三省叫得出字号的,总镖头戈平以一柄七孔丧门剑,和千杯不醉的酒量,确实为威远镖局带来风光无限的几年。但是,有一年,吴江织造要保一批红货到北方去,当然,就找上了威远镖局总镖头什么叫红货?”
“这话出自戈平女儿之嘴,岂不是个笑话?”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因为你姓戈。”
“姓戈的多的是,凭什么就肯定我是戈平的女儿?那只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你随时随地都在注意着戈平全家的事,因为你要斩草除根。”
“戈姑娘!你不听故事了吗?”
“我问你,是不是要设法斩草除根?”
一刀快斩许杰笑笑说道:“姑娘!其实你应该先听完故事,有时候,太过性急是会坏事的。”
梁雨林侧着耳朵一直在听,突然大叫:“许老大!你果然有诈。”
言犹未了,只听得砰、砰、砰接连三响,分从三个方向响起震耳的炮声,随着炮声,分从三面电射而出一团黑忽忽的东西,临头散开,竟是三面网,罩将下来。
梁丙林刚一挥动手中的弯刀,划破两张网,无奈那飞落而下的网,沾身就有倒刺,连衣带肉一齐钩住,只要一动,疼痛万分。事实上,三张网还有人分从三面收绳子,将戈易灵和梁丙林像两条鱼一样,紧紧地包在网子里。
梁丙林笑了,笑得很大声,但是,笑声里不难听得出有着一分凄凉。
“梁老弟!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眼盲心也盲,居然能相信一个丝毫没有信义的人。”
“戈姑娘!你呢?”
“我只觉得奇怪。”
“奇怪?奇怪什么?”
“奇怪像你这样奸诈的人,怎么会有一个率真的女儿。”
一刀快斩许杰悠然自得地笑道:“你们都错了!一个人活在世上,必须懂得自保,我一刀快斩能在金陵这个地盘上活下去而且活得有声有色,我有我的自保之道。”
梁丙林说道:“许老大!一开始我就对你说过,老天对你不薄,给了你十年的时间,可惜的是你不长进,你一点也不长进,十年,被你轻易的浪费掉了。你以为保持你这份奸诈,就是你的自保之道?告诉你……”
梁丙林朗声接道:“像你这样下去,要想躺在床上寿终正寝,恐怕你是梦想了。”
“梁丙林!你不要激怒我。”
“你不是说你有十年养气的功夫吗?”
“梁丙林!我不欠你什么,如果你一味的激怒我,除了你的眼睛瞎,你还会成为哑巴。”
“是吗?是你要用刀子割我的舌头是吗?”
“梁丙林!当年不是我许某人剜掉你的眼睛,今天我也不想割去你的舌头,我们之间,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深仇大恨。今日之事,方才我说过,是我许某人自保的方法之一,我要活下去,我就不允许你拿着刀在许家大院耀武扬威。你放心!我也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你这十年的苦功,恐怕还得让你白费了。”
他说到此处,挥手高叫一声:“收网!”
但是,这三张重叠覆盖,连头都包住的大网,却没有动静。
许杰“咦”了一声,心头一动,一垫脚,冲天拔起,落身到假山之上。这时候操纵这三张网的绳子,非但没有收紧,反而松驰下来。
从堂屋转角,缓缓地出来两个人。
一刀快斩许杰大惊:“丫头!你是……”
许言姑娘身后跟着一个人,此刻接着说道:“许大爷!对不起,令爱现在是我的人质。
只要你许大爷照着我的话做,我保证令爱毫发无伤。要不然,刺进令爱心脏的,就正是你许大爷这柄奇形刀尖。”
许言姑娘脸上有一种很古怪的表情,低低地说道:“爹!女儿对不起你!”
一刀快斩许杰冷静地摇摇头道:“丫头!你放心!他绝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许杰气势仍然很盛:“朋友!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是最重要的,你应该问我打算干什么?”
“你……”
“许大爷!你千万不要再打其他的主意。你只要动一动任何歪主意,你的宝贝女儿就是利刀穿心的下场。”
“你到底要干什么?”
“很简单,叫人将这二张网割开。”
“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我跟我自己一伙的。”
“那你为什么要淌这滩浑水?”
“武林中的老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许大爷!别罗嗦!你现在是下风,还是少节外生枝,照我的话去做,拖时间对一个缺乏耐心的人,是不利的。”
一刀快斩许杰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挥手叫来人,其实就在这个时候,网绳没有收紧,梁丙林已经挥动手中的弯刀,将三层网绳割开一个大洞,钩在身上的倒刺,也很快地摘下来。
倒是戈易灵整个人都被倒刺困住,等到来人割开网绳,浑身衣服,都被钩成大洞小洞。
一刀快斩许杰一直闷在那里,这时候他开口说话了:“朋友!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有!我还有一件事情。”
“朋友!看你年纪轻轻的,不要把篷扯得太满。”
“对不起!这件事是非办不可。”
“哦,说过,你现在是上风,请说吧。”
“请那位梁大爷、戈姑娘暂时都不要生气,就在原地坐下,委屈二位,暂时听我的安排。”
梁丙林问道:“尊驾昨天晚上曾经出现在清凉山?”
“曾经有那么一会儿!”
“尊驾的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十足的无名小卒。”
“听尊驾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音不便,是蒙了脸的吗?”
“梁大爷真高明,我没有蒙脸,但是我戴了人皮面具。”
“啊!此地有人认识你?”
“嗯!可以说没有。梁大爷!你用不着盘问我,请你坐着歇着,我跟许大爷还有话讲。”
一刀快斩许杰此刻一肚子闷气。“有话请说吧!”
“你许大爷不是有一段故事要讲吗?那就讲吧!”
“啊!”
“许多事就是因为没有讲明白,误会越结越深。”
“好!我倒要谢谢你安排了这样的机会。”
“长话短说,拣要紧的说。”
“还是从十年前那批红货说起。戈姑娘!你问红货是什么,是一箱子珠宝,价值五十万金。老实说,威远镖局曾经保过比这更多的金银,但是,这么多珠宝则是第一次,按说像这样的宝贵红货,应该由总镖头亲自出马,但是,戈总镖头却指定由我来保这趟镖。”
“那是看重你一刀快斩的功力。”
“戈姑娘!令尊是不是看重我,回头你就知道。”许杰的语气,开始带有一分愤懑和激动。“红货最好是走暗镖,我把这箱珠宝分装在五十个倭瓜里面……”
“那是什么意思?”
“戈姑娘!那是令尊总镖头的意思,将倭瓜挖空,填进珠宝,而且是总镖头亲自动手,然后将五十个倭瓜交给我,让我扮成菜贩,明的是一车倭瓜,实际上是一车珠宝。令尊说,这一趟暗镖保下来之后,我的奖赏可以够我活下半辈子。”
“这也没有错啊!”
“错了!大大的错了!我们戈许两家的怨仇,就从此而起。连带着今天持刀要命的梁老弟,也牵扯在内。”
“许老大!如果是自己的罪过,千万不要推给旁人。”
“我唯一的女儿,落在人家手里当人质,我还能推什么?”一刀快斩脸色激动得通红。
“我押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装载着五十个倭瓜。在启程之前,我请了一位好友,与我同行,因为我怕万一有了意外,一个人势单力孤,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梁丙林忽然插口说道:“许老大!当初你邀我的时候,只是说你有一趟北京之行,沿途寂寞,邀我作个伴。”
“为了安全,我只有骗你。”
“可是你却没有办法骗得别人。”
“是的!我奇怪,我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件秘密的暗镖,江湖上会有那么多人知道?后来我才知道,戈姑娘!你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吗?令尊戈总镖头。”
“你血口喷人!”
“戈姑娘!你且别急,慢慢听下去。我和梁老弟押着一车倭瓜北上,第一次就在瓜州碰到了劫镖的人,凭着我一刀快斩和梁老弟的一柄独门单手吴钩——那时候梁老弟不是使刀的。”
梁丙林接口说道:“轻易地击退了劫匪,那时候我已知道一车倭瓜,绝不是普通倭瓜。
但是,既然你不讲,我就索性不问,我要看看你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果那时节你赌气离开了,又何至于为了一车倭瓜,伤了你的眼睛,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想想真是不值。”
“不是一车倭瓜,是一车珠宝。”
“倭瓜!一车烂倭瓜!”
“不是说倭瓜里面装了珠宝吗?”
“戈姑娘!这就是我要在你身上讨回公道的真正关键!
我们离开了瓜州……”
“一定要走这条路线吗?”
“没有预定路线,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这是掩饰行踪的方法之一。走仙女庙万载,改走运河水路,就在这里出了事。四个高手,转攻我们两个人,我们伤了对方两个,可是,梁老弟受了重创,倭瓜也被劫走了。”
“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