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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柔柳眉微扬,含笑说道:“上官兄,我们如今可以直接前往‘岷山’,赶那‘玉面屠夫’金若雨之约的了!”
皇甫端点头,一面与上官柔并肩同行,缓步出谷,一面向她低声笑道:“柔妹,我有句话儿,既想问你,又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你?”
上官柔向他看了一眼,微笑说道:“上官兄你想问便问,像我们之间的如此情分,又有什么话儿,不能问呢?”
皇甫端欲言又止地,几度嗫嚅,方自低声问道:“柔妹,你……你……你当真是叫做‘上官柔’吗?”
上官柔真想不到他会这么一问,遂在微觉愕然以后,坦然相承地,立即点头说道:“不瞒上官兄说,我本名不叫‘上官柔’。但你的本名,是否不叫‘上官悲’呢?”
皇甫端赧然说道:“我因有难言之隐,‘上官悲’三字确是化名!但我们既已情如骨肉,不算外人,如今似可互示以真面目了!”
上官柔含笑说道:“好,我先对你吐露真情,我姓陶,单名一个‘敏’字!”
皇甫端剑眉微蹙,改说道:“敏妹,你既然姓陶,方才‘音魔’鱼素真,怎又叫你‘庞姑娘,呢?”
陶敏神色凄然地,长叹一声说道:“陶是我的真姓,庞是我的假姓,‘上官柔’三字,则是我和你萍水初逢时的随意化名!换句话说,鱼素真以前认识我之际,连我自己也以为我姓庞呢!”
皇甫端点头说道:“敏妹,我仅仅从你这几句话儿之中,业已听出你有颇为复杂的伤心身世!”
陶敏目中泪光微转地,凄然失笑道:“怎么不复杂,不伤心呢?我起初昧于本来,认仇作父,如今获知身世以后,却又要替仇人报仇……”
皇甫端听得好不惊奇,接口问道:“敏妹,你这‘要替仇人报仇’之话,应该怎么解释?”
陶敏笑答道:“我亲生父母,被仇人杀死,但当时仇人因无子女,又因我在襁褓之中,长得甚为可爱,不仅不加伤害,反对我视为己出,抚养成人……”
皇甫端听到此处,觉得陶敏的这种经历,颇为耳熟,自己像是曾在何处听人说过!
陶敏继续说道:“直到前些时,我在偶然机会之中,听得仇人夫妇的背后密语,才知道这桩秘密!但因事关重大,不敢深信,遂借辞外出,赶赴亲生父母家乡,仔细访查,终于找到一位当日曾与我父母共同遭祸,却幸逃得性命之人,查明仇人夫妇的背人密语,全是事实,并问出我父母业已为我起了一个单名‘敏’字!”
皇甫端一面仍在寻思自己是在何处听说过陶敏的这番遭遇,一面接口说道:“敏妹!你既已查明经过,就应该为你亲生父母报仇雪恨,也使他们含笑九泉才对厂陶敏长叹一声说道:“我何尝没有你这种想法,但等我回转仇人所居之处,欲待候机报仇之际,我仇人的全家大小,业已被人杀得干干净净!”
皇甫端大为惊讶,摇头说道:“天下竟有这等巧事?但如此一来,敏妹不是报仇无望了吗?”
陶敏一咬银牙,点头答道:“故而我立誓海角天涯,要寻找那杀我仇人之人,把他设法除掉,则既算间接报了我亲生父母之仇,又算直接报了我仇人对我抚育多年之德!”
皇甫端蹙眉问道:“敏妹知道杀死你仇人一家大小之人,究竟是谁吗?”
陶敏目闪厉芒,愤然说道:“我这誓欲得而甘心之人的来头不小,他就是当世武林,第二代出奇好手,‘乾坤五彦’中的‘七绝玉龙’皇甫端!”
皇甫端听她说到“乾坤五彦”之际,便已猜出可能与自己有关,心中自然极度震惊,但也有了心理准备!
皇甫端遂向陶敏打量几跟,含笑问道:“这样说来,敏妹的假姓假名,应该是庞小彼了!”
陶敏因心理上,事先并无准备,故而闻言之下,惊得倒退两步,尖声叫道:“你……你虽从‘音魔’鱼素真的口中,听出我的假姓是‘庞’,但怎会知道我的假名叫做‘小波’呢?”
皇甫端既知上官柔就是自己踏遍天涯,所欲寻找的“庞小波”后,心情反倒沉稳下来,缓缓笑道:“因为‘七绝玉龙’皇甫端所贻祸毁誉江湖的,只有血洗‘雪叟’庞飞满门大小的一桩恶事,敏妹既说你仇人全家,被皇甫端杀光,则你不就是那位劫里逃生的庞小波吗?”
陶敏“哦”了一声,恍然笑道:“原来竟是这种原因,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先知之明呢!”
说到此处,嫣然一笑,目注皇甫端扬眉问道:“我的真实姓名,业已对你说清,你大概也可以对我揭开本来面目了吧?”
皇甫端点头笑道:“好,我就请敏妹看看我的庐山面目!”
话完,便把所戴面目除去,并暗中注意陶敏,在看见自己的本来面目以后,有何反应?
谁知陶敏向皇甫端仔细打量几眼之下,竟毫无惊异神情,只是秀眉双蹙地,缓缓问道:“你的本来面目,比所戴人皮面具,英俊潇洒多多.却为何要易容隐姓?你的真实姓名,又叫什么?”
皇甫端微笑说道:“我在把我真实姓名告知敏妹之前,想先问敏妹几桩问题!”
陶敏点头笑道:“你尽管发问,我无不从实答来!”
皇甫端笑道:“苗岭庞家血案发生之际,敏妹人在何处?”
陶敏应声答道:“我在江西鄱阳湖左近,寻访我生身父母旧居,探查自己身世!”
皇甫端皱眉说道:“‘铁面天曹’独孤老前辈,所指责的‘七绝玉龙’皇甫端罪行,是亲眼见皇甫端惨杀‘雪叟’庞飞夫妇及其幼子,并对庞小波姑娘凌辱逼奸.使庞小波羞愤万分,自尽而死!但事实上,敏妹却远离苗岭,人在江西,这种重大矛盾,应该怎么解释?”
陶敏苦笑说道:“我也觉得此事奇怪,但‘铁面天曹’独孤奇何等身份,他绝不会信口胡言,也绝不会看走了服!这……”
皇甫端摇手笑道:“这桩疑问.暂时搁在一边,我再问敏妹一声,你既然人在江西,不在苗岭,必定不曾见过那‘七绝玉龙’皇甫端了?”
陶敏点头答道:“我根本就不曾见过这位‘血泪七友’共同培植的传灯弟子‘七绝玉龙’皇甫端是个什么模样。”
皇甫端俊目闪光,接口问道:“敏妹既未见过这‘七绝玉龙’,却怎会知道在‘括苍山’,伤你一剑之人,便即是皇甫端呢?”
陶敏玉颊羞红,粉颈低垂地,赧然说道:“上官兄,这桩事儿是我对你撒了个瞒天大谎,你能不能原谅我所作的不甚光明举措?”
皇甫端温言笑道:“敏妹尽管把实情告我,我决不会怪你!”
陶敏涨红脸儿,不得不说地.嗫嚅说道:“当时我因为对上官兄敬爱异常,又看出你是位举止光明的至诚君子,知道双方若无特殊关系,未必能许我追随左右……”
皇甫端听到此处,恍然有悟地,失声问道:“敏妹,听你这样说来,莫非那一剑竟是你自己下手所刺的吗?”
陶敏娇羞无奈地,掩面呜咽答道:“我……我觉得这样一来,我……我……我的私处肌肤,已为上官兄所见,你……你或许……”
皇甫端也听得好生感动,遂拉着陶敏的纤纤玉手,一面低声劝慰,一面又复向她问道:“敏妹,你对我也未免用心太苦,但凭你用意,只消轻轻刺上一剑即可,怎会伤得那等重法?”
陶敏低声答道:“当时我情迷意乱,心绪如麻。下手遂拿不稳劲头……”
皇甫端摇头一叹,继续问道:“敏妹对于此事,随便说上一人均可,却为何偏偏要说是那‘七绝玉龙’皇甫端呢?”
陶敏笑道:“我因恨皇甫端把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雪叟’庞飞,全家杀死,使我复仇无望,抱憾终身,遂想索性把他的声名破坏,使他无法列名‘乾坤五彦’之内!”
皇甫端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道:“原来如此,我总算从这闷煞人的葫芦之中,钻了一半出来……”
陶敏听得愕然,遂不等皇甫端说完,便截断他的话头,向皇甫端扬眉问道:“上官兄,你要问我的问题,问完没有?”
皇甫端点头答道:“业已问完,敏妹提此则甚?”
陶敏嫣然笑道:“上官兄既已问完,我却要请问上官兄,我今后应该怎样对你称呼?你究竟是……”
皇甫端叹息一声,连连摇手地插口说道:“敏妹,真个万缘皆是假,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就是‘血泪七友’共同培植的传灯弟子,‘七绝玉龙’皇甫端呢!”
陶敏听得连退两步,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注在皇甫端身上,愣了好大一会儿,方自嫣然笑道:“上官兄,你这个玩笑,开得不小!差点儿使我……”
皇甫端截断陶敏的话头说道:“敏妹,这是真事,更是巧事,绝对不是玩笑!你怎么还叫我‘上官兄’?应该改称为‘皇兄’了!”
陶敏见皇甫端神情如此郑重,才知果非戏话,不禁“呀”地一声,顿足叫道:“你……你……你若真是‘七绝玉龙’皇甫端?却……却教我……我……怎么办呢?”
皇甫端如今业已完全镇静下来,拉着陶敏手儿,索性坐在路旁大石之上,向她含笑说道:“敏妹,你我自从‘天目’相识,千里厮随以来,不仅情感不薄,彼此间也应该对于对方的品德心情,有了相当认识!你难道当真认为我就是奸人弱女,杀人全家之人吗?”
陶敏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你品行端正,心地光明,绝对不像奸人弱女,杀人全家之人,但‘铁面天曹’独孤奇,德高望重,名满武林,也绝对不像是信口雌黄,捏造黑白之辈!”
皇甫端微笑说道:“敏妹,你若信得过我是含冤负屈之人,便听我详细叙述此事经过,共同研判,合力报仇!你若以为我硬是身背大孽之人,便立即下手为庞飞一家大小,报仇雪恨,皇甫端含笑受戮,绝不抗拒逃避!”
陶敏瞪着一双星眸,凝望皇甫端有顷,忽然泪珠垂落地点了点头,凄然一笑,说道:“皇甫兄,我相信你!”
皇甫端见陶敏缅怀旧恨,神情虽极悲凄,但说到“我相信你”
一语之时,却在眉梢眼角,流露真情,显然对自己极为信任!
他心中安慰之下,遂把“铁面天曹”独孤奇目睹苗岭凶案,赶赴“娄山”,向恩师及六位师伯师叔质询,险些使自己含冤而死,暨受了六师叔“括苍紫裘生”上官渊指点,去往“天目”拜谒“肉球先生”古今通,才彼此巧遇等情,源源本本地,对陶敏细说一遍:陶敏静静听完,扬眉说道:“皇甫兄,经过既然如此,你自然是负屈含冤,但那冒名害你之人,设想周密,几乎无迹可寻……”
皇甫端摇手笑道:“那位‘肉球先生’古今通老前辈,真是神通广大的通天彻地奇人,他说对方设想得越简单便越难查察,倘若复杂一些,反易有蛛丝马迹可寻!如今我与敏妹开诚相见,互吐真相之下,果然发现了重大线索!”
陶敏急急问道:“皇甫兄,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皇甫端微笑说道:“这线索便是知道有人假冒敏妹,细加推断而出!”
陶敏蹙眉问道:“皇甫兄,你是怎样推断?”
皇甫端笑道:“这一男一女两人,每人需要具备一种特殊条件,我们根据这条件,细加分析,在男的身上,寻不着来龙去脉,在女的身上,却发现马迹蛛丝!”
陶敏“哦”了一声问道:“他们需要具备什么特殊条件?”
皇甫端扬眉说道:“男的可以不与‘雪叟’庞飞相识,但却必须与我貌相身材,生长得极为相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