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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兰见他迟疑未答,不禁扬眉叫道:熊道友若是舍不得毁去‘天蟾毒浆’便请和我放手—……”
“放手一搏”的“搏”字尚未出口,“五爪蛙神”熊赛古长叹一声,突然从所着长衫之上,凸起了无数气泡。
上次他在峰顶暗算皇甫端,是使这些癞包似的气泡之中,喷射毒浆,如今因知这种位俩,奈何不了“冰心仙子”司空兰,遂在气泡凸起以后,乖乖把长衫脱掉,放在地上!
也未见甚疾风劲气,革囊便“波”的一声,自行爆裂!
但革囊虽爆,囊中所储的腥臭“天蟾毒浆”,却并未四散飞扬,只是似被什么无形力量,加以制压地,流在乱石之间!
“五爪蛙神”熊赛古见自己多年心血,业已毁诸一旦,不禁暗咬钢牙,厉声叫道:“司空兰,你已称心如愿,占尽上风,我们则事事忍耐从命……”
话犹未了,司空兰便自笑道:”熊道友这样说话,莫非已想别去?”
“金蛇道人”常百化一旁冷然答道:“我们当然想走,只不知可以走吗?”
司空兰失笑说道:“今日之事.两位道友既已如约弃去毒蛇,毁去毒浆,已算了结!‘冰心谷’非司空兰司空蕙姊妹私有,道友们要去要留,悉听尊便,我姊妹既不愿致欢迎之词,也未便下逐客之令!”
常百化见无端又受了“冰心仙子”司空兰的一顿抢白,不禁冷哼一声,拉着熊赛古两人面色如霜地,便自离去!
“慈心玉女”司空蕙见这两位武林凶人,出得“冰心谷”
后,便向“冰心仙子”司空兰,含笑问道:“姊姊,你既然逼得‘金蛇道人’常百化与‘五爪蛙神’熊赛古,一个捏死所豢毒蛇.一个毁去天蟾毒浆,但他们的蛇蝎心肠,却依旧怙恶难改,此去仍将为害江湖的呢!”
司空兰微笑答道:“蕙妹看法不错,但这两个魔头,眉心晦纹已现,脸上死相已呈,不久定将遭劫,我何必亲手杀之?故而只把他们仗以行凶的毒物毁去,让那为世除害之人,下起手来,比较容易一些!”
说着话从松枝上飘身落地,一面与司空蕙缓步走回洞府,一面微笑问道:“蕙妹.炉火纯青的进一步功果,又是什么?”
司空蕙应声答道:“炉火纯青之后,自然是‘大丹告成’!”
司空兰满脸祥和神光,微笑说道:“对了,道家叫‘大丹告成’,俗家则叫‘寿元已尽’,故而我今日突发慈悲,放走‘金蛇道人’常百化,‘五爪蛙神’熊赛古之举,或许也有些常言所说的‘人之将死,其行也善,成分。”
司空蕙闻言,尖声叫道:”姊姊!你……你……你在说些什么?”
司空兰到丹房蒲团之上,盘膝之下,神色自若地,向司空蕙摇手笑道:“蕙妹,你不要大惊小怪,岂不知天下无不散宴席,我苦行功成,在当世武林中,大概还是第一个得证真玄之人,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司空蕙听得一双妙目之中,泪光隐隐,泣声哽咽地,拉着“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手儿问道:“姊姊,你所说的话儿,是……是……是真的吗?”
司空兰笑道:“怎么不真?功行练到我这等地步,预知生死,并非难事!
蕙妹如今总该知道我为什么最近不许你出谷半步,并把一身所学,悉数相传,督促你苦苦用功之故了!”
司空蕙心中凄苦,泪落如泉,叫了一声“姊姊”,便向司空兰的怀中扑去!
司空兰把这同胞小妹,抱在怀中,温言含笑说道:“蕙妹不必伤心……”
话犹未了,司空蕙便悲声问道:“姊姊!你……你在这浊世之中,还有多久勾留?”
司空兰摇头笑道:“不会太久,大概再过片刻,便将丹成化去!”
司空蕙“呀”了一声,双手掩面,泪珠儿在指缝之间,如泉而落!
司空兰见状,伸手在司空蕙顶门之上,轻轻拍了一下,含笑叫道:“蕙妹,你不是不懂得其中利害,你是我惟一亲人,在我丹成之前,如此悲痛,岂非是扰乱我的清静道心,对我有莫大妨害吗?”
司空蕙知道司空兰所说不差,悚然一惊,赶紧拭去脸上泪痕,收敛悲容,向司空兰问道:“姊姊既然丹成坐化在即,可有什么训教?小妹永记心头,终身不忘!”
司空兰摇了摇头,含笑说道:“蕙妹无论在姿质,抑或心地方面,都是块无瑕美玉,我用不着再嘱咐你什么话儿。只有一事……”
司空蕙见她语音至此忽顿,有些嗫嚅起来,不禁忍住内心凄楚,佯装笑容地,扬眉问:“姊姊有甚话儿,怎不说出?”
司空兰笑道:“蕙妹心肠太软,将来在儿女情怀方面,难免吃亏!故而我要送你八个字儿,作为应付秘诀!”
司空蕙秀眉微笑说道:“小妹前在‘邛崃山’内,若非事先有人报警,几乎中了假皇甫端,‘夺命三郎’万俟英的无耻算计,对于儿女情事,遂告冷透心肠……”
司空兰不等司空蕙话完,便接口笑道:“蕙妹要冷透心肠作甚?这事只是假皇甫端所为,又不是真皇甫端对不起你!”
司空蕙怔了一怔,茫然问道:“姊姊认为我应该采取什么态度?”
司空兰含笑说道:“你如今的一身功力,慢说在第二代人物之中,秀出本伦,即连稍差一点的第一代人物,也不是你的对手!我认为蕙妹在我丹成化去以后,应该立即出山,一面准备参与‘两代英雄会’,一面并向假皇甫端寻仇,向真皇甫端结爱!”
司空蕙摇头叹道:”常言道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哪里还敢再对人倾心结爱?便是遇着真皇甫端,也非先在暗中观察此人的品格良窳,以及对我是何心意?然后再衡情处理不可!”
司空兰点头笑道:“蕙妹说得不错,这就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也就是你处人处事,从经验中吸取学问的进步表现!”
司空蕙被姊姊说得玉颊羞红,低头笑道:“姊姊,我是在恭聆你的金玉教言,你怎么竟对我取笑起来了?”
司空兰微笑说道:“我不取笑,只是实言,如今便送你八个字儿,这些字儿,表面虽颇简单,含义却深,蕙妹若能善加体会,小则足以制胜情场,大则足以推广于应付各种事物!”
司空蕙“哦”了一声问道:“姊姊,这八个字儿,是密宗秘咒?还是道家玄经?”
司空兰失笑说道:“绝非释道之言,只是极其平常的‘当机立断,当仁不让’八字!”
司空蕙闻言,遂把“当机立断,当仁不让”等八个字儿,低低念了两追!
司空兰自身上缓缓脱下那件“万劫难消度厄衣”来,递向司空蕙,微笑说道:“蕙妹,江湖险恶,风险特多,你行道之时,要把这件‘度厄衣’,贴身穿好!”
司空惠不得不伸手接过这件“万劫难消度厄衣”来,但却又忍不住双眼湿润,珠泪欲落!
司空兰纤手微扬,再向司空蕙的香肩之上,轻轻拍了一下,含笑叫道:“蕙妹,你刚才的表现很好,如今怎又如此着相?要知道人间无不散宴席,世上无不朽……皮……囊……”
司空兰说到此处,突然语音变得又低又缓,脸庞儿上,也现出了一种红扑扑的祥和宝光!
司空惠见状一惊,知道姊姊果然大丹已成,即将坐化!
无论是释家,道家,到了这种境界之际,均必须灵台净澈,万念不生,最忌有丢不下抛不开的七情相扰!
故而司空惹一见姊姊宝相已呈,生恐自己万一有失当举措,影响太大,遵赶紧跪倒在司空兰的蒲团之前,合掌低眉,强忍心中酸楚!
司空兰忽又双跟微开,向跪在自己身前的同胞小妹,看了一眼,重复徐徐阖目地,含笑吟道:“九转丹初就,三生果正圆,我原香案吏,身在大罗天……”
司空蕙正在恭听姊姊说偈,忽然不闻声息,不禁愕然抬头,向司空兰看去!
原来,司空兰就在吟完那句“身在大罗天”后,业已玉筋双垂,悄然化去!
司空蕙自幼便受姊姊抚育,连一身绝艺,也全是姊姊所授,如今天上人间,音容永绝,教她怎不芳心欲碎,柔肠寸折!
但她虽然满腹伤心,却不敢出声痛哭,只紧咬银牙,让耶两串珍珠似的眼泪,扑簌簌地顺颊而落!
直等她亲手把司空兰所坐的这问静室的门户封好,司空蕙方拜倒尘埃,失声恸哭!
料理完毕,司空蕙不愿在使自己触目伤心的“冰心古洞”,久作停留,遂准备离此出山行道!
但她在离去之前,却改了男装,把司空兰遗赠的“万劫难消度厄衣”,穿在贴身,外面则罩了一件潇洒漂亮的淡青儒服!
诸葛红把皇甫端抱到一座小山半腰,略替他诊视以后,便自愁眉无策!
他从怀中取出一粒异香袭人的朱红灵丹,喂人皇甫端的口内。
这呈“护心灵丹”,不是祛毒药物,以保护皇甫端的心房要害,在一二日间,不致有重大变化!
他探知皇甫端如今的一身功力,几乎已可与“血纛三凶”、“岷山双怪”等旷代凶邪,一争长短.怎会轻轻易易地,便伤在那瘦长道人,及矮胖老叟手下!
诸葛红凭空思索,毫无边际,自难想出什么端倪,但就在他历时久久,尚揣料不透其中原故,心头焦急万分之际,目中忽有所见!
峰下走过二人,正是适才与皇甫端互相争斗的矮胖老叟和高瘦道人!
诸葛红一见之下,心中立即想起了“虎项金铃,惟有系者解得”的典故,遵双眉微挑,引吭一啸!
这峰腰有座小小石洞,诸葛红一面发啸,一面便把皇甫端藏入洞内!
“金蛇道人”常百化,与“五爪蛙神”熊赛古,方自“冰心谷”下,铩羽而逃,忽然听得峰腰有人发啸,啸声中并深含挑逗意味!
熊赛古眉头一蹙,向常百化问道:“常兄,这啸声意含挑逗,不知是否为我们而发?”
常百化冷笑说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桩犬欺,我同意熊兄看法.这啸声大概正是为了我们……”
熊赛古不等常百化话完,便自勃然叫道:“龙遭凤戏非为辱,虎被狮欺不算羞!我们已对司空兰姊妹低头,何必再受什么‘虾犬’之气?且循声赶去,喝碗虾汤,吃块犬肉如何?”
常百化点头怪笑说道:“熊兄与我心意相同,我也不信除了‘神箫秀士’诸葛尊,‘冰心仙子’司空兰外,还能有什么人儿,敢对‘金蛇道人’及‘五爪蛙神’,如此轻视!
两位魔头一面愤然发话,一面提气登峰,向啸声来处赶去!
到了峰腰只见有个容貌英秀,神采飞扬的青衣书生,负手崖边,临风卓立。
常百化等,眼力自强,一看便知适才引吭作啸者,必是此人,遂由熊赛古发话问道:“这位老弟怎样称呼?你适才是否作啸?”
诸葛红转过身来,与对方刚打了一个照面,心中便又添惊疑!
因为前在峰头初见这二人之际,均是一副飞扬跋扈的骄狂神色!如今却换了一副萎顿神情!
诸葛红暗忖,这二人既伤了皇甫端,理应更为骄狂,怎么反倒神色黯然,目光萎缩,好像碰了什么大钉子的狼狈模样?
想到此处,熊赛古已然问话,诸葛红遂冷笑说道:“你们既想问人来历,首先便应该自报姓名,才是江湖礼节!何况我还不知道你配不配叫我老弟?”
常百化“哼”了一声说道:“贫道常百化,这位熊赛古……”
诸葛红听了“常百化”、“熊赛古”之名,自然立即知道对方来历,遵装出一副失惊神色,抱拳笑道:“原来竟是‘乾坤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