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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韩锦除了耷拉着脸闷闷不乐了几个时辰之外;却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地过着日子。其实仔细想想,如果韩锦做出那样的表态反而不是他的性格——韩锦是个随心的人;他想跟着丹阙;无论如何也会跟着;当他不想的时候,也许就会干脆利落地拍拍屁股走人,一个解释也不给。可那是韩锦,却不是丹阙的小傻子,如果是小傻子,大抵会笑嘻嘻地抱着丹阙不松手,说:“只要哥哥肯要锦锦就好啦。”
半个月后,丹阙果然出谷了,韩锦亦跟着他重新踏上了江湖。
丹阙出谷后的第一个目标是先找到他的那些旧手下,看看他们究竟还能不能为他所用,然后再根据无眉和三栾争斗的局势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这一次,他还是要借道峦山城。
这一回丹阙的身体已经完全养好了,而韩锦亦不再被病痛缠身,不需要坐马车,两人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十天的功夫就赶到了峦山城附近。
这天,两人赶路赶累了,便在城郊外的一个茶亭里停下休息。
等待上茶的过程里,韩锦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剑穗,唉声叹气道:“我们该去哪里找你的手下呢?”丹阙手下的势力并不壮大,害怕被无眉和三栾清剿,因此那些人虽然放出消息要找丹阙,但是行踪却是狡兔三窟,连白小左和白小右也查不到他们究竟在哪里,即便查到了,也只是暂时的,隔一两日,又不在原处了,还要丹阙自己想办法与他们会合。
这时店小二把茶水端了上来。
等店小二离开后,丹阙把玩着茶杯,低声道:“我打算弄出点动静来。他们现在或许还不确认我是否活着,我要给他们一个准信。我们沿途留下点痕迹,但是不能太明显,让那些人大致了解我的动向,缩小一个找寻的范围,可是还要防着无眉和三栾以及武林正道,所以不能留下明确的信息。到时候他们应该也会用相同的方法来试探。总之,心急不来,毕竟要防范的人太多了,就连那些我的旧部我也并不相信,只能是试试罢了。”
韩锦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这么麻烦啊。哥哥用他们,还不如用我的人呢。”
丹阙看了他一眼,微微蹙了下眉头:“我的人,对我来说,只是棋子。而且,这是我的事。”
韩锦愣了一下,明白他前一句话的意思是说天宁教的人对于韩锦来说并不是能够随意抛弃的棋子,因此不能随意使用。如果单是这句,韩锦还有些感动,后一句就让他不怎么开心了。
他们坐了一会儿,歇息够了,正准备离开,突然只见远远地有一队人走了过来。韩锦的视力很好,眯起眼睛看了看,道:“看衣服,好像是峦山派的人。”
他问丹阙:“哥哥,我们要不要赶紧走,躲开他们?”
丹阙盯着那群人看了会儿,来的人不多,共有七八个。他想了想,又坐稳了,对韩锦摇了摇头:“这是我要弄出的第一个动静。”
韩锦有些吃惊,却很顺从地坐了下来。
没多久,那些峦山派的人就走近了,也是冲着这个茶亭来的。他们走进茶亭里,分了两三桌坐下,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对小二道:“先每人上一碗热茶吧。”
韩锦和丹阙趁此机会打量那些人,居然看到了老冤家——张贤和汪长老都在人群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两个也是当初和韩锦丹阙动过手的人,另外除了汪长老之外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长者,看起来也是峦山派的长老级人物。
韩锦和丹阙认出了他们,他们却没有认出韩锦丹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韩锦在谷里的时候教了丹阙一些简单的易容术,他们都对自己的容貌做了修饰。
丹阙嘴角牵起一丝冷笑:“送上门来的。”
韩锦好奇地看着他:“要动手吗哥哥?”
丹阙摇了摇头:“不着急,等着。”
于是他们又要了两碗热茶,坐了一阵,丹阙看那边峦山派的弟子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是掏出一根银针在桌上刻了起来,故意刻出了一些声响,便有峦山派的弟子注意到了,好奇地回头打量他们。他在桌上刻下了一个赤霞教的赤云纹图案,然后拿起刀,对韩锦道:“我们走。”
韩锦乖乖地站起来跟他出了茶亭,两人翻身上马,往郊外跑去,一边跑韩锦一边回头看,看见茶亭里有人站起来走到丹阙和韩锦刚刚坐过的桌子边上查看了。
很快,茶亭里就闹成了一团,有人大叫道:“刚才那两个人是赤霞教的人!快追!”
紧接着,后面响起一片凌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是峦山派的人追了出来。丹阙嘴边牵起一丝笑意,故意控制马速,时快时慢,不至于甩掉身后那些人,也不至于被他们追上,就这样,一直引着他们到了荒无人迹的郊野,丹阙便勒停了马,韩锦也跟着停下。
峦山派的人追了上来,在他们跟前停下。汪长老打量着他们,冷冷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丹阙冷笑道:“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
另一位长老蹙眉:“你们是赤霞教的人?!故意引我们来此又是为何?”
丹阙冷冰冰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杀了你们。”
此话一出,峦山派的人俱都变了脸色,众人纷纷将刀剑抽出来,将韩锦和丹阙围在中间,随时准备动手。张贤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丹阙,道:“这人的声音好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丹阙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气势及威慑力十足,叫张贤猛地哆嗦了一下,吓得向后退了半步。当初在峦山城的茶楼里,张贤亦曾被丹阙的眼神惊出过一身冷汗来,这种睥睨的气势和眼神中的冷酷他仍然记忆犹新,因此一下就将丹阙认了出来,大声叫道:“汪师叔!是他们!是他们!那两个赤霞教的魔徒!”
汪长老亦想了起来,震惊道:“竟是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丹阙从马上跳了下来,缓缓地冲出丹霞刀,下颌微抬,漠然地环视着面前的峦山派众人,道:“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临死前,我便赐你们一个明白。我乃赤霞教炽焰魔尊是也!”
一位长老吃惊地看着他:“炽焰魔尊?就是那个一年前忽然消失的大魔头?”
韩锦也从马上跳了下来,手里抓着自己的剑,站在丹阙身后,叫道:“哥哥。”
丹阙却道:“上马去吧,这里的事,不必你出手,让我验验这三个月的成果。”
韩锦嘟了嘟嘴,乖乖跳回了马上。
丹阙的态度无疑惹恼了所有人。张贤怒道:“你好大的口气!既然你是赤霞教的魔头,今天我们峦山派就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孽障!”他这话说的底气十足。几个月前,丹阙连一个汪长老都打不过,而韩锦也只能勉勉强强对付几名小弟子,如今他们有三位长老在场,又有四五名普通弟子,这两个人便是有三头六臂,又岂是对手?他们竟敢以身犯险,主动来招惹他们峦山派的人,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话不多说,汪长老率先冲了上去,他身旁两名弟子立刻跟上去给他压阵。
另一名长老奔着韩锦去了,只见他腾身跃起,凌空一剑狠狠地照着韩锦砍去,韩锦不慌不忙,连剑也未出鞘,眼皮也不抬,举起剑柄接下了他这一剑,手腕用力一震,那位长老便立刻向后飞了出去,连退七八步才勉力站稳。韩锦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看着丹阙,看也不看那位长老一眼,语气天真活泼:“没听到我哥哥说的话吗?我不跟你们动手。”
那位长老不可思议地盯着韩锦,一时间竟无法言语。
只见汪长老飞身上前,长剑直刺丹阙的要害,另外两名小弟子跟在他身边,为他护行,以免丹阙从侧面进攻。然而丹阙却不慌不忙,连刀也不抬,只移动脚步,接连避开汪长老连刺的数剑,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如。
汪长老的神色渐渐变得诧异——几个月前,丹阙的身手绝没有这般快!
突然,丹阙终于拔刀了,只见他一个侧身,避开汪长老的一剑,举刀狠狠向他身侧劈去。他右侧的那位弟子连忙举剑相迎,丹阙的剑却临时改了路径,反手一划,刀背重重地砍在那名弟子的胸肋上,那名弟子全无反抗之力地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再站不起来。
汪长老为丹阙的身手之快感到惊讶,他虽然勉强看清了丹阙的动作,但是根本无法跟上他的速度。丹阙又一刀劈了过来,他举剑抵挡,两兵相交,他虎口一阵发麻,险些松手弃刀——他的内力也远在丹阙之下!而几个月前,丹阙的内力分明是不如他的!
他自然不知那时丹阙和韩锦都身负重伤,更不知丹阙这三个月在山中的历练,只惊诧了片刻,就已被丹阙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砰!”
一声巨响过后,汪长老的剑被丹阙的丹霞刀劈成了两截。
眼看着汪长老就要在丹阙刀下毙命,另外两位长老连忙前来帮手,使得汪长老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狼狈地逃出了战局。他把手里的断剑一丢,张贤连忙把自己的剑递了过去:“师叔,用我的吧。”
汪长老接了他的剑,喘了口气,又跳入了战局之中。
三大长老将丹阙围在其中,可丹阙依然不见惊慌,只见他不骄不躁,并不急着出手,先是躲闪并防守着,暗暗观察对手的招式,然后觑准了一个机会,在两名长老同时对他出手的时候,他引着两人的兵器相撞,然后猛地一刀扫出,便将那二人清出了战局。剩下的那一个,他全不费任何功夫,一招莫离刀法将那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用了两招就将那长老斩于刀下。这期间又有几名小弟子上前相助,亦被他轻轻松松地砍了。
统共不过走了十几招,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峦山派三大长老和几名弟子便已死的死、伤的伤,除去一个将自己的兵器交给了汪长老的张贤,竟无一个还能站着的!
张贤吓得两股战战,不住后退,颤声道:“你……你……你……”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丹阙握着沾满鲜血的丹霞刀一步步向他走近,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转身屁股尿流地往回逃去。
丹阙并没有追上去。
韩锦好奇地问道:“让他走?”
丹阙轻哼了一声,撕下一块布擦干刀上的血迹,收到回鞘,翻身上马,浑不在意地说:“留他报信。”
韩锦点点头,笑道:“哥哥好厉害。”
丹阙看了他一眼,心里又想:这不是他的小傻子。他的小傻子是不喜欢他杀人的。他收回视线,淡然道:“走吧。”
75、第七十五章
丹阙和韩锦就这样一路时不时地闹出点动静;但又故意迂回转折着前进;让人们大概知道他的动向;又不能确切地找到他。果然;没过多久;丹阙的那些手下们也在江湖上放出风声;亦如他一般迂回婉转,两方渐渐靠近。
因为双方都是很警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