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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锦道:“我见过,他只说是你伤的,是三栾救了他,把他养在教外。他还说……”顿了顿,照实说道:“他说他想毁了赤霞教。”
丹阙沉默片刻,微微摇头:“你这么说,那便是他了。没想到他竟还活着,是三栾救了他?三栾为何要这样做?他又想做什么?”
丹阙自言自语了一串,见韩锦困惑地等着自己回答,不仅叹了口气,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缓缓解释道:“他如今有了名字,又有尊号了。纪舒,他姓纪,是了,三栾本名也是姓纪的,这名字想必是三栾为他起的,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名字,这事已过去十年了,那是我们才十岁出头。难怪我看他眼熟,不过这么多年,他的相貌也有了变化,我又以为他必定死了,因此不敢认。他脖子上的伤的确是我所为。”
韩锦问道:“他做了什么你要杀他?”
丹阙摇头:“并不是他做了什么,也并不是我想杀他,只是他不得不死。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了。”顿了顿,自嘲地笑道:“我这十几年来杀过不少人,从未有后悔过。唯一一个始终忘不掉的……他竟没有死。”
韩锦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丹阙却反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同你说这些的?他为何同你说这些?你们做了什么?”
韩锦赔笑道:“我那时惹哥哥生气了,不敢出现在哥哥面前,便让小右先送哥哥去万艾谷。然而我自己也中了毒,便也前往万艾谷,在路上遇见他,他遭了无眉的暗算,受了很重的伤,我送他去万艾谷,请杜叔叔为他治疗,因此他便对我说了些赤霞教的事……”
丹阙紧紧蹙眉:“你还救他?你……”上下打量着韩锦,一脸不悦:“你曾经还吃了他下毒的糖葫芦。你可是见他皮相好看,便起了色心?!”
韩锦一脸汗颜:“这……这……我……我怎会呢,他不及哥哥好看。”
丹阙死死瞪着他:“那你若见到比我……比我……”
韩锦忙表忠心:“不会的,哥哥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谁也及不上哥哥!”
丹阙质问道:“就只是好看?”
韩锦张了张嘴,硬生生把屁股翘三个字咽了下去,赔笑道:“总之,我喜欢哥哥。”
丹阙瞧着韩锦那嘻嘻哈哈的脸,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韩锦见色忘义的脾性他清楚得很,然而悲哀的是,若韩锦不是这幅脾性,当初也不会救下自己。可既然如今自己已对他许下终身,自然不允许他再有别的心思。因此他咽下一口气,磨牙霍霍地威胁道:“你若再敢对别的什么人有那般心思,我定要你再无安宁之日。”
韩锦凑过去搂住丹阙的腰,撅着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丹阙不无嫌弃地推开他:“你记住我说的话,我说过的话便会做到。”
韩锦软软地撒娇道:“哥哥,锦锦知道了。”
丹阙暗暗叹了口气,理了理思路,道:“赤霞教乃是邪教,不好光明正大地在江湖上招收弟子,因此赤霞教的弟子分为两类,一类是从小培养起的,另一类则是原本就在江湖中有一定身份地位的恶徒前来投奔。”
韩锦点点头:“我明白,天宁教亦是如此,不过从我爹爹当教主以来我们就不收江湖上的恶人了,我也是爹爹从小抱回山上养大的。”
丹阙道:“我大约是四五岁的时候入教的,关于我的生身父母,我已经记不得多少了。纪舒他应当比我晚两年入教,和我一般年纪。赤霞教收留的孩子,并不全是捡来的,也有许多是他们将对方灭门后收留了对方的孩子。”
韩锦吃惊道:“那孩子长大不会想要报仇吗?”
丹阙道:“他们也会挑年纪。那些还未懂事的便带回山上,已到了记事的年纪的,便一并杀了,免得日后成祸患。”他抿了抿嘴唇,道,“我原以为我忘了,今日一说,我又想起许多来。是了,我想起纪舒究竟是谁了,那双眉眼那么多年过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纪舒刚来的时候,也有六七岁了,若他再年长一些,只怕便要被杀了。”
韩锦问道:“他的父母……是被赤霞教杀害的?”
丹阙颔首:“是。我后来听人说起过他的身世,他全家都被赤霞教灭门了,因他年纪小,生的也小,看起来还比实际年纪小了几岁,因此才被带回赤霞教培养。他究竟记不记得他的身世……我也说不好,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韩锦道:“那……你和他……”
丹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赤霞教为了将这些人训练成心狠手辣的杀手,经常会将孩子分批集中起来,激发他们残忍的嗜杀本性,让他们自相残杀。用的手段有很多,譬如将二十个孩子关在一起,告诉他们最终只有十个人能成为教主需要的手下,其余的人都得死。往往这些少年们还不敢杀人,赤霞教的人就会先毒死一两名少年,让这些人互相猜忌,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杀人。赤霞教是魔教,因此所有善良或懦弱的人都会被淘汰,剩下的……”自嘲一笑,“便是如我这样心狠手辣的。”
韩锦道:“这样训练出来的人……难怪你们赤霞教的人一点儿都不团结,一个门派的人还斗得你死我活的。那你就是因此‘杀害’纪舒?”
丹阙有些心虚地撇开视线,低低应了一声:“是。”
过了一会儿,韩锦又问道:“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做呢?”
丹阙道:“我没有相信过任何人,红叶也是如此。纪舒和三栾都不是等闲之人,若那红叶当真是细作,频繁地给白头翁他们传信,又如何这样轻易地瞒过纪舒和三栾?”
韩锦摸着下巴道:“我也这么觉得,纪舒这家伙狡猾的很,只怕红叶是他故意安排的。就算红叶的确是忠心于你的细作,只怕也是纪舒有意放纵的。”
丹阙冷笑道:“引我上钩,再收饵?来个瓮中捉鳖?”
韩锦摇头:“我倒觉得……纪舒也许是真想帮你……或者说是借助你我的力量毁了赤霞教。再说,”他嬉笑着搂住丹阙的腰,捏捏丹阙的屁股,“哪有哥哥那么好看的鳖?”
丹阙诧异道:“帮我?怎么可能?当初他几乎被我杀了!他只怕是恨极了我!”
韩锦道:“他曾这么对我说过,他想毁了赤霞教。”
丹阙蹙眉,不悦地瞪着他:“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上过他的当还少吗?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韩锦争辩道:“可是他这人并不太坏……”
丹阙愤怒地拍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韩锦对于纪舒的态度令他十分不悦,然而看着近在咫尺的韩锦,他又不愿再与他因争执而伤感情,因此忍了下来,却闷闷不乐。
韩锦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伸手搂住丹阙,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柔声道:“哥哥,你愿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我总是与你在一起的。”
95、第九十五章
丹阙与一众手下汇合后;一行人再不愿引人耳目;低调地打扮成商旅向入岭山靠近。红叶果然会时不时给他们传一些消息;有赤霞教内部的消息;也有赤霞教获得的江湖情报。同时;燕溪山庄也会把一些江湖上最新的情报送来给韩锦。
丹阙做事十分小心;他既然不信红叶,自然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行踪令红叶知道。然而红叶要给他传递信息;因此他特派了一人与红叶联系;而此人不可跟随队伍前行,另走他路。令派一名弟子专与此人联系。
如此小心谨慎;一行人行至入岭山附近;也未遇见什么麻烦。
到了入岭山脚下;红叶又派人送了消息来: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晚在山脚下巡逻的人是他手下的人手,如果丹阙他们想攻上山,与他约定时间,他可支开巡逻的人马。
丹阙自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每晚派了人去观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入岭山下巡逻的人手都摸清了,于是召集众人商议。
丹阙画了一张入岭山的地图,这些人都是入岭山上出来的,因此对地势十分熟悉,他讲解的很容易。他指着一处谷口道:“这里地势平坦,植被茂密,易攻难守,因此我们可以由这里通过密林偷偷上山,避开山下的守卫。”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丹阙又点着地图道:“我们人手不多,无法太过分散行动。听我的安排,紫云你在此地望风,紫衫留守于此,绿林在这里。如有任何情况立刻来汇报我们。剩下的人分为两队,白头翁和风清两个人跟着我,去栾竹居刺杀三栾。余下十几人跟着韩锦,去众弟子居住的安阳居。安阳居有上百名弟子,你们不必与他们起正面冲突,暗中放火就行,你们的目的是替我吸引开众人的注意力。放了火之后,趁着局势混乱,你们再偷偷溜走,前来与我会和。”
韩锦对于这样的安排有些异议——他想跟在丹阙身边,保护丹阙的安全。然而他想了想,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好。”在这一众人里,丹阙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他,因此才派了他去做这样的事。既然哥哥信任他,他便要让哥哥放心。
白头翁不无担忧地说:“魔尊,我们三人前去偷袭三栾?三栾武功高强,而且他身为教主,恐有诸多守备……”
丹阙摇头:“栾竹居建在栾竹峰巅,并无台阶,只能靠轻功上下。你可知三栾为何做此安排?他喜好清静,一贯不喜有人守在他屋外。从这里的地势也可以看到,没有多少人能够埋伏在峰巅,即便真有埋伏,也只能在这里。”他指了指附近的一处山谷,“届时有人前来,也只能将栾竹峰围起来,山峰上容不下多少人,无人能够插手我与三栾的决战。”
韩锦小声道:“哥哥……”
丹阙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对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韩锦只是反握住了他的手。
白头翁问道:“那我们何时进攻?”
丹阙道:“今日是初一,初三的时候派人给红叶传信,说我们初五子时上山。”
白头翁道:“初五就去?”
丹阙摇头:“不,初四就去。我不信红叶,若让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唯恐他设好陷阱瓮中捉鳖。告诉他初五,他初四时必定松懈,趁此时上山。再者我调查过,初四时山下的守备是满天星那一队人,此人想向来疏忽大意,要突破他潜上山,不难。”
听丹阙如此安排,众人也只得应了,纷纷散开去准备。
众人走后,韩锦从背后圈住丹阙,略有些不安地用脑袋在他颈窝里蹭着:“哥哥……”
丹阙哂笑,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痴儿。”
韩锦道:“哥哥,你千万不要与他硬拼,若遇到麻烦,拖延着等我赶来。能不能杀了三栾都不要紧,没什么值得赔上你的性命。”
丹阙只揉着他的头发不吭声。
韩锦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不由有些急了:“哥哥?”
丹阙将他扯到自己身前,注视着他的双眼。两人都迟迟没有说话,丹阙的眼神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