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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转嫁给了守山的丑奴,老王爷既愤怒又寒心,万分愧对远在边疆的好友。
而丑奴这个人老王爷虽是没有见过几面,但了解到他是个憨厚本分的男人,知道他会善待灵儿,心中渐渐安慰些许,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不可改变,便将心里的火气慢慢压下,只余那心头说不尽的惋惜,暗自希望墨庄不要后悔。
然而,事情果然没有出乎老王爷所料,半月前墨庄断然悔婚,让老王爷断定他是后悔将灵儿转嫁了他人,是以便安排人在他身边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做出什么有悖常理的事情。
皇帝的一道口谕让墨庄随肖天水到燕城平息民乱,墨庄走后老王爷便放松的戒心,撤走了在他身边的暗线,却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竟酿成了今日这不可挽回的祸事,当下人向他禀报,说墨庄带回一个刚刚落胎的女子,老王爷心中料定这女子便是灵儿,也万分肯定落胎之事和墨庄铁定脱不了干系!
现在看见他那一副毫不遮掩实情的面容,听见那句貌似默认的话语,心中的想法被证实的一刹,怒火被挑的更旺,熊熊燃起,渐渐的那怒火已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使得老王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宽袖中的大掌抖的厉害,威严的脸颊呈现乌云一般的神色。
“我怎么会教养出你这么一个歹毒的混账东西?!”老王爷怒声斥道,脸上满是痛心和失望的神情。
墨庄静静站在原地,轻雾般的月色洒在他如松柏般笔直的身体上,晕染出一片淡淡的幽光,月光清晰勾勒出他如琢如磨的五官,剑眉墨染,星眸潋滟,鼻梁挺立,薄唇温润,俊颜儒雅,使他浑身上下散发着说不尽的风华,可外表再过优秀,也难遮掩那副完美皮囊后的残忍和不堪!
此刻的他是沉静的,一脸的平静,但心底却因为这句话沸腾翻滚起来,有如惊涛骇浪在拍打着他的心门。
歹毒吗?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歹毒至极,可这份歹毒却不是他原有的性格,是从何时起自己竟是变得如此龌龊不堪?墨庄敛眉淡淡扫过胡立呆立一侧的身影,凉薄的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
“你怎么不说话?嗯?”老王爷见墨庄一言不发嘴角露笑,怒意更胜,声音更加冷厉。
“儿子无话可说!”男人扯动嘴角淡淡答道,丝丝痛楚自嘴边传来,剑眉微微一皱。
父王下手还真是重,想来是被自己气得不轻吧,从小到大他都未打过自己一下,现在的自己终于尝到了严父训子的滋味!
“逆子……”老王爷气的猛咳起来,他挥起手掌轻抚胸前,极力缓和满心的怒气,宽眉紧皱,继续言道:“你这样做,难道不怕遭天谴?你让父王有何颜面面对远在边疆的白子重?”
男人眸光半敛,端然的站在原地,静静听着老王爷的质问,如玉的俊颜浮现些许晦涩些许悔意。
老王爷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深知他是为自己做出的事情感到后悔,是以慢慢缓和心头的怒火,沉沉出声言道:“你也知道后悔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墨庄猛然抬眼望向眼前的父亲,因被说中心事,俊雅的面容露出既懊悔又激动的神情,“儿子是后悔了,而且悔不当初!后悔将灵儿转嫁他人,后悔残忍的害死了她的孩子……”他的声音夹杂淡淡的落寞,只因脑中忆起灵儿的水眸望向他时表露出的那份浓烈的恨意。
“父王,无论如何我都要将灵儿留在身边,再也不会放手,不会!”男人垂下眼帘,敛住寞寞眸光,扯动薄唇,淡声言道,语气虽淡却充满坚定的意味。
“你以为你害死了灵儿的孩子,她会轻易的原谅你吗?你还想留她在你身边?哼!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她现在是有夫之妇,你又有何理由留她在身边?”老王爷双臂甩袖,眼神冷然,满脸的不屑,语调高升的反问道。
直到此刻他还是这般执迷不悟,真是令他痛心疾首!
这番话让墨庄的身子微微一僵,黑眸暗了暗,嘴角露出丝丝苦涩。
“丑奴已经坠下了悬崖,自此之后灵儿再也不是什么有夫之妇了!”一番云淡风轻的话语自男人嘴边飘出。
“你说什么?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做的?”老王爷猛然一惊,眼神紧紧凝视墨庄的脸颊,厉声质问。
“不是!”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一句淡漠隐含坚定的回答。
刚刚胡立向他禀告了丑奴坠崖的原因,他虽疑惑为何会有黑衣人劫持他,但他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这件事,现在的他只担心着灵儿的身体,想到郎中说过的话他便无比恐惧,那感觉让他心头为之泛凉。
老王爷紧紧盯着墨庄的表情,知道他没有撒谎,但丑奴坠崖的事虽然不是他所为,却也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其中的因由不言而喻。是以沉声道:“你马上给我派人去山崖下寻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话音刚落,再次言道:“如果丑奴真的不幸落难,你就等着向灵儿赎罪吧!”
墨庄神色黯淡的沉重点头。
老王爷看了看他的表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言道:“不要一错再错了!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便要转身而去,却在转身的一刹,眼神忽然落在躬身站在一侧的胡立身上,厉目闪过一道精明之光。
他自己的孩子他在了解不过了,墨庄虽是不争气,不思进取,但也不至于如此心狠歹毒,诡计多端!将灵儿转嫁他人的事情,定是这个狗奴才在他身旁支的招,而今日灵儿落胎的事件也铁定和他脱不了干系!有这么一个奸佞在他身边,自己怎能放心?
老王爷心头一沉,眉头紧蹙,冷眼看了看胡立,转首对着墨庄说道:“管好你身边的奴才,不要被那些狗东西牵着鼻子走!”
言尽于此,老王爷拂袖而去。
这番话一字不落的传道了胡立耳中,他心头猛跳,知道老王爷说的是自己,丝丝慌乱爬上了脸颊。
墨庄听的出父亲的意思,黑眸淡淡扫视低头不语的胡立,眸子乍然闪过冷光,随后抬步向房间走去,男人走后胡立犹如泄气的皮囊一般垮下肩头,额头泛着丝丝冷汗。
室内烛火跳跃,照亮了整个房间。
开门声响起,坐在床边的老王妃匆匆转首,抬眼看见墨庄走了进来,眼神瞟到他一侧脸颊的红痕,心疼万分。
刚刚在室内她听见巴掌声,便知道墨庄被老王爷打了,那一刻她心头揪痛异常,正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虽是如此,可她却认为他该打,他害灵儿落胎,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想想都感到痛心,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啊,灵儿怎能承受的了如此打击?
老王妃缓缓起身,走到墨庄身前,沉声道:“好好照顾灵儿。”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墨庄敛了敛神,快步走到床榻坐下,刚刚坐定,丫鬟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走到床边便要向女子喂药,男人抬手接过,执起瓷勺,轻轻喂向女子,汤药喂完,遣退丫鬟,他紧紧凝视女子冰冷的素颜,心头愈发疼痛,他就这么一直守在床边,一夜无眠。
——
连续几日灵儿的病情毫无起色,一直都未苏醒过来,使得墨庄心头开始发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日日食不下咽,夜夜难以安眠。
他几番请来宫里的御医为她看诊,可每次听到的结果都一样,心病还须心药医!他深知她的心病是什么,可他要去哪里找那味‘心药’?
派出的人手搜遍了山崖也没发现丑奴的尸首,如此陡峭高深的悬崖,即使摔不死他,也必会受到重伤,山间的野兽那么多,难保不会成为它们腹中餐!难道没有这味‘心药’,灵儿便真的醒不过来了吗?丝丝惊恐的感觉爬满心头,让墨庄莫名恐慌。
晚间。月华如水,淡洒四周。
墨庄吩咐好丫鬟悉心照顾灵儿,缓步走出了东暖阁,此时的他俊颜满是疲累之色,黑眸泛着血丝。
男人走出门外,侧首淡淡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胡立,唇角微微扬起,收回视线,淡声道:“随本王入宫一趟。”
声音飘到胡立耳边之时,男人已经抬步而走,胡立望着他的冷冽发寒的背影,丝丝不详的预感様上心头,使他身子为之一颤,眼看男人越走越远,他不敢在耽搁时间想心事,是以快步跟上。
天朝皇宫。
秋风阵阵,卷来无尽寒凉之气,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宫廷楼阁叠峦矗立在夜色下,显得神秘而安静。
一队队巡夜的侍卫来回穿梭于宫廷内院,沉重而稳健的脚步声回荡在偌大的皇宫内,打破了些许安静的氛围。
墨庄向皇帝禀报完平息燕城民乱之事便走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后,男人并没有离开皇宫的打算,而是转身阔步向内侍监方向走去。
胡立满心疑惑的跟在他身后,一直没敢出声,因为他察觉到今日的墨庄和往日不同,嘴角总是挂着冷笑,眼神亦是含冰带冷,那感觉令人不寒而栗,是以胡立一直谨言慎行,生怕惹怒墨庄,引火烧身。
渐到内侍监,只见浮刻大字的匾额高挂在宫殿门楣上。
这里是宦官和士人的聚集地,他们掌侍皇帝、皇后、嫔妃,管理宫室以及宫廷大小的事务。
殿门口一位身段低矮的年老宦官,正操着尖细的嗓音呵斥着一旁的小太监,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匆匆回头查看,见墨庄迎面走了过来,怒容尽扫,露出谄媚的笑意,快步相迎,弯身施礼,道:“杂家给王爷请安。”
“常公公无需多礼。”男人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
“贤王大驾来此,真是令杂家受宠若惊,令内侍监蓬荜生辉啊!”常公公阿谀奉承的言道。
墨庄淡淡一笑,显然这些讨好的话对他很受用。
忽然,他眼神一凛,斜视身侧的胡立片刻,对着面前的老宦官言道:“听闻最近公公因管理手下的侍人心力交瘁,本王甚是替公公忧心,是以今日特意为公公带来一位精挑细选的奴才,希望将来能替公公分担些许重务。”
“哎呦!王爷真是贤德仁慈,还替杂家这个奴才着想,杂家万分感激王爷的体恤。”老宦官手捻兰花指,点头哈腰的谢恩。
这时站在一旁的胡立已经彻底傻了,今晚随墨庄进宫的只有自己,那么他说的精挑细选的奴才必定是自己无疑!
想到要在宫里做太监,胡立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额头的冷汗大颗冒出,一脸的惊恐,慌忙跪倒在地间,颤着嗓音嚷道:“王……王爷,属……属下只愿留在王爷身边效犬马之劳。”
“呵!你这么优秀的人才,留在本王身边实在是大材小用!本王念你‘戴罪立功’,是以作为‘奖赏’,从今晚起便将你留在这内侍监。”墨庄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凝视地间的胡立,语调缓慢的言道,字字含霜带雪,冷冽异常,好似一阵冰刀扎进了胡立的心里,使他浑身上下瞬间变冷,冷寒无比!
站在一旁的常公公听着男人的话语,深知男人是在惩处自己的随侍,他只是面露无奈的表情,并未掺言搭话。
“为王爷办事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属下不敢邀功,不敢领赏。”
深知墨庄所谓的‘奖赏’,只不过是为了一出自己献计使他错失白灵儿之气,他刚刚利用完他便一手将他打入地狱,这就是堂堂贤王,他可真是对的起这个‘贤’字,自己再怎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