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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暗,但室中比外面更黑。
两人凝目向外探视,一面倾耳静听。
常九两道目光,却投注在一束花丛之中。
过了半注香之久,果见花树拂动,一个人缓步由花木中行了出来。
常九心中暗道:好小子,你终于出来了!一面又暗自怀疑,这人的举动如此大意,何以布守的明桩、暗卡,竟然没有发觉?但见枝叶浮动,缓缓行出一人。
这时,肖寒月和常九的目力,都已适应黑暗,只见那行出花树叶中之人,竟是杏花。
杏花手中捧着一个尺许大小的盒子,绕着花轩行了一周。
她步履沉重,每一步常九都听得十分清楚,显然是不会武功的人。
任是常九的经验丰富,也瞧不出这是个什么名堂?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婢,躲在花树丛中,用心何在?肖寒月的全部精神,却是集在在杏花手中捧的那个盒子上。他心中明白,那盒子之内藏的秘密,就是赵幽兰终日躲在跨院的原因,但它藏此什么呢?张杰告诉过肖寒月迷惑不解的是赵幽兰的转变,那不但是外形的态度转变,而是赵幽兰整个的性格在改变,一个原本十分伶俐活泼的少女,突然间变得相当阴沉,绝美的容色,也笼罩了一层莫可名状的冷厉。
肖寒月相信赵幽兰这些转变,都和她目前从事的工作有关,费解的是,什么样的工作,会使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有这样大的变化?纵然有蛛丝马迹的可寻,但百闻不如一见,肖寒月很希望能看到那盒子里的东西。
杏花绕着花轩,行了一周,又抬头望望天色,然后,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幽暗的夜色中,肖寒月似乎发觉了一些细小的点影,投入了盒中,一种极为低微,形似昆虫飞动的声音,传入耳际。
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杏花才关上盒盖,抱起盒子,转身而去。
直待杏花离去,常九才长长吁一口气,道:“肖兄弟,你瞧到了没有??肖寒月点点头,道:“看到了。”
常九道:“杏花那丫头抱着的盒子里,似乎是装了很多小虫?”
肖寒月道:“在下伤势初愈,目力不清,看的不太清楚,常兄,可瞧出那是什么小虫吗?”
常九道:“夜色太暗,瞧不出来,不过,就听觉上言,似乎是一种飞动的小虫。”
肖寒月道:“是不是有很多的小虫,飞入了那个盒子里?”
常九道:“为错,想不通的是,杏花有什么能力,让那些小虫自投罗网,飞入了盒子里?”
肖寒月沉吟一阵,道:“我出去瞧瞧,常兄请留在花轩之中。”拉开室门,奔出花轩。
常九紧随身后,也行了出来。
肖寒月快步行到了杏花停身之处,停下不动。
星辰廖落,一片静寂,已然是五更过后的黎明时分。肖寒月对自己伤后醒来的体能,一直抱着怀疑,明明嗅到了一种淡淡奇香,却忍不住回顾了常九一眼,道:“常兄,闻到了什么味道没有?”
常九道:“对!有一股雅淡的香味。”
肖寒月道:“这花轩附近,有四季不谢之花,那香味是不是来自花香?”“不是……”
常九断然地说:“这种香味带有一种药草味道。”
肖寒月点点头,道:“咱们回去吧!”
重入花轩,常九已迫不及待地问道:“肖兄弟,你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寒月沉吟一阵,笑道:“只能说这是一种推想,没有把握!”
“就算这是一种推想吧,说出来给我听听总可以吧?”
肖寒月道:“可以,但要常兄答允,暂时不得说出去。”
常九点点头,道:“好!你说吧!”
肖寒月道:“那盒子里,如是装了一种昆虫,例如蚊蝇之类,打开盒盖,让他们飞出来容易,但如让外面的蚊蝇自行投入盒中,那就不容易了。”
常九道:“难道是那种带点药草味的奇香作怪?”
肖寒月道:“常兄果然是阅历丰富的人,举一反三,就是那股香味的力量了!”
常九道:“我想不通的是,杏花跑到赏花轩来,收了一盒蚊子,有什么用处?而且,收蚊子,也不一定要到赏花轩外花丛坐上半夜?”
肖寒月道:“那不是普通的蚊蝇,而是杏花放出来的。”
常九低声道:“放出来的,再收回去……”突然失声叫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肖寒月道:“声音低些,莫要吵了别人。”
常九道:“杏花藏在外面,是为了保护你……”
肖寒月苦笑不言。
常九接道:“她们不相信,赵府中的巡逻,防守能够维护你的安全,所以,在谭三姑等离开之后,杏花赶来这里保护你。”
肖寒月道:“应该是赵姑娘离去的时候,杏花就留了下来,否则,她如何能逃过常兄的听地之术?”
常九被赞得甚感受用,微微一笑,道:“这位杏花丫头,好像是真的不会武功?”
“她不会,而且,赵姑娘也不会,她们的自保能力,全仰仗赵幽兰那一身精深的医学。”
常九恍有所悟的,道:“是了,那位风七,就是伤在那盒中的毒蚊之下。”
肖寒月点点头,道:“在下也这样想,只可惜,没有看得十分清楚!”
常九道:“这个推断,八九不离十……”忽然长长叹一口气,接道:“这件事,当真匪夷所思,我常某人在江湖上行走了数十年,可是从未听闻过这等奇事,养一些蚊子,用作克敌。”
肖寒月道:“常兄,这件事还未得到证实,咱们最好别说出去。”
“不错,这些如非亲眼所见,就算说给了别人听,别人也不会相信。”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常兄,寒月复元的事,最好也别忙着宣布出去。”
常九微微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敌人一定会求证在下受伤的情形,也许会留下供咱们追踪的线索。”
常九道:“有道理,不过,你是不是真的复元了呢?”
肖寒月心中一动,忖道:我始告诉他完全复元了,只怕他忍不住会说出去,至少会告诉谭三姑等。倒不如给他个莫测高深,使他不能畅所欲言。
心中念转,淡淡一笑,道:“老实话,我也无法肯定是否已真的复元了?”
“不会运气试试吗?”
“试过了……”肖寒月说:“有时候,突然全感觉到一股凉意,由丹田中升了起来,使运行的真气,突然受阻……”
常九急急接道:“你还在伤中,一点也谈不上复元,老实说,我常九见过了无数奇怪毒药中毒人立刻死亡,但从没有见过你受伤的情形,片刻之间,身躯如置冰窟,那么一个冷法,据赵姑娘说,你好像中于一种暗器之下,但我看不像,我想不出世上会有什么样的暗器,会有那种奇怪的威力……?”
肖寒月希望能对自己受伤的情形,多一些了解,点点头,道:“常兄的意思是……”
“我觉得你应该是伤在一种很高深阴寒气功之下,不过我可想不出,什么武功,能使人在一刻之间,会冻如寒冰?”
肖寒月仍点点头,道:“实在厉害,在下只觉一股寒意透心,人已经晕了过去。”
常九道:“说到这里,又不能不佩服赵姑娘的医术了,她使你能很快地醒过来,唉!不过也真是辛苦了,在那么多人面前,樱口渡气,使药物下候……”
肖寒月吃了一惊,道:“什么,她……”
“怎么?你一点不知道啊?”
肖寒月道:“不知道,常兄请说的清楚一些。”
常九仔细地说了经过。
肖寒月沉吟不语,心中却大为感动,虽然旨在救命,但如没有那一份真势的关受之心,必有他策可想,用不着那么一个急救法。
那不只是一份高贵的情操,而且是一种虔诚的爱意,赵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表达了一个心愿。
试想一个姑娘家,日渡真气搅化药物,这件事传了出去还有什么人能娶她,她还有什么颜面,嫁给别人?常九似乎是没有想的如此深远,笑一笑,道:“肖兄弟,明天赵姑娘来看你的时候,你可要把病情症候,跟她说个清楚,练武的人,如果是真气不能提聚,那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肖寒月道:“寒月记下了。”
常九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肖寒月奇道:“常兄,怎么忽然高兴起来?”
“我想到一件事情,如果那位盈盈郡主也在花轩之中,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局面?”
语声一顿,接道:“奇怪呀!昨夜闹得天翻地覆,我们那位郡主姑娘,怎么一直没有露面?”
肖寒月苦笑一下,不再理会常九,闭上双目,盘坐调息。
不论事情如何的变化、发展,肖寒月自知已成为事件的重心,他必需要尽快的恢复体能。
事实上,经过几次的搏杀冲突之后,肖寒月对江湖已有了很多的了解,既然承受了剑帝这一身武功,已注定了卷入江湖这个漩涡中。
精奇深奥的吐纳,练气之术,在两度坐息之后,肖寒月已自觉到完全复元。
赵幽兰步入赏花轩时,已经是过午时分。
看起来,她对肖寒月的关怀之情,并非如赵幽兰、张岚等料想之深,至少,她并未流现出迫不及待的关心和忧虑,她能忍耐了一人上午的辰光。
这和盈盈都主的那种溢于言表的关顾、焦虑完全不同了。
黎明时分,朱盈盈知道了肖寒月受伤的事,就一直守在肖寒月床前,一会儿送水,一会儿虚寒问暖,完全忘去了她金技玉叶的身份,也不顾身侧有人,而且,一直在自责自怨,为什么竟睡得那么香甜,一夜未醒。
其实,是谭三姑暗中点了她一处穴道,不愿她涉险出战,尽管朱姑娘心中有些怀疑:何以会没睡不醒,但她并未追问。
甘离王府,宁作平民的心中隐秘,这一下子,完全暴露了出来,但见她一片纯真的模样,不有人再忍心取笑于她。
朱姑娘全不忌讳的温柔看顾,却使肖寒月有一些情怯心虚,好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伤势已愈,心中一急,就闭上双目,来个假装昏迷。
赵幽兰也似是经过了一番打扮,薄施脂粉,巧配腮红,掩去她苍白的脸色,带着一脸淡淡的笑意,行到了病床前面。
花轩中除了朱姑娘,还有着张岚、常九、谭三姑和王守义,跟着赵幽兰一起围在了病床四周。
他们是真正关心肖寒月的伤势变化,因为,他们都明白,没有了肖寒月,就没有了抗拒那种神秘组合的能力。
赵幽兰伸出纤纤玉手替肖寒月把脉,盈盈郡主立刻送上一把椅子让幽兰姑娘坐下。
肖寒月心中的鼓,万一被赵幽兰从脉象上瞧出自己已完全复元,当众说出来,那可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立时暗中运气,使脉象波动,忽快忽慢。
赵幽兰脸上微笑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脸严肃神色。
这一股严肃,立刻感染到场中所有的人,个个皱起了眉头。
失盈盈第一个忍耐不住,低声问道:“赵姑娘,肖公子的伤势……”
赵幽兰收回搭在肖寒月右腕上的玉指,摇摇头,看了朱盈盈一眼,道:“不太好,脉象很乱。”
“朱盈盈呆了一呆,道:“是不是很危险?”
“危险倒是没有,不过,恐怕要养息几天了。”
常九忍不住接道:“昨夜里肖兄弟跟我谈起,丹田中会突然升起一股凉意,阻止他真气运行。”
谭三姑道:“那是说,寒毒尚未除尽,老身昨夜想了很久,一直想不出什么武功,不如此威力,竟使一个人,在片刻之间,冻僵过去,尤其象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