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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一愣,赶紧卸下背上的母亲,但不等我有所行动,便感觉腰间一麻,顿时失去了知觉。
四十八 反击(3)
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痛得厉害,下意识地想活动了一下手脚,居然发现一动不能动。勉强低头,俯瞰一下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四肢已经被巨大的铁索缚在了崖壁之上,脚下竟然是万丈深渊。
“吟雪,为师最钟爱的弟子,你终于醒了!”师父刺耳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你知道你在哪里吗?还记得本门的第一条门规吗?”
虽然已经离开了暗堂,但那些骇人门规早就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上。既然师父把我缚在了绝壁上,那么他定然是我对我施以天刑来泄心头之恨了。
天刑源自西域,原本是一种墓葬的方式,但师父却创造性地将之运用于刑罚。记得十岁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个背叛暗堂的弟子被实施天刑,那骇人的惨叫声、那惨不忍睹的场面,令我永生难忘。想不到,居然今天我将遭遇同样的命运。
“吟雪,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你不记得你曾经发誓要永远效忠暗堂。”看着我眼中的惊恐,师父兴奋地说道,“但是你却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所以必须付出代价。”
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枉然。我暗中运行了一下真气,发现背心的八个大穴已经被封住,内息根本无法聚集,既然如此,我根本无法挣断那粗如儿臂的铁索,逃生也属于妄想。所以我不得不叹了口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这么快绝望!”师父快意着我的无助,他的声音愈加亢奋,“行刑的时间定于三天后,吟雪,三天后猎鹰将在众人面前啄尽你身上的肉,还有两天的时间,你好好享受温暖的阳光吧,要知道地狱终年黑暗,非常寒冷……”
伴着一声长笑,师父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了!
山中的温差早晚很大,中午时灼热的阳光几乎将我炙焦,半夜时山间的飓风又几乎将我卷走。被绑在崖壁不过两天,便感觉全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几乎去了半条命。
两天来,我一次一次地试着凝聚真力冲击被封的穴道,虽然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我依然没有放弃。因为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岩顶依稀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呼唤,虽然隔了很远,但我依然分辨出那是疾风的声音。
“吟雪,对不起,师兄出卖了你!”虽然看不见疾风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我听得出他内心的愧疚,“师兄没有想到师父居然会……”
“任何人的选择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我长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吟雪明天就要死了,临死之前,吟雪希望能够知道理由。”
“为了冷月!”过了好久,疾风幽幽地说道,“因为疾风刚刚知道冷月居然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疾风讲述的故事很长很长,但是对我来说最关键的信息点便是这些。
当年疾风刺杀扬州知府额尔泰遭遇了埋伏,虽然保住了生命却身受重伤,容貌尽毁,还让浓烟熏坏了嗓子。在逃亡途中,疾风邂逅了前来扬州的裕亲王,裕亲王不知其底细,便收留其在身边养伤,裕亲王见其虽然容貌丑陋,但却武功高强,便让其充当侍卫。而后师父知道疾风没有死,便让你潜伏在裕亲王营中充当暗探,因此疾风还曾在危及的时候,救了我好几次。
后来,裕亲王奉命到云南平叛,疾风便一同前往,途中经过了他的家乡湖南湘潭,在湘潭他无意间遇见了自己的族叔,得知当年那场瘟疫,他们家除了十岁的他被师父带走,他襁褓中的弟弟为人所救,但他弟弟第二年就被人带走,下落不明,唯一识别的标记,便是他的弟弟的背心有一颗黑痣。
皇宫之役后,冷风被师父带回了暗堂,疾风无意中发现冷月的背心居然有一颗黑痣,便向师父求证当年之事,师父承认冷月的确是他当年在湘潭带回的孩子,而且师父也事先知道冷月是他的弟弟,但为了训练的需要,便刻意隐瞒了他们两人的关系。能够和自己的弟弟重逢,疾风非常兴奋,但冷月却因为违背师命、偷入承德分舵,而要受到门规的严惩。疾风乞求师父放过自己的弟弟,师父最后提出一个交换条件,便是让疾风想办法抓到我,一命换一命。
的确,疾风的做法有些自私,但面对这样的境地,谁又能不自私呢?毕竟血浓于水呀!虽然我和疾风之间也有感情深厚,但毕竟及不上亲兄弟的同胞之情,而且冷月违反门规也完全因为我,拿我的命换他的命也非常应该。
“冷月为我做了很多,这次就算我还给他吧!”虽然心中波澜起伏,但我的语调依然平静,“我只求你一件事,疾风,请你帮我救出容若和吴大人一家人。”
“好,疾风一定做到!”疾风坚定地说道,“吟雪,疾风唯一能够帮你的便只有这些了!”
说着,疾风便飞快地往回跑去。疾风离开的时候似乎从崖顶抛了什么东西下来,我顺手接住,居然是一块线锯。
四十九 反击(4)
用这块线锯,我应该可以锯开手脚上的铁链,但如今我没有了内力,自然无法施展轻功,若锯开铁链,那不是自寻死路?不过相信疾风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想着,我将线锯含在嘴里,低头靠近手腕,一点一点地开始行动……
第三天,当灼热的阳光再次开始炙烤大地的时候,师父面带微笑再次出现在了崖顶。绝壁下的山谷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暗堂的弟子,一例黑衣蒙面,虽然蒙面巾掩盖了他们面部的表情,但从他们的眼神我读出了许多东西,有迷茫、有同情、有幸灾乐祸,还有惊恐……
尽管距离遥远,但师父严厉而沉重声音,依然通过内力清晰地传送到每个弟子的耳中。他愤怒地述说着我的罪状,欺师灭祖、私通朝廷,泄露机密、残害同门,甚至于春桃的殒命也归罪于我……
众弟子听着,我感觉他们的目光在渐渐地发生变化,迷茫、同情的人开始愤怒,愤怒的人开始震怒,甚至有几个人的目光简直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这就是舆论引导的力量。一边倒的舆论,可以颠倒黑白,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在师父的一番引导下,我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徒,根本没有人会知道其实我才是受害者。体验着这种变化,我感觉哭笑不得。
“杀了她!将她碎尸万段!”
师父话音刚落,山谷里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叫声,师父手掌拍了拍,几个弟子便心领神会地抬出一个铁笼。
铁笼里饲养者一只黑色的鹰隼,想必已经饿了好多天,那鹰隼咆哮着,暴跳如雷地在笼中上窜下跳。
“各位兄弟,能够清洗罪恶的只有鲜血,现在本座就按照门规对吟雪实施天刑!”
师父说完,行刑的弟子已经打开了铁笼,那鹰隼径直地向我扑过来,那锋利的喙、锐利的爪子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芒。
近了……近了……我已经能够看见那鹰隼充满饥渴的眼神,看到我一动不能动地被绑在悬崖之下,它兴奋地俯冲下来。
手脚的铁链已经锯开了,我只是用双手拉住铁链,避免身体往下掉。面对鹰隼的攻击,我可以选择躲避,但在悬崖绝壁之上,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所以我一旦躲避,便一定会坠入万丈深渊。但摔死远比被鹰隼啄食而死来的痛快,何况我心中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看着鹰隼越飞越近,我一咬牙,放开了崖壁上的铁链,感觉四周的景物在眼前变得模糊,身子如同流星般飞快地向下坠落,眼看就要在锋利的岩石上摔碎……
“啪!”感觉自己的身体落地了,但却没有感觉到那种粉身碎骨的剧痛,相反我居然感觉地是软软的,似乎只是摔在了一张柔软的毯子上。
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我看见自己正躺在一个黑衣蒙面人的怀里,虽然那黑巾遮住了他整张脸,但他的眼神我实在太熟悉了。他居然是容若。
容若,你不是……
开口正想问个究竟?但一阵头晕目眩,让我一句话也没说便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恢复知觉,已是三天后的凌晨。刚刚睁开惺忪的眼睛,便看见我的身边靠着一个瘦弱的身躯。虽然他的半张脸埋进了手臂,但我一看便知道他是容若。
几日不见,容若又清减了许多,原本清瘦的脸,显得更加狭长。他的右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似乎伤得不轻。可能已经好几夜彻夜未眠,容若睡得很沉,睡梦中的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宛如无忧无虑的孩童。
静静地凝望了容若一会,我掀起被子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自己则挣扎着起身,盘膝而坐。
虽然被师父在悬崖上吊了三天,后来还坠崖,但所受的不过是一些皮肉之伤,经过几天休息,伤口已渐渐痊愈。如今我最关心的便是自己的内功是否恢复,调息了一番,觉得背心被封的穴道已经解开,内息尚算通畅,便站起身来。
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行军营帐。难道是朝廷的军队及时赶到救了我?但当日我和容若都被俘,朝廷怎能及时得到消息?带着满腹疑惑,我揭帐而出。
帐外是满天星斗,沐浴在浩渺的星空下,我顿觉自身的渺小。远处的山峰在夜空下若隐若现,宛如鬼魅一般;细细辨认如今所处的位置,发现依然在括苍山之中,离那缠丝洞不过十几里地。
五十 反击(5)
“宛儿,你醒了!”微冷的夜风送来一声轻轻的呼唤,我闻声一愣,随即难以置信的回头。当我看清那个声音的主人,顿时呆立当场。
“王爷,不,王兄,你……你……居然还活着……”而后便是激动的泪水难以遏止,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那宽阔的肩膀。
裕亲王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任凭我肆意留下的泪水打湿他的衣服,虽然隔着衣服,但我依然听见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
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裕亲王,我的哥哥,他依然还活着。
过了好久,裕亲王轻轻地扶起我,他拉着我坐在地上,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望着我,寒潭般的眼睛里满是关心和怜惜。
“这是怎么会事?我明明看见了你的尸体,我仔细检查过你身体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为什么会……”我满心疑惑,迫不及待地问道。
“因为本王事先服了药物,疾风那一掌不过是装装样子!”裕亲王微笑着缓缓地说道,“其实一切都是本王和疾风事先策划好的。”
事先策划好?疾风不是暗堂安插在裕亲王身边的内奸吗?他怎么会和裕亲王事先策划好?我和师父商定的刺杀计划朝廷居然事先知道,难道……
“其实疾风已经是本王的人了。”裕亲王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当日本王救下疾风,便感觉他为人颇有心机,而且武功高强,又见他屡次暗中帮助暗堂的人,便料定他是内奸,但本王并没有揭穿,而是一直暗中观察,后见疾风对暗堂的有些残忍的做法,比如绑架你的父母逼你就范等颇有微词,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且这几年在本王身边,他也了解了朝廷的励精图治的国策,体验了皇上的忧国忧民之心,所以最后疾风在本王的劝说下,愿意弃暗投明。”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那天王兄能够事先在太庙设下埋伏,应该也是疾风事先通知的。”我接口道。
“不错!”裕亲王点头道,“当日疾风发现朱常泠暗中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