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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应博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虽然仍感觉不知如何开始,但想想总归是要说的,便咬一咬牙,直接问道:“优儿啊,为父最近,听到了朝廷那边的一些传闻,想问问你。”
“父亲请问。”
“如果传闻是虚言,你就过耳即忘,不要介意。”
“是。”
“听说,最近一个多月,你都与皇上同住在麒麟阁?”
“……是。”
“你们君臣多年亲近,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传言还说,皇上之所以留你在麒麟阁。是因为他对你怀有幸爱之心……此话是真的吗?”
应崇优咬住嘴唇,知道终难隐瞒,垂下眼睛轻声道:“……是……”
应博心头一沉,但他毕竟阅历甚多,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继续问道:“那你两人可曾逾矩?”
“……不曾……”
应博略略松口气:“既然如此,你能否与为父保证,永不逾矩?”
应崇优颤声道:“……永不二字,份量太重……请恕孩儿力不从心……”
应博眉尖一跳,伸手去端茶碗,却怎么也端不稳,索性将手用力握成拳头,镇定了一下。
“优儿,你马上回京辞官,不要再见他了。”
应崇优慢慢起身,跪在父亲膝前,语声颤如风中枯叶:“就算孩儿愿遵父命,陛下也不允……”
“你若是铁了心,他能怎样?”应博按着儿子的肩膀,“说到底,你还是有些割舍不下他?”
“父亲……”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应博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室内踱了几步,正要再劝,厢房门突然被人打开,转头看时,却是应霖。
应霖经假死事件后,对堂弟与皇帝之间的感情纠葛知道了不少,也听到帝都多有流言,今日见大伯父将崇优带走,大约也猜到了是为何事,自然百般放不下心,在随驾回京的一路上都牵肠挂肚的,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便托郑嶙告了个假,想回来探看情况。谁知一进门,就见堂弟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大伯父站在屋中满面忧容,以为应崇优正在挨骂,忙跪下求情道:“如今情势,并不是小优的错,请伯父息怒。”
“你还说,”因为应霖常年侍奉左右,应博对他反而不像对儿子那般客气。用手指点着他的头道,“我让你多多照管优儿,你就照管成这个样子?”
“是,千错万错,都是侄儿的错。”
应崇优苦笑道:“霖哥,关你什么事?”
“小优,你要想清楚,你是为父的独子,要是留在君王身边,他会容你娶妻生子吗?到时候我应家公卿之门,就这样绝了后啊……”应博说着,便擦老泪。
应霖见大伯父声情并茂如此夸张,忍不住道 :“霖儿已有儿子,三伯父那边也有两个孙子了,应家要绝后怕也不容易……”
“你闭嘴!”应博怒道,“那至少……这长房一脉,就此无后吧?”
“请父亲宽恕孩儿,纵然将来与陛下已无牵连,只怕孩儿此生也不能再为父亲添孙。等将来霖哥再生第二子,就过继过来……”
“没问题,”应霖立即道,“你嫂嫂已经又怀上了……”
“霖儿!”应博见侄儿不分轻重缓急一昧顺着崇优,气得大喝一声。
应霖怕大伯父一怒之下赶自己到外面去,赶紧闭嘴站到一旁。
应博放软口气,回身又劝应崇优。“子嗣之事关乎天意,为父倒不是那么介意。只是你从小多病,母亲早逝,又送到山中学艺多年,父子们聚少离多。为父纵有爱子之心,无奈朝政缠身,未曾略表,反而让你历尽艰辛,承担应氏子孙的职责。好不容易天下平定了,老父实在不忍心,眼看着你做错决定,将来苦了自己。”
老太傅这番话说得极是真挚,应崇优心中酸楚,含泪道:“……父亲舐犊之情,孩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为父我历相三朝,什么事情没有见过?这断袖龙阳之事,历朝历代并不罕见,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当今圣上神武英明,朝臣们私下闲谈两句罢了,谁敢把他怎样?他仍旧是赫赫天子,掌控朝纲,内宫皇妃皇子,什么都不缺。可是你呢?你却是不一样啊!”应博怜爱地抚着儿子的背脊,苦口劝说着,“但凡这样的传闻,吃亏的都是地位低的,以色事主这样的说法好听吗?这就是我应家世代帝师挣来的名声吗?更何况帝王之情,能存几日?你能保他将来没有凉薄的那一天?偏偏你这孩子素来对人心眼儿太实,从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老父已经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谁来护着你?”
应霖在旁边看着,虽想替阳洙分辩两句,说皇帝不是那样的人,却刚张嘴就被大伯父一眼瞪住,终究不敢多言,眼看着应崇优被逼得面色雪白,也只能暗暗心疼。
“优儿,优儿,”应博低下身子,将儿子拉进怀中抱着,连动带哄,“为父说了这么多,句句都是为你着想,你都听进去了吗?”
“父亲……”
“如果你听进去了,就答应老父亲一声,回京后立即辞官吧。”
“大伯父……”应霖着急地叫了一声,“您让小优自己多考虑一下,不要逼得这么紧嘛。”
“住口!情之一字,最是毒人心智,他身陷其中,早已看不清眼前迷局。老夫阅历数十年,人情世故都已看透,越是当初蜜语甜言。恩爱缱绻,断情后越是风刀霜剑,摧心裂肝。优儿是老夫的心尖子,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将来落到这般结局。霖儿,你眼里若还有大伯父.就不要再心疼他一时之痛,听从老夫的安排!”
应霖不敢多言,绞了绞自己的双手,怯怯道:“可是陛下对小优的用情也不浅啊,您让他辞官,也要他辞得掉才行……”
“辞不掉也要辞。自古没有强留得住的朝臣,优儿自己不从,难道陛下还敢强迫他不成?”
“那可不一定……”
“如果皇上敢行此悖礼之事,老夫就上京与他辩理。”应博哼了一声,又转头抚着儿子的脸,表情又怜又爱,“优儿,这些年来为父总没有照顾你,既然补偿不了,就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吃亏。”
应崇优一阵心酸,扑入老父怀中。
“好孩子。如果你不想让列祖列宗阴灵难安,不想让为父死不瞑目,就答应了吧?”
应崇优狠狠咬住剧烈颤抖的下唇,两颗泪珠在眼眶中转了几转,终于滚下了惨白如纸的面颊。
“是……”
应霖在一旁看着,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十五章
自从祭陵后应崇优被老太傅带走,阳洙一直心绪难安,每天处理完朝政后的所有闲暇时间,全部拿来一个人坐着发呆,一副害了相思病的样子,除了每日跟太后请安以外,脚踪更是未进过后宫。
虽然目前后宫妃位多虚,尚无宫怨之声,但对于这种情形,皇太后依然忍不住满心忧虑。
说起这位太后,十七岁入宫,由宫女变成妃嫔,再因时事变迁得到太后之位,一生多经忧患凶险,整个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
对于阳洙的后宫,太后原本的打算是立已生皇子的魏妃为后,再从官家贵女中物色几个封在妃位,以求皇嗣昌隆。可没想到一连提了几次,阳洙都是断然拒绝。
而对于儿子拒绝的理由,太后隐隐也听到些流言,上次的假死事件更是在她眼皮底下闹得天翻地覆。思来想去多日,她还是无法独断,便命人召来魏妃商议。
魏贵妃尽管育有皇子,又是目前后宫中唯一的一品妃,但因为生性软懦,娘家又不在京城,所以一向低调安分,应召而来后虽然立即发觉魏太后神色不对,也不敢主动多问一句。
“魏妃,皇上近日可去看过你?”
“回太后,皇上国事繁忙,近来不曾回宫,不过却时有赏赐,臣妾已十分感恩。”
太后看她一眼,想了想又问:“魏妃,你觉得应少保这个人怎么样?”
魏妃心头微微一动,忙恭声道:“应少保是皇上的重臣,臣妾与他少有交往,不敢妄议。”
太后凑近了一点,低声道:“你觉得应少保与皇帝之间,会不会有不一般的关系?”
魏妃听她问得如此直接,不由怔了怔,有些踌躇。以女性的敏感,她早已察阳洙与应崇优之间的情愫。身为阳洙的妃子,魏榭初也会因为皇帝的冷落而哀怨自怜,但对于夺走了阳洙全部心神的应崇优,她却又从未心生怨怼。也许在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判那两人之间的感情,所以一直顺其自然地看着,以天生的温柔性格和后天的诗礼教养来调适自己的心情,整个人大半的心思都已移到了孩子的身上,只希望阳洙能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其他的都已无奈地放弃。
“你怎么不说话?”太后不满地催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魏妃一惊,忙陪笑道:“臣妾没注意……不过应少保与陛下患难相扶,数年来一起出生入死,就算他两人感情好一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你不明白。如果只是一般男人,哀家听听就罢了,历朝历代多有此事,这也并非奇闻,就连先皇当日,也是有这些沾意的,全都算不了什么。可如果是应崇优,情况就不妙了。”
魏妃呆了呆,面露不解之色,“太后的意思是……”
“唉,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应崇优那孩子一眼就知道非同凡品,洙儿上次为了他简直是闹生闹死的,感情投得这么深,恐怕一辈子也分解不开了。若是由着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只怕洙儿从此会绝足后宫,不近妃嫔,一心只守着那一个男人。自古皇室之家,都以子嗣隆盛为幸,洙儿现在膝下唯有一子,实在太过单薄,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大渊朝岂不后继无人?”
“那……”魏妃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顺口道,“那就劝劝皇上?”
“洙儿的脾气哀家会不知道吗?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祟优又的确是个好孩子,叫哀家怎么劝他才会听呢?”
魏妃无话好说,只得默默坐在一旁。
太后擦擦眼泪,突然冒出个想法,抬起头来,双掌一合,“对啊……”
“太后说什么?”
“劝不了洙儿,哀家可以去劝崇优啊!那孩子比洙儿懂事,又会体谅人。如果能劝他答应离开,洙儿也没有办法。”
“可是……”
“就这么定了。崇优也是独子,要真让他们在一起,哀家也对不起老太傅的恩情,不如快解决了的好。”
“可是如果皇上知道,只怕……”魏妃有些胆怯,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怕什么?只要不让他知道就行了。你已回去歇着,这件事自有哀家处理。”
魏妃立起身来,低低地答了个“是”字,慢慢行礼退出,坐上车辇,回转菲湘宫。走到一半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妥,命令停车,召来自己的内侍。
“皇上在正泰殿吗?”
“回娘娘,怕是在麒麟阁。”
魏妃心思百转,想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道:“你去禀告皇上,就说我在正泰殿候驾,有要事禀报,请皇上务必赐见。”
“是。”
内侍领旨去后,魏妃命车辇转变方向,来到天子寝宫正泰殿。因为皇帝不在,不敢擅入,只在偏殿等侯。
两刻钟后,内侍来报皇帝回宫召见,魏妃忙整衣进去,跪地参拜。
“平身吧,”阳洙想起多日连看也没去看她一眼,也觉得抱歉,命人赐座后。温言问道,“这一向身子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