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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三个怪人,乃是东海蛟岛岛主“海角巨灵神”高一冲的弟子,也就是自称为“中原三大法师”的智智、仁仁、和勇勇。
智智法师是老大,仁仁是老二,勇勇是老三。
当老大说完这几句话之后,老二便接道:“这岂不是倒转了?”
老三道:“甚么倒转了?”
老二道:“你说‘举头三尺有神灵’,但师父却不是‘神灵’,而是‘灵神’,这差别不可谓不大。”
老大道:“放屁,灵神和神灵又有甚么分别?”
老二道:“这两人字掉转了,意思恐怕就不大相同,比方说:‘河马’和‘马河’就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了。”
老三道:“河马是什么东西?”
老二道:“一种巨兽,又肥又大,就像是天下第一号大醉鬼唐竹权。”
老三道:“‘马河’”呢?”
老二道:“‘马河’是鲜水十余条支流中,其中一条河流的名字。”
老三一怔:“鲜水又是什么东西?”
老二道:“鲜水又叫西海,仙海,鞑子蒙古人又叫它‘库库淖尔’,是一个盐水湖。”
老三冷冷一笑:“你又来乱放屁了,海咸湖淡,是咸的就不会是湖,若是湖,它的水就一定是淡的。”
老大却摇摇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二这一次倒不是放屁。”
老二神气地一笑,接道:“咸湖之中,有海心山和海心西山两个岛,岛中有寺院,那些和尚都说这咸湖就是传说中的弱水,任何东西一放进湖里就会沉没,所以只有等到湖水结冰了,才敢离岛外出。”
老三道:“那‘马河’就在这咸湖附近吗?”
老二道:“正是如此,所以,‘河马’和‘马河’虽然文字相同,但倒转过来之后意义有谬于千里之别。”
老三说:“如此说来,‘饭桶’与‘桶饭’也是完全不同的了,‘饭桶’即盛饭之桶也,而‘桶饭’则是桶中这饭,桶不可吃而饭可吃,这也差得远矣。”
老二说:“你说得十分贴切,又像咱们,乃中原三大法师,若说成‘师法’,那就只能‘各师各法’,岂不是大大违失咱们兄弟同心同气团结一致的宗旨吗?”
老三连连点头不迭,又说道;“总而言之,‘河马’不同‘马河’,‘饭桶’不同‘桶饭’。‘法师’绝不能变成‘师法’,还有‘水牛’也万万不可念做‘牛水’。”
老二奇道:“‘水牛’我是懂的,但‘牛水’又是什么?”
老三道:“你真的知道‘水牛’是什么东西吗?”
老二道:“这太简单了,‘水牛’乃牛之一种,角粗力大,身呈灰色。”
老三道:“还有呢?”
老二道:“还有什么?难道这些‘水牛’可以生出‘牛蛋’吗?”
老三冷冷一笑:“你只知得这样肤浅,就等于是不知道,夫水牛者,因生于江淮地域之间,故又曰‘吴牛’,南方每多暑热,而此牛则畏热,所以又有‘吴牛喘月’之语。”
老二奇道:“吴牛畏热,若说见日而喘则未尝不无道理,何以看见了月亮也要喘个不休?”
老三道:“此牛笨之明证,吴牛喘月,就是因为这种笨牛误把月亮当作太阳,所以也同样气喘一番!”
老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么‘牛水’又是什么东西?”
老三说道;“这两个字解法甚多,一:可以解作‘牛肉汁’或‘牛肉汤’,二:可以解作‘牛的眼泪’,三:可以说是‘牛汗’,四:‘牛尿’也行,五:水牛洗澡后剩下来肮脏水……”他越说越是稀奇,老大老二都忍不住怪声笑了起来。
但除了老大和老二之外,庙堂里还有人同时忍俊不禁,“咭”的笑出了声。
听见了这一下笑声,老大老二不再笑了,老三却面色一变失声道:“是不是有鬼?”
老大了他一眼,道:“光天化日,何来什么冤魂野鬼?”
老三道:“天色已黑啦,还说什么光天化日?”
老大道;“就算是有鬼,咱们也不怕,难道你忘记了咱们是什么人?”
老三一挺胸膛,扬眉道:“当然不怕!咱们是中原三大法师,向来见人打人,见鬼打鬼,就算有十万八千厉鬼同时出现,咱们都可以——解决!”
他嘴里说得神气活现,但心中却想:“咱们兄弟其实个个既怕黑,又怕鬼,这庙里阴森邪门,若真的冒出一个恶鬼来,那可他妈妈的极之不妙。”
老大又瞪着他,道:“刚才分明听见有人在笑,那是什么妖魔鬼怪?”
老二说道:“那好像是楚霸王笑出来的。”
老大道:“胡说,楚霸王是男子汉,就算他笑也不会笑得如此娇嫩。”
老二道:“别瞎猜了,还是把楚霸王的神像搬下来瞧瞧,不就清楚了吗?”
“不必搬了,”一个清脆娇美了声音从神案后传了出来:“三位可是东海海蛟岛的法师吧?”
三怪同时目光大亮,老三说:“啊呀,原来是虞姬躲在项羽的背后了!”
“谁说我是虞姬?”一个美丽脱俗的青衣少女从神像背后轻轻跳了出来,说:“难道你们来到这里,是想找虞姬看她舞剑吗?”
老三连忙摇头不迭:“虞姬舞剑,只是舞给楚霸王欣赏的,咱们可没有这个兴趣。”
老大道:“咱们的确是我一个人,但却不是找虞姬,而是一个老头儿。”
青衣少女道:“三位法师想找的老人家,是不是姓容的?”
老大“嗯”一声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青衣少女道:“我不知道,又有谁知道?”
老二道:“你是容世功的什么人?”
青衣少答道:“他老人家是我的师父。”
老三道:“这可妙极了,咱们赶了七八天路,就是要找你的师父。”
青衣少女忽然道:“三位法师银铜王镖局的总镖头很有交情吗?”
老大道:“咱们不认识欧阳布。”
青衣少女一怔,随即接道:“那么三位一定认识他的夫人季女侠了?”
老二摇摇头,道:“咱们也不认识季婉婉。”
青衣少女奇道:“三位若是不认识欧阳总镖头夫妇,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赶到徐州来为铜王镖局助拳?”
老三道:“咱们虽然不认识欧阳总镖头,也不认识季女侠,但先师在世之时,却经常对咱们提起这对仁义无双的江湖侠侣。”
青衣少女点了点头,道:“咱们江湖人,的确应该在患难之际互相扶持,那才是英雄好汉的真本色。”
老三道:“不错,正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老大嘿嘿一笑,道:“但照本法师所见,有相同享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到了有难了嘛,嘿嘿!嘿嘿!”
青衣少女笑道:“但最少,你们三位大法师就不是那种人。”
老大道:“当然不是,嗯,小姑娘,你真的是容世功的徒儿吗?”
青衣少女道:“你以为我骗你吗?”
老大干咳一声,道;“那也不是,但咱们师父常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所以,你爱怎么说是你的事,咱们最多只能信三分。”
老二说:“这姐儿天真无邪,可以信够五分。”
老大怒道:“放屁,师父听见了,一定会骂你不遵师训,妄自主张!”
青衣少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不要争执了,你们是不是要找我的师父?”
老大沉吟半晌,道“十二天前,咱们在山东遇上了你师父,他向咱们提起了铜王镖局的事,咱们听见了都很生气,决定要赶到徐州,会一会那貔貅公子!”
青衣少女道:“我师父早已在徐州红莲客栈等候三位了,怎么你们这时候才来到这九里山?”
老三道:“你师父有一匹猴子马,自然是早到多时。”
青衣少女一怔:“我师父骑着的瘦马,就是鼎鼎大名的猴子马吗?”
老大道:“你不知道?”
青衣少女道:“五天之前,我瞧见师骑着一匹瘦骨鳞峋的马儿来到徐州,还以为那是一条骡子哩!”
老大道:“嘿嘿,这是偷脑袋大侠卫空空的心肝宝贝,他看来虽瘦得不成马形,但却是叱咤风云,曾经在龙城壁胯下勇夺兰州大赛马的冠军。”
青衣少发秀眉一杆,喃喃道:“师父怎会骑着这匹猴子马来红莲客栈,多半是卫空空借给你师父的。”
老大摇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据我所知,这大半年来,猴子马一直都跟随着雪刀浪子。”
老三道:“这倒有趣,一匹马两个人轮流骑,现在又借给容老儿去了。”
青衣少女道:“你们现在上不上红莲客栈?”
老大道:“本来咱们打算明天才找你师父的,但现在只好提早一点了。”
老二环顾四周一眼,忽然道:“奇怪,怎么这霸王庙里没有庙祝?”
青衣少女叹了口气,说道:“不要提了。”
她说“不要提”,三怪自然更加非理不可,老大立时便问:“这里的庙祝怎么了?是不是给外面的乌鸦吃掉,吃得尸骨全无?”
青衣少女道:“吃是给吃掉了,但吃掉庙祝的并不是乌鸦,而是貔貅。”
老大双目一瞪:“是貔貅帮干的?”
青女少女点点头,说:“貔貅帮好像跟欧阳总镖头有深仇大恨,凡是和欧阳总镖头有点渊源的人,都惨遭毒手。”
老二道;“这里的庙祝跟欧阳市又有什么渊源了?”
青衣少女道:“这庙祝也姓欧阳,是欧阳布的同乡兄弟。”
老三陡地握着拳头,勇道:“他妈妈的,这岂不是霸道凶残,全无人性吗?那凶手是谁,待本法师把他揪将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青衣少女说道:“你们来得稍迟一点了。”
老大道:“凶手跑掉了吗?”
青衣少女回答道:“他杀了庙祝后,的确想一走了之,但却很不幸遇上了本姑娘。”
老大道:“他遇上你又怎样?”
青衣少女道:“我虽然是个女子,却不是吃素的。”
老二道:“这么说,你已经把凶手杀了?”
青衣少女点点头:“不错,尸首还在庙后,你们要不要瞧瞧?”
老三连忙摇头不迭,道:“不瞧不瞧,这有什么好瞧的?咱们还是快点到红莲客钱吧。”
老二却凝视着青衣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姓杨。”
老三道:“杨门女将,个个威风八面,你莫不是杨八妹再生吗?”
青衣少女道:“我怎比得上当年的杨八妹?”
老三道:“不要卖关子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青衣少女道:“就用你们说的这句话:‘逢人只说三分话’,我说了这个‘杨’字,已经不只三分啦。”
“别臭美了!不说就不说!”老大见她抓住自己的话柄,不禁为之生气起来。
老三忙道:“杨姑娘,老大就是这般臭脾气,你千万不要怪他!”
老大正待发作,老二已大不耐烦地叫道;“管她是杨八妹还是杨大婶,咱们再磨菇下去,说不定铜王镖局现在已给貔貅帮夷为平地了。”
青衣少女看见三怪为了自己的名字而起哄,不禁“嗤”的笑道;“还是这位法师说得对,小妹杨明珠也认为,现在该马上去见师父了。”
至此,三怪方始知道,这青衣少女原来叫杨明珠。
“杨姑娘,你这名字挺美,”老三笑道:“但更美的还是你的声音和脸蛋。”
他这两句话乃是由衷而发,杨明珠听了不禁面上一热,但心里却是十分欢喜。但她这份喜悦之情,很快又在心里消失了,她心里在想:“若是秋云哥这样对我说,就算是听了之后立刻便死,我也是甘心的。”
如今,她想念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