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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八百次了,我是凤凰,昆仑的凤凰!不是什么麻雀乌鸦之流的凡鸟!”凤过怒,把手里的瓜子往宋璃头上丢。
“枉你化成个淑女的模样,却是个小蛮妇的范儿……”
“我打死你个话痨!”
两人正在笑闹,忽听冷清的庙前有了人声。忙隐了身形到前院去看热闹。
山下,骑着马的,坐着轿的,三三两两朝庙里进发。
宋璃很奇怪,土地庙香火稀少,又不逢年过节,这些人专门来看他的?他扭头瞅瞅庙里供奉的神像,长须及地面目慈祥……得了吧,根本不靠谱。
来的人大多是青年男女,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非常矜持,并不下轿,差遣丫头马马虎虎往庙里上柱香就往后院跑。
而小家的碧玉戴了面纱扭捏地小步小步站到庙外,人少了些才往里面走。
凤过看得出来,这帮公子小姐的终极目标是后院那棵桂花树。
树下,大家把写好的心愿系到红绸上,往树叉上拴好,再合掌许心愿达成。
凤过很八卦地偷看了几个,求某小姐再看我一眼,求嫁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很世俗很热烈。
原来是求姻缘啊。
她挺不理解,“咱后院居然抢了月老的风头,那老头情何以堪啊?以我一千年的经验来看,这棵树明明什么灵通也没有,你说他们瞎折腾什么啊?”
“以我一万年的经验来看,心诚则灵。”
“得了吧,求观音大士的最多,也没有几个达了心愿去。”
“要不说你太年轻,观音大士每月都是采取抽签点播方式解决问题……没达成心愿纯粹是运气太差。仑仑,咱们也挂几个怎么样?”
“不要!我不干这么丢脸的事!”
“别跑啊你,真是小孩子!”土地转身化作普通凡人,兴冲冲的挤进人群里要纸索笔,写就后挂到桂花树上。
他双手合什,默默祝福着,那个勇敢追求幸福的女子。
深夜,当宋璃无知无觉地睡着,龙神才敢从池中跃出。
他展开宋璃的愿望,“愿长芳、长信和仑仑,一世快活无忧。”
这,真是只能是个愿望吧,龙神眼中有了湿意,为什么快活两字是世上最难实现的呢?
永不回头的姐姐快活吗?娶一个陌生女子,我又会快活吗?
我用一只手拍着无声的歌,却骗自己那是爱情,不,我怎么可能会快活?
不知何时,桂花树上传来清丽婉转的女声,合着无边的月色,轻轻哼着一首歌:既不回头 何必不忘 既然无缘 何须誓言今日种种 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 君已陌路!*注:纪念永远的仙剑凄凉的调子一遍遍地吟唱,龙神惨淡的表情却慢慢平静了下来,从一开始,就是注定陌路的结局,既然如此,何苦自欺欺人?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着,我不要做鲤鱼在千年万年里无望地等待着,我是一条龙!
我不奢求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我再也不想牵累你!
你想我一世快活无忧?好,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给你看!
第二日,庙里简陋的供桌上,多了一个青瓷大罐子。
凤过以为是谁供奉的吃食,抢过去打开瞧,结果很失望,“是给你的,真是条小气龙,也不给我带点吃的。”
宋璃接过罐子,黯然道,“后院那条金鲤鱼不在了吧?……仑仑,我真是挺狠心的一个人。”
向外走的凤过脚步一滞,不是的,你只是对自己太狠了。
洞庭春清雅的茶香飘满了土地庙。
凤过发现自己的神力在一点点的恢复。没事能变出朵花或者弹出个火球什么的,不过比起以前来,还是太小儿科了。
她不服气,练得越发勤勉。
惹得宋璃成天看她忙忙碌碌却不太着调的成果险些憋出内伤来。
怪不得凡人对于后代有很大的热情,小孩子果然是世上最有趣的生物。
今日山下有集,凤过吵着非去不可。
宋璃不能理解这偏僻的小镇上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入了神鸟的法眼,但鉴于“玩累了就不闹”的想法带上她散散心。
“仑仑今天很漂亮嘛,变的是昆仑哪位仙女的样子呢?”
凤过奇怪,“在你宽阔的眼界看来,凤凰的样子必须很丑吗?”
“本来不这么觉得,但是看见你从天下掉下来,我的价值观就动摇了。哎哎别炸毛,我讲个笑话与你听。
北方之寒之地有一种鸟叫做贵色,眼光独到,善于经营。但它们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跟蠢笨的物种做卖买。
有一次,一只公麒麟相中了他们卖的东西,就说,‘我要这柄拂尘,你开个价吧!’贵色不理他,‘我不跟蠢笨的物种做卖买。’
麒麟不服气,又变成智慧的代表——玄龟去买东西,‘我要这柄拂尘,你开个价吧!’贵色仍不理他,‘我不跟蠢笨的物种做卖买。’
麒麟奇怪,他明明变成了玄龟,这厮为何说词和上次一样呢,‘你为什么一口讲定我蠢呢?快说,不然我吃了你!’
结果贵色不紧不慢道,‘原则上来说,你要的东西是木鱼而不是拂尘。’”
他话音刚落,凤过笑得直不起腰,双手拉着宋璃摇来摇去,“桂公公,我开始喜欢你讲故事啦。再说一个好不好?”
宋璃感慨原来女孩不喜欢听道理,笑话才有前途。当初老与长芳说什么意义啊道理啊,自己实在无聊之至。
他瞧着她笑得开心,齿如编贝,貌似春花,心中不禁一荡,这丫头,当真是个美女来着。尤其性子活泼单纯又豪爽大气,有她伴着,丝毫不会觉得时光寂寞。
“香菜哎、辣青椒喂、黄瓜哎、大苤蓝来哟!”
“柿子哎,涩了还管换的咧”
卖杂货的,算命的,理发的,卖扇子的,卖油盐酱醋的,卖瓜果梨桃、各类干果的……
凤过自小在昆仑长大,根本不食人间烟火。看见集市人流熙熙攘攘,各式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早已目不暇接。
她感慨了几句就投入人民群众的滚滚洪流中去了。
总算宋璃也是凡人飞升的,对付好奇宝宝不至于太吃力,而且……她只是没见过,不代表不懂。
当他们路过著名的娱乐产业,难倒了万千前辈的“丽春院”时,他严阵以待的准备答案,备选一,这个地方女孩子不能来,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不妥,越这么说她越得来。
备选二,出租房间的,和客栈差不多,唯一差别是侍奉的不叫小二,叫姑娘。
这个还不错。
结果,他的仑仑轻飘飘丢了句,“不就是双修吗,我懂。”
害他吐血三升!
凤过转战了无数的小吃摊,姑嫂饼、糯米麻糍、桂花糕、芝麻糊、藕粉、八宝粥,糖粉,三大炮还有那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臭豆腐。
等她醒悟自己实在吃得太多时,已经哀号着走不动路了。
“救命啊!我走不动!”
“走不动你可以飞回去啊。”他笑道。
“天啊,你怎么派个无情冷血的土地折磨我啊!”她苦兮兮地拽他的袖子,“求求你啦,背我吧?”
宋璃实在受不了她又软又糯的腔调,四周看了看,“上来吧。”好在没有多少人看见。
凤过快乐地爬到他背上,挺舒服的,或者占人便宜时候就是舒服。
过了一会,得意忘形的她低下头,用发丝捅宋璃的脖子,乐得咕咕叫,比鸽子还鸽子。
“别动!再不老实把你丢下来啦!”他面红耳赤地威胁,这丫头真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孩子?
身后却传来凤过的轻笑,“胡说,你才不舍得呢……”
她忽然红了脸,这算不算调戏?!
一念至此,她把头埋进他的背后,再不敢乱动。
她没有看到他一怔之后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明明是晓风残月,春面拂面,为什么这么热呢?
第 16 章
凤过几百年来头一遭失眠了。
飞禽类是感情上比较热烈奔放的种族,唯一的缺点是不够持久。
她自小目睹了无数次朝生暮死爱情的幻灭。
昨日郞情妾意卿卿我我,今日性格不合友好分手。
偏生双方无怨无尤,见面还问着,吃了吗您?
可她怎么就做不到呢?
惹得天祉老认为小姐某个部件不大灵光,很热衷地每天给她做补汤。
可方才她的表现是什么?
实在是太不矜持了!她很沉痛地自我反醒。
吃太多也容易乱性?
原来这年月臭豆腐也不安全。
第二日早上她很是心虚地使个神识瞧了瞧,土地公不在,也许跑到什么地儿送温暖去了。
方长吐一口气,如往日般大大方方跳下树来。
在温暖的春日下,很舒服地抻个懒腰,是先晨练呢还是先找些吃的来……她打算得正欢,忽见半空中有一物呼啸而至。
抬眼看去,一个金灿灿亮闪闪的圈子正卯着劲地朝她这边儿飞。
有点眼熟,是太上老头的伏魔圈还是哪扎小子的风火轮来着?
“咣”……金圈子长吟着砸向了某只心神不属的头。
她极迅速地往旁边闪去,躲过了不知道是金刚伏魔圈还是什么圈的袭击。
幸好姐们儿我练过!
金圈子一击不中,委屈地转头飞回,呜呜地划着郁闷的弯子。
整得她这个火大,有乱丢垃圾的,还有乱放法器的吗?敢情它还挺委屈!?嫌我躲得太快没砸准啊?
世风日下啊,居然有人在祥瑞头上动土,看我不给你烧个前后通透。
凤过悠闲地泡着茶,等着即将被修理的倒霉蛋自己送上门。
很快一仙人抱着委屈的金圈子降下云头。
来人见凤过一杯底朝天的牛饮喝法愣了愣,痛心即首地扭着脸上的眉眼,眼看着凤过第二杯又要灌下去,顾不得维持形象,扑过来阻止,“你你你……这洞庭春哪里是如此……粗陋的喝法?”他瞧见茶壶茶杯又是大惊失色,“这又是什么不登大雅之堂的物件?”
随即抱着茶壶悲从中来,“可怜啊可怜,煮鹤焚琴啊明珠暗投啊!”说罢觉得人生真是个流花无情的境界,弄得虎目含泪感慨万千。
“……莫非你和此茶有什么亲属关系?”凤过只觉五脏六腹酸得哀号不断,忍笑问道。
悲切的仙人继续做缅怀状,“想当年本仙蒙龙宫青眼,有幸参与法会盛事,方才与此茶有了一见之缘。-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如今却落到如此不堪地步,|Qī+shū+ωǎng|真真让人痛彻心肺啊!”
凤过秀眉一挑,手中的杯子啪地拍在桌上,“我却不管你爱茶成痴,一黄汤耳即怜惜至此,却放任法器漫天乱抛,若伤了性命,坏了天地纲常,可是阁下自问活得不够精采,想去那诛仙台一游吗?”
她难得拿出声势训人,身上散发出王者的尊贵之气吓得那仙人竟立不住,跌到了地上,半晌方战战兢兢地回话,“小仙有眼不识泰山……敢问仙君的道号是……”
他心想自己不会倒霉到放个金刚圈就砸到了什么与天地同寿山川同岁的远古神灵吧?
爱住土地庙的,是哪路低调的神仙呢?
他灵光一闪,金刚圈是不会对道行高深的神仙下手的,说明此女最多是个修行未有大成的精怪一流,差点让她给糊弄了!若是师尊知道他被个小妖三言两语给吓得跌到地上,会不会轰杀他至渣啊?
于是他急忙立起身来,做个不可侵犯的形容,举起金圈子喝道,“汰!何方妖精,快快受降,莫逼本座放出法宝,收了你魂魄!”
凤过彻底崩溃,她决定用武力和这个呆瓜讲尊老敬贤的道理,凤凰再小也是凤凰!
她拿出支五色凤翎,微微一笑,“说吧,五分熟还是七分熟?”
那仙人直觉有些不对,照理说不到一百年修行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