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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听见仇三的呻吟,才惊醒过来。
“你的伤……”
她稍带关切地走过去,见着滴血不断,红殷断腿的切痕,也感到一丝快慰。“药……给我拿药……”仇三猪肝色的脸不停抽搐。
“药……在哪里?”
“床右边……石柜玉瓶……快……”
飞燕奔入暗红色石屋,想呕,她赶忙找到那瓶药,又奔了出来,交予仇三。仇三立时倒出药粉,抹在伤口处,白色药粉沾上血肉,立时发出哧哧声音,像在腐蚀,也像在凝结,等声音消逝,伤口也结了红疤。
又截了腿部数处穴道,他才嘘气,复又眦目怒道:“老夫不会放过他们!〃飞燕默默注视他,那股残酷气息,简直就像活生生的地狱恶魔。
仇三瞪向她,怒道:“你怎么没说有这么一位死命的朋友?”
飞燕怅然一笑,心想,就算我说了,你会在乎吗?你是魔王!混世恶魔!
“他……他不是我朋友。”
“不是你朋友,会为你如此卖命?”
飞燕想哭却哭不出来,淡然道:“小时候他是我家佣人,如此而已。”
仇三瞠目道:“你家是何来路?”
飞燕不说,如此使祖宗蒙羞之事,她怎能开得了口?“你不说,我就不给你秘籍。”
飞燕打了一个冷颤,道:“渭北公孙府。”
“妈的!啐!〃仇三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瞠目道:“除了他们,谁敢跟我作对?非踏平他们不可!〃
飞燕默然立在那里,她又能说什么?一切代价都已付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仇三撑了起来,一只脚跳向左墙,突然手掌往石壁拍去,陷入七寸,然后抓出一本烟熏蜡黄色小册子,丢给飞燕。
“这是你要的恨天劫,老夫虽喜美色,却从不强迫人家。”
是了,是自己自愿的!飞燕捏着小册子,整个人在抖颤,为了它,为了这臭烂的东西,竟然付出一个女人全部的代价和尊严,值得吗?不值得,真不值得!难道在爹来说就值得吗?什么武功天下第一?还不是被小刀儿砍去一条腿!她想撕掉它,可是,又如何向她爹交代?若撕了?那真是一点代价也没有了。
“它真的那么厉害……”飞燕犹豫,自言自语地说。
仇三大笑不已:“别小看它,柳西风还不是称雄江湖?今天我是太大意,否则他们伤不了我,若练到最后一层,再也无人可及,已成金刚不坏之身。”
“你没练成?”
“没有!〃仇三有点怅然道:“老夫本想以女色培养真元,却失败了。”
飞燕想到他如此野兽行径,就百般痛恨,话都说不下去。
“你走吧!柳西竹马上会找他爹来,我也要避开一阵。”
飞燕翻翻册子,除了文字外,别无图案,道:“要是这本是假的,你不就失信于我了?”
“岂有此理!〃仇三怒道:“老夫自信还没失信于人,你要不信,随时可以到莫干山沉风岭来找我!〃片刻又道:“若你自己练不成,可怪不得我。”
飞燕假笑:“要是练不成,你肯教我?”
仇三一副色眼又眯了起来,登时又将她抱楼:“当然!有你这小美人,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将飞燕按倒在地,又扯去她衣衫,断了一条腿,仍是如此淫荡。
飞燕没有挣扎,什么都失去了,还在乎这次?她有她的另一种想法,其至想学这武功,再杀了这禽兽,至少,花去的代价要有回收——希望飞雾能学会,再加上一个独霸武林的人吧?仇三办完事,方穿上衣衫,稍加收拾,已先行离开此地。
飞燕茫然地坐起来,发呆了一阵,才慢慢地穿好衣服,整理一下不成人样的脸容、头发,走回那间暗红的石室,混乱的床褥还有血迹,墙上裸像依旧撩人。
突然,她发疯般地冲向画像,撕扯、扭拉,直到全部撕毁,方倒靠墙壁,两行泪水源源不断。
“西竹,你怎么了?”
柳西风赶忙冲门而入,对满身是血的柳西竹,说不出急切与关怀。
“恶魔……恶魔……”
柳西风赶快替他点穴,运气疗伤。过一阵,他又问:“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公孙小刀……不……恶魔……”
柳西风脸色一变:“他没死?他又伤了你?他在哪里?”
“恶魔……恶魔……飞燕她……”
“到底怎么回事?”
“……爹……您师父……恨天魔……”
“他怎么了?”
“……飞燕她……被……恶魔……”
柳西风迸出牙声,嗔道:“他侮辱了飞燕?”
“是……”
“他也伤了你?”
柳西竹微微颔首:“爹……快……报仇。”
柳西风一股急气直冲脑门:“这淫魔,我已照日送人去,他还敢欺我媳?我儿?”
“爹……杀了他!〃西竹经过他爹运气疗伤,元气己好了些。
柳西风有些犹豫,莫说是师徒,仇三的武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
“爹,快些去……公孙小刀已砍下他一条腿……”
“公孙小刀?”柳西风惊愕而不敢相信:“他砍了仇三一条腿?”
“正是……”
“快!〃柳西风已招集人手,准备藉此除去心目中已久的鲠骨。
十数人冲往后山吊桥。
吊桥已断,远处一片火光。
柳西风瞠目道:“慢了一步,仇三已经走了。”
柳西竹怒极,又吐了一口鲜血:“爹,您一定要找到他……杀了他……”
柳西风颔首:“爹不杀他,岂有颜面再立足江湖?什么师徒之情?他只不过教了我一些旁门左道,爹根本没拜他为师。”
柳西竹心中稍安:“还公孙小刀……”
“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西竹大略地将经过说一遍。
柳西风心头幻起一阵莫名的寒意:“他实在是个很可伯的敌手。”他心中不停地如此念着。
“这么说,他的伤也很重了?”
“可能……当时我看仇三一直举掌劈他。”
突然,柳西风转向部下,道:“给我搜索方圆百里,必要时,杀了他!〃
属下应声离去。
他不先对付仇三,而先搜小刀儿,可见他较为担心的仍是小刀儿。
连串而来的噩运,对柳西风的打击实在不小,他必须从长计议,以震声威全武林的人都在搜寻小刀儿,光是柳家人力,怎能奏效。
尤其山林又是他最熟悉的藏身处。
这次,他果然伤得不轻,若非飞燕及时拉住仇三手掌,他的骨头非被敲断不可,虽是如此,仇三抓向背上那一爪,深及内腑,差点就伤到肺叶,还带着奇痒,十分难挨。
他知道仇三的掌有毒,凭经验,奇痒者,大部分是蛇虫、蜘蛛之类活动物的毒所炼成,是以他也找些活动物血清来解毒。
毒是解了,但伤口仍然未愈合,他想到了雪神丹,药效通神。
他并没服用,而是将雪神丹溶图割裂手指流出之鲜红血液,三分钟后,血液竟然变成较透明状,小刀儿知道,鲜血马上要凝结,立时涂在背面伤口。
一阵清凉直沁肺腑,痛楚全消,血液形成薄膜罩满伤口,然后开始凝结、收缩,神奇无比的效力已发挥,半刻钟不到,伤口已结了红晶晶的疤,不再流血。
小刀生收好雪神丹,运功逼去体内淤血,将沮塞的血脉、穴道完全打通,伤势也恢复六、七成。
此时,他才想到要如何找寻公孙断。
“飞燕一定会去找他爹的……”
一想飞燕受此道遇,心头就说不出惟悲,更加对公孙断怨恶。
不再多想,他潜入柳家后山,发现吊桥已断,知道飞燕可能走了,只好另寻他路,追寻飞燕下落。
第十七章天鹰崖
飞燕也一样找不到她爹,心想秘籍本是要给飞雾,倒不如往渭北方向寻去,能找到她爹就找,找不到就将秘籍交给飞雾。
她往渭北方向行去。
她走在大洪山边小径,心中一片茫然,她已有了决定,也不再想前些天那件不如意的事。
突地——
一阵疾风吹至,飞燕身前已飘落一位黑衣中年瘦小汉子。
飞燕苍白脸颊起了惊惶,摆出架势,冷叱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老夫天鹰崖属下,姑娘可是公孙飞燕?”黑衣人拱手为礼。
“是又如何?”飞燕戒备,她知道最近天鹰崖时常找公孙世家的麻烦,以为对方也是来找碴的。
“姑娘别紧张!老夫没有恶意。”黑衣人道:“若姑娘是公孙飞燕,老夫就算找对人了。”
飞燕犹豫一下,颔首道:“不错,我就是。”
“如此甚好!〃黑衣人浏览飞燕全身,青色罗衫虽柔美,却也掩不住她一脸稍瘦的愁容:“大小姐,你瘦多了。”
也许有人曾经介绍过飞燕容貌,如今她变瘦了?而使黑衣人感到狐疑。
飞燕叫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谁须要你来品头论足?”
黑衣人道:“如此我就明说了。”他道:“带你去见你爹。”
“你们抓了我爹?”
黑衣人笑道:“若是抓了,老夫何须如此以礼相待?”
“你们天鹰崖个个狡猾如狐,谁知道你们在耍什么伎俩!〃
黑衣人道:“大小姐多心了,最近你爹找本派教主,合作得十分榆快,决没有敌对之意。”
飞燕很了解父亲,闻言之下,感触良多,不再多说。
“我爹在哪里?”
“在山区,请随我来!〃
两人掠向大洪山区。
公孙断这下可威风了,虽是小小破庙,他却有一张十分豪华的太师椅,椅后还有五名带刀护卫,俨然一派宗师。
飞燕走进破庙,一脸迷惑,怎会变成这样?她道:“爹,您这是……”
公孙断爽朗一笑,站了起来,笑道:“爹和天鹰合作,自是不能失了派头,你也坐!〃
他特地为飞燕准备另一张椅子,要她坐上去。
“怎么样?燕儿,可有收获?”
飞燕一肚子委曲无处发泄,她爹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眼眶转红。
公孙断见状,立时向在旁众人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去!〃
众人答:“是。”已各自退开。
公孙断才安慰道:“你受了委曲?说出来,爹替你作主!〃
“爹……”飞燕还是哭了。想伏在她爹肩头恸哭,却又想到,此事全是她爹所造成,再也靠不下她爹肩头,抚面而泣。
“哭,尽量哭,哭出来心情会好过些!〃
公孙断不停拍着她肩头,一副慈祥而感伤模样。
飞燕并没哭多久,她知道,自己再怎么难过,也换不回既成的事实。
公孙断安慰道:“若仇三欺负你,爹就杀了他。”
“没有!他没有欺负女儿。”飞燕哽咽地说出这番话。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公孙断欣喜地道:“你是柳家媳妇,他又怎会欺负你?”
飞燕心中在怅笑:“是吗?是柳家的人,一切事都不会发生了吗?爹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公孙断问:“那……仇三的秘籍,你可有所收获?”
飞燕淡然地拿出那本小册子:“在这里……”
公孙断欣喜若狂接过册子,不停翻阅:“好!好!你真是爹的好女儿!〃
飞燕注视着她爹贪婪的脸孔,那般相隔遥远的距离,竟是如此强烈。
“爹,您又岂知道女儿花费的代价?看了它,竟是比看见女儿还高兴?您就不能多给我一点关怀吗?我在您心目中又算什么呢……”
想着,飞燕不禁怅然笑起来,这种笑,要在完全绝望的人才看得到。
“恨天劫……果然是独一无二的武功!有了它,哪怕飞雾不扬名武林?”
公孙断喜悦不已,绕着破庙踱去,过足了瘾,才想到还有飞燕。
“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