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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被子里探出一点脑袋：“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哥哥不说话。
“哥哥你不要害羞，知道了你的名字我才能对你以身相许啊！”
夜色中有噗嗤声传来，“你还知道以身相许？”
“怎么，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吗？夫子明明说这是女儿家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啊！”
白衣哥哥又默，半响，道：“你那个夫子告诉你害羞是什么意思？”
害羞？害羞还能是什么意思？我奇道：“害羞不就是不想说话的意思吗？”
白衣哥哥翻了个身，耳边就传来他温润好听的声音：“回去让你爹给你请个好点的夫子。”
我有点小高兴，白衣哥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是个睡觉死沉死沉的孩子，半夜被吵醒睡不着什么的事情，一般不会找上我。而一旦被找上了，便可见那声响有多大了。
我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被眼前光亮闪花了眼。明明还没天亮啊……
就有痛苦的闷哼声传来，我不由瞪大了眼望向床帏外，这才摸清了点眼下形势——有人夜袭。
我不敢出声，也没好奇地撩起帘子看，只裹了被子，瑟缩着靠到床脚。
隔着影影绰绰的亮光，我估摸着大概来了六七个人，全身裹得黑乎乎的，与一身简单白衣的哥哥对比鲜明。从我睁眼到现在，大概不到半分钟功夫，只听一声“锵”响，白衣哥哥已收剑入鞘。黑衣人倒了满地。
白衣哥哥撩起帷帐。我对他笑了笑。
他挑眉，“醒了就起来。”
其实我想说我还没睡醒，可也只得穿了衣衫乖乖爬下床。
白衣哥哥挡在我身前，阻了我往他身后地上窥探的视线。他带着我换了间房，房里只一张床，我没犹豫便爬上去，三两下被自己捂了严实，只露出一张茫然小脸。
白衣哥哥笑：“不错，很自觉。”
我高兴了一点。通常别人夸我的时候，我都会高兴一点。
“哥哥，那些人是来找你的吗？”黑暗中，我张嘴问道，很是懊恼，因为怎么也睡不着。
白衣哥哥声音清亮，也没睡着，他说：“找你的。”
我是个不喜麻烦人的好姑娘，对接连麻烦了白衣哥哥好多次很是愧疚，于是，我一本正经道：“哥哥，你辛苦了，我一定会好好以身相许你的。”
白衣哥哥道：“睡觉。”
其实，这一天我挺遗憾的，因为直到再次睡着前夜没能知道白衣哥哥的名字，以后我要是想对他以身相许了，总不能不知道他的名字吧。于是，迷迷糊糊睡着前，我许了个愿，喜欢明天早上一睁眼便能知道白衣哥哥的名字，我要让爹爹好好谢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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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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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12 第一章 所谓少年在水一方（6）＇
在我家里，爹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相信人定胜天，鬼神小人什么的，纯属古人无稽之谈。娘却是阿弥陀佛的虔诚信徒。长在这样一个半吊子信仰缺失的家庭里，我没走火入魔误入歧途还真是奇迹。
但是，从这一刻起，我决定要跟着娘好好信信阿弥陀佛了。因为阿弥陀佛真的好灵啊，他竟然听到了我的愿望，真的让我早上一睁眼便知道了白衣哥哥的名字！果然生姜还是娘的比较辣，哦也，美人娘亲我爱你！
我在床上捡到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玉佩质地好坏我分不清，但上头的刻字我还都认得，就两个字——空桑。
是人名儿吗？很好听的名字呢！
空桑。
空桑，我不由喃喃念出了口，下一刻，玉佩被抽走，白衣哥哥转眼便将它藏得不见了踪影。
“哥哥，那是你的名字吗？空桑。”这样类似的玉佩爹爹也有一块，不过刻了两个名字，正面刻了爹爹，背面刻了娘。再一想，这个时候，似乎大家都喜欢往贴身玉佩上刻自己名字。
白衣哥哥不置可否。
那就是承认啦！
我一扫平日里的起床气，欢喜地下了床，扑上前去，连喊了几声“空桑哥哥”，真是越喊越觉着好听。
空桑哥哥不理会我的纠缠，自顾自品着早餐，可见，空桑哥哥的定力也非一般人能比的。
跟着爹娘从家里出发到送子观音娘娘庙里，晃悠悠的马车总共才走了两个时辰，没想到空桑哥哥却带着我走了整整三天。
期间，我走不动了说要坐车，空桑哥哥说没钱，不然把我拿去卖了倒还能换几个余钱，吓得我赶紧噤声。
我哪走过那么长远的路？不到半天就脚底起泡，再也挪不了一步了。可我怕空桑哥哥会嫌弃得扔下我，硬是没吭声。眼泪却是真实地*眼眶，但又不敢让它流下来，倒让我体验了一把眼泪往肚里吞的可怜样。
到了正午的时候，空桑哥哥领我进了一间破庙休息。我想，空桑哥哥到底是怜惜我的，要把我卖了换钱之类的话肯定是骗骗小孩子的。
在爹爹给我讲的那些故事里，破庙什么的乃是浆糊人士必争之地，数不清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都在那小小一方破庙里发生。对了，是叫浆糊人士，还是江湖人士来着的？
很普通的破庙，连个可以坐着的凳子都没有，哪儿来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我有点小失望。眼见空桑哥哥往地上铺了块鲜艳锦缎便席地坐了，我又有了兴致，蹭蹭蹭跑过去，挨着他坐了。
嗯，从本质上来说，我觉得我这样的行为属于寻找认同感的一种表现。让我一个人坐脏地板我不乐意，但要是有一个人陪我，那……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娘常常告诫我说，女孩子不能一味寻求别人的认同，要活出自己独特的个人风采，这样，男人才离不开你。娘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才5岁，并不能领会娘话中奥秘。现在，我想我有点懂了。要不要坐脏地板是我自己的事，不要因为别人坐不坐而动摇了我要不要去坐的想法，是这个意思吗娘？
可是，好难啊！
挨空桑哥哥坐着，我托腮沉思，越想越觉得昏沉。正午的太阳直直透过破落的屋顶照射进来，相当考验人的耐性。我没能经受住考验，睡着了。
我是被晃荡醒的。
坐船了？还是地震了？
我迷迷糊糊睁眼，却被眼前黑压压一票人吓得差点掉下来。
从哪里掉下来？从空桑哥哥背上掉下来。
虽然空桑哥哥背我我很开心，空桑哥哥的背比我想象的还要温暖和宽阔，但是……但是……谁能告诉我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空桑哥哥长剑舞动飞快，没人能进得了我们周身两米内。
我听见空桑哥哥自言自语：“难得做回好事，却惹上了这样的大麻烦。看来，我只适合做坏人。”
我一听，急了。不管不顾紧搂上空桑哥哥的脖子，“空桑哥哥对不起，我……我……你……你……”却“我”“你”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心里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可就是表达不出来，请原谅一个8岁孩子词汇的匮乏吧。
空桑哥哥却是低低笑了，“放心，我虽称不上好人，但好歹做事有始终，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我想说空桑哥哥你误会我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可他身形一闪，几个飞跃，人群便离我们远去。
“追！”
隐约中，我听见一个女人厉声断喝。
有一个紫色的窈窕身影若隐若现，她的脸容隐在帷幕里，看不真切。莫名地，我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来不及细想，空桑哥哥带着我经过一个转角，彻底将那些人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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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12 第一章 所谓少年在水一方（7）＇
“少主。”
“情况如何？”
“各方势力都已齐聚海林城外。”
“荆家？”
“是。”
“查到原因了？”
“据说是因为一本剑谱。”
“剑谱？”
“是，海林荆家世代单传。”
……
“……少主，您背上这位……要不要属下代劳？”
“……不用。”
“……”
我听见有人在说话，但是醒不过来，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我在学堂里，四周都是同学和夫子。好混乱，有我认字上学以来的各种同学和夫子，感觉就像……一缸大杂烩，所有人都被放进里边，搅乱了。
我走进学堂里，开始找找自己的位子。
咦，我的位子在哪里？
靠窗的第三排？
看起来像，又不像。
同学们纷纷注意到我，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那目光让我不舒服，就好像……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入侵者。
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我上学认字的地方啊！
前面那个李小白，对，说的就是你，前天我还笑话你长这么大还尿床来着呢！
可是，我还是找不见自己的位子。位子就在那里，一二三四五六七……可是，我好像不记得自己应该坐哪里了。
怎么会这么糊涂呢？连自己坐哪儿都会忘！
娘说这叫老年痴呆症，人年纪大了就会忘了自己是谁。我忘了自己该坐哪里……这也算老年痴呆症吗？可我还记得自己是谁啊……而且我还没有年纪大……
“阿五，你怎么光站着？”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是个扎着两根麻花辫，脏兮兮的小女娃。我认识她，她是城北王叔叔家的女儿，叫王茜茜。王叔叔家很有钱，但都不大爱干净，我只和王茜茜玩过一次，回去就被娘抓着跑了大半天澡。是以，见到她我还是有些心理阴影的。
“我找不见位子了。”想了想，我还是实话实说。
王茜茜小脸上露出不解，“位子？你的位子不就在那里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靠窗的第三排，“可是那里已经有人了啊？”
王茜茜两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你的位子被人抢了，你要么抢回来；要么，就逃跑。”
我正想问问为什么不抢就要逃跑，身上一颠，我醒了。
醒来以后心慌慌，这并不是一个美梦，我直觉有什么事将会发生。而事实证明，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醒了？”
这两天我被问过很多次“醒了”，但这次很不同，因为换了个人问，空桑哥哥不在。
我很失落。
“醒了就出来吃饭。”
这个哥哥其实长得也还好，对我也还友善，可我就是提不起劲儿，心里老想着空桑哥哥。
难道这就是娘说的思春？
我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问黑衣哥哥：“空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黑衣哥哥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嘴里喃喃重复：“空桑？”
我点头：“对啊，就是穿白衣服的那个人，他是我的空桑哥哥。”
黑衣哥哥不做声，像受了某种打击。于是，他在我心中本来就不甚高大的形象更加坍塌，我是看在空桑哥哥面上才叫他一声哥哥的。他又让我想起了家里的小黑狗，那么，我决定以后叫他小黑。
小黑还是没言语，我急了：“空桑哥哥不会不回来了吧？”那可怎么是好？我还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呢！夫子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对于恩人，首要一点便是知己知彼。
小黑说：“晚上回来。”
“好。”
我高兴了，便想着起来到现在还没洗脸呢！我让小黑给我打水洗脸，我想好了，晚上的时候我要美美地出现在空桑哥哥面前。别看我只有8岁，但是，熏陶的力量是伟大的，长期浸淫在娘的花粉香香中，我已经懂得要打扮自己了。
可是，小黑却告诉我，没有水。他说，这荒郊野岭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上哪儿打水去。说着，就递给我一个白面大馒头。
我有点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