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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乃是三年,如今三年已过,仍无结果,那蜡丸关系重大,是噎…”叶听涛道:“是以如何?”神严厉。青冠男子不敢再说,叶听涛冷冷道:“易楼也是堂堂江南第一楼,交易上的事若有差失,只须明白交代即可,你们布下这等机关送死,是谁授意的?”地下那断掌子喘着气抬头道:“并非楼主授意,这是我的主意,不要扯上易楼。”青冠男子垂首。
叶听涛道:“我与朱楼主之事,待这里事毕之后,自会前去扬州与他相商,不需你们在此辛苦埋伏,伤我坐骑。”那紫冠男子忽而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叶大侠见谅。”那子见他脸露谄媚之,不由愤愤。叶听涛道:“你们回去便向朱楼主说,我三月之内会去找他。叶听涛言出必行,若你们愿意,今之事便此作罢,若不愿意,再斗不妨。”
那紫冠男子忙道:“自然愿意,叶大侠剑出无双,我等岂是对手。”另外俩人也只得默认。叶听涛一点头,转身之际,见紫冠男子弯下腰,伸出手,仿佛想去扶地上那断去手掌的子。凡心怀不轨者,多以眼神中微露歹意为兆,月影明灭中,几人的脸都斑驳不清,但叶听涛还是突然后悔不该这么早便转身。
那紫冠男子走动时脚下树叶踩得甚响,方才为叶听涛所警觉的“咔哒”一声便被掩盖在杂声之中。以叶听涛身法之快,若用刀剑,断不能及他身畔,但紫冠男子一弯腰间,却从长靴中抽出了一件什么东西,他的动作掩饰得太好,只要快过叶听涛的心念一分,便能得胜。
月影之下,叶听涛并没有看清拔出手铳的动作,他已不及回身,但属于独行剑磕敏锐仍让他急使平生轻功向旁一闪,“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他只觉右肩被一股大力一推,要向前倒地。剑在左手,他用力往地上一撑,总算没有摔倒,回头一看,那紫冠男子举着手铳得意地微笑,手铳之口哨冒烟。
叶听涛只觉肩头剧痛,点了几处穴道以缓流血,咬牙道:“宵小之辈,当真辱没易楼名头。”
紫冠男子笑道:“方才你斩了我同伴一只右手,我将你右臂轰下,也是一报还一报。”话音未落,只听那青冠男子怒斥道:“你怎如此没有出息,尽干这出尔反尔之事?”紫冠男子面不改:“师兄此言差矣,先前我们在此伏击师兄也是同意的,既开先河,再进一步又如何呢?正好搜搜他身上有无腊丸,倘若有,正好带回去给楼主交差罢了。”说着走到叶听涛身边,伸手向他怀中探去。叶听涛隐忍不发,任他去搜,过了一会儿,那紫冠男子将脸伸到他脸前:“叶大侠,你将腊丸藏在哪儿了?”叶听涛不语。紫冠男子笑道:“你不说,咱们可只能对不起你的命了。”
这时那青冠男子又道:“师弟,搜不出便算了,我看他与楼主也算有些交情,此次虽事情未成,但未必没有回旋余地,咱们便按他所说去向楼主回禀吧。”紫冠男子道:“他与楼主有些交情?你们怎未说与我知?”那断掌子坐在地下道:“说给你听了,你怎不会立刻就去讨好这姓叶的,以求些好处?”紫冠男子“哈哈”一笑,道:“师你可将我看得透了,可是事以至此,倘若他将来有命回易楼,将我们今日干的勾当向楼主说了,咱们还讨得了好去?”青冠男子道:“你只需让他说一句,倘若咱们今日放了他,他便既往不咎,叶听涛一向一言九鼎,必不会再提。”紫冠男子道:“哈哈,倘若他真一言九鼎,也不至三年不归,害得我们还要跑这一趟了。”
那断掌子不睦:“快做决定,杀与不杀,不就一剑的分别么?”青冠男子向叶听涛道:“叶大侠,为易楼之名,我等也不愿在此荒山野地杀了你,适才说的话,你可同意?”
叶听涛不答,右肩处渗出的鲜血已浸湿了大半只袖子,他只觉身上渐渐冰凉。紫冠男子道:“你看他这副模样,便是答应了恐怕也没命走出这儿了。”青冠男子道:“你已废他一臂,何须再斩尽杀绝?”他又向叶听涛道,“叶大侠,只须你一点头,咱们便前事不咎,如何?”叶听涛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青冠男子道:“那么叶大侠,今日你能否活命,便看自己造化了,我等适才冒犯,多多见谅。”紫冠男子笑道:“师兄,你还真是宅心仁厚,放人家死在荒野,还要人家见谅。”青冠男子看了他一眼,少顷,道:“师弟,你本不是如此狡诈之人……”紫冠男子脸一沉,与他对望片刻,又瞥了一眼叶听涛,“哼”了一声。
月光幽幽淡淡,青冠男子扶着那子,紫冠男子跟在后面,三人沿着小道向前走去。走出数步后,那青冠男子又回头望了叶听涛一眼,似乎颇有歉意。叶听涛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离开,心中苦笑,他将怒灵剑在地上一撑,勉强站了起来,紫骝马的残骸散发出浓重的血腥之气,也不知这树林之中是否有野兽。他向四周望了一眼,心知此地不可久留,待那三人背影消失之后,便踏着月光与沾着血迹的青草向南而行。右肩伤处疼痛死,他以剑拄地,一步一步,强撑着一股气劲行走,心道这易楼果然神通广大,如此厉害的火器倘若流传江湖,不知有多少人将死于顷刻。只是过不了多久,他也无心去想这些了,伤处血流不止,双腿越来越是无力,整个人虚飘飘的,前方却仍旧是一片林木,路程不长,却似炕到尽头。
像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江湖,拼尽一生,或许只换来一堆枯骨,夕阳晚风,供故人凭吊。未来之路却仍旧是那般迷惘,沧海月明,尽处又是谁能与谁相逢?他眼前出现一个人的脸,也如月光般幽幽的,柔和而清淡,向他微微笑着,又消失不见。
他的双眼模糊起来,紧紧握着碧海怒灵剑,这剑柄是以寒蚕之丝缠绕,着手冰凉彻骨,就像他师父于临行前的话语:剑如此生,灵罡不灭。只是,这剑今日若于此失主,不知要过几时才能再有人持它仗剑江湖?或者被什么山野樵夫拾到了,拿回去砍柴也说不定,他心中又一时忧虑,更加头昏眼,趁着最后一股力气又行走了一段,已炕清走到何处,只觉得眼前似有光亮,跟着便是一黑,扑倒在地。
何家少爷虽然行走过江湖,不过是护送薛家小去开封参加琴会。那时薛二姑娘与她父亲正有些僵,常牢家找他弹琴。何少爷不过是求个附庸风雅,能拨几首公子哥儿都会拨的曲子。薛姑娘试出了他的斤量,却也不嫌弃,仍是常牢府,让他帮着记个谱、抄个曲儿。
何少爷觉得整个洛阳的琴师弹得都不如薛姑娘好,她的手指纤长又灵活,跑动起来叫他看了发呆。何翁给何少爷请了许多文师父、武师父,其实何少爷对武术更有兴趣些,他与王武师也走得更近。只是薛姑娘常来常往之后,他才渐渐有些与教文的李师父热络起来。他觉得何翁很满意他的这一变化,是以也欢迎薛姑娘的到来。
何翁与薛姑娘,也是能说上间话的,只是当他探问父亲的口气,何翁又斥他不务正业,令他好好习文练武。何少爷便有些纳闷。他是不去顶撞何翁的,正如自己家中有些庭台楼阁,何翁从阑许他去一样,他也不去计较这些,只要父亲高兴就好。
薛姑娘最后一次牢家时,何翁正与薛翁在堂上叙旧。薛姑娘径直来找了他,说自己要去落霞山,兴奋得脸蛋儿红扑扑的,何少爷立刻自告奋勇要陪她同去,她笑道:“你能陪我去落霞山,还能陪我一同在山上住个十年吗?”何少爷一犹豫,想起了父亲,没回答。薛姑娘抓住了这一犹豫,便撇了他自己匆匆去了。临走她说:“我还得准备个几天,你告诉你父亲无妨,他定会帮我,若敢告诉我爹,瞧我扒了你的皮!”何少爷一吓,唯唯点头。
那时薛翁就在何府的前厅,何少爷很佩服薛姑娘敢这么浑搅她老子,看着她脚步轻盈地出了自己的房间,不觉怔怔。他想薛姑娘定没读过《烈传》,也定然不爱红,将来有哪家人家愿意娶这么散漫的儿媳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薛翁便带着薛姑娘的大哥前来盘问,何少爷与何翁串通一番,将二薛搪塞了回去。何翁在薛翁前笑呵呵的,薛翁走后却笑容顿敛。何少爷有些奇怪:“爹,一切不都按着薛姑娘的计划行事着么?”
何翁看看他,道:“兰儿这个姑娘,也当真是太野了一些,此去落霞山,其实还是挺危险的。”何少爷道:“那爹为什么帮着她去?”何翁摇摇头:“你这傻小子,别搅进这事儿里去,回房看书吧!”说着便向里走去。何少爷看着父亲背影,有些疑惑。
薛姑娘一去后,再无半点消息。她再也不牢府,不来找何少爷抄琴谱了。何少爷望着空落落的庭院,常常不黯然。他想起她说要去山上住个十年,更是觉得寂寞不已。渐渐地何少爷又冷落了李师父,专心练起武来。听家奴们窃窃私议,说何翁送了个琴师给薛翁,薛翁瞧着甚好,又打算给薛姑娘的大哥做媳。过了不久,这大哥便带着他的小媳出门去了。没人再提薛姑娘。何少爷竖起耳朵,觉得似乎所有人都不再想起薛姑娘了。他终于忍不住去问何翁,何翁又是呵呵笑了一阵,将他遣回房去。
何少爷有些急躁,也有些想一试身手。这天里,他和王武师在院里拆招,竟然连胜王武师两次。何少爷喜出望外,只觉浑身血脉强健、身手灵活,完全是个少年侠客了。应当能去落霞山了吧,他想。
第二天清晨,何少爷便留了封信在何翁房门口,背了个包袱,提剑而去了。何翁醒来出门,捻纸一念,大骂不已。何少爷想象父亲的反应,有些愧疚,又有十二分的兴奋,只觉路上所见处处都是新奇,都是江湖道上的东西。只是他未曾料到,王武师倘若有剑侠的一半水平,也不至落到他家当武师。
何少爷牵了匹家里的青鬃马,透天走走停停,只觉得满世界眼缭乱。他定定神,想起落霞山哨天边,薛姑娘也在天边的哪一座山头上,不由得后悔起自己的没见识来,后几天他便快马加鞭,一直赶到了黄河边上。这一渡河,只吐得他天昏地暗,不知高低。渡船上客人不多,纷纷避他而去,留他一人在船妥板,对着河上的大风呼呼喘气。何少爷心里懊恼,坐在那儿低头生闷气。
便在此时,船尾甲板之上传来几人的对话之声,因风势之故,直传到何少爷的耳朵里。
“师弟,你口齿伶俐,回去之后,便由你向楼主复命吧。”
“呦,师兄,你这会儿又跟我客气起来了,咱们三人一同去的,哪有我一个人去复命的道理。”
一个子的声音插嘴道:“人也伤了,约也定了,有什推脱的?一起去就是了。”
那第一人又道:“……师,你可是不懂楼主心意,那人虽手持碧海怒灵剑,却还有重大用处,你如此莽撞,只怕楼主着恼。”
第二人道:“呦,我道师兄怎闽然发起善心来,原来是揣度了楼主意思,要留他一条狗命在。”
第一人道:“……你要如此说,我也无法。”
第二人阴恻恻地道:“师兄,易楼素来便不是泛泛之辈呆的地方,来托易楼办事的也都不是省幽灯,你何必如此事事为楼主着想?”
第一人道:“你……莫非你还想反出易楼不成?”
第二人笑道:“师兄言重了,你瞧剑湖宫和沙漠来的那帮妖人对这六把神剑都是如此志在必得,易楼稼当中,时日一久,还不得被夹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