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荷包正是洛妍绣给亦璃的,绣工虽拙,他却当作宝贝似的,天天挂在身上。此刻讥讽几句,亦璃哼了一声,自去吃茶,倒也不当着外人与她计较。“换热茶来!”他离得远些,看看她的面具,“为何替你选这精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位先生的共工与精卫都属于炎帝部落。是这个意思吧!”
共工也很好奇:“王爷,孩童家的面具也有如此讲究,南炎的掌故实在难以尽学!”
亦璃声音中有些失望,冷冷道:“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无类,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
洛妍这才明了他心意,精卫、刑天并提,他做了刑天,便要她做那精卫,只是,良辰岂可待?她正失神,猛然转身,却见侍儿端着茶盘进来,狠心甩手碰撞过去,饶是亦璃见了来救,滚水还是湿了左袖。
她惊呼着扯开衣袖,露出手腕处淡淡的旧伤痕——
如崩
《易》需——六 四:需于血,出自穴。
共工竟抢在亦璃之前握住洛妍的手,又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撒些粉末在手腕烫红的地方。洛妍见他拇指恰按在手腕旧伤处,哪里还能感知肌肤的刺痛,只呆呆的看着对方的手。指节凸出,虎口有茧,该是经年握着兵器留下的痕迹。姬鲲鹏曾说,那人学过刀剑,但并不擅长。
“可别用布巾包裹,也别沾水。不几日便没事了!”他又将瓷瓶塞紧,递到她跟前,“将药粉混上酒,涂在旧伤口处,也能去除疤痕。”言语之间甚是关切。
洛妍正愣神,亦璃抢先接过瓷瓶揣入怀中,又站到二人中间,令共工后退一步。他敏捷的将洛妍的衣袖层层卷到手肘,捻了两缕系个结,将袖子固定住了。回身抱拳:“先行一步!”拉起洛妍的手就往外走,面具遮挡着他的脸,倒难猜喜怒。
亦璃个子比洛妍高,步子迈得快,她只得碎着步子小跑才能跟上,忍不住不断回头去看站在桌旁目送他们离去的共工。手一下子被甩开,她没止住步子,猛然撞在亦璃身上。面具磕碰,撞了鼻翼:“哎哟!痛!”洛妍也不顾身着男装,有意拉住亦璃胳膊撒娇。
“哼!这点儿痛你就受不住?方才倒是有人上药,一声不吭!”亦璃话里夹杂着浓浓的醋意,挣脱开了,闷声走在前,径直一步踏上马车,狠狠甩下车帘。韩赞等在那里不敢多问半句,等洛妍走近了,见她露着手臂,赶紧脸将侧到一旁,不敢多瞧。身边没有内侍搀扶,韩赞又忘了取出踏脚凳,洛妍也不急,将面具摘下,看着那精卫的图案沉思。想是等得不耐烦,亦璃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他也摘掉了面具,横眉瞪眼、咬牙切齿:“你还等着送药的人追来?”
洛妍下意识回头看看,并无人来,如此惹得亦璃更恼,一把拉了她手臂,拽上马车。谁知恰捏在烫伤之处,洛妍本就心烦意乱,被他这样一闹,更加委屈,咬着牙忍住痛,不吭一声,离他远远的坐下,侧身不睬他,只觉芒刺在背。她这才静心去琢磨共工那些话,西北,何故复述西北一句,莫非有意让她认为是西北大漠来的呼延戬?太着痕迹反而不合理,但若是他,该记得自己手腕的旧伤啊!或者,他在那场大火中失去记忆了?
马车行进,两个人一直沉默不语,亦璃挪了几次,离得近些,洛妍只作不知。他终于先开口道:“你就不知道把手抽回来么?让他一个大男人那样握着,我怎不气恼?”
这话只招来白眼,洛妍懒得同他理论,心中暗道,想来你与卓丽姿、林彤霏搂抱亲热,我就该甘之如饴。
“我见不得别的男人碰你!”不是他往日孩子气闹着玩的样子,郑重其事的盯着她,额头青筋直冒,已急出汗来。
洛妍无奈,掏出绢子替他擦了汗,又揉揉两边太阳穴。可话里不依不饶:“原是你的至交,人家怎知我是女子?我那时只顾着手上痛,哪里记得许多。你说得像是我主动将手送给旁人握着似的。”
“谁不知精卫是女子?”亦璃埋怨道,随即叹口气,眉毛皱成一团儿,“唉——偏就他不明白,原是北藩!”
洛妍心里咯噔一下,他果然将话引向西北,许是担心上元节露了痕迹,才演了今天这场戏。她故作惊奇道:“哦?他就是那呼延戬?我就说呢,不是常与兵器为伴的人,怎么会随身带着伤药。”
亦璃面色淡然的点点头,从他眼中,瞧不出丝毫端倪。
“是了!他一个胡人,不懂这些典故,不是还问我精卫出自何典么?”洛妍也顺着他意思说下去,“你是特意请他来听火不思吧?故土乡音最令人挂念,亦璃在天堑关的时候也是惦记上京城吧?”
“难为你一下子猜到是他!”亦璃这才细瞧洛妍的伤,甚是心疼的样子。
“你是堂堂南炎的皇子,他与你在雅舍平起平坐,自然也是有来头的。必然是哪家的王子、皇子才有此资格!”洛妍有意说得头头是道,毫不隐讳。
亦璃面色悻然,凝神少许,忽换了心境,神秘兮兮的盯着她笑起来,那直勾勾的眼神中夹杂着戏弄,又暧昧又迷乱,一双冰凉的手逐渐转热,竟沁出汗来。洛妍直被他瞧得心里发毛,浑身痒痒,极不自在,伸手蒙住他一双桃花眼。他不屑的一笑:“我可成瞎子了!瞎子看不见,只有——只有——乱 摸 了!”一双禄山爪骤然伸过来,袭到她身上,吓得洛妍连忙缩回手阻拦,却被他顺势一拖,搂在怀中。他作势眯缝着眼,上下其手,又在她腋窝咯吱,任洛妍求饶也不罢手。直到见她笑得俏脸通红、喘不过气,才停了手,吻在唇上,往她口中哈气。“服了么?”
洛妍又好气又好笑,这狭小空间里没处躲他,只得干瞪眼:“何处学得如此轻薄?你不去做登徒子,当真可惜了!”
亦璃反而得意起来:“孤王本来就貌似潘安、才比宋玉,登徒子算什么?”他眉飞色舞,骨子里透出魅惑,手臂愈圈愈紧,“你害我等得好辛苦!”也不知他在乐什么,时不时就陶醉的傻笑。唇蹭在洛妍耳际,轻含耳垂。
洛妍被他逗得心猿意马:“你好歹放尊重些!还是王爷呢,没个正形儿!”
他愈发放肆,牙齿磨着她颈项的肌肤:“男人当真尊重了,女人又不喜欢了!再说了,我如何尊重,鼠三!和你的猫一窝了!还能有什么正形?洛儿,鼠三长牙呢,耳朵借我磨牙吧!”洛妍笑而不答,他得寸进尺,将她一把抱起坐到他腿上。才执拗着挣扎几下,他便面红耳赤:“别招惹我!我再不做那柳下惠了!”
洛妍当真不敢动弹,又觉得他今日话中有话:“亦璃得了什么宝贝,这样高兴?”
他摇头晃脑,笑得合不拢嘴,故弄玄虚:“夜里告诉你!”
“我才不稀罕知道呢!”
洛妍想再将话题引回共工,亦璃却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问:“孤王有话问你,可要从实招来!”
他老长时日不这样以王自称,倒让洛妍觉得打起精神,想应对他的提问。谁知他声若蚊蚋:“舒服么?”
洛妍呆了一下,若非他眼带春波的提醒——她顿时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脸上,烫得要命!自从亦璃打北漠边界回来——虽不曾真的穿街过巷,可在她的认知中,二人的关系已和真的夫妻无甚差别。只是他一味的给予,而无索求,反倒让她心里歉疚不安。他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时常这样忍着——“不知道你说什么!”
亦璃哈哈大笑:“耳根子都红了,嘴里还不认,当真不知我说什么?”
“不知!”洛妍打死不承认的态度。
“不知也无妨!”亦璃垂首至她胸前,咬着前襟的衣带,手从下摆探入,摩挲着她的腿,“不知道,我就慢慢告诉你——”
“你再胡闹,我可恼了!”洛妍撅着嘴,他大笑着再次吻住她——
韩赞提心吊胆的骑在马上,听见马车内不时传出的笑声,才松了口气。只要过了今夜,王爷遂了心愿,即便还有谁提及沈妃的秘密,也都是过眼云烟。依着王爷对沈妃的宠爱,王爷想必也不会再计较。那么,他的隐瞒也就不算是多大的罪过。
他示意车夫跟上,催马急行,早些回了澹娴斋,一块石头便落地。到了宣阳门,拿着腰牌叫开了门,韩赞也未留意永巷内步辇出来,只顾着走到亦璃车前,唤了两声王爷,似乎是答应了。他急急打起车帘,却不见人出来,再抬头,吓了一跳,王爷正搂着沈妃卿卿我我。他咳嗽几声,不敢抬头,才听见王爷的声音:“有谁敢看?别动,我抱你回去!”
“我有脚会走!”
“再不乖,可就把你丢地上了!”笑声中,王爷已抱着沈妃从车上一跃而下,只是,笑声略一中断,更加张狂无忌。
韩赞放下帘子,直觉的去捕捉那不善的目光。二殿下!二殿下坐在步辇上,宫灯照不明他阴晴难测的面容,只是,觉得空气中的水分都凝结成冰,异常刺骨。
“二皇兄,我南炎太平着呢。二皇兄何苦如此操劳,这个时辰才出宫,二嫂在家想必等得急了!”王爷若素日的漫不经心,说完又自顾自的笑起来。
短暂的沉默,沈妃的声音轻不可闻:“亦璃,放我下来!”
“三弟,明日二月初一,要迎南北外邦远客,有些事还得与三弟商议。为兄今夜想回王府,也是不能了!”二殿下不急不缓,“来人,请沈相、礼部尚书、礼部侍郎入宫,绥御殿议事!”
王爷这才将沈妃放下地,一脸温柔的笑着:“爱妃先回澹娴斋,看会儿书,或是逗逗猫三。定要等孤王回来!”王爷声音不算大,但宣阳门外所有人都能听见,“春宵苦短,二皇兄不至于狠心将你夫婿扣到天明的!”
这样的话若是林妃,早就莺语着讨好王爷——沈妃,韩赞禁不住想起东赤雪山下,沈妃与二殿下的亲密无间。果然,沈妃一句话不说,便朝大骊宫而去。
“韩赞!”王爷一声吩咐,韩赞会意,随着沈妃而去。
回到澹娴斋,韩赞在配殿等候,见那灯花闪烁,几欲熄灭。他如坐针毡,隐隐觉得事情要败露。到得已二更天,迷糊着有些睡意,趴在桌子上刚要入梦,忽听见猫叫,立时清醒。由脚步声就辨出来人是王爷,赶紧跪倒地上。
“你带回来的东西,孤王赏给猫三了!这畜生倒还乖巧,喂了食便知与孤王亲近。孤王想着哪里再去寻副人舌、人耳、人眼哄它下一顿!”
“王爷——”他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觉背脊发凉,汗湿衣衫。
“想不到,你当真瞒着孤王!你做事素来妥当,跟在身边也不是三五日。你若对她动了心思,叫孤王如何留得你!”
“王爷,属下岂敢有非分之想。属下——属下是觉着——”他极力想辩白,奈何不善言辞,一时竟张口结舌。
灯花还是为风吹熄,韩赞撑着桌子缓慢站起,腿已发麻,也不知跪了多久。回味王爷的话,算他侥幸,饶恕他这回,且容留下。又傻坐了片刻,耳听鼓楼五声响,连忙往偏殿去见沈妃:“娘娘,今日城隍庙庙会热闹。王爷吩咐属下,若娘娘愿去,属下这就去预备!”那瑑儿立即动心,连声央求,沈妃也就应允下来。
“你这馋猫还能惦记什么?”也不知怎么就和韩赞走失了,这庙里多是女人,他个八尺男儿想来不齿打堆儿!洛妍与瑑儿未曾带铜板在身,只瑑儿取下个银耳环递给买豆咕噜的掌柜。“少吃些,当心你又喊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