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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手关上木门,缓步走进宫天健的身侧,只觉他呼吸均匀,分明伤势已愈,心头更是震惊,忍不住低声叫道:“老前辈。”
宫天健缓缓睁开双目,望了杨梦寰一眼,淡淡说道:“杨大侠。”
杨梦寰只觉他说话的口气十分生硬,似是突然在两人之间划了一条鸿沟,征了一怔,道:“老前辈的伤势好了些么?”
宫天健道:“贱躯已然大好,不敢有劳杨大侠的费心。”
杨梦寰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的……”
宫天健接道:“老朽此刻正需运功,调息,不便多言。”说罢,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杨梦寰。
杨梦表连碰了几个钉子,心中有异,但对方既不愿说话,多问也是无益,转脸望去只见揭来用作试验的那黑衣大汉,早已不知去向,不禁叹息一声,起身向外行去。
宫天健睁眼望着场梦寰的背影,欲言又止,暗自一叹,重又闭上双目。
这时老堡主邓固疆已为人抬入了地窖之中,地窖中高燃着四支巨烛,照的一片通明。
沈霞琳白衣上溅满了斑斑血迹,紧蹙着秀眉,站在邓固疆身侧,一看到杨梦寰,有如见到救星一般,急急说道:“寰哥哥,快来瞧瞧邓堡主的伤势,他伤的很重。”
杨梦寰急急走了过去,仔细瞧过了邓固疆的伤势,低声说道:“不要紧,好好的休息治疗,不难复元。”
沈霞琳展眉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杨梦寰心中堆集了无数的疑问,急欲要求得证实,正待行出地窖,忽见邓开宇喘着气奔了进来,急急问道:“杨大侠,家父的伤势如何?”
杨梦寰低声叹道:“无性命之危险,但他一条腿的经脉已断,只怕这一条腿难有复元之望。”
邓开宇黯然说道:“那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适才巡查宅外,发现了很多可疑的事。”
杨梦寰淡淡一笑,道:“什么事?”
他为人忠厚,虽然早已料到,但却不愿一语揭穿内情,败了人的兴致。
邓开宇道:“在下在宅外发现了甚多遗尸,那些尸体都是伤在兵刀和拳掌之下,不是弩箭所伤……”忽然住口不言。
杨梦寰微微一笑,道:“很多么?”
邓开宇道:“很多,而且三面都有,不下二十具,不知是不是杨大侠所杀?”
杨梦寰道:“不是,你心中早已知道不是我所杀的了。”
邓开字被杨梦寰一语揭穿了心中之密,不禁脸上一红,说道:“不知何人有这等武功,赶来援手,却又不肯现身相见。”
杨梦寰道:“那些遗尸伤势不同,自然不是一个人出手伤的了。”
邓开宇道:“不错。”
杨梦寰本待说出有人混入府中地窖,疗治好官天健的伤势,欲待出口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淡淡一笑,道:“我那童师姊呢?”
邓开宇道:“童姑娘在厅中坐息。”
杨梦寰造:“她伤的如何?”
邓开宇道:“一点皮肉之伤……”
忽听呀然一声,木门大开,宫天健脸色肃穆,缓步走了出来。
邓开宇先是一惊,继而喜道:“宫叔叔的伤势好了?”
宫天健点点头,望了邓固疆一眼,道:“你爹爹伤的很重么?”
邓开宇道:“杨大侠说,只怕要残去一腿。”
宫天健回顾了杨梦寰一眼,淡然说道:“那也未必……”目光转注到邓开宇的身上,接道:“你爹爹神志可还清醒?”
邓开宇怔了一怔,只觉这亲如父兄的义叔,口气突然陌生起来。
沈霞琳接道:“他伤势很重,我点了他的穴道。”
官天健口中嗯了一声,望着邓开宇道:“告诉贤侄也是一样,令尊醒来之后,请贤侄转告于他,就说他待我数十年的情意,在下牢记心中,日后定当设法图报,贤侄珍重,为叔要去了。”
邓开字虽是听得清清楚楚,但心中却仍是不信,忍不住问道:“什么,它叔父要走了?
”
宫天健道:“正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为叔的时间不多,不能等你爹爹清醒了。”
邓开宇一脸茫然之色,瞪着一对眼睛,望着宫天健,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只因这事情太过突然,虽然是摆在眼前的事实,邓开宇仍不敢相信。
宫天健轻轻叹息一声,道:“为叔的留下一点物件,在我坐息二十年的房中,为叔去后,贤侄再去取来。”言罢,转身而去。
邓开宇急急说道:“宫叔父当真的要走么?”
宫天健回头笑道:“自然是当真去了,贤侄多多保重。”
邓开宇突然一抱拳,恭恭敬敬的说道:“宫叔纵然一定要去,也请能够等家父醒来再走,免得家父责怪起来,小侄担待不起。”
宫天健道:“时间迫急,我必需立刻就走,令尊只怕不是一时片刻可以醒来的。”
杨梦寰突然接口说道:“邓兄,宫老前辈意志如此坚决,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邓兄也不必强留了。”
邓开宇望望宫天健,又瞧瞧杨梦寰,一脸茫然之色,不知如何开口。
宫天健双目精光暴闪,凝注在杨梦寰的脸上,脸上神色极是奇异,似怒非怒,似忧非忧。
杨梦寰一抱拳,道:“恭喜老前辈神功尽复,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宫天健轻轻叹息一声,道:“杨大侠,保重了,老朽就此别过,异口相逢何处?为敌为友?那就很难说了。”转身大步而去。
杨梦寰高声说道:“但愿人长久,在下不送了。”
遥闻宫天健道:“有劳贤侄代我向令尊多多致意,就说我宫天健人去心留,恩情常在!
……”声音逐渐远去,终至消失不闻。
邓开宇眉宇间一片茫然,回头望望杨梦寰道:“这是怎样回事?”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详细的内情,我也说不出来,但他可能是受了威胁。”
邓开宇道:“宫老前辈风骨鳞峋,决不会屈服于人的威迫之下。”
杨梦寰道:“也许有了承诺!”
邓开宇接道:“这就可能了,他为人极守信诺,一言应承,终身信守,可是他二十年来未离开寒舍一步,又怎会对何人有所承诺呢?”
杨梦表沉吟了一阵,道:“不论他是受人威胁,或是为了信守承诺,但匆匆的离此他往,决非早有存心。”
邓开宇道:“变化就在伤势转好之间。”
杨梦寰凝目望着那通往地窖的暗门,道:“这座地窖,共有几条可通之路?”
邓开宇道:“三条,一条正道,一条通往中院一座堆放杂乱之物的室中,还有一条除了家父和宫叔之外,连在下也不知道。”
杨梦寰道:“在咱们拒挡强敌之时,有人混入这地窖之中,替宫老前辈疗好伤势,要他答应离开此地,你说他可会答应?”
邓开宇道:“他日日想着恢复武功,也许可能答应。”
杨梦寰道:“如是那人很快的医好他的伤势,使他恢复神功,而且让他运气相试,果非虚言,但却最后留下一处大伤,说明在一定的时间内,赶往某处,再替他疗好最后一处大伤,如是过了时刻,那恢复的神功,即将再行失去,此等要挟,你说他去是不去?”
邓开宇道:“自然要去。”
杨梦寰道:“那人告诉他不得泄露一语只字,他就不会对咱们说了!”
邓开宇道:“这个自然。”
杨梦寰道:“这就是了,在咱们拒挡强敌之时,有人混入了这地窖之中,替宫老前辈疗好了伤势,并且和他相约在某处会面。”
邓开宇道:“正是如此,杨大侠料事如神,叫人好生佩服。”
语声微微一顿,道:“可是那人是谁呢?能有这等能耐。”
杨梦寰道:“世间能有如此能耐之人,除了一位妙手渔隐萧天仪医道通神外,那是只有寥寥几人可数。”
邓开宇道:“你说是多情仙子?”
杨梦寰道:“除了那赵小蝶,还有一位朱若兰姑娘,再就是陶玉,那朱姑娘出身金枝玉叶,气度、胸襟都非常人能及,不论做什么事,都是正正大大,陶玉又决不会有这等耐心救人之举。”
邓开宇道:“这么说来,定然是那多情仙子了?”
杨梦寰道:“在未有确实证明之前,在下也不敢断言,但不论是谁,咱们都得有点消息。”
邓开宇和场梦寰谈话之际,突然想起同来邓家堡的柳远来,那柳远自从进了邓家堡后,就再未见到过他,急急说道:“那位柳兄呢?”
杨梦寰道:“柳见被兄弟派了出去,为了怕泄露机密,一直未对邓兄说起。”
邓开宇叹道:“杨大侠为武林拥称盟主,果有非凡之才,平稳之中,另有精巧安排。”
杨梦寰道:“令尊留在此地养息伤势,咱们到外面瞧瞧去吧!”
他为人深藏不露,事后才能发觉他过人才华,邓开宇知此言必有深意,当下吩咐了地窖的家丁,好好照顾老堡主,随在杨梦寰身后行去。
出了地窖大门,杨梦寰竟然折向后花园中行去。
邓开宇也不多问,紧随身后而行,穿过了几重厅院,进入了后花园中。
杨梦寰直行向花园一角,在一棵高大的白杨树前,突然一握真气,直飞起两丈多高,探手一挥,抓住了一根垂下的树枝,微一借力,人已翻了上去。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一轮红日,破地而出,景物清楚可见。
杨梦寰动作迅快,片刻间已然登上了高大白杨树顶。
邓开宇心中暗道:他到邓家堡来,不过两日夜的时光,大部份时间都在为宫叔叔疗伤,又赶上了这场恶战,在这急促的时间之内竟然仍有了布置,其人能为武林同道赞誉拥戴,倒不是全以武功称道了。
抬头看去,只见杨梦寰手中高举着一块红绢,不住摇动。良久之后,才跃下大树。
邓开宇低声说道:“可曾看到柳兄?”
场梦寰道:“我和他约好了联络的方法,至于他是否看到,那就不太清楚了,咱们等候片刻之后再说。”
他深锁眉头,心中似是有着很大的隐忧,但他既不愿说出,邓开宇也不好追问。
两人等候了大约顿饭时间,一条人影疾跃围墙而入。
邓开宇凝目望去,只见来人头戴斗笠,身着黑衣,一付农家装扮,面色黝黑、苍老,竟是素不相识,正待出口喝问,杨梦寰已拱手说道:“辛苦柳兄了。”
那人伸手在脸上一抹,恢复了本来面目,欠身说道:“杨大侠、邓兄。”来人正是柳远。
杨梦寰接口问道:“可曾瞧到了什么?”
柳远点点头道:“兄弟在邓家堡外,布设一十二处暗桩,料想敌人的来路去处都不难查看清楚。”
杨梦寰接道:“柳兄可曾见到了那多情仙子的属下?”
柳远道:“见到了,如非那多情仙子的属下相助,邓家堡只怕难有此刻的平静之局。”
邓开宇道:“这就奇怪了,那多情仙子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他似是自知这几句话,说的甚是无味,陡然住口不言。
他脑际之间,经常盘旋着那多情仙子美丽的容貌,常在不知不觉间,提起她的名字来。
只见杨梦寰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宫老前辈定然是为她所救了。”
邓开宇道:“杨大侠可是说在咱们拒挡强敌之时,那多情仙子悄然混入了我们邓家堡。
”
杨梦寰道:“正是如此,那多情仙子混入府中,救好宫老前辈的伤势,迫他离开。”
邓开手不解的问道:“他帮咱们拒挡强敌,那是友好之举,道走宫老前辈,却又为敌之行,这等忽敌忽友的矛盾举动,不知是何用心?”
杨梦寰道:“这其间原因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