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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母见她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自己,一时气愤眉目皆张,正欲还口,却见隐娘又换了脸色,寒声道:“再来说说这暗箭伤人,却不是只有我这妖女才能为之,十一年前你刘家老少的手段,可更在我腾隐娘之上吧?说我暗箭伤人?凭你这已是风烛残年的糟老婆子也配!”
刘母一生好胜,虽已年过八十,还不是能跳出喜怒嗔痴俗世圈子。虽是她生来千般宠爱于一身,并还在多年前就已得了剑术。但一直以来剑术修行也止于此,不得精进。这十余年来,她这飞燕剑尽管威力越来越强,而她的道基却实始终没有进步,连个地仙都不是,认真说来只能算得是一般的炼气术士罢了。
隐娘方才前一半的话,确是说中了老太太的心事,一时她按捺不住,又犯嗔念,正欲开口喝骂回去,却陡然间发现气氛不对,略一琢磨便已知晓,忙口内急喝道:“凡不能屏绝气息的刘家子弟听着,通通给我退出大厅!妖女方才放出的烟雾有剧毒,凡吸入者都要无救!”她这话说的虽疾,但却还是稍晚了一点,当下已有十多人栽倒。
原来隐娘深知这刘老太太的习性,方才故意惹她发怒,却只为了令她疏于防范。果然对方着了隐娘的道儿,那毒龙涎确是剧毒无比,众人只防那绿雾有毒,却不知烟雾早已浸入空气里,那功力浅一些子弟不能适时运气护体,已然有十余人中毒。
刘母看着倒在地上的十多人,不由怒视隐娘,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口内喝道:“未想你今日竟是来取我刘府一家老小性命的,即如此,老太婆今日定和你斗个不死不休!”
隐娘听了,依旧笑道:“这是什么话,你剑光厉害,方才已把我迫入死地。我只在临危之机使出这保命的法子而已,怎能将这毒杀你刘府老少的罪名安在我头上,实要算起来,你我二人也该一家一半。”
刘府内虽有灵药可解这毒龙涎的毒,但到底过于珍贵,数量太少,哪能救得了这多人。此时他刘府一地的老少俱在地上挣扎。刘母见了自是心痛,已无心和隐娘斗口,心里只想先杀了隐娘,再察看她身上有无解药。
恼恨处,老夫人竟二次放出剑光,不惜打落她三十年道行,鼓一口亁阳真气朝剑身上喷去。只见那飞燕剑立时恢复旧观,不止如此,其光芒还更胜从前。
刘母只仗着隐娘此时手里无地雷鞭,再无法抵抗,欲趁势取她性命。
哪知隐娘见刘母临危变了脸色,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再不复往日高高在上的仪态,却是心中快意,不由放声作笑。
众人闻她此时笑声竟如黄莺出谷,竟是悦耳动听之极,再没有方才那般声如枭鸟的夜鸣声,心下惊惧,只觉这女子千变万化,实是令人恐怖。
就在众人惊惧时,隐娘竟趁着刘母口吐真气的空挡将手一伸,指着地上的地雷鞭凌空一招,那地雷鞭竟隔了两三丈距离还是被她操控的离地飞起,直往她手里飞去。
众人见隐娘竟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功力,惧都大惊,正害怕隐娘复得了这地雷鞭,可再度与刘母相持。但刘老夫人却是早已有所提防,当下却是将手一拍,一记掌风就往那地雷鞭上打了出去。
隐娘是收,刘母是击,两下相较自是老太太占了便宜,当下那地雷鞭在刘母的掌风下,又滚出了两三丈,与隐娘离得更远了,幸而刘母见这地雷鞭也是件异宝,有心窥伺,是以掌下留力,倒没将那地雷鞭毁了。
此时刘母知隐娘功力再高也不能凌空取得了五六丈外的东西,当下只对着隐娘极鄙夷的吐了两个字:“做梦!”
隐娘听了不恼,反笑的更加艳丽了些,口里也只道了声:“是吗?”说着却是左手疾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那地上的地雷鞭,竟是闪电般的绕着刘母,划了个大圈子,已然回到了隐娘的手中。
一时间,不但众人惊异,便是刘母也瞪大了眼睛,怀疑眼前这一幕不是真的发生过。但那地雷鞭实实已是回到了隐娘的手里。
刘母此时惊惧,忙运神目仔细观察,举力之下竟隐约能见到隐娘手里正握有一团几不可见的细丝,一时大惊,方才明白了过来。
再抬头时,只见隐娘已变了脸色,指着刘母寒声道:“再来!”
刘母被隐娘这几番作色激得老脸通红,当下手指飞剑再不答言,只恨不能一剑将隐娘分作两段。
而再看隐娘,也改了先前的模样。原先艰难的招架,也变作了从容的抵挡。初看时,只觉隐娘手里的鞭法和方才所使并无二致。
但细心留意之下,却发现隐娘四肢百骼已如无骨一般,竟与那地雷鞭融成了一股。任是刘母飞剑再快,隐娘仗着手臂肩背处再无骨骼的阻碍,行动间竟比常人快了数倍,已可将刘母的飞剑挡了下来。且隐娘左手使起地雷鞭来竟如右手毫无二致,手中鞭子使到精湛处,竟如在两臂间滚动一般,不但尽可将飞燕剑抵挡住,偶尔还可还击,硬生生与刘母战了个平分秋色。
此时的刘母才知隐娘方才一直都是隐瞒实力,至今方现出手段,其城府之深,竟至不可思议,心下骇异处,又惊又怕,只想着今日不除去她,却是日后如何是好。
而张入云与其对敌的四人,见场内毒气迷漫却是并无住手。他五人若论功力,实是相差不多,只怕张入云还是其中排末尾的一个,都可屏气半个时辰不用呼吸,何况功力高深到一定程度,皮肤呼吸之间,已可自行将周围毒气弹开,此时众人加意之下更是无碍,是以仍是在场上斗做一团。
但激斗中的张入云,见此时倒在地上的刘府家人亲友,都已然是口吐白沫,离死不远,虽得身旁功力较高的亲友屏气拉过救治,但连用多种方法却还是无效,俱是一筹莫展。张入云不欲伤害如此多无辜性命,也不愿隐娘造此太多杀孽,却是陡然间跳过一旁,朗声说道:“在下今日奉给刘老夫人的寿礼,是数粒擅能解毒的寒露丹,众位若是再无法可想,何不用它试试?”
刘家人得了他这话,如何能够相信,只愣了愣,却是面显鄙夷的不去理睬他。
张入云见众人不睬他,却仍不放弃道:“诸位即然已无法可想,也该照在下所说的方法试一试!怎么说这地上倒下的十多人,也是你刘家人,明知有法可想,而不去试试,若是伤者丧了性命,不是和你等亲身害了他一样吗?再说在下虽与腾娘子一路,但也不愿多造杀孽,如今言尽于此,众位相不相信,只能悉听尊便了。”这最后一句话,张入云却是对着来犯的刘天保说的。
刘天保闻了这一席话,却是半日里委绝不下。他想听听自己母亲的吩咐,可一来老人家现如今已是分身乏术,二来当着众人的面他也无脸开这个口。欲一口回绝,但伤者终是自己手足,回头看去,只见族中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已是奄奄一息,一时间救人的念头到底战胜了诸多顾虑。只吩咐刘雨澈刘雨泻两个侄儿,赶紧将张入云所赠的玉瓶找出来,寻法施救。
等二人将玉瓶找到,只从内倾出了三颗寒露丹,众人忙又变了脸色,这丹只三粒,可伤者却有十数人,如何够用。
张入云见此却是早有所算,当下依着那日红叶僧的指点,却是吩咐刘府家人将丹药研碎了冲服,一时众人照办了,纷纷将那药水灌入伤者的腹内。没想到那寒露丹用来解毒,确是灵验之极,只半炷香的功夫,中了毒的人就已面色红润,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刘府家人见这丹药有效无不兴奋,一时看着张入云的目光,倒也柔和了许多。
哪知刘天保见此,却是开口对着张入云道:“姓张的小子,你救了我刘家十余口性命,我刘天保先在这里谢谢你了。只是你与隐娘二人这一伤一救,却是将我刘府的面子伤的一丝不剩。今日若你能逃出此地,且不去说他。但凡你今日落入我刘家手里,却是必死无疑。现说了与你听,却是请你手底多留心。只是你终是救了我刘家这许多人,如到时被我等擒住,到时老夫一定给你个痛快,绝不折磨于你。”
张入云听了,却是仰天一笑,只口内说道:“刘前辈快人快语,说出来的话也叫人痛快,小子虽是无名之辈,却也只知道救人,并没想着要人报答。”说着又将手一招道:“来来来!还请手下不要留情,这才打的痛快!”他五人在场上一直未有停手,只为了方才张入云语出救人,众人碍不下面子,手里已是慢了下来。
而这时众人得了刘天保的话,却又重新振作,复又全力袭来。刘天保怕众人心有顾虑,不肯下死力,自己又是众人的首领,一念之下竟是施出浑身解数,手底也越来越毒辣起来,余下的三人见此,自是不敢怠慢,当下也尽了全力,尤其内里的刘雨浓手里的兰花剑也是使的愈加凌厉,他向来文雅有礼,但此时手下变辣,却又是更加的歹毒。
张入云此时虽还能周转,但也感到压力大增,一时冷下脸来,只一门心思的避让众人手底毒辣的招式。
张入云在场上打斗,却不知方才的行为已惹恼了一个人,此人早有心上前想帮助自己叔叔伯伯,却因年小辈位一直不敢上前。因前番看着张入云仗着轻功与众人周旋,度量之下,只觉众人里唯有自己还可在轻功上和张入云一较高下,便又欲出手。后又见张入云示好,救了她刘家十余口人,一时将她心目中崇敬无比的刘家声望砸了个一点不剩,瞬时间更是恼差成怒。
当下她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清啸已然飞身向上,身法灵动处,竟是将身子化作一道长虹飞身上来,瞬间就拦住了张入云的去路。跟着就是一声清鸣,手里又已是多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只朝着张入云当胸刺去。
张入云不想刘府里还有这样的轻功高手,当即大惊,定眼看去,却正是先前偷袭隐娘的那个着红衣的女孩子。
原来这女子正是刘母独生爱女刘天灵的女儿刘雨沁,前文交待过她本是青城派的弟子,功力已然不弱,虽说年小但已很可观。
但只这些也还不放在张入云的心上,可怕的却是她一身的轻功,实是生有俱来,鬼神莫测,加上她十三岁那年误入深山,无心之中吃了一枚芙蓉果,自此后轻身功夫更是上了一层楼。是已年纪虽幼,但仅以轻功论,却只怕是她刘府内除自己父母外的第一人。
按说刘雨沁本不应姓刘,只为她父亲三代都是刘府家奴,日后得了奇遇,反倒成了当世高手,虽说是武艺长了,但俱内的心思却是一丝未变,加上他本就没有个真实姓名,自己女儿出生后自然还是跟着母亲姓刘。
刘雨沁自幼受了母亲娇惯养成了大户人家女子的小性,又因母亲日常教益,只将她刘家看的天上有,地下无,从没想过刘府里有甚不光彩的地方。
今日见隐娘和张入云二人大搅她祖母的寿宴,她早已是恼怒到了极处,适才已然是偷袭过隐娘一次,却因被张入云挡下心生怨恨。此刻因她年幼,不能识人,只将张入云一番好意看作是折辱她刘家人的手段,心里愈发痛恨,上得阵前,便是招招欲取张入云的性命。
张入云不想眼前这小姑娘轻功竟高到如此地步,他本就是仗了这一身的腾挪本事,方能挨到现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