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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至深夜,迎面的江风竟是越来越大,众舟子见此怕江上要起大风浪,随欲靠岸暂避。但米商利重,却又不让。张入云因身行相合的功夫日益精纯,又是乘船在江上,水中传递讯息比在空气里快了十倍,一时细心留意就觉江底隐有巨物游动,不由地心底暗生不侧之意。再一想到这满船乘的都是奸恶之辈,一时泼然醒悟,当下猛一砸拳,却是心恨自己上错了贼船。
果然行不数里,江风陡大了十倍,直吹的张入云所乘的商船在犹如空中浮叶,只在江心荡来飘去,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众人至此时方知哭爹喊娘,一时间巨浪一个连着一个的打道,货船上顿时天翻地覆,满船的人儿,不知丢了多少到江里。
众人里有眼尖的,怀抱着船上栏杆,只看见江心有一巨物正在水中,上下翻腾,兴风作浪,一颗巨头竟有井栏那般大,两只巨眼好似两盏赤红色的灯笼于江中忽明忽灭,只惊的众人魂不附体,就恨肋下没生双翅,逃不到天上去,有年老多知的舟子见了,当下惊叫道:“起蛟了,起蛟了!有恶蛟在江中作怪,要落人吃呢!”
张入云虽不见一物,但也早知水中有妖作怪,思来想去,定是这一船上下都不是好人,才被这妖物窥伺,于这江底伺机吃人,却连带着自己也受累。只是张入云一时想到自己为人所累时,却自觉已反将他自己算做了好人,不由心中一笑。他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纵欲上妖物,也是一般的视死如归,只看这头上青天却又如何作弄自己。
当下一个巨浪拍下,众人所乘的巨船再不能堪,转眼之间便已倾覆。张入云虽欲众人同时落水,倒他心理清明,只往人少的地方游去,他因有一身灵感,落入江水中,反比一般未失明的人还要辨的明白,不久后就在江水中找到一块木板,虽已是连番在船上挣扎早已是筋疲力尽,但也仍是抱定那木板,随着巨浪飘荡。只是耳边听着一声声的惨叫,知有人被恶蛟拖入江底嚼吃,虽是恶人,当到底也是生命,不免也是一阵悲叹。
哪知正在摇头之际,却觉远处一巨物,竟往自己身前急速游来,张入云猛地一惊,暗到一声不好。直怪自己当年也曾被东海禅师称自己也算是位义士,怎么这蛟竟也敢来犯自己!一时言笑不提,就见那江蛟通体赤身无鳞,只在额头上生了一只独角,当上正张开一张血盆大口,直往张入云当头咬落。
张入云虽水中功夫稚嫩,但也不愿束手待毙,已察觉得早,此时已把流星指带在了手上,感觉对方已到,便将腋下木板凭平生的力气打了过去。那江蛟已嚼吃了好几人,都是一无例外,张口就来,入口即到肚,当下张入云这一举实出乎了它的意外,竟不偏不倚,当头被砸了个正着。只是此举虽把那蛟吓了一跳,额头上却连个红印也没生出。反惹得它犯了凶性,一声如马儿一般的长嘶,便是翻身甩尾向张入云扑到。
张入云见果无一点效用,闻得停当,足下一撑就往旁闪去,但到底江中蛟龙的水性不是他凡人所能相比,虽是被他将身偏过,那恶蛟也只将巨头一摆,反口就向张入云咬来。张入云虽目不能视物,但此时周身外尽皆是水,且水力传送力道快捷无比。只在那恶蛟但有一些举动,已尽被他周身灵感查知,当下一个团身让过,便运拳将左手流星指打在蛟龙的鼻头上。就听那恶蛟一声厉嘶,自己身上已遭巨力,瞬时已被强行掀至半空中。张入云落至空中,无有一丝凭依,实是凶险万状,只到此九死一生的时刻,方显他多年来的功底,当下倾力探知周围一切,之后拼尽全力在空中一个转折,等落下身时,正骑在了蛟头上。
那江蛟见张入云竟能趁势跃在自己背上,也是一阵惊谎,忙将蛇一样的巨大身躯一阵狂舞,急欲将张入云甩落。
张入云运不得真气,周身力弱不能与其相抗,当到底一身外门功夫还在,想着情热危急,只将胸腹间的肌肉松动,一时内里红凌便已滑落,只翻手一抖便将那红巾与江蛟颈项间缠住,当下收在手里,只一运劲,便见那红绫上赤光隐隐流动,当下便见那恶蛟如鲇鱼般无鳞的身子上,就是一阵青烟冒起,红巾所过之处立显被火烧灼过的痕迹,只痛的那蛟龙杀天价般的狂嘶厉吼,当下长尾一摆竟是拍起巨浪,腾至空中。张入云为它巨力牵引险些就此松手被其撩下背来,幸是他手脚迅速,当时忙将那四丈多丈的混天凌,缠了数道在臂上才得无恙。
那恶蛟负痛见跃出水面反愈加的难受,赶忙将身一倾又再潜进水底,到底它是水族一流,只一遇水周身力气顿时大了十倍,当下便在那江底如穿云般的奔腾疾走,如刀锋一般犀利的水流不断冲刷在张入云身体上,只将他打的将身掀起,全凭手臂抓住红绫才得未又被甩脱。
张入云知如被那恶蛟将自己摆脱,定无生理,此时见不是路,忙强运力气,将那老许长的红巾自己当胸及腹部连匝了数道,当下渐渐将红绫收拢,只将自己身体与蛟身紧紧的连在了一起,如此之下才得勉强支撑。至此际,张入云仍将臂肘连番绕动只紧紧扣住那恶蛟的颈项,他自忖今日凶多吉少,便是当真要在江心中殒命,也少不得要为当地除了这一祸害。
谁知他虽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一时情急却又算错了主意,往日间他一身真气若在,便是在水中一个时辰不呼吸也是无碍。但如今他此刻右胸肺腑伤重,此刻又是倾力与这蛟龙争斗,用力急剧,当下只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觉气息难以为继,渐渐神智不清,只任那蛟龙带着自己在水中翻江蹈海,四处奔袭。
那恶蛟连使手段也未将张入云甩下,心下惊惧,身上又是负痛难忍,且张入云手中红绫正是它这水族的克星,幸其臂上无力,未将那红绫紧紧缠住自己,如此还有些婉转的余地,但此时张入云已将红绫缠的稳当,如此长时间下去,一般的痛疼难当,后患无穷。偏张入云稳稳附自己颈背上,那恶蛟又掏摸不到。情急无计,只得将尾甩做鞭响,当下一个江面上巨浪激起,就见它向江底巢穴游去,欲召来同伴为自己寻法解救。
张入云在水中待的久了,长时间不得呼吸,胸内窒闷,只觉眼底金星直冒,腹内五脏六腑齐齐相外挤压,只是他一身感应还在,当下只觉那蛟龙直往江底深处游去,忽地找到一处孔穴便将长身钻了进去。云虽目不视物,但也觉眼前一暗,周遭水温骤然间也寒冷了许多,恶蛟在孔穴中游了良久却也不见其浮出水面。
张入云心底一寒,他先时为隐娘承带,自昆明刘府里逃脱过已有经验,知恶蛟此时穿行的地方,乃是江底深处的地径。当日自己仗隐娘不时为自己输气方得勉强活命。而此刻恶蛟将张入云带至此地,只怕他这一回是九死不生。一时有了死志,张入云心下大恨,手底强挣着便欲再收动红绫,未想自己臂膀上的肌肉早已是瘫软无力,连一丝丝的挣动都不可能。
想着自己竟奈何那恶蛟不得,正在张入云心下愤恨之时,却又觉眼前水流疾如飞矢,且有无数道水流形成的旋涡,在那地径内搅动,自己竟又险些被撕扯下蛟身。而跨下的恶蛟行至此处,却也是将身形放的慢些,才能安然渡过。只为那水流力量太大,张入云在其内待的久了,手中红绫终是被抖落了好些。
一时那蛟龙颈项间松动,心中大喜,只一盘身又将巨头一甩便轻松将其甩落,立时张入云便被那急流冲走。这蛟龙先时在落水的人群里早闻见张入云一身人腥味最淡,知他与众人不同是个有道行的,急欲大涎其血肉以补自己的精气。此时见张入云终被自己挣在水里,当下一声欢跃,只将头尾摆动极是得意,只是它又不舍张入云一身精血,见其被急流冲走,当下只冒险在水中疾走,一时已至张入云身前,张开巨口便向张入云啄来,只是对方有混天绫缠身,下不得口终显麻烦。
为此江底恶蛟欲先小口将张入云咬死,再把他周身红绫抖落后大快口腹,只是此刻水流湍急又怕张入云会被急流卷走,如此之下反盘身护着张入云,将其护送了好些路程才带出了那一片水域。
张入云久在水底,心下室闷至极处,只用双手掐住自己的咽喉,恨不能立时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但双手无力竟连自栽也做不到。正在他周身赤热,胸闷如刀插,只痛不欲生之际,却忽觉背后一轻,竟似陡然间提起了一口真气,心中虽然惊惧,但精神上却是旋即大振。
至此时他度至恶蛟将自己摆布至水流柔缓处,又是巨口一张向自己颅顶咬来,张入云见势情急,一时也顾不得了,只将方才莫名其妙提的一口真气,勉强将手中流星指逼出三寸毫光,欲抵挡住那恶蛟当头罩下的巨口。只是如此一番作为,又将胸腹间的伤势牵动,当下一阵震痛,身上复又没有一丝无力气。无奈之下只得作罢,此刻他已渐不醒人事,倒并没怎么害怕,只眼前一暗复又要昏了过去。正在两眼迷离之际,就见远前有一点星光竟是快速向着自己游来,跟着就觉身边江水纵横,只向着自己也那蛟龙袭来……。
待张入云醒来,自己已是身处在陆地,只是一身水湿被未干透,四下寂静无比,又是寒气阵阵。略用心神查探一下周围,却又觉地势空旷,无有一点人气。当下只觉自己生死莫名惊惧之下,忙欲挣扎着起来,却被一人声叫住道:“年轻人,还是多睡些时候,你这般挣扎厉害,又是一身伤毒,对自己大有妨碍。且勿动,待血行的再忙些,那毒素才不至快速流遍你全身。”
张入云听说话人,话音虽老但底气苍劲,显是会武的,且功力着实深厚,想自己能在此间安然无恙必是对方所救,当下忙口中谢道:“多谢老前辈一番搭救,救得晚辈一命,只恨身上有伤,不能与前辈您行礼。”
未料那老人却笑道:“年轻人,你就别来这些虚的,老人家我可不吃这套!你也不用这么早道谢,我看你身上伤重,只怕也是难再活几日,而且我也不是为了救你才下水去与那臭蛟相斗的。呵呵,小伙子,说起来你一身宝贝倒是不少,仗你那条红巾,我老人家倒是少费了好些手脚。”
张入云一听得老人说起自己红巾子,猛然间惊醒,忙在身上四处摸索,见红绫已然不在,只不知眼前老人深浅,却是急的一身冷汗。
老人想是看出其心思,又是哈哈笑道:“莫急,我老人家还不会贪图你这小辈的东西,你那红巾子被我放在一边晾着呢!老人家我心好,想等那红巾子干了给你做个铺盖。先说好,这里能当被子的东西可不多,你要是能活的长久些,可要仔细节省些!”
张入云闻老人一番话,只不解其意,当下忙问之。
老人不免笑道:“呵呵,我这也是瞎操心,你一身毒伤是极难治的,说这些节不节省的话却也尽是些废话。不过话可得先说好,你活的时候,你的东西我不贪,不过等你死了之后,你这红巾可就归我了!我在这鬼地方待了十三年,进来时本就穿的不多,现下这多岁用过去也就只剩点破布条遮遮羞了,幸好你不是个大姑娘,眼还又瞎了,倒免得我老人家一番尴尬!”
张入云听他言笑幽默,只是话却是一语中的,心中不免难过,当下却是转了话题道:“老前辈,敢问这时是什么地方,您又是谁?”
老人答道:“我是谁就不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