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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索性行至自己屋内,端了一付桌椅出来,请赏雪在门外坐了。自已却告了个罪,口称:“稍待。”却是回了自己房内。
只他一入得房内,张入云却是忙做一团,一时换衣梳洗,烧开水砌茶,偏有不好意思弄出声响,竟只得施展了一生轻功,一溜烟的奔走之下,不但是奇速无比,并还事事妥贴,隐娘若看了他竟用这一身超绝的轻功,只做这一干杂事,不知是要喜其轻功日有进步,还是怒其见不得女子一味的小心害怕。好在功夫不大,诸事皆办得妥当,一时张入云已是端了茶走出室外。
赏雪此时在屋外,也已是等得心焦,暗怪自己今天来的不是时候,看今日这情形,不但不能得窥张入云的武艺,反倒是自己还要赔上尴尬一番。
好在时间不长,张入云即已出来,只是不想竟是他前来奉茶,一时赏雪却是有些慌乱,连忙上前接在手里,宾主之间一番客套之后,却是纷纷落座。一时二人俱都无话,都只在那里发呆。
张入云的居处,虽只在翔云庵的一角,但推门就可看见那极秀丽的小山,一旁又有翔云庵香烟缭绕,偶尔还伴有一两记佛钟青吟,再往远处望去,却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云南风景本是奇秀,此时又是烟火三月,景色更是奇佳,一时如此即清幽又繁茂的胜景,尽收在张入云的眼底,却是让他先时一颗错乱的心思,平复了下去。
张入云本不是个尴尬人,这时心里得了平静,想起适才的慌乱,却是不由笑出声来。
赏雪正为此时二人无话干坐着犯难,见张入云作笑,却是忙问道:“不知公子笑些什么,也说来赏雪听听?”
张入云听了,竟一时不好回答她,只是他现在已然恢复常态,索性据实笑着回答她道:“也没什么,只是想到方才初遇你时那一阵慌乱,在姐姐你看来定是十分的尴尬,现在想来,实在有些可笑。”
赏雪见他此时意思甚好,一时没忍住,还是问他道:“不知瑛姑姐姐和叮灵两位妹妹怎么现在还没到?”
张入云早知她有这一问,想了想却是直言道:“也没什么,只为昨夜里遇了一桩小事情,叮灵叮当受了些微的伤害,我昨夜为她二人疗伤,所以二姐妹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起身。至于瑛姑……”说到这里,他却略顿了顿,接着又道:“昨夜里,她替我三人守在屋外护法,辛苦了一夜,直到今早方睡下,我劝她多睡一会儿,是以至今未醒。”
赏雪是个伶俐人,昨夜张入云大闹聚仙楼的事,昆明城内此时已是尽人皆知,想到此,知张入云虽还有所隐瞒,但却并未说什么假话,自己也就不便追问下去了。接着却是推过手里提的小篮,口内称道:“这是我家院子里才结下的石龙果,算来也不是俗物,因见叮灵二位妹妹喜食果子,所以摘了些来让她二人尝尝鲜,顺便也请张相公和瑛姐姐尝一尝。”
如此一来倒是张入云略觉不好意思,所谓无功不受禄,自己还什么也没教人家,便又拿衣裳,又吃果子的,虽然他性子爽直,但到底与刘雨浓交往尚浅,一时受了人礼物,却是心不安。当下想了想,便转了话题,径问起赏雪的武艺起来。
赏雪此来,本就是为了此事,见张入云此时心思,却是有意亲身教授自己,心下一畅,忙与其谈做一处。
只几句话间,张入云就已知这赏雪悟性不在瑛姑之下,观其身形,却是和瑛姑略有高低。若真的令瑛姑教她,虽能令她有所进益,但只怕也有少许误了她。他人本热心,于武学之道也没有门户之见,此时又感她两番辛劳,便决意加意地点拨她。有心之下,却是让她施一套拳法来看看。
赏雪没料到竟会让自己演示昆仑派的拳法,心里略有踌躇,但眼见张入云目光之中一片赤诚,不知怎地自己竟以为他绝不会欺骗自己,一时竟站起身来,于张入云身前略一施礼,口里娇称道:“显丑了。”便往屋前场内一跳,打了一套混元掌。
张入云只看了几式,便不由地心生惊异,直待赏雪将这套拳法打完,他却是低头思索了半日。过了好一会儿方开口对赏雪道:“你再打一次我瞧瞧,只是这一次你且由着性子打,日常间但觉有不对或是阻滞的地方,全都由你自己想的套路演给我看。”
赏雪闻得此言不由地心里大惊,张入云这一番话,却正中了她长日子以来的一桩心事,长久以来,她所学的武艺,都觉有不畅之感。虽有好多疑问,但平日里教习她众人习武的却是听风,且向是这么传授的,问之为何会如此,听风总言道日久功夫到了,自然就好。至于刘雨浓,却是少有点拨她众人武艺,只为他生性不好习武,愈加地不欲她一众女儿家也习武。
当下一番心事被张入云一语中的,怎能让她不惊!只是她人极聪明,见张入云虽是语带疑惑,但神色却是一片至诚,一时已然明白不少,虽是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眼见就要有了答案,心里甚喜。只是转念一想,却又是一阵心酸泛上心头。
一念及此,却是将心一横,一时又将方才的拳法演了一边,这一次一路拳法走下来,却是与方才大不一样,虽是威力不及方才拳法来的大,且多有稚嫩之处,但一时施展起来了,却是尽遂了赏雪的心意,只等她的打的兴法,本来一张明玉般的面孔,却已是面泛潮红。
虽是赏雪此时拳法使地颇为费力,但她偷眼看了看张入云,却见他脸上并未露出嘲弄的神色,反倒是面色凝重,偶尔还点了点,意似肯定的样子,一时赏雪见了心里却是兴奋异常,激动之余,手里拳法愈加使地随心所欲了。只是她一趟拳法走下来,却是疲累不堪,胸口不住的起伏,脸颊间也挂了几点汗珠。
张入云见她演完疲累,却是主动走到起身前笑着说道:“怎样!你现下是不是虽累地厉害,但心情却是极为舒畅?”
这话正说中了赏雪的心坎里,平日里她心中这路拳法,却只能在脑里演习,不敢在人前显露,且她风霜雪雨四位婢子总是日夜守在一处,自己有心想找个地方演练却也不能够。
今日不但遂了自己的心愿,大吐了胸中一口闷气,并还是在有人观看之下,不知怎地,她总觉得只以拳法而论,张入云实比自己主人要高出不少,此时得他肯定,心情之佳更是难以形容。
张入云见她脸上兴奋,知她心里痛快,一时也能体会到赏雪的心思。只是她心法武功俱是不全,这一路混元掌法走下来,却折损她不少气力,因自己今日还有心要指点她,终不能等她体力慢慢恢复,思及此,少不得自己施些法儿。
当下只听张入云道了声:“失礼了!”却是各伸双手食中二指,纷纷抵住赏雪的两肘令其双臂弯起,接着微一使力,却令赏雪的双臂含胸内包,做了古怪的姿势,一时只压的赏雪胸间有些头痛,实不解其意。
此时却听张入云又道:“低头!吸气!”赏雪正被他压的胸口痛疼,此时吸气,更是作难,但听了张入云不怒自威的言语,竟是半点没有违逆,跟着照办。
初一时还略嫌痛疼,但随着气息不断的涌入肺里,竟是出奇的舒服,可张入云还是不足够,四指加力,只把她两臂又往内压了一些,直到赏雪再无力吸气为止。
此刻的赏雪只觉耳内竟有鼓在擂动一般,双眼也有眼冒金花之感,一颗心也比往常跳快了数倍。
正在她心中害怕的时候,却听得张入云又道:“得罪了!”跟着竟用左掌按住她的背心,运力一抓,竟将她肩骨抓在一处,一时口里大声说道:“将胸中浊气一口气的尽吐出来!”
赏雪此时正在难过之际,此时听了这话,却如同得了旨令一般,一时尽吐这胸中闷气,吐气中途,竟好似遇有什么阻碍,一时不得尽吐,却好让她好一阵心焦,急切之下,竟是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跟着只听得胸间好似爆了一颗豆子一般作了一声响,恍惚间赏雪自是吓了一跳,张入云却是左掌心内力一吐,只听得“扑”的一声。地上竟多了两粒好似绿玉一般的浓痰。
只这一口痰吐出,赏雪只觉得瞬时间耳聪目明,眼前事物一时竟多了好多色彩,耳畔声音也好似比平常所闻多了几倍,一时兴奋之下,由不得她不伸腿踢足,瞬时间身体运用,无不妥贴自如,知自己已得了张入云大力相助。一时感激,却是翻身就拜。
早被张入云闪身运劲将其托起,只听他笑道:“你这境界,是你长日子以来勤奋修行的结果,我只不过是稍加引导而已,于你而言只是早晚的事,何必行此大礼。”
赏雪知他说的不假,只是如无张入云引导,自己守着昆仑派残缺的武功心法,只怕是再练个五六十年,才有此境界,到时还甚意思。
当下张入云未免赏雪难过,却是让她坐下,自己就她武功缺陷说了好多窍要与她听,二人俱有默契,却是绝口不提刘府中人为何藏私相授赏雪武艺一事。
两人一番畅谈之下,赏雪自是获益良多,张入云虽不能从根本上弥补其内功心法的不足,但他长久以来钻研之下,自己自外而内的内力别有一功,一时说与赏雪听了,虽觉不可思议,但确是赏雪今后武艺的道路。
而两人相谈之下,张入云自不免也得窥昆仑派的内功,虽说昆仑派这数百年来,俱是不如峨嵋派势盛,但其年代之久远,却远非峨嵋可以相比,在千百年来历代宗师千锤百炼之下,其门下武艺实是博大精深之极,虽是与张入云的内功心法时有相冲之处,但到底一番道理得来,以张入云现时的悟性,已可触类旁通,不无进益。
赏雪说到兴奋处,却是即时演练开来,张入云与技击一流,实是个中行家,当下只随手点拨,也令得赏雪茅塞顿开,只是张入云身是男子,好些身手施展开来,于女子身上却是不雅,他这长日子以来和隐娘、瑛姑等较亲密的人相处,从无这样的顾虑,此时用在赏雪身上却是立时发觉。
却没想到赏雪求艺之心甚诚,虽有不雅之处,但她却丝毫不放在心上,而且她的根骨虽略有不及瑛姑,但其筋络的柔韧却远在瑛姑之上,以张入云生凭所见女子之中,仅有隐娘的天份比她高。
此时无论多么复杂艰难的招式在其手下,竟是一一轻松办到,这可让张入云看的又羡又妒,要知他的筋骨却是属于较硬的那一种,当年十一岁起始习武时,却是受了好一番折磨才勉强让无双答应教他武艺,一时回忆起往事,却是让他百感交集。
二人一时相互切磋之下,却是忘了时间,等过了午时,也还浑不觉得。直到后来,听得瑛姑屋内一阵作响,二人回头时,却见叮灵二姐妹已冲了出来。只一见张入云,却是不住口地叫饿。
张入云二人见叮灵姐妹已然起了床,只得止了交谈,只此时瑛姑人还未醒,却是无人做饭。张入云见此少不得自己挽了袖子,要卖弄他那不成材的厨艺。
赏雪见此却是好笑,忙上前阻止,自己到了厨下造饭。张入云见了,觉得如此不是礼数,欲待推辞,但早被叮灵姐妹阻止,一来是因为姐妹二人嘴刁,平日里偶尔张入云露了几次厨艺,实在是不怎么样,二来姐妹俩喜爱赏雪,定要她做饭才好。
好在张入云与赏雪相谈之下,虽是语言中颇显尊重,但却知她也是个随意的性子。一时张入云也不再拘泥,只是为表心意,自己也跟着进了厨房,打打下手。
照时间算来,姐妹二人已七八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