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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间在后殿,因为在照顾大皇子,平时很少回到自己房间。
明月推门进去,没有点灯,屋子里一片黑暗,借着月色可以隐约看见窗边站着一个人影,她看了看,并没惊慌,直到桌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火。
“怎么不点灯?”她问。
擦的一声,屋子里亮了起来,窗边的那人转过身,面目清晰起来,“没什么,只是想静一静。”
陈数道。
明月笑着,在桌边坐下,“还是没收获吗?”
陈数倚着窗台,语声有些失落,“是啊,我怀疑公主的尸身是不是被野兽叼了去,要不然,这五年来应该有些蛛丝马迹才是,不可能一点音讯都没。”
明月没有说话。
陈数看着她的脸色,接着道“我在找的途中,见还有人在找公主,应该是皇上的人马。”
明月道:“皇上这些年一直在找公主,他还是不能接受公主已死的事
实。”
“你,不是也一样吗?”陈数道,嘴角扯出一抹笑,他走过来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灯光照见他右脸一片狰狞的疤痕。
当年的一场大火,他侥幸留了一条命,脸却毁了。
丑儿与菁菁不幸丧命。
当年跟着公主的人中,只剩下他与明月了。
明月看着他脸上的伤,有些伤感的道:“难为你了,若不是怕大皇子害怕,你应该留在宫里的。”
陈数无所谓的笑笑,“我这样子还是不要出现在宫里的好,太后娘娘表面不追究,事实上,她也不想再让人提起从前的事,离得无远的,省得她哪天杀人灭口。”
明月叹了口气,“五年过去了,说不定公主真的已经不在了,下个月祭日之前,若还是没有消息的话,我们就放弃罢。”
陈数没有哼声,眸子里跳动着火焰,十分平静。
明月目我望向窗外,苦笑着道:“大皇子越来越像公主了,皇后娘娘表面不说,对大皇子还是有些顾忌的,皇上对大皇子太过宠爱了,我真怕有一天会因为这样给他带来灾难。太后这些年来接受大皇子的存在,无非是因为当初有愧于皇上,可是……这并不能消除她对大皇子的恨意,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算将来到了黄泉地下,也无彥再见公主。”
陈数抬眸看着她,幽幽的说,“你放心罢,我会暗中保护大皇子的。”
明月点点头,眸子里忧虑不减。
太后活着一天,她就一天不能放心。
太安宫
殿里一片寂静,太后娘娘闭眸坐在榻上,良久,抬眸看了面前那人一眼,“这话,真的是大皇子说的?”
方奶娘一脸的委屈,“奴婢哪敢欺瞒娘娘,大皇子真的说皇上薨逝后,他就能做皇子这话,不信,您问秋红。”
她拽着旁边一个宫人。
太后摆摆手,“不必了。”
略沉吟了一会,眸子里浮上几层阴霾,“这事哀家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罢。”
“是。”
身子走到门口,又听太后嘱咐道:“行事小心些。”
“奴婢知道了。”
说着,身子已步出殿外。
她走后,太后自榻上站起来,进了内殿。
腊梅小心服侍着,见太后娘娘若胡所思的,半晌不语,不禁笑着道:“娘娘在担心什么?”
太后看了她一眼,苦笑着道:“你是知道的,皇上因为当年的事一直在跟哀家置气,他执意要接寻孽种进宫,哀家也不能拦着,只是……有了太子,就是不能有大皇子,他现在就敢欺负太子,再过几年大了,更是无法无天。”
腊梅劝道:“娘娘多虑了,那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翻出什么浪来,再者,自来都是子凭母贵,她没有母亲,就算皇上再宠爱,也不可能立他为太子的,娘娘放宽心罢,这些日子您一直睡不好,精神也不如从前,奴婢刚才让人备了参茶,等会吹凉了您服下,就早点睡罢。”
太后长叹一声,脸上浮现苦笑,“也就只有你关心哀家,养了一个儿子,是越发不亲近了。”
腊梅道:“娘娘也该体谅皇上,皇上日理万机,就是有这份孝心,也没那个时间。”
她转身吩咐宫人,“去把参茶端过来。”
小宫女捧着参茶过来,腊梅亲自吹凉了,放到太后娘娘面前,“早点喝了睡罢。”
太后接过茶,慢慢喝着。
良久,问了一句,“听说皇上要带大皇子出宫玩?”
“说是这样说,皇上答应他也两年了,还一次都没带出去过。”
太后点点头,不再说话。
腊梅好奇的看着她,不知太后娘娘打的什么主意,摇摇头,也没再问。
上午,是皇子们上学的时间。
学堂设在僻静之所,一共两个学生。
大皇子与太子年纪相当,于是皇上将两人放在一处,让帝师张儒师悉心教调,今日学的是三字经。
张帝师坐在上首位置,摇头念道,“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
底下,太子殿下,认真的跟着他念着。
而大皇子则百无聊赖的抽着头,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张帝师念到一半,看到他不专心听讲,搁下书本,沉声问道:“大皇子,你为什么不跟着读?”
卿儿摊摊手,“三字经都教了半个月了,老师该讲新的了。”
正文 三部:第三章 找不到回家的路
张帝师念到一半,看到他不专心听讲,搁下书本,沉声问道:“大皇子,你为什么不跟着读?”
卿儿皱眉,喃喃的嘟囔道:“三字经都教了半个月了,老师该讲新的了。”
张帝师沉下脸来,“大皇子进取的思想是好的,可你这样一昧的求快并不是好事,学以至用,需要慢慢体味文中的含意。才算学成。”
卿儿理会当然的道:“我体会了啊。”
拘张帝师被他气得语噎,“那么请问,三字经你会背了吗?”
“当然。”
“我说的是全文。”
埤“本王说的也是全文,”他不以为意,接着,朗朗背道:“人之初,性本善……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唯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张帝师震惊的看着他,原有的怒火也渐渐熄了。
太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是怎么背下来的。“
“当然是用脑子背。”他不屑的看着他,发出啧啧的声音。
太子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
张帝师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卿儿不解的看着他,“老师笑什么?难道我背错了吗?”
张儒士摇摇头,“不,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人。”
“谁?”
张儒士迟疑了一下,低下头道:“大皇子的娘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闻言,卿儿脸上骄傲的表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与失落。
太子哈哈大笑道:“他娘早死了,再聪明又有何用?”
卿儿突然从座位上走下来,一把揪住太子的衣领将他拖了出来,狠狠的摔到地上,“我娘没死。”
张儒士见这样,立马过来拉开他们,“大皇子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娘就是没死。”卿儿大吼着,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可是最没有哭。
张儒士将太子从地上扶起来,太子摔了一跤,手掌擦皮了皮,一看流血了,便哇哇大哭起来。
张儒士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卿儿愤恨的冷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学堂。
院子里,明月见他出来,忙走过来道:“卿儿,怎么出来了?现在不是上课的时间吗?”
卿儿不理会她,走过来拉着她往屋里拽,“明月你过来,你告诉他们,我
娘没有死对不对?”
明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他进了殿,看到正在哭的太子,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卿儿将她拉进殿,指着太子,“告诉他,我娘没有死对不对?”
一张小脸胀得通红。
张帝师一边哄着太子,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明月叹了口气,蹲下身子道:“卿儿,你昨天不是才答应过奴婢不再欺负太子弟弟的吗?你一直这样奴婢很为难,只有告诉皇上让他管教你了。”
她语声并不重,可是卿儿却受了千般委屈似的,恨恨的看着她,突然转身跑了出去,“你们都骗我,我娘根本就没有死。”
“卿儿,你要去哪?”她跟着站起身。
张帝师在她身后道:“快去追罢,大皇子没有错,是太子先说大皇子的娘死了,他才动了气推了他一把。”
明月抱歉的对他福了福身,“谢谢张大人。”
张帝师摆摆手,“去罢。”
明月告退出来,看到院子里空无人烟,一会的功夫,大皇子已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她跑出去,在宫里焦急的找着。
偶尔遇见有宫人经过,她都会上去询问,“有没有见到大皇子。”
“没有。”
明月转身看看四周,开始有些自责,她不该不相信大皇子的,他虽调皮了些,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欺负太子殿下。
“卿儿,你先出来,有话好好说。”
“卿儿……是奴婢不对,奴婢误会你了。”
“卿儿,你这样让奴婢很为难。”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明月失望的在扶栏坐下,痛苦的低下头。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远处,一个弱小的声音响起:“明月。”
明月惊喜的抬起头,看到大皇子就站在墙角,怯懦的看着她。
她慌忙跑过去,“卿儿,是奴婢误会你了,对不起,奴婢跟你道歉行吗?走,跟奴婢回去?”
她过去拉他,卿儿扭着身子躲开了,“明月,你告诉我,我娘没有死对不对?”
明月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卿儿……”
“昨天晚上我听见你跟疤脸说的话了,我娘分明就没有死,要不然你们不会找她。”他道。
明月有些诧异。
疤脸,是指陈数?
“卿儿,你过来。”她朝他招招手,卿儿走到她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明月替他拂拂衣服上的灰尘,怜惜的将他抱起来,“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奴婢再告诉你,好吗?”
“我现在就要知道。”他倔犟的道。
明月无法,叹了口气道:“那你要答应奴婢,今天说的,你不准对外人说。”
“好,我一定不说。”他伸出小指,“我们拉勾。”
明月被他逗笑了,伸出手勾了他的小指。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罢。”
明月抱着他往回走,认真考虑之后,决定识话告诉了他,“如果下个月底之前找到到公主,那么……就凶多吉少了。”
“我娘,为什么不在宫里?”
“她……只是暂时离开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以等卿儿再大一些,才会比较容易理解。
卿儿问道:“她是离家出走了吗?”
明月笑了笑,摇头,“不是,公主可能,只是暂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明月,我不怕疤脸,你让他快点把娘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