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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玉云一声冷笑,道:“我将你的舌头割了,叫你以后不能妄言,正是替天行道。”
袁中笙挣扎着道:“胡说,费姑娘妄言什么了?”
范玉云厉声道:“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多罗噱什么?”
在袁中笙和范玉云两人对言之际,费绛珠心念电转,已有了主意,忙道:“范女侠,你若是割了我的舌头,别的不要紧,只怕武当镇山重宝,玄铁神手落在何处,我也不能说了。”
范玉云刚才,一面责叱袁中笙,一面玄女剑抖起,已向费绛珠的右颊刺来。本来,这一剑费绛珠是没有法子避得过去的。
因为费绛珠若是一避,玄女剑势必刺向袁中笙。而费绛珠就是为了怕袁中笙遇害,弄巧成拙,才形成如今这般糟糕的局面的。
幸而费绛珠那几句话讲得及时,范玉云一听,内力一滞,那一招已凌空定了下来,而当她停手之际,剑尖离费绛珠的左颊,只不过数寸而已!一张青云一听得费绛珠这样说法,也身形展动,向前疾掠而至,叫道:“师妹且慢。”
范玉云将剑一横,以剑尖抵住了费绛珠的喉咽,道:“你知道玄铁神手的下落么?”
在这样的情形下,费绛珠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范玉云的剑尖,向前伸了一伸,剑尖几乎刺人她的咽喉,喝道:“快说!”
费绛珠豁了出去,心想反正自己不说,他们必不敢害自己,以断了这一线索。于是,她一声冷笑,道:“玄铁神手又不是我偷的,你们这样子待我,我就会向你们说了么?”
张青云对于范玉云这样对付费绛珠,本就认为有伤武当派声威之事,此际忙道:“师妹,我们且后退一步再说。”
范玉云一声冷笑,道:“作什么?玄铁神手若不是费七老贼取了,她何以知道下落?”
费绛珠忙道:“若是我爷爷取了玄铁神手,我和爷爷,都万剑刺心而死。”范玉云一见费绛珠罚了这样的重誓,心中也不禁愕然,道:“那你又何以知道?”
费绛珠笑道:“你退后去,好好地问我,对我客气一些,我自会讲给你听的。”
范玉云一听,又勃然大怒。但是张青云不等她再开口,已沉声道:“师妹,事关本派重事,不可为一时意气,坏了大事!”
范玉云被张青云这一个大题目压了下来,倒也不敢再贸然从事,身子向后一退,道:“若是这小贱人胡言乱语,我加倍处置。”
费绛珠心中闷气,刚才因为范玉云的剑尖还指着自己的咽喉,所以不敢发作,此际范玉云已经退后,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冷笑一声,道:“我又不会对你说的,你发什么急?”
范玉云一挺长剑,又要赶了过来,但张青云却已经横身拦在她的面前,道:“费姑娘既知本派重宝下落,请快说出来。”
费绛珠道:“这件事,要请贵派掌门,一齐来听。”
她这句话出口,众人才一齐向苍云老人和费七先生望去。只见两人的身子,隔得极远,少说也有一丈五六左右。虽然在发招,但是动作却缓慢凝重,到了极点,看来只像在练功!
张青云沉声道:“掌门师兄,玄铁神手,已有下落。”费绛珠讲的话,其实苍云老人也全都听到的,这时他身子猛地向后一退。
在他和费七先生动手之际,旁人看来,宛若儿戏,但事实上,双方所运的内劲,都是极强,苍云老人一退之际,费七先生也立即内力回收,但双方已发出的内力,仍然撞了一下。
刹时之间,只见地上的砂石,一齐向上,卷了起来,竟形成了一条砂柱!
两人一退开,苍云老人沉声道:“费七,玄铁神手不是你所取么?”
费七先生一声长笑,道:“小孙刚才业已罚下毒誓,还当如何?”
苍云老人听了,也不禁默然无语。
这次武当派失了镇山重宝,全派上下,莫不震动,几乎已倾巢而出。
本来,苍云老人自己,还不准备下山的。
但是武当弟子下山之后,关于玄铁神手的下落,却如石沉大海,一点信息也没有。需知这件事,江湖上已闹得尽人皆知了。
武当派如能在短时期内,将玄铁神手找了回来,那或者还可以挽回面子,否则,时间一长,即使寻回,也成话柄,若是人家送了回来,那更是再难在江湖之上立足了。所以,以苍云老人之尊,也亲自下山来了。
苍云老人想来想去,只有费七先生,静极思动,可能是盗走玄铁神手之人,因之一下武当,便奔费家庄而来,怎知等他到费家庄时,费家庄早已变成一片瓦砾了。
苍云老人愕然之余,只得离开,却又正好在这里遇上费七先生。
两人刚才过了几招,双方的武功路子,虽然不同,但造诣之高却是一样。
几招一过,在两人之间,并未分出上下。。
当然,两个人所学的武功路子,截然不同,即使功力不相上下,也不会绝对相同的。但是两人在这几招之中,却也知道,要分胜负高下,少说也得三百招开外,而且,多半是两败俱伤!
两个人,全是当代一流高手,他们自然不愿意将数十年苦练之功,付诸孤注一掷。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杀父夺妻之恨,本就不愿再动手下去。
只不过他们既动上了手,又不知对方的意愿如何,却是谁也不先停手。
因为在那样内力涌发的情形之下,谁先停手,便会大大地吃亏!
如果不是费绛珠说出她知道玄铁神手的秘密,以及罚下重誓,说费七先生绝不知情,苍云老人也不会冒险先退。而苍云老人一退,费七先生自然趁风收篷,也向后退了开来。
两人退开之后,心中各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目前,总算暂时过了一劫。但是以后,事情的发展,是不是逼得自己和对方,要再度动手呢?
两人心中,谁也不敢肯定!
他们各自心中,虽然不愿意再和对方动手,但如果事实真逼得他们要动手,他们却也是没有办法的。
两人互望了一眼,身形展动,一齐向前掠来。
费绛珠一见费七先生和苍云老人分了开来,心中大喜,一拉袁中笙,便向费七先生奔去,范玉云仗剑待阻,但苍云老人的衣袖,已经扬起。
随着他衣袖的扬起,一股十分柔和,但是却十分强劲的大力,已将范玉云的身子稳住。
范玉云一见是掌门师兄出手阻拦,心中虽不愿意,也立即垂剑向下,兀立不动。
苍云老人转过身来,缓缓地道:“费七,我们有两件事要解决的。”
费七先生道:“不错,一件是古井云之事,一件是玄铁神手的下落。但是你总该知道,这两件事,和我都绝无关系。”
苍云老人淡然一笑,斜睨了费绛珠一眼,道:“和阁下没有关系,但是和令孙的关系,倒十分深切,阁下不知以为然否?”
费七先生虽是老奸巨猾,但听了苍云老人的话后,却也无话可说!
他本来是想要苍云老人低声下气,向费绛珠请教玄铁神手的下落的,但如今显然没有这个可能了,因为费绛珠要保护袁中笙,而袁中笙却是杀害古井云的嫌疑人!
当下,费七先生苦笑了一下,道:“阿珠,你怎知玄铁神手下落的?”
费绛珠一笑.道:“不瞒你们说,玄铁神手一度曾在我的手中哩!”
费绛珠这句话一出口,张青云和范玉云两人的面色,首先为之一变,抢前了一步。但苍云老人双臂张开,又将两人拦住。
费绛珠向范玉云和张青云两人瞪了一眼,道:“你们发什么急?玄铁神手在我手中的时间不长,又被人家抢走了。”
苍云老人沉声道;“请将详细情形一说。”
费绛珠道:“尊驾是武当掌门,究竟不失名门正派高手的风度。”
费绛珠一面说,一面向范玉云冷笑着,她一面在称赞苍云老人,但是一面却又等于是在骂范玉云,范玉云面色铁青,甚至手腕也在微微发抖,但有苍云老人在,她却不敢发作。
苍云老人乃是何等样人物,自然不会和费绛珠去计较这些小事,他只是淡然一笑而已。
费绛珠道:“那是将近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我在黄山脚下经过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赶路,我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才知道他们身上,有着贵派的镇山之宝,玄铁神手。”
苍云老人“嗯”地一声,道:“怎么了?”
费绛珠道:“我心想玄铁神手之名,听得多了,却不知那是什么样的东西,何不偷来看看——”
她才讲到这里,苍云老人的面上,已有不信之色。
费七先生捋髯笑道:“苍云不必不信,阿珠的确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苍云老人“嗯”地一声。
费绛珠道:“我便装着乡下女孩,向他们走了过去,趁他们不觉,撒了一把‘失魂落魄散’,这玄铁神手,便轻而易举,到了我的手中。”
袁中笙插言道:“不错,她所说是实,那几个人追了上来,她曾在我处躲避,我也曾见过那玄铁神手,只不过是一只铁手而已。”
苍云老人道:“哪几个人何等模样?”
费绛珠将那几个人的模样,说了一遍。苍云老人双眉紧锁,显是绝无印象。他抬头向费七先生望来,费七先生也摇了摇头。
苍云老人问道:“他们难道一句话也未曾对你说过么?如果有的话,你可还记得?讲出来听听,也好知道他们的身份。”
费绛珠侧头想了一想,道:“有。”
费七先生也急于想知道,胆敢盗去,和有这本领盗去武当派镇山重宝的是什么人,因之忙道:“他们讲一些什么?”
费绛珠道:“当我装成乡下姑娘,可怜巴巴地走向前去之际,其中一人道:‘这小姑娘倒可以要来服侍师父她老人家。’就这样一句。”
费七先生和苍云老人两人,仍是想不起那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来。
可是这时,袁中笙的心中,却猛地一动!
他陡地想起在船上遇到的那个可怖之极,诡异之极,武功高极的老妇人来!那几个恶人,和这个老妇人是一路,莫非老妇人正是他们的师父?
他一想及此,忙道:“我——”
可是,他只讲了一个字,便猛地想起,当那老妇人放他离去之时,曾要他罚下毒誓,绝不可将见到老妇人一事向人说知的!
所以,他连忙将原来要说的话,缩了回去。
费七先生向他望来,道:“你什么?”
袁中笙涨红了脸,道:“我……没有……什么。”
他的情形,谁都可以看出他言不由衷,但是谁也料不到袁中笙曾有这番奇遇,因此也没有再向下追问下去。苍云老人只是道:“如今玄铁神手安在?”
费绛珠双手一摊,道:“被史二娘抢去了。我还中了她一毒镖,几乎丧生。”
费七先生一声怪叫,道:“她敢?”
费绛珠道:“爷爷,我失了玄铁神手,便不敢和你说这件事的经过了,怕你知道我在外面丢了人,你便生气。”
费七先生道:“她武功极高,你不是她的对手,我怎会怪你?”
苍云老人沉声道:“史二娘?莫不是海南生生岛,玉骷髅史媚么?”
费七先生道:“正是她。”
苍云老人沉声道:“费姑娘,你的话我们深信不疑了。”他一面说,一面目中精光暴射,望定了费绛珠。费绛珠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对着这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心中却也不禁大是骇然,若她刚才的那一番话是说谎的话,其时一定要惊惶失措了。
但是她刚才所讲的话,却字字是真。
是以,她的神态,十分镇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