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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泡浸久些,这样甘甜,你爱甘醇还是清香?”她问,那加不知所以的摇了摇头,简低首为他倒了一杯,芳香四溢,那加颇有兴趣的啜了一口,果然香甜。
“好喝吗?”简歪着脑袋问,那加使劲点了点头,惹得简轻笑。
“为什么你泡的就好,别人泡的就苦?”那加有些疑惑,见简只是低着脸笑,不仅感叹:“其实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切,想着一定可以再见,而今和你谈话,却又觉得已经相处了一辈子……”
“那就说明我们有缘!”
那加笑了起来,见简扬起脸,笑得灿烂,屋内的灯火明灭,时间在两人的言语见一瞬而逝,想起明日的血饲,那加的神色又黯然下来。
“又感伤了?”简调侃他,那加想笑却扯不出笑容。
“你怎么能让自己强颜欢笑?”他问。
“我原本也不会,有一个人总是在笑,我那时在想,他笑什么?后来我才明白,原来笑可以掩饰哀伤,越是哀伤,笑得……越是灿烂……”
第362章 伤逝1
那加扬起头,见简眼中有细碎的星芒,那一刻他明白原来她是在悲伤里抽丝剥茧,纺织快乐;然后将快乐的锦衣剪裁,分给悲伤的人。而自己,就是那个分享的人……
“那加,寂寞或悲凉,都像第一遍茶,切记倒掉。而浓茶转淡,饮到路回梦断,自然回甘……”
婉娴楼三层楼阁夜夜宾朋满坐,数个大红灯笼高高悬于廊外,明灯璀璨,只那琉璃翡瓦在月光映射之下,已是熠熠生辉,耀眼眩人。
楼内一角,淡紫纱帐掩盖的闺阁摆设雅致,床边有香炉,袅袅飘来檀香的气味,淡紫的床帏、素白的被褥间,即墨正酣睡其中。梦里有一片湖水,他乘着荷舟踏波而来,见一女子侧身如一朵半开的莲般坐在水边,一袭白衣透出她若隐若现的瘦骨。她用新笋般的手指轻撩着水花,串串晶莹自指间手缝内悠悠漏下。
“简……”即墨不自禁的低喃,怜爱地伸出手,想去拢住她掠在肩上的丝丝鬓发,可是摸到的却是床栏……
“谁?”
他猛地坐起,见一女子静静伫立窗前,似在凝望远方,背影望去,细腰楚楚动人,不盈一握,犹显弱不胜衣的清丽。
“醒了?”紫烟转身而笑,走到桌旁倒水,即墨这才恍然昨夜在此宿醉,思考间他郁郁而坐,落落寡欢。紫烟见此默默坐到他的身边,将茶水递了过去。
“嬷嬷说,早些黑将来过……”紫烟见即墨脸色转青忙收住了话题,伸手揽了即墨宽阔的肩膀,轻声道:“再睡会儿,我瞧你一直不踏实,没敢睡!”
即墨听完脸色稍缓,拉下紫烟的手拍了拍,顺势躺了下去,紫烟脱了外衣上榻,伸手去触即墨冰冷的肌肤。
“冷不冷?”黑暗中即墨问,感觉紫烟摇头。
“不冷,将军的心比谁都热!”
即墨嗤笑了声道:“其实它比我的皮肤更冷……”
伸手将紫烟抱进怀里,即墨将脸埋进她芬香的发丝,他知道紫烟的心思,也喜欢这个恬静的女子,在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会为一个女人寂寞终老,却不想初识女子柔媚后,也放荡至此,其实,这世上没有谁能少不了谁,换了地点,换了人,只要有时间的打磨,一切都会变的微不足道,包括那自以为是的爱情……
苍空
皇宫内院的亭子间,叶姜泡上一杯清茶,坐在檐下静静地听雨。雨雾浓浓淡淡,疏疏密密,呷一口茶,可让沉沉浮浮的心事随着雨起起伏伏。
“娘娘,该歇了!”
侍女在一旁提醒,这是今夜第四次,叶姜淡淡笑着,没有起身,此时已是雨夜深沉,万物皆眠唯独自己了无睡意。
“你去歇着吧,我再坐坐。”
“这……”
“去吧!”
“是!”
叶姜仰头嗅着空气中夹杂的芳草气息,思念悠远绵长。过了许久她噗哧笑出声来,起身绕着石桌踱了一圈,她笑自己痴傻,想简穆塍,自己不过是暖床的替身,交换的筹码;想封邪,他却抛她于千里之外。是的,她入了冷宫,封邪盘踞北里却独独将她圈在苍空,他是在报复她,报复她为简穆塍偷了剑毒的伤药,也许其中还有别的,比如说……那个女人……
第363章 伤逝2
想起简,叶姜的笑容渐失,眼光隔着雨帘穿过那一片水雾蒙蒙的湖泊,对岸漆黑的松林,暗无边际,叶姜的眼眶随着雨丝湿润起来,朦胧中,又看见大婚那夜,一身红衣的简,瘦骨盈香,弦音悠悠。叶姜突然明白了,眼泪扑簌而下,不曾想那夜的红,是为她自己而穿,红绸绕梁,喜烛高烧,原来那个空灵的女子是那样深爱着封邪,红衣婀娜的身影,凄美决绝,算是最后的告别……
“是我错了……”
叶姜喃喃,珠泪滑过颤抖的双唇,记忆中那单调的红,凄凉着绝世的美,冷夜声寂,花香慢落,盈盈的
雨滴落琉璃瓦当上,散碎、消逝,只有那红衣依旧,不曾褪色……
雨,不停的下着,下了一个黑夜,又下了一个清晨。没有阳光,没有云彩,天空是那么的阴霾。到处都是湿漉漉,周围的空气那么沉闷,那么忧郁,心似乎都跟着无法呼吸起来。
“那加,我走了!”
简一袭青衣起身跟着帝阁的侍卫离去,那加的手不由得的伸了出来。
“简!”
他轻喊,于是她停下脚步对着他微微地笑。
“我……我还有好多东西没让你看……我做的……我……那些会动的树……那些自来的风……我……”
“那加!”简轻声制止住他的话,看着他墨黑的双眸如雨后的石板般沉郁而潮湿起来。
“我走了!”简坚定地点了点头,回身小步离去,留下那加颓然地坐回卧榻上,两眼空洞地锁住她离去的方向。
“哒哒”急促的马蹄声穿过整个校场,广场上呼喝的士兵猛地散了开来,安静地注视着一身蓝衣的骑手,即墨骑着马疯了一般地向着黑将冲去,临到面前一勒缰绳,马蹄高高扬了起来,黑将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注视者这个冒然闯入者。
“她进去了?”
黑将不言,微微点头。
“不是说晚上吗?怎么这么早?”即墨气极败坏地问道,他昨日宿醉误了上朝的时间,其实上不上朝根本无关紧要,以那加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日日早朝,大臣们只是跟着老规矩来议事厅坐一坐就作鸟兽散罢了。但今天不同,即墨一直等着那加的反应,昨夜见简入朝阳,即墨的心似乎被狠狠割了一刀,不过他事后安慰自己,说那样也好,如果那加有意保护简,也许她不必受那样的痛苦。即墨这两天一直在患得患失,他从没像今天这般看轻自己,他也不会预料自己就真的这样狠心,但也许那一刀能弥补自己对简的怨气,他总认为是她欠他的,墨骑数万的生命难道抵这一刀还不够吗?
“有区别吗?”黑将反问,侧过身向着校场扬一扬手,士兵们照旧打斗起来。
即墨看着黑将冷然的脸,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上前一步揪住黑将的前襟,颤声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后三个字发音很轻,连他自己都感觉道身体在抖,内心的恐惧敢越扩越大,像是做了恶梦般几欲挣扎起来。黑将皱着眉将他推开,明显不悦地说道:
第364章 伤逝3
“她昨日饮毒威胁星长老,说要以血换地宫的进入权。”
“什么?”即墨不置信地瞪大双眼,地宫是天都的圣地,哪能说进就进。
“长老答应了?”
“算是答应了!”黑将冷哼一声,“他哪有权力让她进,他将她送到那加身边,让她自己想办法,不过地宫的位置连那加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进?”
“他们骗她?”即墨的脸刷地白了起来。黑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
“何止是骗,你想想,星长老会让一个威胁过他的人存在吗?”
即墨听到这里脸色由白转青,道:“你的意思……他们……”
黑将点点头,拿起身旁的弓箭,拉弓上弦,就听“嗖”地一声,铁箭穿墙而过。不一会儿一个士兵拿着一根乌黑的箭屁颠颠地跑来,献宝似的嚷嚷:“将军,钉在树上了,小的好不容易才拔出来!”
黑将沉着脸接过,低首抚摸着锃亮的箭头,喃喃道:“即墨,她死定了!”
刀戢摩擦出耀眼的火花,即墨带着血丝的眼死瞪住眼前的士兵,忿忿地想推开交叉在眼前的兵刃。
“滚开!”
“帝阁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士兵的话语同手中的兵刃一样的冷,即墨的心坠入谷底,黑将是对的,他早就该告诉他,而不是等到简入了帝阁以后。
“你怎么不早说!”即墨犹记得自己愤怒地向他吼叫。
“我想说的,可你昨晚在哪?”黑将的话像一根锋利的钉子深深地戳进即墨的心里,那一刻浑身仿佛被雨水淋透了般的冰凉。
“让我进去,不然让里面的人出来,我有话要问他们!”即墨的理智几乎全然消失,铁钳般的手,用虎口紧紧套出腰间的剑鞘。士兵们却依然目无表情地立着,帝阁旁两排高大的卫士们一个个神情严峻,警惕地望着即墨。
“将军,我们按命令行事!”冷硬的话语击穿了即墨最后一丝自制力,腰间的宝剑出鞘,霎时间电光火石,就在这一刻凌空传来一声怒吼:
“住手,你要造反吗?”
帝阁,占星堂
简静静地躺在祭台上。双腕系着血色的丝线,她侧头看了看,却莫名的想起月老的红线,那一根绵绵,扣紧自己的小指却看不到另一头的终结,简想,也许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姻缘线,比如她,便是被月老抛弃的人。
“准备好了吗?”身旁有人出声,简看到那日的长老,名字不记得,只是最严肃的那个,他的眼神不像其他人,眼里总有些什么在闪烁,是什么?简想不起来,只觉得熟悉和战栗。
“开始吧!”
那声音又响,继而看到深蓝色的衣袍,星长老立在简身边轻轻地划动星杖,紫色的光芒流星般划过,星图清晰地出现在简身体的正上方,他微一抖动手臂,星图的群星光芒一亮,隐隐出现奇怪的文字。
“那是什么?”
简出声,却没有得到答案,长老只是默默念出奇怪的咒语,简忽觉手腕一痛,右腕的丝线深深地扎进皮肤里,血,渗了出来,瞬间在洁白的皓腕上绽放了红莲。
第365章 伤逝4
帝阁外乱作一团,黑将牢牢扣住即墨扬剑的手怒斥道:“你想造反吗?”
“我不想!”即墨咬着牙吼道,“但我想不到帝阁的守卫者们原来是群背信弃义的人!”
黑将双眸一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在场的士兵,随即扬手“啪”地扇了即墨一个耳光。
“一个禁卫将军有什么资格评判帝阁?”
即墨被打懵了,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黑将,见他一抬手两名高大的护卫靠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即墨架了起来。
“放开我!”即墨挣扎,黑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用应允的意思。
“我再说遍,放开我!”即墨停了下来,眼睛通红地瞪着黑将。
“现在放开有什么用,你忘了在墨府我跟你说了什么?是你执意将她送进来的,你就要有能力承担这一后果。”黑将眼神犀利,字字戳在即墨的痛处,雨丝打在黑色的铁面上,像泪一样顺着轮廓流了下来,即墨慢慢咧开了嘴,喉咙口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哟,干什么呢?这么多人,搭戏台子字哪!”
远远地传来一声轻浮地调侃,众人顺着声音回头,只见燕王一身盛装朝服,摇着扇子,撑着伞,被众人簇拥着向着帝阁走来。
“长老,还没够吗?”祭坛上的简嘤咛了一声,再不言语,祭台下的瓷钵已是满满的一钵鲜血,立在一旁的沙长老显得有些不安,眼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