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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奔驰一会毫无所得,然而突然觉得周道四处,隐隐包含得有一种肃杀气氛。这种情形在已往,每次她受到武林人士围剿前,就会有此感觉。于是她陡的一惊,连忙隐去身形,游目向山岭望去,神目所过果然发现好些可疑迹象。
上官清幼习神功,目力自不比寻常,虽然夜幕沉沉,在心灵一定间,立时四山如同白昼,一草一木棋清晰地呈现眼前。
首先她发觉在对面山头上,好些黑影窜动,从身法轻快迅捷看来,都是江湖一流身手,继而四周更发现许多,尤其是有数个直如幽谷飞禽,虚幌幌地像不必沾地就翱游于林明间,就是以轻功见长的“武仙”也不得刮目相看,暗惊其功力深厚。
这些人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就如她一般独自行动,上官清心中暗思:“这些人该不是也为着“阴阳秘发”而来?难道此秘发的消息已传出江湖。”
立刻她也身影一展,直如冲天巨鹤向绝岭飞去。足下林木岩石往后闪电般移动,上官情报嘴一笑,自信轻功尚较那几位功力高绝者胜一筹,弹指间只见她越过一峰,飘过一涧,滞涵从容的步法恍如临波仙子,恐飞燕也自叹不如。
上官清一口气冲上巫山绝顶,前面已是一片断崖,高有千例,对面也是一壁悬崖,云气涌漫似虚似幻,“武仙”上官清俯视着崖下东流的长江,虽然是如此渺细,然而潺潺冲激声仍矗矗传至崖顶。
上官清从绝壁向下一寸一寸仔细观察,只有一些突出不足三寸的岩石可供落足,像这般险法,她自诩地想,大概也只有她“神行无踪”一脉能够纵落自如了,上官清想至此处满心骄傲,一种优越感使她不禁预备亲身一试这天下出名险峻之地。
正当她紧着衣饰,突然瞥见离足不远处,一条黑影从下面三十丈慢慢揉身上来。两手双足吃力地攀附着,一尺一尺奋力上腾。
上官清只觉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脸上红得发烧,因为她刚才还自夸天下除了她外再无人能上下此崖,现在马上就被事实打破,于是上官对那黑影起了莫名的反感与憎恨。
黑影已升至离崖顶不足两丈,突地低啸一声,单足一登整个身体似箭般射上来,“武仙”看他折腾半天尚有如此惊人内力,不禁暗吃一惊,悄没声音掩至此人身侧。
那人惊觉异常,飞快地转过身来,冷冷地向上官清道:“何方朋友,我公孙惠龙在此有礼。”
据傲的神情,冷漠的言词,比上官清还有过之。
上官清从未听说过江南有公孙惠龙此人,虽惊于其功力,也甚为轻视之。闻言面色一寒道:“阁下手中拿着何物?从实告来,如得处不当,可别怪我‘武仙’上官出手狠辣。”
公孙惠龙听到上官清名号,脸色陡的一变,随即又回复原样。
原来公孙惠龙手中正捧得个白玉盒子,上官清见他费了如许功力只为了这一白玉盒子?
心中大犯疑心,猜测此人可是已得到“阴阳秋友”。
贪欲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此本秘友对她的关系异常之大,因此上官清心中喷心大起,准备假如此盒内正是“阴阳秘文”的话就要动手抢夺了。
公孙惠龙老于江湖,一眼便察出上官清意欲何为,朗朗一笑道:“原来上官姑娘也是为着‘阴阳秘笈’而来。不错,此盒内正是此秘笈和天地黑白二宝衫,姑娘预备怎样?是动手劫夺?”
上官清虽出道已有三年余,然而再大也不过二十出头,闻对方一言点破私心,不禁赧然呐呐不知何言,还算她人甚机敏,立刻装出一副笑脸说道:“原来公孙大侠已得到此一秘文,可喜可贺,只是公孙大侠海量可能借与小妹一览,让小妹也见识这天下第一奇书,到底如何奇法。”
这公孙惠龙正是传言中的“武神”,早已得知这面前如花似玉美人儿,即是与自己如出一师之神行无踪传人,有心要拿出此本师门秘笈共同分享,然而自私心使他断然弃绝此念头。
立刻他仍冷漠地答道:“姑娘有借,我公孙某敢不从青,然而敝人尚有要事,须即离去,容在下改日再奉上姑娘过目如何?”
上官清一听,这不是故意搪塞,改日!改日不知你躲到那去了。马上又脸罩寒霜道:
“公孙大侠是故意小觑我上官清否?要走不难,赢得我双掌一鞭自然放你下去。”原来她也动了小性子。
公孙惠龙暗思,本来在此打斗一番也无甚要紧,然而此“阴阳秘笈”出世的风声不知何时传入江湖,现今四下高手如云,尤其许多海内外隐居已久的魔头也闻风而至,虽然自己未必斗不过他们,然而今后无穷追踪血斗在所难免,心中飞快打个圈说道:“姑娘既有比武夺秘笈之意,俗语日:‘见者有份’,我公孙惠龙,别无他法,说不得只好要领教‘武仙’高招了。”
“然而当今魔踪四处,待机而动,实不宜在此打斗,还是由姑娘另决定地处,作为决胜之场吧!”
上官清见他竟要以比武夺此本科文,不禁大喜,对他所说也点赞同。
她想到,现今武林人士都聚在江南,不如回至北方去决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不是更为佳妙。
“公孙大侠既然如此大度,小妹只好奉陪了,那么小妹不客气就决定在狼山挂月峰上。”
于是两人约好日子待期比斗。
狼山涉临瀚海,此地正适盛夏,平地上暑气腾腾,只有山岭,尚有稍微凉爽些。此日在峰顶突然出现了一男一女,当然即是公孙惠龙与上官清了。
真的公孙感惠龙愿意将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秘笈,随就给与别人一半的机会获得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当时情况又不容许他不如此作,如果他是一个言而无信之小人,那也好办,只要骗走上官清一时,寻个隐僻地方躲起来,就一切都无事故发生。
就因为公孙惠龙是个堂堂大丈夫,所以一言九鼎,虽是不得已说出口之诺言,也要至死守约。
两人来至一块奇险之处,也即是此书开头所叙,忆君目睹黑白二人搏斗地方。
公孙惠龙朗声道:“我公孙某指天发誓,在此期中绝未曾翻阅‘阴阳秘老’一下,如言有虚假,必遭天遣,姑娘信得过否?”
上官清连忙道:“公孙大侠神威震撼大江南北,言行如一,我上官清怎敢对大侠心生怀疑。”
敢情她已得知公孙惠龙即是传言之武神,并已还是与她同属一脉的“只手伏魔”传人。
“如此甚好。”公孙惠龙说着从怀内摸出白玉盒子,小心地捧在手中。
上官清心猛一跳,双眼紧张地瞧着他,看他慢慢将盒盖打开。
“这是两件天池宝衫,既然见者有份姑娘任选一件吧!”公孙惠龙从盒中提出两袭似锦非锦的长衫,握在拳中尚觉得不足盈握。
上官清清看那天地宝衫,晶光浮动,轻柔滑软,不禁喜爱得紧,微笑一声:“不敢当。”手仍伸出选了件白色的。
公孙惠龙自己拿了那件黑色的,又“嗑!”地关上玉盒,步行到场中一巨石旁。
“咱们先将此秘灰埋藏于此石下,胜者能得之,败者须即刻离去,永不再觊觎,姑娘同意否?”
上官清连点头同意,公孙惠龙朗朗一笑,两臂持着巨石一侧,运气行动,“嘿!”一声,万千大石竟被他抬得高高竖起,只见他脚尖轻轻一拨,白色玉盒就滑入石下,公孙惠龙缓缓放下巨石,转过身来,面不红气不喘,仍是一派从容不迫。
上官清此时心中惶惶不安,以公孙惠龙举万千巨石来说,自己内力实在逊其一筹,然而现在势成骑虎,不斗不行,只好要随机应变利用恩师所传奇妙的轻功身法与之周旋了。
且说上官清面上慷容一闪即逝,仍带笑赞道:“公孙大快好深内力,不愧为雄踞大江南北之第一高手,我上官清只能自叹不加了。”
上官清本来极其厌恶公孙惠龙的狂妄态度,但自从得知他是南派传人后,反而对他心生好感,谈话间也减少了许多火药气。
公孙惠龙一听上官清赞他,哈哈一笑道:“姑娘过奖,这点微末技巧在‘武仙’眼中还不是雕虫小技吗?”想是他仍对上官清存着敌机心理,出言甚是不恭。
上官清虽然对他有些愧疚心理,然而高傲个性仍不容别人恶意中伤,闻言也自怒火渐升,冷笑道:“想不到我上官清一片好意,却换来一连串恶言,早知如此我上官清也不会轻易出言夸一个不设格举之人。”
公孙惠龙哈哈狂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完大笑不止。不知他这话是指上官清呢?还是他自己?上官清看他愈来愈狂,大喝一声:“少说废话,看招!”右手一挥当先出手。
清朗的山巅上,两条人影,闪电突击着,这情形不是四十年后凌云跟凤霞的情形一般吗?公孙惠龙胜在内力深厚,招式威猛,举手投足俱如出槛猛虎,锐不可挡。
上官清凭其绝世轻功,合身如蝶影翩翩绕着惠龙轻翩曼舞,挥手蹴足间一股阴柔掌力奇妙地化解了惠龙凌厉的攻势。
两人由拳脚打至兵刃仍不分胜负,上官清八尺金鞭使得出神火化,尽得乃师玄冰老人绝技,再加上自己多年钻研厉练更得心应手,如玄冰老人仍在世,可能已被她青出于蓝了。
公孙惠龙手中创名“青霞”,虽然刻刃连柄尚不足三尺。“青霞”刻是“玄机子”所练,传给了“只手伏魔”,不但剑身锋利,不下“龙泉”,“太阿”,而且尺许剑芒,更会随着用人,本身内力而伸长缩短,寻常兵器,只要捺着芒尾一点边儿,也得折断。
公孙惠龙的“伏魔二十四”与上官清的“灵蛇鞭法”相互克制。两人使出这天下罕见的剑式与鞭法,俱兢兢业业,不敢丝毫大意。
且说他俩剑来始往,飞快地交击着。
惠龙雄浑的内力已由剑身发出,剑芒暴涨两尺,加上原来二尺余,几乎长了一倍,只见他左挥右砍,看似凌乱无章,然而却包含着绝大凶险。每出一招即呼喝一声,附近山石被他如电般剑式,括得碎石籁籁,漫天飞审。
上官清在他凌厉的剑招中,出手丝毫不减先前速度,仍是轻灵快捷,指东打西闪闪金鞭,犹如金蛇乱抖,突破对方严密剑阵,飞晃的鞭梢,时刻不离公孙惠龙身体要穴友近。
两人在挂月峰顶剧战三日三夜,仍分不出胜负,经过长期不眠不休的打斗,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禁受不了。
上官清与公孙惠龙仅手足酸软相对坐着运气调神,长久的消耗内力使他们在短期内功力全失。
又过了一个时辰公孙惠龙睁开巨目,冷声说道:“姑娘,还要打吗?”
上官清上官清也缓缓睁开竖闭的双目,在她清澈如潭的眼光中露出愤怒,悲伤,还有稍许的赞佩。
因为从没有人敢像公孙惠龙般如此冷言冷语对待她,并且还能跟她战成平手。
只见她慢声说道:“别充大话,你自认还能再斗下吗?”语气中稍微还带点撒娇的意味。
惠龙苦笑道:“那么姑娘准备怎么办呢?一本书总不能分给两人呀!”
上官清精神已回复大半,懒懒地站起道:“以我俩目前功力算来,即使再过二、三十年可能仍辎妹并较,不分上下。这样吧!咱们四十年后,仍在此见面,再决一胜负以定‘阴阳秘笈’谁属。
公孙惠龙一想也是,只好签应下来,于是寥寥交待数句,就各自下山,重归天山与峨嵋苦练师门绝艺而去。
虽是短短几句话,然而却决定了两人的一生。江湖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