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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千里笑笑。“不要着急,我看小重穿的样子,应该是胸有成竹。”
一会,台上人终于动了。
却是重穿举步走向纳南白。
台下人都屏着一口气,看重穿走路的姿势却好像在后院溜达。
“这家伙,一路全是空门!”慕少艾急得想把桂花糕扔上去。
重千里:“没事,空门虽多,对方也没下手的意思。”
看纳南白好整以暇,微笑以待的样子,重千斤松了攒紧的手。再一想,这小子一贯阴险,怎么这次对重穿这么宽容,不是有阴谋,就是别有所图,才松的手又攒了起来。
一边重千里却是嘴角含笑,默默想着,这次小重穿要玩什么花样,肯定有新鲜热闹看就是了。
却见那绿衣少年走到白衣少年身边,停住,凑到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顷刻,白衣少年含笑点头。
台下众人越瞧越摸不着头脑。
这是玩的哪一出?
一个随便靠近对手,没有任何防备;另一个不趁机出手,还让他欺近身边耳语。
还笑。
慕少艾咬着嘴唇,重千斤目露寒光。
这两只,是在比赛,还是在约会啊?
没一会,黑衣司仪也上台了,与那两个言语几句,回头,对场上宣布,说两位少侠选手决定此场文比,各自作画一副,以画作论输赢。
慕少艾点头。“还是重穿聪明,文比至少没有危险。”
重千斤看着台上两人,却有一个感觉。重穿或许,真的不会输。
只见纳南白先退到台下。
有人搬了颜料和大枝的画笔上台,又有人拿了剪子,水,锅子,一袋面粉,几个碗和一瓶子油。
台下人莫不诧异。画笔,颜料显然是要作画,但剪子、锅子、面粉和油又是干嘛?做饭?
且看重穿把颜料兑了水倒在锅子里,又倒了油和面粉下去搅拌。
再拿起一管大画笔,看了半日,举起剪子就是一喀嚓,把前面的笔锋剪没了。
似乎是感觉到慕少艾他们的视线,冲几个笑了下,挥挥画笔,表示不用担心。
此时有人搬了几架屏风上台,把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到底在搞什么东东?
慕少艾,重千斤和重千里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这句话。
一个坐立不安,一个肌肉紧崩,另一个含笑不语。
再看台下的纳南白,却并不急行动,面无表情,眼神悠远,仿佛眼前所有与他无关。
大约过得大半个时辰,台下嘈杂渐响,听到屏风后有人说:好了。
“请纳南白公子上台。”
屏风逐扇被移开。
纳南白纵身一跃上台,将将落地时却身型一滞,面色微变后一个后翻,落在高台边缘。
他凝神看了一眼台中央,又看看重穿。
那一个笑嘻嘻地,走到中间站定,并冲他招手。“你来摸摸看。”
纳南白迟疑举步,走到她身前停住,缓缓转一圈,突然蹲下,以手抚地,似乎吸了一口气。
台下众人看这情形,心知台中央必有古怪,苦于台面高于视线,又不得而知。
正百般疑惑间,却听那白衣小公子轻叹一声,跃下台来。身姿杳如飞鹤。
清冷平淡的声音道:“我认输。”
作者有话要说:
☆、且极今朝乐
纳南白从台上跃下。“我认输。”
一众哗然,不知台上战况究竟如何。
黑衣司仪此时邀请两位评委上台,又请各主席出一名代表一起观摩。
诸人巴不得这一句,只盼着能有更明确的解说。
却见两位评委上得台后,都是看着中间发愣,继而绕圈,继而蹲地抚摸。一整套动作跟之前的纳南白一样。那些选手代表,飞上台的,也通通空中大挪移,落在边缘。
一会儿,两位评委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慕少艾心急:“搞什么,人都认输了,还吵吵什么!”
重千里:“我去看看。”话音未了,人已飘到台上。
姿势虽则比之前所有人都优美,空中挪移的动作却是一样的。
重千里站定,不由瞪大眼,眨一下,再瞪。
没错,现在他知道为何方才所有人飞身上台都要打个转才落地,不知何时,台中央开了个大洞,望去深不可测。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个少女一手扒在洞口,一手向外屈伸,满脸凄恻,正张嘴求救。
可是再看一眼,就会发现,这栩栩如生,让人恨不能伸手去拉的少女一直没有动弹,显然是画,可那手分明苍白浑圆凝在空中。
最大的问题是那个洞。
重千里忍不住,走近,转圈。
这个洞,怎么看,都真的是个洞。
莫非重穿刚才在屏风里,偷摸打洞?可是这也没道理啊,谁能用画笔、油锅打出洞来呢?
想来想去,这洞只能是画上去的。重千里终于不能免俗,伸手去摸,好了,全套做足,鉴定结果是,这个洞的确是幅画。
一副几可乱真,骗得所有人团团转的画。
一副即使你知道是画,却仍然不敢踩上去的画。
即使不说什么意境、美感,这样的画,重千里绝对是生平仅见,相信所有人都是一样。
所以纳南白认输,不是谦让,或者换了自己,也会认输。
因为大家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有天赋的话,也许有日对方也能画出他的作品,然而自己知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自己都不能想象,画还可以是这样。
颇带惊喜地看那个绿衣小鬼。
重穿,你总是出人意料。有意思,这样的小家伙,带在身边的话,日子会很有趣吧。
见两个评委还在为重穿这幅作品是否胜出而争论,重千里上去说了一句。“我觉得很好。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何况纳南白公子并没有出作品。”
既然现任锦绣公子本人都发言了,诸位评委代表也就不为己甚了。
于是黑衣司仪再次上台,正式宣布本届江湖四公子第一部分选拔正式结束,新任锦绣公子,重家堡,重穿。
重穿笑嘻嘻地下台来。意外,的确纯属意外。
上一世自己和菲菲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大晚上和韩东三个一起,专门在城市各个角落涂鸦乱画。
那天顾正旭结婚,里面人声鼎沸,他和菲菲两个趁夜在他家大宅子外面画得满天神佛,还大书特书什么:“现代陈世美,当朝武大郎”……后来叫人发觉,被他的保安追了两条街,一路肆意狂笑,颜料搞了一身,汗水糊了一脸,终于甩掉人之后,两个看着对方的花脸,又是一通狂笑,继而抱头痛哭。
这地面立体涂鸦是国外几个街头艺术家搞出来的东西,自己曾经很感兴趣,专门研究过,要不然今天也不能临时拿来凑数。颜料和画笔都只能凑合,其实水准有限,不过仗着他们没见过罢了。
只是不想太丢人,居然赢了。
江湖啊,每次我都以为自己更了解你一些了,每次你又换个马甲出场了。
本来看热闹的一个人,为什么也不知不觉站到了风暴中央。
重穿嘻嘻笑着下台。
那笑容却有点惨不忍睹的味道。
慕少艾冲过去抱住他,唧唧呱呱,兴奋地说着什么,好像得胜的是她。
重穿刚要回抱,重千斤已经下意识把慕少艾拉开了。
重穿呆呆回望,重千斤也愣愣地回看,慕少艾在他怀里手舞足蹈,试图挣脱。
重千斤其实是想去抱重穿,她下台的时候,那笑容看得人心里难受,让人只想抱在怀里安慰。只是自己也不知何故,抱不下手。抱不下手,又不想慕少艾抱他。拉开慕少艾纯是本能,但拉开以后该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拽着一个,看着另一个。
看在重穿眼里,又是另一种亲近。
所以等重千里靠近她,柔声说:“小穿,别笑了。”
她就这样回身抱住了这个温暖的人。紧紧地,把脸埋在里面,然后眼泪就下来了。
这个人,总是轻易让她放松下来,轻易就接收了她的眼泪。
重千里一手揽住她,一手轻轻抚过她的背脊。
仿佛那里,有一道长而冰冷的伤痕。
重千斤的一颗心,冻入了万载冰川。
重穿哑声笑道:“大少,我太高兴了,想去喝杯酒。”
重千里摸摸她头,没有问“一会千斤他们就要比赛,你不看看?”也没有问“既然高兴,你为什么哭?”只是说一声好,就带她走了。
重千斤只是看着,没说什么。
说什么呢?
刚才既然都没去抱,现在更没理由去拉。
难道说,她必须看自己跟慕少艾比赛?
凭什么,要她他觉得自己在她心里那么重要?
重千斤这一刻,几乎想笑。
这表情看在慕少艾眼里,却是特别的凄清,凄清到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重千斤的脸。
非常温柔地,温柔到慕少艾以前从未想过可能用在重千斤这个人身上的温柔。
可是做起来,那么自然。
快下船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重穿的胳膊。
“咦,小穿穿,你的三少少艾马上要打起来了,你居然还往外走?”是重千金。
重穿镇定,笑:“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忍心看啊。反正谁赢了,我都高兴,谁输了,我都难过,还不如不在场。”
借口是假的,话却是真的。三少和少艾的确是他的手心手背,只是现在人家长成了一只手。
重千金看着他,黑白分明的两眼转啊转。“小穿穿有些古怪呢!”一转身,“算了,少年人的事,自己看着办吧!”
“只是,别后悔哦!”
重千里带着重穿在路边一个小酒馆坐了下来。
要了油炸臭豆腐、银鱼炒蛋和一盘酱烤麸。
酒是粗酿,度数不高,配着最普通的小菜,再来两个馒头,却格外合宜。
重穿吃得很香,很饱。
这人温饱一解决,心情就好很多。可能是胃里有东西,暖洋洋的就踏实。
何况隔壁还坐着个重千里。
他的脸春山朗月,他的笑煦风过境,他的眼神,仿佛阳光下的海,闪烁,温暖又深不可测。
“大少,跟你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是吗?”重千里微笑,眼里似有深意。“那小穿想不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呢?”
“呃?”重穿愣,“大少那么忙,还能带着我到处走么?”低头,睫毛微垂,“何况,我现在不喜欢江湖了。”
重千里:“你是新一届的锦绣公子,仅凭这一点,江湖也不会放过你。不过,我倒是有办法可以让你先逍遥几年。”
重穿:“什么办法?”我小孩子还没当够,赶紧告诉我。
重千里:“其实,除了虚名之外,当选四公子的人,另有一份奖励。”
重穿:“是什么?银子吗?”如果是银子也不错,将来自己到处瞎逛,银子都是必不可少的。
可惜锦绣公子这个虚名卖不得啊。
重千里笑:“才跟千金待几天啊,就学得她这守财奴的脾气。”
重穿也笑,谁不爱钱啊?没钱你拿什么得瑟。
重千里道:“这另一份奖励,跟师承有关。每一位公子,都能得到相应的名师指点,在自己所长的领域,更进一步。比如你,锦绣公子,我可以安排一个师傅给你指导书画,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重穿想想。“可我其实不喜欢舞文弄墨的,画画纯是好玩。”
重千里:“我看你画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