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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这几个字,在之后的五年里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成为我如影随形的噩梦。
姜杨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刚才梦中那个声音实在是太真实了,仿佛那个人就伏在她的床边,轻声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可她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她想睡,却发现睡意全无。
她起床,拿着被火熏黑了的铝制水壶接了半壶水,顺手打开了燃气灶。
蓝色的火焰随着嘭的声响,燃起。
水壶里面发出嗞嗞的声音,姜杨坐在一旁,看着水壶下面跳跃的蓝色火焰发呆,似乎这微弱的光亮能够给自己带来一点温暖。
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做?有几幅画要送过来,再过一个星期,张墉的个展就要在她工作的这个画廊举行,这段时间有得忙了。
忙点儿好,忙点儿可以让自己少胡思乱想。
她环视了一下这个不足四十平方米的房子,墙壁已经有些发黑,尤其是门口的地方,甚至泛出亮光了,想来是之前的房主总是用脏手磨蹭那个地方吧。还有几处模糊的脚印被她用涂料掩盖了,只是时间长了又透出几道淡淡的印迹。不远处有一个沙发,胡乱地堆着几件她白天换下来的衣服。沙发旁边是一张很简陋的单人床,因为刚刚睡过,同样一派凌乱,窗外清冷的月光洒进来,照在满是褶皱的床单上。
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就是她的家,是她所拥有的一切,而这一切,却又不知能够维持多久。
不知道愣了多长时间,直到水壶发出尖厉的哨声,她才突然缓过神来,麻利地关掉燃气开关,抬眼望去,天空已经泛出些许亮光。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此时忽然响起,同时也给她带来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姜杨,他出来了。”电话里一个声音传过来,清晰而冰冷。
她的手轻轻抖了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爱过我吗?
那个魔音般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像一条凶狠的蛇,慢慢啮噬着她的神经,带来不可言说的痛……“姜杨,展厅的那些旧画你都整理了吗?”老板黄胖子从办公室走出来,对站在前台上网的姜杨说道。
“还没有呢,我马上去。”她有些慌张地关掉了电脑上的新闻网页,头条新闻那张醒目的照片上,苍白冷峻、棱角分明的男人面容,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眼前。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张墉一会儿过来研究画展的事,你可得打起点儿精神啊!”黄胖子皱了皱眉头,又瞄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她。
“我这就去。”说着她转身向展厅走去。
没想到黄胖子却追了上来,若有所思地说:“姜杨,其实小张这人不错,人家对你是一往情深,你就不考虑考虑?”
姜杨有时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如此热心肠的老板,不过每到此时还是觉得黄胖子真应该去开一家婚介所而不是画廊。她认为对他来说,开画廊绝对是屈才了。
“黄哥。”她突然停下脚步,狡黠地说道:“我要是和张墉好了,他那么有钱,我自然也就用不着工作了。如果我不在这儿工作,那谁帮你打理这些琐碎的事情,让你有工夫去泡妞?如果我不在,张墉又怎么会三天两头儿地来你这里办画展?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海那边想签他的画廊有多少。你说对吗?”
黄胖子被她一连串的话说得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于是,姜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地说道:“黄哥,其实,你没有我是不行的。”之后她潇洒地转身进了展厅,将那个热心肠的老板抛在了身后。
过了一会儿,黄胖子才追了上来,“丫头,你又绕我!哥哥就算是再混不下去,也不能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啊。再说咱俩是啥关系?你要是真和张墉好了,那他就更不能走了是不是……”
姜杨面对老板滔滔不绝的热情,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姜杨,外面有个男人找你,我挡不住……”此时,前台小姐马晓艺走了进来,打断了黄胖子的碎碎念。
姜杨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子,那是一种微妙的预感。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让她没来由地心里一凉。“……他已经进来了。”马晓艺说完后回过头,尴尬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第002章
而姜杨就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雪白墙壁的转角处,一个身影由远及近,一点点变得清晰。
这一刻犹如一场电影的慢镜头,时间被无限拉长,空间被扭曲。姜杨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一种惊恐中带着释然的情绪瞬间袭上心头。她的目光从来人的鞋缓慢向上移动,光亮可鉴的鞋头,裤线笔直的铁灰条纹西裤,齐整的双排扣西装,最后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五年没见,他的身体更加瘦削,脸色更加苍白。凌厉的眼神早已没有了曾经的锋芒,却是越发的冷,如果再配上带着血色的嘴唇,就像极了电影里的吸血鬼。可惜他的唇也是苍白的,带着一种病态的冷。他的身形却依旧健硕,甚至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结实矫健,他的步伐越发沉稳,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曾经阳光、健康、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
“姜杨,好久不见。”他步伐优雅地走到她身边,微微一笑。
“顾恣扬……”她僵直地站在那里,手脚一动也不能动,双唇却不受控制地飘出这三个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面才发现一切的心理建设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姜杨,你欠我一样东西。”他微笑着说道,然后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如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而她竟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记了躲闪。
你叫顾恣扬,我叫姜杨,我们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杨”字。
那时候,她笑着对他说的话,此时不知道怎么就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以为忘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错得离谱。
你在你的城池,
我无意间攻城略地,与你刀锋相对。
刀尖刺入你的皮肤时,我爱上你。
如此,
我只能毁灭你。
此时“我听说顾恣扬出来了?”郭然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有着无法掩饰的焦虑。
“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连报纸都登了。”姜杨平静地喝了一口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可是端着茶杯的手指却微不可察地抖动着。
“他来找你了吗?没找你麻烦吧?”郭然扫了一眼她拿着茶杯的手,越发焦急。
“我们见面了。”姜杨波澜不惊地回复道,然后泄气般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见面了?!你这丫头真能压得住事儿啊,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郭然一听两个人都见面了,顿时变得很暴躁,心里惶惶不安。
“也没什么,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姜杨依旧很平静地解释道。
“说什么了?不会像电视剧里面那样,抓着你的脖领子大吼一句‘我要报仇’之类的吧?”
“没有,很平和地聊了几句。”
“究竟说什么了啊?你个死丫头,你想急死我啊?”郭然恨不能撬开姜杨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能让她这个时候还这么从容。
姜杨低着头,眼睛始终看着那杯茶,棕色的液体因为桌子的震动,在杯中泛起波纹,慢慢地向外扩散开。可是谁又能看得出,如此镇定的她,此时此刻还因为不久前的那次见面而心惊胆战呢?
“他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姜杨,你欠我一样东西。”
郭然愣了一下,紧张地等待下文,谁知姜杨说完这句就不吭声了。她的目光仍旧盯着茶杯,思绪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完了?没有了?”郭然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有了。”
郭然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完了,完了……我必须让曾少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
“没事儿,小然,你别紧张。”姜杨安慰着郭然,听起来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顾恣扬这人什么样儿我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长这么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罪?他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肯定是要报复你!”她有些紧张地抓起姜杨的手,“杨杨,要不你先去南方躲躲吧。”
姜杨无力地笑了笑,“小然,你别太紧张,我都没什么事呢。不论他做什么,我都承受。这是我欠他的,应该还。再说,天涯海角,我到哪里能躲得开他呢?”
姜杨紧张吗?
她当然紧张。
那个男人是谁?顾恣扬!他的爷爷是军级干部,父亲顾星辰是军区高官,叔叔是出版业巨头,身家上亿。身为顾家的长孙,他简直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虽然父亲一直对他要求严格,但是优渥的家境和众人的疼爱,还是不可避免地使他养成了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性格。
顾恣扬没有在乎过谁,他唯一在乎过的女人就是她——姜杨。
第003章
姜杨知道他肯定要报复自己,不然也不会刚从监狱里出来就来找她。可是事到如今,她心里反倒轻松了一些。这五年,她时刻活在一种不可言说的恐惧中,夜不安寝,无法逃离。而看到顾恣扬之后,虽然她的心中浸满了各种滋味,但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却消失了。对姜杨来说,死亡没什么可畏惧的,她害怕的,只是等待死亡的那种煎熬罢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还清欠他的债,但她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获得久违的平静。
五年前,她眼看着顾恣扬被警察戴上手铐押走,当时他的脸上一片平静,只是瞪视着她的眼眸里,写满了绝望和愤怒。而在那一刻,她也画地为牢,将所有的悲欢埋葬。
她挣脱了一条锁链,却跳进了另一个监牢。
从郭然的书吧出来后,姜杨坐公交车回到了画廊。其实明天是张墉画展的开幕式,今天她忙得要死,可是偏偏被郭然叫过去接受“审讯”。知道郭然是担心自己,她心底只剩一份感激,也只能晚上赶回画廊加班布置安排。
画廊里面空无一人,工人都已经走了,大部分的画已经挂好,餐桌、酒杯等也已经布置好,只等着明天早晨摆上食物和饮品。剪彩用的相关道具也已准备就绪。老黄的讲演稿她又看了一遍,改了改词儿。
不知不觉间,墙上时钟的指针从七指向了九,而姜杨还在一遍一遍地整理查看。不一会儿,画廊门口的风铃传来清脆的丁零声。姜杨抬起头一看,张墉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饭盒。
“果然,你还没走呢。”张墉笑了笑,将饭盒放在前台的大理石桌面上。
“这是什么?”她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满脸的疑惑。
“我做的寿司,你敢不敢尝尝?”张墉边说边打开饭盒。
“你做的?”
“你这表情……我怎么感觉有点儿瞧不起我的意思啊?”张墉挑挑眉,故作郁闷地说。
“画家不是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姜杨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食盒,认认真真地瞧了瞧。“其实我跟你说实话吧,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张墉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
“我是厨师学校毕业的,画画是我的第二职业,厨师才是我的本职啊。”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还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姜杨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拿出一个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寿司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真不错!”她一边吃一边点头,嘴里塞着东西,口齿不清地赞叹道。
“看吧,你还不信。”张墉露出一副“让你不相信我”的表情,眼神却浸透着笑意。
“你这么晚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盒饭吗?”姜杨问道。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觉得感动?”张墉半真半假地问道,随手拿了一个寿司扔进嘴里。
“感动。”姜杨笑着点头。
“那你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