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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杀中国佬去啊!”
当这个滚滚而来的浪潮在海滩边汇集,向着大陆上倒卷而去的时候,最先发布消息的逃兵渡边求二却带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奔驰到海滩上,往几艘渔船上一跳,就用剖鱼刀割断了绳子。
贼溜溜眼睛,一看就没有半点儿善良气质的渡边大喘着粗气说:“这些混蛋,简直是找死,居然要和中国联军作战?我看他们是活腻烦了,哎,可怜啊,”
另外一个逃兵因为肥胖短小的身材,一直被大家叫做猪头三等兵的竹生明聪则惋惜地说:“我们应该带走几个姑娘,比如村上家的那个二丫头就不赖,否则,我们在海上会郁闷死的。”
“是啊,村上家的丫头实在太迷人了,该胖的胖,该瘦的瘦,脸蛋白得象樱花,谁看了都流口水啊。”渡边的兄弟真的流着口水说。
“不,还有苍井家的。桥左家的。算了,我们现在还是逃命要紧。”渡边悻悻地说,“等躲避了中国佬,我们就假装是中国佬,然后到附近的村子里找花姑娘。嘿嘿,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很多。那时候,嘿嘿嘿。”剩余的话,被他阴险和无耻的笑声给打断了。
“哥哥,你怎么知道是中国佬来了?”在疑问以后,渡边的弟弟还奇怪,为什么他哥哥不带了家里人一起走。
渡边的话,让大家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中国军队,这几天,我们的大军一定是被中国的飞机和坦克给打光了,中国军队太厉害了,很可能天皇已经被打死了,哦,要是我们带了家人,就不能安全脱险了。”
当渡边等人乘坐着小渔船向陆奥湾里狼狈逃窜的时候,十数个渔村的混合人群,却拥挤上海滩,冲过了一片高坡,漫山遍野地,毫无组织纪律地向前杀去。
前面奔出了三里多路,果然看见了一大群人,只见灰尘在坚硬的道路上蒸发着,道路上的人已经被遮掩了大半,没有旗帜,没有骑兵,全都是步行者或者马车。
有相隔五百多米的三条道路上,尽是迅速奔来的人群,都穿着浅黄色的衣服。还有的人因为道路的狭窄,居然在田野里乱跑,身上背着黑色的步枪,还有很可能是米袋子的东西。人数实在是多,稍一注意,就能够看到,漫山遍野都是,至少有好几千人。
所有的义愤填膺,勇敢的渔民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于是,奔跑成为慢动作,最后是漫步,停滞,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想不到中国军队真的这么多。
“啊,真是一眼望不到边啊。”小野亨的嘴唇打着哆嗦说。
村上成盛这个现任的老村长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都是中国人吗?”
“看,敌人的飞机,飞机。坦克!”有人惊呼起来。
大家一起往那儿看,只见烟尘之中,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很多人没有见识过飞机坦克,还以为飞机是地上跑的一种怪物。
“敌人太多了!太多了!”村上的身体开始了颤抖。“比我们多得多。”
不过,当小野亨突然想到了儿子以后,就焕发出难以抑制的愤怒,他大吼一声,“杀啊,给我们的儿子们报仇!”
在关键时刻,也许一个两个人的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小野的呼喊,让悲愤的日本渔民们,再次焕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他们一起移动,在沙地和胶泥构成的道路和土坡上逐渐奔跑起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张大了嘴巴,嘴里喊出了难以遏制的,恐怖的声音。
这是村上教给大家的方法,可以忘记恐惧。
当日本渔民的联军向前来进攻的中国军队杀去的时候,果然,中国军队被吓得停滞了队伍,然后,迅速趴到了地上。接着,当渔民们冲到了四百多米的距离时,就听到了前面有浓烈的轰响。
“不好,中国佬开枪射击了!”
小野亨是个退役的老兵,参加过倒幕战争,不过,他却不是新军,而是德川庆喜将军的幕府兵,在幕府失败以后,不得不退出军队,而他个人的军事知识和经验,就停留在数十年前。虽然他也很疑惑于中国军队的飞机大炮的威力,可是,还是让渔民们冲锋成密集的队形。而因为他平时的威信,人们总是自发地跟随在他的身边。
战役就这样开始了。对面的军队发射出了密集的枪弹,将蜂拥而来的日本渔民的联军打死打伤了无数个,正在奔跑中的日本渔民,不断发出了惊呼或者闷吼,一群群的人在奔跑的道路上忽然栽倒下来,还没等他再爬起来,就被后面密集的脚步给踏了上去,再也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很多妇女们在栽倒的时候,发出了尖利的惨叫。
蓄谋已久,报仇心切的日本渔民,虽然遭到了极大的杀伤,可是,奋不顾身的他们还是取得了一定胜利,因为,那些正在射击的对面军队,绝大多数使用的是步枪,在缓慢地装弹期间,让对面的渔民们抓住了机会。
后来,人们才知道,参加这一次战斗的日本渔民,有三千四百多人,同仇敌忾,痛心疾首的日本渔民妇女们,成为战斗的主力,她们瘦弱的身影,在冲锋的队伍里显得格外矫健。
“杀呀!杀呀,给我们的丈夫和儿子们报仇!”
“杀光了中国佬!”
“我们陆奥湾的渔民不是好惹的!”
当对面的军队开始惊慌失措,并且有一部分人开始转身逃跑时,让这面渔民的队伍中激发了更大的勇气。更多的妇女们发出了不是人类声音的呼喊。其可怕的穿透力,估计只有非洲草原上的母性鬣狗可以比拟。
在烟尘之中,两股军队的潮流冲撞到了一起,随即,爆发出了可怕的撞击声和撕杀声,步枪的刺刀和鱼叉的撞击,剖鱼刀砍在步枪杆上的声音,以及人体成为命中目标时的迟钝声音,人们的喊声,混杂在一起。
一片片血光在飞舞,地面上俯瞰的角度可以发现,两大群蚂蚁搅拌到了一起,互相冲突,移动。
不久,西面来的军队就转身溃退了。而日本渔民则精神抖擞,将之迅速地追逐着,屠杀着,有人大喊:“中国人败了,中国佬被我们打败了。”
西面的军队,被渔民的浪潮紧紧地粘合着,。纠缠着,战斗在继续,直到当四挺机枪的密集子弹扫射来时,当渔民们的死伤犹如遭遇了大网的黄花鱼群一样壮观时,他们才被迫撤退了下去。
渔民们撤退了三里多,西面来的中国军队也撤退了四里多,在中间的原野上,散落着无数的尸体,准尸体,一些伤员在痛苦地嚎叫。
“哈!”一名返回的渔民,操着鱼叉朝着一名半死的中国军砍去。
“饶命啊!”那士兵的步枪已经到了渔民的手里,一条腿已经被鱼叉刺穿,估计腰上也着了道儿,正在地上“烙烧饼”。可是,他的一句娴熟和纯正的日本土著语言,却让周围的日本渔民大吃一惊。
正在举叉欲要给他的咽喉来了一个对穿的村上成盛一脸飞溅的鲜血,好象狰狞的恶魔:“你不是中国人吗?”
“不是,我是日本人,这里的人!”那士兵焦急地说。
可是,砰的一声枪响,一名女渔民,已经利用夺取的步枪击毙了这个家伙,子弹穿过了他的脑袋的半斜边,弄出了可怕的白的红的酱糊。看得周围的渔民们一阵反胃。
接着,又有几个零落在路上的所谓中国军队又被渔民们击毙,但是,正在兴奋地砍杀中的小野亨忽然惊呼起来:“纪乙?”
那个半死的士兵,居然是他的儿子!
“爸爸!爸爸!”那个士兵也看清了举起屠刀,满脸狰狞的叛乱者。
顿时,战场上的气氛凝固了。很久很久,小野亨才将一柄鱼叉,一柄剖鱼刀扔掉,大呼一声,撞到了地上,一把抱住了他的儿子。“怎么是你?你们怎么在中国军队里面?”
二百卅二章,青森烟云(二)
被砍掉了一条腿的小野纪乙哭喊着,“不是中国军队,是我们的军队,是天皇和政府带领的军队。你们,你们难道都投降了中国人吗?”
“天皇和政府带的兵?你们真不是中国佬?可是?”小野呆了。所有的日本渔民也呆了。打了半天,死了数百人甚至更多的惨烈战争,原来是自相残杀?
可怜的小野纪乙说着说着就昏迷了过去。
这是青森城西南地区,发生的历史上最悲惨的一幕,因为日本军队逃跑得匆忙,没有和前面的各行政机关取得联系,也没有骑兵进行通知,结果,被阵亡者的家属们当成了中国军队,进行了痛切地打击,双方激战了三十多分钟,刀刀见血,枪枪凶狠,日本军队以为这里的渔民见势不妙,落井下石,已经背叛了日本政府,而这里的渔民以为东来的军队是中国人,误会酿成了巨战,造成日本军队伤亡四百余人,渔民则死伤七百余人的惨剧。
经过了一番痛苦和沮丧地对话,消除了误会,可是,那个最早因为惊慌失措而肇事的家伙,逃兵渡边求二,却再次潜逃得无影无踪,使这一罕见的军事案件,成为无法结案的可怕故事。一代代地流传下来。
天皇的御前大臣前原,带领的三千名护卫队,经过渔民们的一番拦截,士气更加低落。不得不驻扎下来休整。
九月七日,日本大本营和政府中枢机构,搬迁到了青森。
青森,是日本本州岛屿几乎最东北的城市之一,巨大的陆奥湾的两侧,是两个狭长的突出地带,很象一只大龙虾的那对螯,奇形怪状,长得令人费解,将这一带海湾包裹得严严实实,面积达上千平方公里以上的陆奥湾,有两个比较显眼的城市,严格地说是城镇,在东北面的是陆奥,在西南的是青森。
无论如何,这儿已经到了本州岛屿的最边缘地带,隔着津轻海峡,与北海道岛屿遥遥相望。
可以说,这儿,已经到了日本的边陲,边疆,自然,青森,就是边城了。
中国作家沈从文的《边城》曾经让一些中国人不懂得,怎么在湖南省,还是中国内地和腹心的地区,忽然就突破了人们想当然的印象,成为边疆了呢?
自然,土著者沈先生的感觉是对的,那儿,是中国汉族和中国苗族等少数民族杂居的地区,湘西或者湘南,越来越是少数民族地区。汉族人的荒凉和恐惧感由来已久。
而北海道呢?在日本人的心目中,也有这种荒凉和异样的情节。虾夷人,是北海道上的日本唯一的少数民族,那里,长期以来,人烟稀少,交通隔离,所以,站在陆奥挽、湾和青森,或者陆奥镇上的日本人,眺望着津轻海峡的时候,种种感慨,非他国人可以轻易理解。
数十年前的倒幕战争,失败了的德川将军带领余部人马,逃亡北海道,苦苦坚持了一段时间,然后,不得不举手缴械投降,承认自己的失败。
九月七日,上午,阳光火辣辣地照耀着腥风缭绕的田野,在遍地的尸体和鲜血中缓慢地,悲伤地走过,来到了海滩边,眺望着陆奥湾的前原大臣,比琼州海峡岸边的中国古代文官们还要痛苦得多,这儿,是日本的天涯海角。
到了这里,日本国几乎将尽了,到了这里,日本还有多少的领土和人民呢?
所以,前原大臣一面吩咐士兵抢救伤残的军民,一面眺望着宽阔的海湾,眼泪潸然。
“日本真的失败了。”
这句话,前原没有敢说出来,他担心的是,一旦真的说出这一句话,属下的官兵会突然之间,溃散得干干净净。
前原后悔没有在东京的皇宫广场上,大胆地对中国军官说出自己的真意,投降,向中国军队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