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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池赶紧爬起来,秦芷惠也爬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叮嘱道:“夫君,好好说,可千万别吵啊。免得娘担心。”
“嗯~!”杨秋池答应了一声,洗漱完毕,来到了大厅。
白千总和白夫人坐在客厅椅子上,杨母和冯小雪正陪着说话。
见这情景,不大象兴师问罪,没见到白素梅,难道他出事了?杨秋池心里一紧,可白千总他们两的神情也不大像,猜不透。杨秋池走进客厅,躬身一揖:“见过白千总,见过白夫人。”
白夫人微笑着点点头,白千总脸色有些尴尬,也点了点头。
等杨秋池坐下之后,白夫人说道:“杨公子,今天我们是特意来道歉的,昨天我们老爷脾气大了点,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你原谅。”说罢,起身福了一礼。
杨秋池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来道歉的,连忙起身还礼:“不敢!是在下言语不当,顶撞了千总大人和白夫人。”
白夫人看了白千总一眼,白千总叹了口气,也站起身说道:“杨兄弟,昨天是我不对,只顾着自己,没有考虑到杨兄弟自身的难处,想起你三番五次救我梅儿,也救了我夫妻,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本来我是想用这方法报点恩的,可没成想不仅弄巧成拙,而且还差点伤了两家的和气。思前想后,的确惭愧不已,今天一早,特来道歉。”说罢,向杨秋池和杨母躬身施了一礼。
原来,白千总是想与自己结亲的方式来报恩,这一点杨秋池可没想到,他后来翻脸,那是因为他堂堂六品官员,竟然被杨秋池当面拒绝,这脸面一下子下不来,这才把整个事情给闹僵了。
杨秋池想不到他这样一个军队老干部,会来给自己一个小老百姓陪罪,虽说自己救过他们的命,可这也太出乎意料了,赶紧还礼。杨母也慌忙起身给白千总还礼,口中连称:“不敢当!”
白千总夫妻坐下后,白夫人说道:“杨公子,今天我们登门拜访,一来是陪礼道歉,二来是告辞来了。我们昨天已经准备好车马,等一会先去报恩寺取了小妹的灵柩,这就要回应天府去了。”
这有点出乎杨秋池的意料,不过也难怪,堂堂六品领兵千总,主动向个小老百姓提婚还被断然拒绝,换成自己也没脸再呆下去了,杨秋池不喜欢假客套,只是关切地问道:“素梅姑娘呢?她好吗?”
白夫人勉强一笑:“杨公子,多谢你的关心,梅儿没事的,她身体不大舒服,先到门口上车等我们了。”站起身走到冯小雪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叹了口气:“多可怜的孩子,我要是早知道,也不会出这主意了。”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项链,递给冯小雪:“孩子,伯母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这是伯母的一点小意思,务必笑纳。”
冯小雪一看,是一串天然珍珠项链,颗颗都有小拇指大小,地溜溜圆,放射出晶莹柔和的光芒,非常的美,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连忙双手推辞:“伯母,这么贵重的礼物,小雪不能要。”
白夫人说:“我们是来给你诚心道歉的,你要是不要,说明还是不肯原谅我们,那,那……”白夫人神情暗淡,话语已经有些哽咽。
“小雪,白夫人既然都这样说了,你就收下吧。”杨母说道。
婆婆的话冯小雪可不敢不听,只得道了个万福:“谢谢白夫人。”
白夫人把这串珍珠项链给冯小雪戴在脖子上,冯小雪本来脖子就很白净,加上这串珍珠,更显洁白无暇。白夫人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孩子,这样伯母才能心安一些。以后你和夫君你们有空来应天府,一定要到家里来坐坐啊!”
冯小雪点点头。
白千总夫妻告辞出门,杨秋池一家将两人送到衙门口。宋知县等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与白千总辞别。杨秋池一直在寻找白素梅,希望看到她平安无恙,可直到马车走远,也没见到她的身影。一种怅然之情慢慢在杨秋池心头升起。
第二卷 第九十五章 一起错案
白家离开广德县已经好几天了,小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一天,杨秋池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班房里,忽然隐隐约约听到重犯牢房里传出哭声,听声音好像是龙子胥,忙问大板牙怎么回事。大板牙告诉杨秋池,上面府里已经核批了龙子胥的死罪,要上报应天府。龙子胥距离刑场又进了一步,龙子胥得知这一消息,正在监牢里嚎啕大哭呢。
杨秋池皱了皱眉头,上次觉得他杀妻案有点蹊跷之后,遇到白千总提亲之事,就再没过问,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决定去看看。杨秋池带着大板牙来到龙子胥监房,见他正在趴在牢房里地上痛哭,见到杨秋池进来,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杨爷,求求您,救救我吧。我真的没有杀我娘子,我是冤枉的啊。”
这句话杨秋池已经不知道听他说了多少遍了,现在又说起,有些心烦:“好了好了,你说你冤枉,又举不出没杀你老婆的证据。你叫我怎么帮你?”
龙子胥一听,更是绝望,磕头磕得咚咚响,还出一个劲哭喊着叫冤枉。
杨秋池心想左右无事,听他说说怎么个冤枉法,便道:“你别哭了,这样吧,你把你娘子失踪的前前后后说一遍,我听听,你到底有什么冤枉的。”
龙子胥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抽噎着说道:“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有一天我从外面回来,我娘子就不见了,我四处找也没找到。今年开春,他们从我邻居菜地里挖出一具白骨,非说就是我娘子,把我抓了起来了,从我家里搜出一根洗衣棒,发现上面有血,说是我就是用这木棍打死我娘子的。——我是屈打成招的,我真的没有杀我娘子啊。”
杨秋池总觉得他说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还是找不到哪里不对,决定把情节再理一遍:“你娘子去年初冬失踪的,对不对?”
龙子胥点点头。
“那他们在什么时侯发现那具白骨的呢?”
“今年开春。”
“哦~!明白了……,什么?今年开春?你说他们发现的是一具白骨?”杨秋池追问道。
“是的,还抓我去看了的,是一具白骨。”龙子胥不知道杨秋池为什么这样问。
“一点肉都没有的骨头架子?”
龙子胥又点点头。还是搞不懂杨秋池为什么要这样问。
一旁的大板牙也说道:“的确是一具白骨,当时好多人都去看了,我也去看过热闹,是一具白骨,没肉,也没有衣服,可能是被脱光了埋的。”
杨秋池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想了想又问道:“你娘子真的是去年初冬失踪的?你没记错吧?”
“没有记错,当时天已经很凉了,为了作冬衣的事,我们还吵了一架呢,家里就那么点钱了,买米都不够,她非要去做一件新的夹棉袄,我不同意,就吵起来了,她还把我的脸都抓破了,邻居来劝架才拉开的。过了几天,她就失踪了。”
杨秋池站起身,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突然停下来,转身问道:“那具尸骨在哪里?”
大板牙说道:“听说好像秀才娘子的家人领回去埋了。”
“埋了?埋哪里了?”
“不清楚。”大板牙说。
龙子胥也摇了摇头。
“除了尸骨,这案子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比如遗物,凶器等等。”
大板牙说:“杨爷,我可真的不知道,当时只是去看热闹去了,听说挖出来只有一副骨架,连残留的衣服都没有。这凶器嘛,对了,秀才,你是用什么杀你娘子的?”
龙子胥哭喊道:“老爷,我真的没有杀我娘子啊!”
“好好好,不是你杀的,是我杀的,行了吧?那他们说我是用什么杀的你娘子?好像你刚才说是什么洗衣棒,对吗?”
龙子胥垂泪道:“他们给我上夹棍,我受不了才承认的。可我真的没有啊~!”
“你方才不是说他们发现洗衣棒上有血吗,你没打你娘子,那洗衣棒上怎么会有血?”
“那……那是……”龙子胥欲言又止,看了看杨秋池和大板牙,迟疑了一会,才低着头小声说道:“那是我,实在没吃的了,便用那洗衣棍偷偷打死了邻居家的一头小猪,拿回家吃了,所以才有血。”
杨秋池眉头皱了皱,问道:“这事你在大堂上说了吗?”
龙子胥摇了摇头,满脸羞愧:“我乃读书人,这件事有辱斯文,我……不好意思说。”
掉脑袋的事情,你还不好意思?杨秋池简直哭笑不得,也难怪,学问再大的人,肚子饿惨了的时侯,恐怕也难抵御食物的诱惑。转头问大板牙:“那洗衣棒呢?”
大板牙说道:“既然是凶器,就应该是在殓房旁边的小房间里,那里专门堆放这些杀人凶器之类的东西。”
杨秋池对龙子胥说:“你先别哭了,我去查看一下你的案子。”然后急步出了牢房。龙子胥一个劲在后面磕头感谢。
杨秋池来到殓房旁边的小房间,以前当忤作学徒的时候,手里有殓房几个房间的钥匙,宋知县没让他交回去。杨秋池打开房门,在一堆凶器里翻了翻,从十多根木棍中,找到了一根一尺长短的木棒,上面贴着一张纸,写着“龙子胥杀妻案凶器。”
杨秋池将木棍拿出房间,在外面仔细观瞧,果然,木棒上有明显的暗红色痕迹,很像是血迹。
杨秋池将木棍拿回家里,进了自己的法医室,关好房门。先提取了木棒上的血样,然后进行了血迹的种属试验。结果出来了,棍棒上的血痕不是人血!
杨秋池的眉头紧锁在了一起。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思索着,方才龙子胥说他娘子是去年初冬失踪的,而这具白骨是今年春夏时发现的,间隔时间只有半年。
问题就出在这里:根据广德的气候,一具埋在地里的尸体,半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变成白骨!
尸体腐烂的速度与周围环境有密切的关系,一般说来,尸体暴露在空气中,腐烂最快,水里次之,土里最慢。一般的比例是1:2:8。也就是说,假定一具尸体在地面并暴露在空气中,腐烂成为一具白骨的时间是2个月的话,相同条件下,埋在土中的,则必须要花一年半时间才能变成白骨。
埋葬在土中的尸体的腐烂速度,因其土质、埋藏深度和是否使用棺木以及棺木的质量、埋葬的季节因素的不同而不同,一般说来,尸体白骨化在中国北方约三至五年,南方约一至一年半。
当然,如果气候闷热,地热散发慢,泥土温度较高,则白骨化的时间更短,南方有的气候炎热的地方,夏季埋葬的尸体,不到半年就可以白骨化。
广德县的气候适中,冬季比较冷,根据这里的气候,杨秋池判断,尸体如果直接埋在土里,至少需要两年以上的时间,才有可能完全白骨化。而龙子胥的娘子是初冬失踪,如果那时候埋入土中,广德冬季气候寒冷,尸体腐化会减慢很多。并且埋藏地点是块菜地,时常浇水,因此即使是夏天,泥土的温度应该也比较低,这样的话,白骨化的时间会更长,半年之后挖出来,应该大部分还没有腐烂,绝对不可能变成白骨。
因此,这具白骨不可能是龙子胥的娘子的!这具白骨,应该早在龙子胥的娘子失踪的一年半以前,就已经死亡并被埋进了这块菜地里!
龙子胥说那洗衣棒是他用来偷杀邻居的小猪才粘上的血,方才杨秋池进行的的血迹种属检验,就是检验血痕是人的血还是动物的血,经检验,印证了龙子胥的说法。
龙子胥杀妻案,原来是一起错案!
这白骨是谁?要查清这个问题,首先必须进行开棺验尸。
可是,开棺验尸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封建礼教非常昌盛的明朝,弄不好要引起公愤的,必须要充分的理由才行。
要是在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