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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怪响跳起,在两人强大的劲气中划了个怪异无比的弧度,高高飞起。
卓南雁此时已快马冲到“锐金刀”夹谷坚身前。所谓“培土生金”,按照五行生克之理,厚土为母,锐金为子。卓南雁知道,完颜亨让自己夹击“锐金刀”夹谷坚,正是循着“实则泄其子”的阴阳五行消长之道,攻“锐金刀”夹谷坚这个“子”,以泄其“母”“厚土刀”佟广之威。这时他已将忘忧心法提至十成。心气神意均是鼓荡舒张,鞠杖猛挥,正点在“锐金刀”夹谷坚的杖头。“锐金刀”夹谷坚只觉一股强悍的内劲从杖头涌来,白惨惨的一张脸霎时变得殷红无比,急忙潜运内力,好歹才将胸腹间翻腾的血气强自压下。
“锐金刀”夹谷坚这陡然一慢,“厚土刀”佟广立生感应,心神剧震之间。中央戌己土的方位已被黎获抢占。便在此时,那朱红木球带着一道诡异的红光,直窜了过来。五行天刀齐声呼喝,五杖齐挥,疾向木球击去。若在先前,仗着奇阵之威,这木球必被他五人之一击到,但此时“厚土刀”佟广的方位已失,“锐金刀”夹谷坚气血受震,五人策马出杖便全无章法。
忽听卓南雁哈哈大笑。鞠杖疾挥。竟抢在五人之前,将木球击得远远飞出。这时他的忘忧心法笼罩全局,这一杖击得恰到好处。红球正落在自后疾插过来的完颜婷身前。仆散腾一方的五行天刀自恃阵法奇奥,这一倾巢而出,后方便空虚无比。完颜婷早得了父王的传音密令,悄然策马,插到了仆散腾的阵后,这时眼见球到,银杖轻点,将木球挑到身前。五行天刀均是大惊失色,齐齐踅马回追完颜婷。
这时完颜婷人马合一,紫衫紫裙和那匹追风紫贴在一处。在场上幻出一片瑰丽的紫色光焰,转瞬间便气势逼人地直压到了对手的龙门前。
那守门的大汉欺她是个女子,怒喝声中,拍马舞杖冲来。完颜婷左右双腿在马腹上交替一磕,这是她驯熟了的奇招,追风紫先是左闪,却乘着那守门大汉的马匹要变向拦截的一瞬,猛然昂首向右跳去。这一闪一跳,灵动异常。呼地一下,便将那大汉连人带马“晃”到一旁。在五行天刀的大呼小叫声中,完颜婷已翩然冲到了龙门前,银杖轻挥,笑吟吟地将木球缓缓抛入网囊。
金钲铮铮鸣响,场外殿前却是静寂无声。完颜婷这一娴雅悠闲的进球,既显示了芮王府的高妙手段,更是对仆散腾的绝大羞辱。但仆散腾却是代替大金皇帝完颜亮打球的,这一羞辱,岂不也将九五之尊也连带着羞辱了?观战的文物百官、四国使节和达官眷属,全是伶俐百倍的主儿,见了这情形,均不由脸上失色。
“好!”当下叫好的却是卓南雁,火云骢扬鬃冲出,将完颜婷迎回。完颜婷也是欣喜异常,美眸横波流盼,笑道:“雁哥哥,这一球怎样?”卓南雁见她在广庭大众之前,照旧亲亲热热地叫自己“雁哥哥”,也不由心头一热,笑道:“美人不让须眉,可让我大开了眼界!”完颜婷得他一赞,更是眉飞色舞,跟他并辔驰回。
啪!金主完颜亮猛然挥掌在龙椅上重重一击,腾身立起。他身边的宠臣张仲轲和宰执张浩见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均是心下惴惴,不敢言语。完颜亮自然听不到完颜婷说的什么,他那幽深的双眸只是一直在追逐完颜婷婀娜多姿的身影,微微一沉,才高声叫道:“好!当真是绝色!绝艺!妙人!妙球!”皇帝这“两绝两妙”的话一说,不啻是最大的喝彩。庞臣张仲轲这时自是不甘人后,当先振臂高呼:“婷郡主好绝妙的手段啊!”两旁呆愣的百官忙跟着群起附和,如潮的喝彩声才从大殿前响起,飓风般地向两旁卷去,立时掌声、叫声响彻鞠场。
仆散腾于四周狂飚般的掌声充耳不闻,眼望完颜亨缓缓道:“王爷当真是好手段!”完颜亨目光熠然一闪,却不言语。两位绝世高手火花四溅地凝神对视,鞠场上空的云气立时生出一股奇异变化,原本灿烂明丽的天空上陡地涌来一片沉厚的云彩,在两人头顶翻涌鼓荡。鞠场四周日色耀目,完颜亨和仆散腾的脸上却被阵阵云气遮出深浅不一的暗影,那情形万分诡异,却又万分动人心魄。
鼓声再起,双方各自摩拳擦掌地挥杖催马,战况益发激烈。马如蛟龙,人如猛虎,朱红木球起落如飞,四周看客瞧得眼花缭乱,喝彩之声此起彼伏。而卓南雁却发觉,这回激战与先前又有不同,那完颜亨窥破了四奇五行阵的奥妙后,却再不依法乘胜追击,而是只命黎获等人纵马直抢中央戊己土和龙飞阵的方位,扰得仆散腾的奇阵不能发挥效验。
“此时龙骧楼虽然落后一筹,但这是皇帝完颜亮打入的头筹,如此一来,龙骧楼果然是不胜不败之局!”一念及此,卓南雁不由暗自佩服完颜亨的老谋深算,心内更是腾起一股不甘之气,“他要持重守成,我偏偏要全力争胜!”正要跃马向前,耳内忽地钻进完颜亨沉着的传音之声:“不可轻举妄动!四奇五行阵重攻轻守,只有先耗其锐气,才能一战而胜!”卓南雁心中一动:“原来完颜亨是想先将仆散腾耗成强弩之末,再一鼓作气地收拾他。这人的心思当真厉害!”
任由仆散腾驱动四奇五行阵展开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龙骧楼这边却并不急于进击。激战之中,仆散腾和完颜亨这两大高手自始至终极少真正交锋,二人似是心有默契,便是双杖相对,也是一触即收,并不拼力争斗。数合之后,仆散腾那边攻势渐衰,但仗着四奇五行阵的凌厉威力,仍将龙骧楼一方紧紧压在本方龙门附近。场上马嘶杖舞,人喊球飞,场外彩旗劲舞,金鼓震天,观战的群臣、使节和贵妇均知此时到了紧关节要的时候,更是声嘶力竭的呐喊助威。
“厚土刀、烈火刀变龙飞阵、虎翼阵前突,”仆散腾见苦战无功,不由双目火红,沉声低喝,“我来占中央戊己土位!”沉郁的喝声有若滚滚闷雷,将场上场下的喧嚣尽数掩住。中央戊己土为他这战阵的阵眼,他退而稳守阵眼,便不惧卓南雁,黎获等人的攻扰,如此一来四奇五行阵就可倾力强攻。
“冲!”完颜亨冷定的传音恰在这时传入卓南雁耳中,“绕开戊己土位,长驱直入!”卓南雁听他说得沉着自若,不由意气昂扬,他对这阵法早已了然于胸,拍马如飞,自鸟翔、蛇蟠二阵间迂回而过,直向对方龙门冲去。仆散腾久攻不下,心中早已暗自忌惮,觑见卓南雁纵马向自己阵后游戈,不由浓眉一扬。
这时“厚土刀”和“烈火刀”变成的龙飞、虎翼二阵轮番前冲,却仍是无法突破龙骧楼井然有序的防守。木球在厚土、烈火两刀之间纵横来去几次,完颜亨的鞠杖陡然探出,已稳稳搭在了球上。仆散腾大吃一惊,自知球入了他手,凭几大弟子之力必是无法将之夺回,低啸声中,鞠杖遥遥挥出,“无弦弓”的劲气已悍然施出。
这次却是两人第二次交锋,“无弦弓”有备而发,完颜亨的“沧海横流”却似未及运满,给一股劲气疾冲,木球遥遥跳起,却被完颜婷挥杖夺得。卓南雁远远瞧见,蓦地纵声高呼:“婷儿,球来!”这一声玄功灌注,满场皆闻。完颜婷挥杖击出,木球精准无比地直向卓南雁飞去。
这数月之间,卓南雁在龙吟坛内苦修天衣真气和忘忧心法中最高深的九宫后天炼真局,虽不能尽悟其奥,却使他心气神炁的运用不知不觉地飞升到了一个精深境界。这时他潜运忘忧心法,心神早已笼罩全局,眼见木球自空中冲到,鞠杖轻挥,内力一吐,已将木球牢牢粘在杖上。火云骢一声轻嘶,纵蹄向前猛冲。
那守门鞠手大吃一惊,急急策马前来拦阻。卓南雁此时若要击鞠入网,自是举手之劳,但他存心要激怒仆散腾,便想如完颜婷一般地跃马晃过这守门鞠手。当下缰绳疾抖,可惜火云骢却没受过追风紫那样的专门苦驯,摇头摆尾地一个盘旋,却不过在原地打了转。呼地一声,已和那鞠手胯下的骏马撞上。此时卓南雁全身真气灌注,乍遇外力碰撞,忘忧心法的高深内力登时迸发出来,震得那鞠手连人带马地险些掀翻在地。
便在此时,猛然间眼前人影一闪,却是仆散腾骑着闪电虬如飞冲来。他早就暗自留意纵马前驱的卓南雁,这时眼见他乘虚而入,忙舍了完颜亨,纵马奔来。卓南雁被那守门鞠手稍稍一阻的功夫,他已斜刺里冲到,闪电虬咆哮着打了个旋,仆散腾已如天神般拦在卓南雁马前。
两人的眼神再次在冰冷如刀的朔风中相撞,卓南雁的心中腾起一股热气:“大丈夫自当临局不让,全力争胜!”猛地长吸了一口真气。忘忧心法提到十成,瞬间四周喧嚣的鼓声、叫声和蹄声全都消逝,便连耳边呼啸的风声都变得淡如止水,如潮内气从头灌注至手脚、至鞠杖、至木球,再灌入火云骢体内,随即又流转回体内的奇经八脉。
火云骢扬颈长嘶,四蹄腾云,蓦然凌空跃起丈余。自仆散腾头顶飞跨过去。眼望这火红的骏马腾云驾雾般地飞起,在雄霸天下的仆散腾头顶划出一道优美而又炫目的赤虹,旁观众人不由尽皆目瞪口呆,一时间所有喧闹全都止息。
仆散腾也料不到卓南雁有此一着,若是寻常动手比武,他自可飞身拦阻,只是在这鞠场上,鞠手却不能随意离鞍。但纵横天下的刀霸岂能任由小辈在头顶跃马而过?霎时仆散腾眼芒如刀闪烁,脑后的辫发蓬然乍起,金杖陡地挥出,直直向上戳去。
此时卓南雁已与马、杖、球融为一体。仆散腾的鞠杖才向马腹点来,他业已感同身受的万分难受,但这时他身在空中。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之际,他只有拼死一博——赌这位武林宗师不会在鞠场上妄下杀手!与此同时,他的鞠杖片刻不停地向前挥出,朱红木球劲射而出。
哦!众人这时才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齐整得如同给刀斧斫过。
喝!纵马如电奔来的完颜亨却发出冷冷一喝,遥遥拍出了一掌。
嘶!在火云骢的悲嘶之中,木球已流星般地弹入龙门内的网囊。
呼!仆散腾狂怒之下,金杖一吐即收,但劲气喷涌,已自火云骢的腹下洞穿而入。他的绰号中带着一个“霸”字。果是毒辣之性,十足,“无弦弓”的凌厉真气已透过马腹直向卓南雁体内袭来。
斜刺里却又有一股巨力如潮涌来,却是完颜亨眼见难以赶到,凌空击来的那一掌也是拍向火云骢。汹涌的掌力在火云骢体内疾射而到,堪堪阻了一阻仆散腾的劲气。那声骏马悲嘶像是被刀割般硬生生截断,在两大绝世高手的拼争之下,可怜火云骢在半空中便浑身骨骼尽碎,未曾着地。便已气绝。卓南雁随着火云骢跌倒在地,眼见爱马惨死之前,兀自回头向自己张望,霎时心中又痛又怒,仰天一声悲啸,振臂跃起,便要向仆散腾扑去。
“住手!”完颜亨这时才纵马奔到,翻掌便压住了他的肩头,沉声道,“仆散兄偶然失手,你换过马匹再战!”卓南雁心中悲愤,但听得完颜亨冷定如常的声音,心下才是一沉:“这时候可不是逞凶斗狠之时,这笔帐须得牢牢记在心底!”虎目喷火,怒冲冲直盯了仆散腾一眼,忽觉腹内热辣辣的一阵难受,原来适才虽有完颜亨那遥遥一掌之助,但刀霸那强悍一击,仍使他五脏受震。
呛亮亮——场边的金钲声才仓惶响起,醒过味来的黄衣卫士忙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