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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也有些焦急,他咬着下唇。紧张地问着。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群已经开始有些骚乱,雯夏急于想要看个究竟,却被宣白拽住了,脱不开身。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宣白眼中闪着光,他伸手抓住雯夏的两个肩膀,微微用力握紧,急切的道:“到底喜欢么?”
“我把他当朋友。”身后的骚乱更大了,雯夏听到有些太学生地喊声,还听到锣鼓开道地声音,她急匆匆地带着些敷衍了事地道:“是朋友的喜欢。”
但是宣白还是不放手,显然雯夏地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宣白不知道找了什么道儿,方才大把的时间不问这个,非要等到现在来问。
“那和嵇康比呢?谁在你心里更重要一点?”宣白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究竟来。
雯夏哪儿有心思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满心满脑想的都是球车上那个人是不是嵇康,随口便道:“嵇康。”
宣白抓着雯夏的手忽然送了,雯夏急忙忙地便跑出去看,只是此刻人山人海,都将道路两盘占了个满满当当,她根本挤不到前面去,从人缝儿里,只能看到囚车走过,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雯夏只能在人墙外面跟着囚车跑,她本来想要喊的,只是此刻吵闹的很,就算是她大声喊,里面的人也不会听到,雯夏只能跟紧了。
可不光是她,囚车一动,人群也跟着动,无论走到哪儿,雯夏都被挤在人群之外。
宣白一个人默默站在角落里,遥望着那远远的囚车,寂寞地笑着,他的嘴动了动,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人再说什么。但是张口无声,他说的话,怕是只有他自己和那个在他想象中的人可以听得到吧?
身着白色囚衣的人从囚车上走了下来,只见钟会亲自上前,将他手上的镣铐打开了。
犯人被斩首之前,一般那镣铐是不会被打开的,以防逃走。但是这个人,不仅手上的被打开了,脚上的也被打开了。
那人身上穿着白色的衣服,却不同意一般的囚服,而是一身裁剪得体,料子很好的白衣。衣角上还绣着几只翠竹,竹子的纸条伸展着,稀疏错落,从脚下一直延伸到胸口。
那衣服很是宽大,风一吹,飘飘摇摇,宛若要御风而去。那白衣的男子头发披散着,他的个子很高,站在台上,虽然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但是他却半点不见狼狈,反倒是潇洒的紧。他微微仰着头,将这天下的苍生也一块儿藐视了。
台下那些本来想要来看热闹的人,见到此人的风度,一时间都觉得自惭形秽,只觉得这人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当真潇洒的紧,却哪里像个就要被问斩的犯人?
远远的望过去,虽然看不真切,但是雯夏觉得那个人越看越像是嵇康,身形像,脸型像,就连嵇康的那种气度,都一般无
嵇康个子很高,若要找个人有他这般高都不容易,而且若要形似他,更不容易。就算是这两点都达到了,可是这世上又去哪儿找一个有如此风华气度,能在一瞬间让所有的人都自惭形秽的人出来?
这样的人,世上只有嵇康一个。
钟会在骗她!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雯夏冒出了一身冷汗,也许那个高高站在台子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嵇康自己?
雯夏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坏了,钟会骗了她,钟会根本没有想办法救嵇康,所以此刻要被杀头的的的确确是嵇康本人。
历史在沿着本来的轨迹前行,雯夏就像是这道路上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根本无法改变大车前行的方向。
雯夏虽然心中失却了一多半儿的希望,但是离得太远,那白衣的男子又披散着头发,根本看不清其容貌。雯夏心中还是存了万一之想,她拼命向前挤着,想要看得清楚些,再清楚些。
可是人群密集,想要挤到前面去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雯夏忽然有些想笑自己,她这样的举动,不就像极了电视剧里面那些刑场上送别丈夫的妻子么?可是她算什么呢?妻子么?自有永乐挡在她前面,情人?当然也算不上,朋友?嵇康的朋友在另一边,那六个人正自站在台下,他们距离嵇康很近,他们在与嵇康交谈。
看到山涛阮籍等人正自和嵇康说话,雯夏心里更是凉透了,山涛阮籍向秀他们,对嵇康是熟悉之极的,若台上的人不是嵇康,他们不可能这样与他对话,既然都能这样说话,台上的人,除了嵇康还能有谁?
雯夏抬头向着监斩台望去,正看到钟会带着得意的笑正自向她这边看过来。
原来这都是钟会故意的!故意杀掉她所爱的人,故意让她失信于人,故意让她心存愧疚,这样,钟会就可以堂而皇之拥有她!
想得美!
雯夏怒目瞪着钟会,好!你敢骗我!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是你说的,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那么骗了我,杀了他,你也要付出代价来!一时间,愤怒犹如潮水般涌上雯夏的心头,让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
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了钟会此人不可靠,但是想到和真正看到是两码事情。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至亲之人的逝去,那种锥心之痛,雯夏真的不想要再感受一次。
人群中一阵骚动,接着原本挤着要往前的人开始纷纷后退,雯夏被人群拥挤着,一连退了好几步,她挣扎着想着逆反的方向前进,居然一下子争夺了人群,站到了前面。抬头一看,雯夏当即明白了为何人群会突然间后退溃散,因为阮籍手执长剑正在砍杀,在阮籍身边的还有阮咸和刘伶。
阮籍竟然要劫法场!
大部分人都是怕死的,那些来看热闹的人纷纷溃散而去,一时间就散去了大半,剩下的多是些崇仰嵇康的太学生。他们曾联名上书请求司马昭不要杀嵇康,今日前来,就是为嵇康送行的。见阮籍上了刑台,正自在与那些官兵拼杀,太学生中会些功夫的便也一道上前,不会的也在一旁鼓手助威,并上前缠住那些负责治安的兵士。
第二百四十二章 真真又假假
一时混乱。
雯夏不会武功,自知上前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也许还会帮倒忙,只能在一旁默默精神上帮忙。
雯夏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阮籍几人身上,她根本没注意到,本应该在监斩台上的钟会早已经消失了,那个此时本应该全力禁止劫法场的人,正自再向她靠近。
阮籍又砍伤了一个阻拦住他道路的兵士,阮籍下手很有分寸,伤人却不杀人,虽然一路过去,满地鲜血,却只有抱着伤处呻吟呼痛的,并没有横尸的。
另一边,阮咸挥动着手中长剑,将那些试图靠近的兵士阻拦在外,刘伶也挥动长剑在一旁相助。他们二人的功夫比起阮籍来就要差些,此刻那些兵士已经醒过神来,纷纷围上来,阮咸刘伶二人对付着的就有十几个,两人均已经是额头见汗,咬牙拼杀。
另一边,那些热血上头上台相助的太学生,却无一例外被擒拿住了。他们的功夫就更差了,不过是些花拳绣腿,平日里单个儿打打还好看些,却并没有什么实用性。
与此同时,嵇康的表现却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他站着不动,阮籍向他喊着什么,他就像是没听到一般。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了他,本来功夫比阮籍尚高一筹的嵇康,就这么任凭那些兵士将他带走,一言不发,一点也不抵抗,甚至都不看阮籍一眼。
“嵇康!”阮籍大急,手中的剑挥舞的更快了些。他愈发接近嵇康了。
雯夏也在一旁握紧了手,心中默念,快点啊!阮籍,快点!
“郡主,这里可不安全。”忽然从雯夏身后冒出来一个人,从背后用两只手臂圈住了她。
雯夏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之间钟会笑眯眯地看着她。趁着她回头地时候,一下抓住她的双手手腕。
“夫人。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钟会攥紧了雯夏的双手,脸上却满是得意的笑容。这个女子,这个他从前只能坐在下首遥遥看着的女子,这个高傲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女子,此刻却被他抓在手里。只能用愤怒又无奈的眼神看着他。钟会觉得很满足,他终于得到了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好了。现在地她无处可去。只能投到自己的怀抱中来,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就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钟会。你骗我!”雯夏正自恨得钟会压根儿痒痒,此刻见到他,二话不说抬脚就踢,怎奈她又不会功夫,力气又小,根本不是军旅出生地钟会的对手,钟会是轻轻一带,雯夏这一脚就落了空。
“夫人,你太简单。太好骗了。这让我都有些怀疑,你是郡主么?”雯夏愣了那么一两秒。钟会虽然无赖,但是说的还很有道理,她的确是太好骗了,随随便便一个谎话,就能让她信以为真。是她想要救嵇康的心思太过强烈,于是连最基本地判别能力都失去了?
邢台上的繁乱很快平息下来,结果显而易见,阮籍输了,他被卸去了剑,被抓了起来。
“嵇康!你怎么了,怎么不回答?”阮籍急了,冲着嵇康就喊。
白衣批发的男子回过头看着阮籍,忽然笑了笑,魅惑地笑,笑得人心里发毛。
“命既如此,何必强求?”白衣散发的男子看了看阮籍,道:“多谢你。”
那些闹事的太学生和阮籍阮咸刘伶很快被拉下了台,受伤地刽子手也已经替下,那白衣散发的男子又被拉回到原来的位置。
看热闹的人群早已经散了,钟会贴近雯夏的耳朵,轻声道:“夫人,不在靠近些去看看,和他道别么?”钟会是满心的得意,甚至是有些嚣张起来,在这样的场合就敢同雯夏做出些卿卿我我的举动,也不怕万一有人认得雯夏,将这消息告知了司马炎。
雯夏恨恨地瞪着钟会,咬牙切齿地道:“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等着你地报复。”钟会一点也不害怕雯夏地威胁,他笑眯眯地,道:“夫人,我等着呢!”说罢,钟会松开了雯夏,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做完,还有半个时辰,他才会死,你不准备和他说些什么话么?”
说罢,钟会离开了雯夏,走向他监斩台的位置。
大部分地太学生都被驱散到了远离嵇康的地方,而阮籍阮咸几个刚才劫法场的,钟会倒是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让人将他们都放了。
那些太学生都是凭着一股热血冲上去的,此刻再被放了,也没胆子上去了。而阮籍伤了右手,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如此看着,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没有人了。
雯夏遥遥看着台子上的白衣男子,那个人应该就是嵇康,一如雯夏初见他时的模样,潇洒飘逸,宛若仙人。
嵇康看了看回到监斩台的钟会,平静地道:“我要我的琴。”
钟会看着嵇康,他自认比不上嵇康,不管是风度还是学识,都差得远,但是这个人就要死了,死人对于他来说是没有什么威胁的,这个人不过就是再风光这么一时片刻,他就要死了。从此之后,那女子心中,就算是再有这个人,也不过是往事尘埃。
反正嵇康要死了,一点小小的要求,钟会还是会满足他的。钟会觉得自己还是很大方的一个人,虽然嵇康得罪过他,但是嵇康临刑前的各种要求,他都尽量满足了,甚至给他换了新衣,让他不至于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狼狈。
所以此刻嵇康要琴。钟会不会拒绝。反正前一日,正好有一个人给嵇康送来一把琴,钟会又用不着费什么力气,他便叫人去讲那架琴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