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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短暂而且并不激烈的骚动之后,宫殿周围重新回归宁静。不多时,长廊里响起了沉稳而响亮的脚步声。
“来了!”弗图纳图斯站起身来,挺直胸膛看着房门。
“嗯!”利奥波德仍旧很镇定,左手微微握紧剑柄。这位家族长子平时行事低调,但没有人敢于忽略他地存在,尤其是那些曾因他不经意的小手段而吃亏的人。
“太好了!”格雷格尔幸福的举起拳头。英俊的脸蛋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了。
随后推门进来的人没有让他们感到失望。
柏林的皇宫门口。执勤的禁卫军军官焦急的看着表,距离6点还有不到5分钟的时候,那辆马车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这令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公殿下,元帅阁下,事情解决了?”军官一面说着一面快速办着例行手续。
马车上地人并不搭话,那面孔似乎比来时更加冰冷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热脸贴人冷屁股一般的值班军官只得无奈的笑笑,不过别人并未发现,这个笑容背后隐约透着一种诡异。马车消失在街道拐角之后,军官快步走到一旁的办公室,确认附近没有无关人等之后他拿起了电话。
“喂,长官。我是哈特曼!是的,他们刚刚离开了!好的,遵命!”
晚餐的时候,德皇的健康问题依旧是“吕佐夫”号地特别餐厅里讨论得最多的话题。自从早上之后,这里的高级官员和将领们就没有见过他了,但每隔两个小时“胡柏”号医疗船那边便会发来消息告知德皇的健康状况。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消息指向好的一面。
“晚饭之后我们再要求去看望陛下,如何?”一个身宽体胖、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官员一边无精打采的切割盘子里的香肠一边向他的同伴建议到,换作平时。那盘子里的几根香肠还不足以塞他的牙缝,然而今天情况看起来很不一样,他不停的切着香肠,却没有任何的胃口吃下哪怕其中一小片。在座的高级官员中十个有三、四个也是相同的情况,当然,这些人并不只是纯粹的为皇帝担忧,晕船才是最根本的原因。不幸的是,这次航行才刚刚开了一个头。
旁边一个下巴尖尖的人,看起来也是相似的年龄,而且也是一身政府官员打扮,胃口也不是很好。他停住手中的刀叉然后一脸悲观的摇摇头,“算了吧,陛下的侍从官上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陛下需要绝对的安静!”
提出建议的那个胖子有些沮丧,仿佛刚刚丢掉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却也只有将郁闷发泄到那些可怜的香肠上,横一刀,竖一刀,不知情况的人还以为他在切制肉酱。
“你们说,陛下会不会……”说话的是一个脸稍圆一些、此前一直没有发言而是静静聆听众人发言的人,他低声而含蓄的只说出上半句,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下半句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揣测。
尖下巴那位随即否决了他的揣测,“那不可能!这支舰队里的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绝不可能混入一个破坏分子。再说了,我们中不也有几个人昨晚感染风寒了吗?”
“没错!”胖子随声附和道,“我昨晚就着凉了,今天不仅晕船而且拉肚子,等到下船的时候肯定要瘦下二、三十镑了!唉!”
“那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尖下巴不冷不热的说道。
圆脸不再说什么,但他的耳朵并未停止工作,此时他似乎又对不远处一群海军将领的交谈感兴趣了。
和官员们相比,海军的高级将领们胃口看起来都很不错。
“陛下是不想见闲杂人等!”一个四十来岁的少将抹抹嘴巴,“元帅,我们应该不在此列吧!”
两个位置之外坐着的便是波尔元帅,目前德国海军部的二号人物。在皇帝移驾“胡柏”号医疗船之后,这里也只有波尔上过那条医疗船。
很可惜,波尔的话让那位从年龄上看很有发展前途的少将失望了。
“让陛下独处是医生的意思,我想是为了避免被外人感染吧!”
“那有关这次海军会议的事情……”谨慎发问的是另一位少将,从外表上看此人已经年近六旬,退役已经是为时不远的事情,因此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了。
“是啊,元帅,陛下之前不是说航行途中会召集我们就会议的问题进行讨论吗?”年轻少将再次积极起来。
“噢,我知道,可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毕竟陛下的身体重要!”波尔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他很快放下刀叉,说了声“抱歉”,然后头也不回的独自离去了。
将领们面面相觑,看来元帅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我们还是不要追问陛下的事情了!”年老那位少将很谨慎的提议道,虽说他的年龄限制了自己的进一步晋升,但一个几乎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能够升到目前的级别,为人处事的洞察里自然不会太弱。
众人纷纷应和着,“是啊,我们就耐心等待吧!反正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在“胡柏”号医疗船上,丽莎正坐在一张小方桌上独自用餐,而皇帝的侍从官乔纳莱特则恭敬的立于一旁。
“陛下现在应该已经抵达目的地了吧!”
说话之间,丽莎轻盈而优雅的挑起几片蔬菜叶子,送入口中之后轻轻嚼动着。
“按照正常情况,一个小时之前就应该到了!”乔纳莱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陛下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只是为了保密,在事情结束之前陛下不会再发电报与我们联络!”
“噢!”丽莎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对付面前的蔬菜色拉。
战争与和平 第四十八章 叛乱者
“嘿,瞧瞧这鬼天气,我们还要在这又冷又潮湿的地方呆多久?”
一名军服和脸蛋都很干净的一等兵坐在一个空弹药箱上嘟囔着,虽然话语中颇多牢骚,却也没有心浮气燥或者垂头丧气。
在他旁边是另外一名一等兵,年龄与他相差无计,都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衣服和脸也是同样的干净。他眼也不抬的擦着自己的步枪,“好了,鲁勒,又没让你在泥浆里爬来爬去,又不用饿肚子,知足吧!”
“那倒是!刚接到野外训练命令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在这大冷天挖战壕、爬泥地,没想到只是在这小树林里宿营!”从穿戴上看,前面那个一等兵可谓是装备齐整:白亮中带点暗色的头盔,那是1915式的尖顶钢盔,双肩武装带和腰带上的挂件一个不少——子弹带、水壶、饭盒以及刺刀,枪口套着防尘套的毛瑟1898步枪斜斜靠在身旁。他的领章上还有三个显眼的金属数字:109!
“上面这样安排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吧!”擦枪的那位一面说着一面拉开枪栓,接着将手边擦得发亮的5发子弹塞进弹匣。他的领章上“109”三个数字同样清晰可见。
在这个只能容纳两个人的营帐外面,大雪正悄无声息的下着。放眼望去,这片以松树和橡树为主的树林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树林中立着许多如同蘑菇般的灰色帐篷,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士兵在外面走动。
天色渐暗,然而这片营地里并未亮起一堆篝火,整个树林平静得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那鹅毛般的雪花在不断飘落。
突然间,集合的军号刺破了这片宁静,整片树林在一瞬间活了!成百上千的士兵从帐篷中钻了出来,他们似乎不用花费任何时间来穿衣戴帽,每个人都在第一时间全副武装的奔向树林外的空地。仅仅五分钟之后。原本空旷地平地上黑压压一片,数万士兵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排成三个整齐的大方阵。
“出发!”指挥官大手一挥,方阵很快成为长长的行军队列,人们耳边只剩下足踏积雪时的吱呀吱呀声。一刻钟过去了,树林重归平静,那片平地也恢复了往常的空旷,除了雪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脚印之外,这里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那些“蘑菇”默默藏匿在树林之中。不走近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这片树林,距离德意志帝国地首都柏林仅70公里。
此时的柏林,如同往常一样灯火辉煌,但这仅仅是表面现象而已,不安的气氛正在某些阴暗的角落涌动着。
“禁卫军在柏林市区和郊区一共有22个兵营,其中市区的7个兵营里驻扎了超过一半的兵力!到目前为止,除了正常的轮岗调动之外,这些兵营中的驻军没有任何异动!”在一个做工精致的城市微缩沙盘前,一位头发有些秃的中校正认真向众人介绍着。
周围聚精会神聆听着地有陆军元帅一人、上将一人、中将二人以及少将七人,此外。旁边一间并未完全隔开地房间里还有一群政客模样的人。但他们看起来似乎对沙盘上的军事讨论不太感兴趣。
“那么,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三处兵营到皇宫最快需要多少时间?”提问地是这里唯一的一位陆军上将,在这群人中间他的年龄算是比较大的,而且只有他和那位元帅的军服颜色稍微偏淡一些。
看到上将手指的那三处兵营,之前那位中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以禁卫军训练和演习时的速度,从集合到步行抵达需要30到35分钟!”
“噢,速度还不错!”老迈的上将自言自语了一句,却未注意到旁边的那位元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地神色。
众人还在揣思的时候,一名少将忽然伸出右手指向沙盘上的一处院落,“大家注意了。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这里,禁卫军总司令部!”
按理来说,这位少将的军衔在这群人中间根本没有发言权,然而除去这身军服他还有个令人关注的名字:埃特尔弗里德里希,根据身份这个名字后面还应加上一个“大公”的称呼。
作为普鲁士王国身份最为显赫的大公,埃特尔弗里德里希引人注目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地父亲——前德意志皇帝威廉二世。32岁的弗里德里希是威廉二世的次子,前皇储普林斯是他的亲兄弟,在他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除了远嫁葡萄牙的维多利亚路易斯公主之外。老三阿达尔伯特、老四奥古斯图斯、老五奥斯卡、老六约阿希姆均在军中服役,而且同样拥有各自的世袭爵位。
“大公殿下说得很对,打狼要打头狼,我们应该从那个人的亲信下手!这样,就算不能控制多数禁卫军部队,也要让他们失去统一的指挥!”另外几名中将和少将纷纷附和着,他们中有的是柏林禁卫军的军官,有的是柏林附近驻军的指挥官,也有一些在军队中担任参谋等副职,总之,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士。
弗里德里希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悦色,他没有注意到一旁那位元帅的表情稍稍起了变化,而是继续提出自己的见解:
“还有鲍姆和格拉夫,这两个人都是走狗、叛徒,我们不能让他们继续存活着!”
想起前禁军指挥官鲍姆将军和格拉夫将军在上一场政变中的态度,这群人个个咬牙切齿,于是对弗里德里希的话一致响应。
“没错,干掉他们!”
“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们该下地狱去!”
对于这种乱哄哄的局面,那位元帅终于忍不住了,他拍案而起,这令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胡闹,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声讨游行吗?我们是军人,是指挥官,是在对付可怕的敌人,是在做随时准备掉脑袋的事情!”
面对元帅的爆发,就连弗里德里希也不得不垂下脑袋。此人身份可见一般。
实际上,这位现年72岁的老人是目前德国在世的陆军元帅中最年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