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把朱家宝告密的五将军通电给倪看。倪嗣冲这才像漏了气的皮球,黯然坐了下来。
袁请徐世昌重作冯妇,再任国务卿,主持和护国军的议和工作。徐自帝制酝酿后,即坚求去职,国务卿乃由陆徵祥担任。袁克定常背人呼徐为“活曹操”。徐平素为人喜怒不形于颜色,云南护国起义时,徐不禁喜形于色,对杨士琦说:“快失败了。”杨士琦后来告人说:“数月以来,仅见此老破颜一笑。”徐闻袁请他再度出山,便推三阻四,经不起袁的哀恳:“这时候老朋友都不帮忙,谁来帮忙?”徐才无话可说勉强接受。
这次会议决定了以下各点:一、撤销承认帝位案,取消洪宪年号;二、召开代行立法院参政的临时会,以便于取得取消帝制的法律根据;三、解除陆徵祥的国务卿职务,回任外交总长,由徐世昌出任;四、任命段祺瑞为参谋总长以代久未到职的冯国璋;五、请黎、徐、段三人联名电劝护国军停战议和,如得同意,拟任命蔡锷为陆军总长、戴戡为内务总长、张謇为农商总长、汤化龙为教育总长、梁启超为司法总长、熊希龄为财政总长。
3月24日袁召请从来不赞成帝制的张一麐入见。袁对张说:“我真糊涂,没有听你的话,以至于此。今欲下撤销帝制令,非你起草不可。”一边说一边把王式通所拟的一稿给张阅,并说:“我觉得应该直截了当地下令取销帝制,并将推戴书焚毁。”张见袁如此说,亦不禁黯然,乃说:“这全是总统受小人的蒙蔽。”袁立刻接下去说:“全是我自己不好,不能怪他人。”
袁撤销帝制令全文如下:
政事堂奉申令:民国肇建,变故纷乘,薄德如予,躬膺艰钜,忧国之士,怵于祸至之无日,多主恢复帝制,以绝争端,而策久安。癸丑以来,言不绝耳。予屡加呵斥,至为严峻。自上年时异势殊,几不可遏,佥谓中国国体,非实行君主立宪,决不足以图存,傥有墨、葡之争,必为越、缅之续,遂有多数人主张帝制,言之成理,将吏士庶,同此悃忱,文电纷陈,迫切呼吁。
予以原有之地位,应有维持国体之责,一再宣言,人不之谅。嗣经代行立法院议定由国民代表大会解决国体,各省区国民代表一致赞成君主立宪,并合词推戴。
中国主权本于国民全体,既经国民代表大会全体表决,予更无讨论之余地。然终以骤跻大位,背弃誓词,道德信义,无以自解,掬诚辞让,以表素怀。乃该院坚谓元首誓词,根于地位,当随民意为从违,责备弥严,已至无可诿避,始终筹备为词,借塞众望,并未实行。及滇、黔变故,明令决计从缓,凡劝进之文,均不许呈递。旋即提前召集立法院,以期早日开会,征求意见,以俊转圜。
予忧患余生,无心问世,遁迹洹上,理乱不知,辛亥事起,谬为众论所推,勉出维持,力支危局,但知救国,不知其他。中国数千年来史册所载,帝王子孙之祸,历历可征,予独何心,贪恋高位?乃国民代表既不谅其辞让之诚,而一部分之人心,又疑为权利思想,性情隔阂,酿为厉阶。诚不足以感人,明不足以烛物,予实不德,于人何尤?苦我生灵,劳我将士,以致群情惶惑,商业凋零,抚衷内省,良用矍然,屈己从人,予何惜焉。代行立法院转陈推戴事件,予仍认为不合事宜,着将上年十二月十一日承认帝位之案,即行撤销,曲政事堂将各省区推戴书,一律发还参政院代行立法院,转发销毁。所有筹备事宜,立即停止,庶希古人罪己之诚,以洽上天好生之德,洗心涤虑,息事宁人。
盖在主张帝制者,本图巩固国基,然爱国非其道,转足以害国;其反对帝制者,亦为发抒政见,然断不至矫枉过正,危及国家,务各激发天良,捐除意见,同心协力,共济时艰,使我神州华裔,免同室操戈之祸,化乖戾为祥和。总之,万方有罪,在予一人!
今承认之案,业已撤销。如有扰乱地方,自贻口实,则祸福皆由自召,本大总统本有统治全国之责,亦不能坐视沦胥而不顾也。方今闾阎困苦,纲纪凌夷,吏治不修,真才未进,言念及此,中夜以忧。长此因循,将何以国?嗣后文武百官,务当痛除积习,黾尽图功,凡应兴应革诸大端,各尽职守,实力进行,毋托空言,毋存私见,予惟以综核名实,信赏必罚,为制治之大纲,我将吏军民当共体兹意!此令。
国务卿徐世昌
袁发表撤销承认帝位申令,同时却又打电报密谕北洋军前方将士,捏造许多无稽消息,借以煽动北洋系,如:护国军已推举岑春煊为总统,北洋军高级将领均将被撤职等……。
密谕中说:
“发还推戴书,系为势所迫,并非根本取消帝制。蔡、唐、陆、梁迫予退位。君等随予多年,恩意不薄,各应激发天良,为予致力,富贵与共。如予之地位不保,君等身家性命亦将不保。……”云云。
袁自接受帝位到撤销承认帝位令发布之日止,算起来总共是83天。这可算是历史上最短命的皇帝。皇帝戏歇场后,叫苦的当然是洪宪帝制派,连带遭殃的,还有瑞蚨祥服装店老板,因为订制的龙袍和朝衣都没有人要了。
3月25日,黎元洪坚决要袁下令取消他的王爵。他说如果不明令取消,他就无面目做南北之间的调人。这一天参政院会场一致通过袁所提的撤销承认帝位案,如同4年12月21日全场一致通过袁为皇帝一样。该院于当日咨复袁,请将各省推戴书发还各省自行销毁,并且自请解散。同日,黎元洪、徐世昌、段祺瑞分电陆、梁、蔡、唐等,略云:“公等目的已达,务望先戢干戈,共图善后。”这份电稿是袁代拟代发,黎、段两人俱未同意。不料护国军回电:一要袁退位,二要诛杨度等13人以谢天下。
局势太坏,袁的四子克端奉母及妻赴天津岳家暂住。
3月29日,袁亲自指挥焚毁有关帝制公文840余件。
4月2日参政院撤销国民总代表名义和它决定的君主国体案。
16日梁启超有电复梁士诒,电云:
“奉电同兹欷慨!弟之愿平安,爱和平,当为兄所夙信,徒以政治泯棼,益成绝望,故挥泪以从诸君子之后。以兄解人,试将四年所酝酿、所杂谒以推测将来变祸,容有一线之光明耶?帝制之发生与撤销,朝三暮四,何关大计!须知国人所痛心疾首,正以其专操政术以侮弄万众,失信于天下既久,一纸空文徒增恶感耳。以言外侮,在弟等何尝不日怀临渊之惧。积欠相持,非国之福,尽人皆知;然祸源不塞,何由安国人之心,而平其气?弟即欲苟且自卸,岂能回西南诸将之听?诸将即欲苟且自卸,又岂能回全国人之听?项城犹怙权位,欲糜烂吾民以为之快,万一事久不决,而劳他人为我驱除,则耻辱真不可湔,而罪责必有所归。知弟与项城私谊不薄,诚不忍其卒以祸国者自祸,乞代致拳拳。粤既响应,变局益急,兄亦宜善自为谋……”
梁士诒把梁启超这份电报拿给袁看,袁随阅随批,不作一语。在“正以其专操政术以侮弄万众”句旁,袁批“内阁、国会”,其意这是内阁、国会之过。在“项城犹怙权位,欲糜烂吾民以为之快”句旁,袁批:先攻川湘。在“劳他人为我驱除,则耻辱真不可湔”句旁,袁批:敌国忌恨,讵非伟人?最后袁在电末批:收束军队。其意是双方应收束军队为最要务。
自袁接受帝位后,就没有一天太平过,到他取消接受帝位,其间共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国际方面,由于五国提出联合警告,袁政府发表年内不登极的口头声明;
第二阶段是反袁方面,由蔡、唐领导云南独立,护国倒袁,袁被迫宣布缓办帝制;
第三阶段是袁内部倒袁,由于冯国璋等五将军通电,袁知大势已去,才被迫撤销承认帝制案。
袁是个枭雄,有通变之才,一生都得心应手,倘若能够逆取顺守,则后半生真可以成为中国的华盛顿,怎料到他自任总统后,暗杀异己,胸襟偏狭,手段尤甚于西太后,政治腐败更超过逊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袁处处玩弄人,制造民意,擅用武力,善施权术,结果在他最后关头,人民的公意打倒了他,蔡锷的三千弱兵劣器打败了他。因此有人说:袁的气数在他58岁后便完了,以前他的运气好,所以得心应手,无往而不聪明,无往而不顺利;到了气数已尽,则无往而不愚蠢,无往而不糊涂。
其实,骗人者人亦骗之,杀人者人亦杀之,以权术治天下,最后一定是众叛亲离,一时得意,千古骂名,一念之差,遗臭万世。权力欲用之不当是一个最不好的东西。
九十、众叛亲离
3月26日,袁的老朋友唐绍仪从上海发来一封劝退电,既呼先生,又称执事,语句之尖刻,比打袁耳光还厉害。原电如下:
“北京袁慰亭先生鉴:白宫睽隔,瞬已连年。忆从癸丑电请执事解职,既蒙严谴,即蛰居沪上,对于政事,从未妄发一言,妄建一议。坐是亦久缺笺候,甚罪!甚罪!执事数年来所有不忠于《约法》之行政,世人注视方严,固有公论微言,执事亦自知之。
自帝制发生,以至滇、黔事起,举国骚然,不可终日。仪虽雅不欲言,而国事重大,亦万难漠视。近阅报悉撤销承认帝制之令,而仍居总统之职。在执事之意,以为自是可敷衍了事。第在天下人视之,咸以为廉耻道丧,为自来中外历史所无。试就真理窥测,今举国果有一笃信执事复能真践前誓,而实心拥护共和者乎?今兹之变,致吾同胞日寻干戈,自相残杀,仪亦深信执事目前所握兵力、财力之充足,亦暂胜于起义之滇、黔、桂数省。但力服不能心服,古有明训。
此次义举,断非武力所可解决。为执事劲敌者,盖在举国之人心,人心一去,万牛莫挽。兹陈唯一良策 ,财只有请执事以毅力自退。诚以《约法》上自有规定继承之人,亦正无俟张皇也。抑更有请执事深加注意于前事之可危者,庚子之攻使馆,壬子之掠商场是也。仪秉性狂戆,素荷恕原,愚昧所及,故敢呈最后之忠告,采纳幸甚。绍仪叩。有。”
唐绍仪和袁缔交于朝鲜,共事数十年,自民元唐担任内阁总理被袁欺侮而下台后,就由北京迁来上海,经营实业,小隐于商,绝口不问政治,可是在上海商场和民意中,已成领袖。他对袁的伤心自民元起已到极点,直至劝袁退位电发出,才算一吐胸中之气。
张謇、徐世昌和袁订交最早,袁帝制后曾列徐世昌及张謇均为嵩山四友,但徐、张都未参与洪宪帝制,迨袁撤销帝制,请徐出山后,徐有函向张请教,张则复徐函劝袁下野,函如下:
“菊老相国前辈阁下:违侍左右,忽忽半载。辱奉明问,累读增唏。当筹安会发生之时,正下走朴被出都之日。濒行谒辞洹上,语及君主问题。謇无似 ,自以获交洹上三十余年,知而不言,言而不尽,隐情惜己,非所以对故旧。因本恳挚之愚,陈是非,说利害,反复更端,至二小时之久。而蓄窾未竟,洹上颇不以为忤。私心窃喜,谓旦夕之顷,可以消弭无形。不图群小交蔽,以帝制为投机,居洹上为奇货,浸淫酝酿,以成今日之祸,思之痛心,夫复何言?公于帝论勃兴之时,洁身而退,及睹时局颠危,慨然出山,取消帝制,自任天下之重。风谊卓然,谁不饮仰!
夫今日海内洹上故旧,缔交最久,如公与下走者,殆无几人。而公与洹上昔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