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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还是咬着牙齿,几乎全身发抖。
“那首诗的事,我并无意来质问于你。”钧惠帝接着道,“维持大钧的太平盛事,是朕的一意孤行,却也是因为这其中难以言明的甚广牵连。朕并非一人独立在这世上,你亦不是,大钧亦从来不是独立之国。朕只告诉你,若你要用那首诗来逼着朕作出些反应,那么你做得到,朕的反应就是将你接回宫来,若你要用那首诗来动摇朝野军心,那么你无论如何不会成功。因为朝野之上,皇权真正得到运用之后产生的压力之大,对人心的影响力远甚于你的计算。”
“我此次来,只是告诉你,北疆又传来了消息,守军折损良多,已退守三舍,不日也许就将入关。”
瑞香蓦然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不可能!”
云翎和莫岚不可能如此容易就失守!他们两个的确年轻,没有丰富的沙场经验,但是随行的有老兵,加上他们两个在战场上都有非凡的才华,若是莫岚前往北疆之后黄沙退敌之计奏效,绝不可能落败如此之快!
“本来的确不可能。”钧惠帝叹道,“莫岚前往北疆之后,奇计助云翎冲破重围,本已将围剿的藏仪军打成了残兵败将,却不料……云翎在战场上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
瑞香默默不语,按照阿翎的个性,想必……
“云翎并非随意的滥好人,没有真的掉以轻心,只是对小孩子还是放松了防范之心……本是颇为谨慎的,只是上前问问他怎么到了这里,还没碰到他,小孩子受惊,手脚乱舞,抓破了云翎的手。”钧惠帝闭眼叹息,“那孩子的指甲上,涂有剧毒。”
藏仪竟然如此阴毒,用孩子做死士。孩子本没有杀人之意,但是惊慌之下难免拼命挣扎,只要他的指甲抓破一点点皮肤,他的使命就完成了。之后,孩子是死是活,从不在那些铁血冷酷之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瑞香只觉得自己声音发涩,“最后只得用退避三舍为代价,与藏仪交换解药。”
“不错。”钧惠帝点头,“北疆传回的战报,所报之情况便是如此。”
“父皇。”瑞香轻声道,“我是不是还得被继续禁足下去?”
钧惠帝点头。
“因为那莫须有的重要军机?”
钧惠帝默认。
“莫岚已经以调查我泄露军机一事是否属实为由而去了北疆,那么,我可不可以因为这泄露军机之罪,而被降职调配去北,将功折罪?”
钧惠帝惊诧地抬起了眼睛:“瑞香?!”
“父皇……”瑞香笑笑,脸色疲惫,“虽然依旧这样叫你,但是我心中未尝不知道,从小到大,你都是恨我。如今将我调配去北疆,无论我死在途中也好,死在军中也好,都不是你杀我。我唯一的要求,只是要信铃和听风和我一起去。”
“此去北疆,路途遥远,凶险重重。北疆战场,一团混乱,每日都有亡魂。”
瑞香点头:“我去。”
北疆也许如同人间炼狱,哀鸿遍野,处处无定野骨。也许此去北疆,再也不用回到这里来。
但是瑞香点头微笑,说,我去。
无论皇宫还是外世繁华,都似乎不曾接受过他。而在北疆,有他从小到大一直依赖的朋友。何况他这次去,带走信铃和听风,那么皇城对于他来说,本来无可留恋。
战歌·北疆 第三十三章 远离
钧惠帝走了。
瑞香沉默一会,说道:“听到了多少?都出来吧。”
信铃和听风都不好意思地从外边闪进来,怔怔地看着他。
“你们……肯陪我去北疆么?”瑞香定定地看着他们,“我保证不会太麻烦你们,也许走不到一半,我就可以……”
“王爷!”信铃砰的一声跪下,急道,“王爷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听风也跟着跪,却是说道:“听风愿意跟着王爷……王爷离开皇城,离开皇上所能管的范围,只怕还好过一些。”
瑞香微微感激地看了听风一眼,未料到这小姑娘竟能隐隐领会他的用意。
他苦笑:“你们快些起身……我本是想将北疆之事抖落到所有人都知道,再故意惹怒父皇,让他亲自降罪,也许我便可以请旨去北疆算了。却不料,他说,他答应过我母妃,不会杀我。”
信铃轻声道:“皇上要特意答应贵妃娘娘不杀王爷……这是……”
这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从未听说过父亲要特意向母亲保证不杀自己的孩子的。除非……除非……
信铃惊惧地看着瑞香。
瑞香不语信铃问:“王爷是……几时知道的?”小孩子是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玉贵妃去世得早,自然不会因为什么言行上的漏洞让瑞香察觉不妥。而钧惠帝与瑞香相见本就不多,钧惠帝更加不会亲口告诉他了。
“三年前……”瑞香低低地道,“三年前,阿翎开玩笑打拉着我马车的马,马受惊狂奔的那次……信铃还记得么?”
“自然记得。”说起那个信铃还心有余悸。()。“那次王爷受惊不小,昏迷不醒,林太医都险些束手无策……”
“对……后来请了一位法师。为我算卦祈福。”瑞香淡淡地道,“只不过我早醒了一些。无意中看到了父皇丢弃的手稿,那上面写着我地生辰八字。”
信铃怔怔,半天才明白过来,道:“生辰八字?”宫中对于嫔妃何时侍侯圣驾,何时怀孕。何时临盆,都有详细的记录,自然也包括瑞香的生辰八字。
“当时我也只是看看,并没有多加留意,那也不一定便是我地生辰,可是后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查了宫中诸位皇子公主的生辰,没有一人地生辰与那上面的相同。”瑞香苦笑,“而我在记录上的生辰八字。只怕也是假的。”
正因为记录上的生辰是假地,钧惠帝却对这一节念念不忘,时刻记在心中。因此,在要提供瑞香的生辰八字作为算卦祈福之用时才会一时不察。忍不住就写下了常常如同心中刺一般刺痛他的那个瑞香的真正生辰吧。
“我的真正生辰。比记录之上的晚了两月。”瑞香轻声说道,“这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记录上我母妃是足月生产的。早产还有可能,但是绝对没有道理再比那个生辰晚上两个月。两月之前,寒冬腊月,确实是大雪纷飞,但是两个月之后,二月……都是春天了,满圆香花开放。瑞香,瑞香!”他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声音暗哑,“连名字都是假的,却硬是说成什么祥瑞之兆……”
“所以那之后几乎有半年……王爷都不肯进宫,如非必要,从不肯主动见皇上。”信铃颤声道,“所以那时云翎小姐求王爷去向皇上求情放过她的父亲……”
听风默默,手按住了瑞香地肩膀,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
那时瑞香拒绝了,并且拒绝得铁面无情。
试问当时初知自己并非皇上亲子之时的惊痛,任是谁,都没有脸面去求一个……并非自己父亲,还忍着被妃子背叛地屈辱而抚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怪罪母妃,还要替她瞒着,替我捏造假地生辰八字,替我捏造假地名字由来,并且这么多年,让我在外人眼中一直是最受宠爱的皇子。”瑞香轻轻抬起手指揉额头,“很多事我都故意不去想也假装我并不知道,我一直觉得我欠他,所以他要做什么我都帮他,他要瞒住北疆地事,我帮他瞒,他要做什么,我都帮他……我尽我所有的力帮他……他若要杀我,我也心甘情愿……我本就不期望他能对我好,所以我以为我为他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他不必信任我也不用在乎我,因为他……哪怕我不是他的儿子,他毕竟……抚养我,并且没有为难我的母亲。”
至少他把命留给了他。
至少他没有要他死,至少他让他衣食无忧,并在众人艳羡的眼光中活了这么多年,至少他让他是瑞香……若是他不是瑞香,若是他早已不在这世上,那么他就早已没有了爱恨。所以,现在他虽然还活着,但是他也不再需要爱恨来左右着做什么决定。
“可是他真的不信我,真的觉得我有谋反之意而将我禁足时我竟然怨愤了,我竟然觉得他应该信任我……这是我的错。可是我累了……我不想再纠缠下去,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会给我什么的结果。所以今天我终于激怒他,我终于告诉他我并不是对这一切都不知情。”瑞香拿手遮住眼睛,“我想看看他对我的忍受程度有多少,我想看看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杀了我,那样……所有的痛苦就结束了。”
“可是他说……他答应过我母亲,绝不杀我。”瑞香手按着眼睛,脸埋得越来越低,苦笑着说道,
“他说,他绝不杀我。”
“他绝不杀我……可是我也累了……所以我想去北疆,这里的所有事,从此与我无关。”
眼泪不听使唤地从指缝里缓慢却毫不断绝地滑下。
二十年来第一次的坦诚言谈,得来的结果竟然如此出乎意料。可是无论这结果如何,他都已经决定了要去北疆。
去北疆吧,把曾经欠他的一次还清,无论是生是死,他尽力帮他保住这太平盛世,保住这大钧朝。
在皇城里,也许也可以。
可是,左右为难的时候太多,需要面面俱到的地方太多,会把自己逼入死角的时候太多,无法支持的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
瑞香是凡人,不想再这样下去。
湿热的感觉布满了手指,温暖的液体一滴一滴淌下,一路而到衣襟,瑞香只觉得难堪,他曾以为自己永不会哭,在旁人眼中无限荣宠的皇子,真正的身份却不知有多么卑微,那么就根本没有资格哭…………哭了又有什么用?
这世上的确有太多东西非他能够左右,可是他偏偏要不自量力地处处求全。
信铃和听风都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一时全都手足无措,只得安静地侍立在旁。
良久之后,信铃才道:“王爷,我们和你一起去北疆。还皇上……还大钧……太平盛世。”
战歌·北疆 第三十四章 出发
平靖王于处理枢密院事务时不慎泄露军机,引起谣言四起,险些动摇朝野民心。责其降职为七品参军,远赴北疆,卫国戍边,将功折过。玉砚堂班主被毒杀一案,凶手未见,玉砚堂一干人等皆隐瞒实情,遂受株连,众人获流三之刑,刑满之后,责令其永世不得入京。
闹得一时沸沸扬扬的玉砚堂毒杀案和平靖王泄露军机之事全部一朝有了结果,朝野皆惊,处处窃窃私议的莫过于平靖王往日向蒙盛宠,如今一朝失足也是落了个发配北疆的下场,以他那往日单薄荏弱的身体,此去北疆,只怕是早早就会死在途中了吧。
只是无论外人怎么议论,信铃、听风和瑞香也只是平静地收拾行李,为前往北疆做准备。因为瑞香身体不好,便专门准备了一辆车装药材。
临上马车,听风拎着小灰的笼子恋恋不舍看了半天,终究还是打开了鸟笼门,将肥胖的小麻雀托在手心里亲了亲,手一伸,却又缩回来,怎么也不肯放它飞走。
瑞香看她那样子,笑道:“你若一定要带……就带着吧。不过这一路定然辛苦得很,若没有时间照顾它,对小灰可也不是好事。听风愁眉苦脸地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可是还是舍不得,说道:“那到了路上……我再放它飞走,好不好?”
瑞香点了头,看信铃已经打点好一切就在马车旁等着他们,这一次要护送他前去北疆的百人小队也已经在马车后整装肃立,便带着听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