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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儿狠狠的瞪着萨嬷嬷,嘴角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一片:“我没有错,为什么要受罚!单凭一些莫须有的风言风语,就可以对我动用私刑,若是不想我在府里呆着,我可以不回去,我也早就不想回去了!”
一旁翻译的小太监顿时傻住了,他不知道还该不该把这番话翻译给自己的主子听。
“她说什么?”乌拉那喇氏咬牙道。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翻出了整个句子,乌拉那喇氏气得眼前发蒙:“让你出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你不想在府里呆着,我也不会容你出去。进了府门,生是府里的人,死也是府里的人。”
“叫豪格来!”绎儿孤注一掷地说道,眼睛里闪动着屈辱的泪水。
“你说什么?”乌拉那喇氏不敢相信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居然还那么强硬。
“我说叫豪格来!”绎儿强忍着眼泪,压抑着千般的委屈,“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为什么不去问豪格。我究竟是不是恃宠而骄,究竟是不是目中无人,他最清楚!”
“你……”乌拉那喇氏从来没见过这样“骄横”的女人,气得浑身筛糠样的发抖,太阳穴一阵发胀,眼前发昏,扶着太阳穴直直的坐在了炕上。
萨嬷嬷见状慌忙过去扶住她:“主子,你没事吧……”
乌拉那喇氏缓了口气,抬手指着门口:“让她给我跪去出去!跪到外面去!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她起来,不许任何人跟她说话!”
萨嬷嬷甩了个眼神,两个小太监上前架起绎儿就往外去,绎儿在被拖出门的一瞬间,从内室帐幕的缝隙里看到了一闪衣角,那是呼吉雅的衣角,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明了了。
第二十三回
阳光短暂的灿烂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色阴霾了下来,不久天空又开始飘雪了。介祉宫门前立着的两个宫娥忍不住缩起了脖子,偷偷地轻声跺脚取暖。
呼吉雅从窗棂的缝隙里往外看去,不着痕迹地拧起了柳眉,神情难免有些沮丧。
她早就知道,罚跪根本不可能对这个倔犟的女人起到惩戒的作用,这个手段在府里已经是屡用不鲜了。就连豪格都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自己又怎么可能出其左右震慑住她呢?这个女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痛,什么叫找死,她的脑子根本就没有示弱这个词,是个地道的南蛮子。眼下,她跪在雪地里,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挺直的脊梁,就好象一个界碑,既使雪落了一身,也一动不动的撑着。呼吉雅绞尽脑汁地去琢磨,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是靠什么意志在支持着自己单薄的身躯。
生于贵族之家,将门之后,应该是娇生惯养的女人才对。呼吉雅见过的汉族女人不算少了,有贵族也有平民,大部分一开始寻死觅活的挣扎一番,时间不长也就默认了,小日子过得还很有滋味,融入世俗的速度也快。就说祖家的人,也都是尽心的做事,惟恐哪里做的不周到招来祸患,就好象一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都是一个血脉一个姓的人,这个女人却完全不像在这个家族长大的主儿,活像个怪胎,特立独行的,仿佛喜欢给自己找不自在。即使到了现在这个状况,怀了孩子,还是拒绝承认一个现实,拒绝承认自己低贱战俘的身份,甚至拒绝穿女真族的衣服。一个乱世,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这是何苦?
呼吉雅正在出神,突然听见外面两个宫娥诚惶诚恐的声音在通报:“贝勒爷吉祥!”
呼吉雅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努力平了一下呼吸,想去动手掀帐帘,看外屋的情况,可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说到底,她不敢。
外屋灌进了一阵凉风,很快又止住了。呼吉雅分明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靴子从帐帘底部的缝隙前趟过,心一下子揪在了一处,俨然成了一个怪模样,连口大气也不敢喘。
很快,乌拉那喇氏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既然来了,怎么连规矩都忘了?”
“儿臣拜见额娘,请额娘安。”外屋依稀传来了掸袖下拜的声音,那声音里压抑着的怒气听起来非同寻常。
“起来吧。”乌拉那喇氏平了平呼吸,“把打呼儿(端罩)脱了,过来说话。”
豪格起身将身上的青狐皮的端罩脱了下来,递给了一旁的萨嬷嬷,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母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杵在原地。
乌拉那喇氏招手道:“愣着干吗?难得进宫陪额娘,过来陪额娘坐坐,说会儿子话。”
豪格张了张嘴,慢慢走过去,在乌拉那喇氏的面前站住了:“额娘,你先让她起来吧。”
乌拉那喇氏仰头看了看儿子,缓缓站起身,伸出手抚摩着儿子宽厚的肩:“这个事情,你不要插手。”
“额娘!”
乌拉那喇氏一抬手,尖尖的护甲竖在豪格的面前,护甲指尖的寒光,让豪格心悸了一下:“额娘是在替你管教她,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像样子,你太由着她了,早迟要给你闯出祸来。”
“她并不是额娘以为的那样……”豪格想要争辨,却恰好看见了内室帐帘缝隙下露出的一双花盆底,本能的厉声吼道,“呼吉雅!你出来!”
呼吉雅在帐帘后战栗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
豪格容不得她,不顾萨嬷嬷地阻挡,一把掀开了帘子:“你还敢躲!”
呼吉雅惶恐不已地想要逃走,慌不择路地撞在花架上,摔在了地上崴了脚,惊恐的大叫道:“额娘!额娘啊——”
乌拉那喇氏连忙去护住呼吉雅,呵斥道:“你干什么?”
豪格一把甩开萨嬷嬷的手,怒不可遏:“额娘,你以为我不知道,一定是呼吉雅跟你说了什么,你才会这样误解绎儿的。在府中无法无天的是她,她倒恶人先告状?”
“好了!到底是怎样的?我心里很清楚,就是呼吉雅不说,我也清楚得很!”乌拉那喇氏挡在呼吉雅的前面,义正严词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居然借着去红螺寺祈福,去和和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你都知道么?”
“她去红螺寺,是给她死去的丈夫祈福,这些额娘又知道么?”豪格大声争辩道,“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她这样做,有什么错?”
“那是她和人串通好的!傻孩子,你也信么?”乌拉那喇氏有点恨自己儿子的单纯,只怕他被人欺骗了。
“我信她!她不会这样做的!”豪格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敢这般的维护她,维护自己未知的事情。
“你……”乌拉那喇氏恨铁不成钢地甩手抽了他一个耳光,“你疯了!”
正是争吵到白热化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宫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主子主子,那个……小主子昏过去了……”
豪格先是一愣,继而不顾乌拉那喇氏的呵斥,奋身冲了出去。
绎儿倒在雪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般,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惨白的吓人。
豪格一把架起她:“绎儿!绎儿!你醒醒!绎儿……”
绎儿根本动不了,也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只是微微呼出的一口白气,让人知道她还有呼吸。豪格想要抱起她,她却疼得流眼泪,她的腿已经冻僵了,一直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让她的双腿根本受不得重力。
乌拉那喇氏有些失措的无助:“这……萨仁,你快去传御医……”
“不用了!”豪格小心地抱起绎儿,带着愤恨的目光逼视着傻在廊下的一众人,反身往风雪里夺门而去。
萨嬷嬷慌里慌张地追上来,将青狐皮的端罩递给豪格,被豪格气冲冲地甩在了一边,一时进退维谷的杵着,不知如何是好。
守在院子门口的德希接了来,向着乌拉那喇氏和呼吉雅行了一礼,匆匆追了上去。
豪格抱着绎儿一径往凤凰楼跑去,雪下得愈发地大,他居然也没有觉得冷,没有觉得有什么阻挡在前。
德希在后面连滚带爬地追着,在雪里跋涉着,大声呼喊的声音被裹着飞雪的疾风扯裂成了一段一段的:“贝勒爷!贝勒……贝勒爷啊……”
豪格充耳不闻地一头扎进了凤凰楼,迎面正撞上了一队人。
迎面的是一个衣着朴素淡雅的贵妇人,说她是贵妇人,年纪倒是显得比豪格还要小一些,梳着两把头,簪了一朵绢花,圆润的脸上,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份外的机敏聪慧,她正由一众宫娥和太监拥簇着往凤凰楼这边来,与豪格打了个照面,见豪格抱了个满身是雪的女子,好生奇怪:“豪格贝勒这是……”
豪格顾不得解释什么,撇下她大步就冲了过去。
“这是……”
贵妇人更加疑惑了,正要追问,德希从她面前经过,看见她忙抽空行礼:“庄妃娘娘吉祥……”
“德希,这是怎么回事啊?”庄妃眉儿一皱,大惑不解地追问。
“那是……唉……”德希看着豪格跑远的身影,两下顾不过来,连忙陪笑,“您去问我们老福晋娘娘吧……奴才还有事,奴才先告退了……”说罢,撒开步子,追了上去。
庄妃傻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豪格和德希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了风雪里,只得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一出啊?出什么事了?”
“格格,豪格贝勒怀里的女人奴婢认得。”一旁的一个宫娥答道,“她是祖家的格格,是豪格贝勒的侧福晋。”
“哦?祖家的人?”庄妃沉吟了一下,在脑子里搜索什么记忆,“就是辽东赫赫有名的关宁铁骑的祖家?”
“是的。”宫娥应道。
“我倒是还不知道,原来祖家的小姐是豪格贝勒的侧福晋。”庄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来,应该是我们的多罗格格呼吉雅又惹麻烦了。”
“格格,这件事情与我们不相干,是介祉宫的事情,风雪越来越大了,我们先回去吧。”一旁贴身侍女劝道。
庄妃点点头,扶住了一旁的侍女,抬起脚慢慢下台阶,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哭着出来的呼吉雅,于是站住了。
呼吉雅看见庄妃,慌忙扭过脸去掩饰眼泪,嘴里呜咽了一下,行了个礼:“请庄妃娘娘安。”
“哦,不必拘礼了。”庄妃扶住她,顺手摘下了大襟上的手绢,递给了她,“有什么事情想开点,别往心里去。”
呼吉雅听见她这么宽慰自己,眼泪更是忍不住了。虽然庄妃比她的年纪还要小,可是为人处世却比她成熟干练得多,她不想在庄妃面前出丑,偏偏还是遇上了。
庄妃缓了一口气道:“凡事宽人一分,就是宽己一分。让别人流泪了,你心里也会留流血的。风雪大,快回去吧。我让苏麻送你出宫吧。”
一番绵里藏针的话,让呼吉雅争辨也不是,沉默又不甘,噎在喉咙口,上不得下不得,只能埋头继续哭。
这一刻,绎儿在豪格的怀里也在默默的流眼泪。马车在飞快地往贝勒府奔驰,四面窜进来的风,她俨然感觉不到。她冻僵了,几乎连抽噎的力气也没有了,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战栗发抖,牙关也不由自主地咬得很紧,几乎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牙根上,牙根生疼的,却无法控制力量。
豪格解开她的衣裙,抓了车辕上的雪用力地擦在她的皮肤上,直到擦得化掉。
雪粒子磕在皮肤上,沙沙的发出刺耳的声音,绎儿只觉得皮肤上糙糙的难当,却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到发红发烫了,才觉察到一丝的疼痛的火辣辣,猛得倒抽了一口气,发出微弱的呻吟:“疼……”
“你忍一下,不这样,你会出事的。”豪格居然如此温和的安抚她,手上的雪继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