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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廷差官扫了豪格一眼,朗声道:“大汗有谕,罪人莽古济之女博尔济吉特呼吉雅伙同其母阴图汗位,以巫蛊之术咒杀君父,有悖臣纲,实属谋逆之大不敬。着羁入宫中,听候发落。钦此。”
豪格的气息有几分闷下去,却依旧恭敬道:“儿臣不敢罔顾父汗谕旨,然有下情容禀。”
内廷差官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在差官的眼睛里,此时的豪格已经不再享有主子的尊贵和不可侵犯,他早已成了谋逆事件参与者的一份子,不过是眼下大汗不说,无人敢捅破罢了。
豪格坦然道:“儿臣疏于防范,致使罪人呼吉雅于看守的奴才疏忽之际,自杀身亡。儿臣有失察之罪,请父汗发落。”
内廷官差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怔住了,瞠目道:“贝勒爷是说,人犯已经死了么?”
“是的。”豪格的声音冷得可怕。
“如此,属下要亲自查验才能回宫复旨。”内廷官差镇静了一番,开口道,“请贝勒爷……”
豪格于是起身道:“请。”
内廷官差也不推让,提步进了正房。
豪格半侧了脸对绎儿道:“你在外面,别进来。”
绎儿还想说什么,被他的一个眼神狠狠地噎了回去,只能看着他提步跟了进去。她有一种直觉的不安,说不上来具体为了什么,她只是感到事情的发展恐怕愈发不可预料了。她杵在门口,盯着门里发呆,紧抿的嘴唇将她内心的忐忑表露无疑。
不多时,呼吉雅的遗体从房间里被抬出来,从绎儿的面前走过。雁奴下意识的拽了绎儿一把,往后缩去。绎儿壮着胆子看了一眼,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栗了一下。
呼吉雅的脸色青紫,双眸圆睁着凸出来,舌尖微微外吐,表情痛苦狰狞的让人毛骨悚然。脖子上瘀紫的血痕更是触目惊心,让她禁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再想冷静下来理清思路已经很难了。
内廷差官冰冷的脸也紧跟着进入了她的视野,突然间停止了移动,进逼过来,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你们这些奴婢,别以为自己背着主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没人知道。犯人就算是有罪,也是在大汗面前,在你们的面前,主子还是主子。识趣的,最好在大汗查出真相之前老实认罪,或许还有求生的机会。如若不然……”
这番话一出口,院子更是死气沉沉一片,一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脸往下埋的更深。
绎儿被他的眼神逼得无处躲藏,依稀能了解到他锐利的眼神正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只能将目光垂下去,将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尽量避免和他发生直接的冲突。
不想差官逼得更近,慢悠悠地张开了紧握的手心,一个纸团在她的眼前泛着青白的光,让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小主,你认得这个么?”
“回大人的话,奴婢不认得。”绎儿竭力用镇定的语气回答道。
“那好!”差官冷哼一声,轻挑手指,将揉在一起的纸团缓缓展开,“那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绎儿屏气凝神去看,不由得将一双眸子瞠了老大。
皱皱巴巴的纸上,点点墨迹交错在一起,一行蒙文触目惊心。
“祖家阿蛮得势,妾身唯有一死了断,免遭羞辱。”
差官见绎儿已然僵在了原地,羞辱她道:“我知道你看不懂这里面写的什么,我来告诉你。这是罪人呼吉雅临死时留下的绝笔,上面清楚的写着你的名字,你为了争宠对她横加欺辱,致使她不堪耻辱愤然自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这纸上的原话怕不是……”
绎儿张口方要争辩,却被差官抢先打断,厉声喝道:“你敢说这纸上的话是我伪造的不成?”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纸上的原话……”
“是真是假,拿到大汗面前自然水落石出!”差官再次打断绎儿的话,冲着院门口侍立的内廷侍卫们道,“来啊!将她一并押入宫中,交大汗圣断!”
“嗻!”几个内廷侍卫应命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架住了绎儿的双臂,往后拖去。
绎儿奋力挣扎着甩开他们的手道:“单凭这纸上几句话,就可以这样抓人么?我跟福晋说话,并非没有旁听者,我几曾说过羞辱福晋的话?她答应过我,要为了阿济尔活下去,找到陷害她的凶手,又怎么可能去自杀?”
“这些话与我说没用,有白纸黑字为证,你还是进宫和大汗去说吧!”内廷差官喝止道,扬手一指院门,“还不快点把人押回宫里!快点!”
绎儿挣扎不过,被几个内廷侍卫强行拖开,她望着一直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的豪格,内心里涌出了无尽的恨和失落。他明明知道她是冤枉的,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宫里的人像押送犯人一样的带走,并不出一语相救,冷眼旁观的做派仿若一个陌路人。一时之间,她的心彻底的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凉起来。
原来同甘共苦,风雨相偕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忘乎所以的天真想法罢了。
这一刻,她知道了,恨的根源是爱,因为爱他,所以此时才会格外的恨他。
雁奴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变故,在痴愣了片刻之后,一把甩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德希,飞奔着用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小姐!小姐——”
“雁奴!”德希提步要追,却被豪格横手挡在了当间儿,“爷!”
“让她去!”豪格的声音变得很冷淡。
“爷真的相信是绎主子对福晋下了毒手么?”德希质问道,“爷忘了那天绎主子是怎么为福晋求情的么?如果她真要除去福晋,何必多此一举?”
“你问的太多了。”豪格抽身要走。
“绎主子为了爷可以去死,爷这个时候难道要辜负绎主子的心么?”
“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豪格狠狠的瞪过去,那充血的眼睛显得多了几分狰狞,“还不滚远点!”
“爷!”德希不甘心的再次触犯他。
“都看什么看!还不都给我滚!滚——”豪格冲着傻在院子里已经痴傻了一片瑟瑟发抖的奴婢们歇斯底里的吼着,满是咆哮的愤怒。
看着面前成片跪下头也不敢抬的奴婢们,豪格隐约意识到了事情并非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自己的府中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么单纯了,处处被别有心思的人下了连环套,目标直指自己。先是福晋呼吉雅被诬陷谋反,紧跟着是自己最宠爱的爱妾被指逼杀人命,每一个变故都是他无法凭借自己单方的力量去改变的。他救不了呼吉雅,正如他眼睁睁地看着绎儿被内廷侍卫拿下而无法出言阻拦一样。他像是被一个迷阵给困住了,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将来还会面对什么。他想要找到一个方向,一个可以走出迷宫的方向,然而,那个设立迷宫全局的人却并没有这个打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个旁观者会是谁?他又能去找谁呢?
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那就是代善的儿子,他最贴心的朋友岳托。岳托娶的是呼吉雅的妹妹,他的处境和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分别。既然不能指望局外的人伸手救自己,那就只能和同舟共济的人奋起一搏了。
德希陪伴他身边多年,见他此时不发一言,神情若有所思,于是试探道:“爷可想到了什么……”
“去……”豪格还没有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理清头绪,只是本能地指着门口,“备马!我要出去!”
“去哪里?”
豪格并不回答,径自奔着前院疾步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的马背,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吩咐的侍从,直到代善府门的匾额映入他眼脸的时候,他的意识才从混乱的头绪中复苏过来。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跃下马背来,挥手让德希去叫门。
不想,不等德希到门前,代善府门房的小厮便主动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向着德希道:“德大人,您是陪您家主子来找大贝勒的吧?”
“正是。”德希回答道,“大贝勒……”
小厮打断他的话头,陪笑道:“您还是转告您家主子,我家大贝勒已经传下话来,说他身体不适,所有来客,一概不见,还请您家主子见谅。”
“可是……”德希还想争取。
小厮道:“我家主子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彼此还是不要过多走动,免得再生事端。”
德希回头看了看早已经不耐烦的豪格,无奈的点点头:“有劳了。”
小厮行了礼,退了回去,招呼左右重新要将门掩上。
正此时,门里一个声音道:“别急着关门,娘娘正要起驾呢。”
德希放眼看去,但见将要掩蔽的大门又重新洞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不由得脱口道:“庄妃娘娘!”
庄妃布木布泰全没料到在这里还会有人脱口叫出她的名号,顺声望去,这才看见了台阶下站着的德希,于是浅浅一笑:“原来是德大人啊!”
“奴才德希给庄妃娘娘请安!”德希慌忙打千行礼,“娘娘吉祥!”
“起来吧!”庄妃由婢女扶着,款步来到台阶前,温言招呼道,“德大人来此有公干吧。”
“回娘娘的话,奴才是陪主子前来有点私事。”德希说着便往豪格那处投去眼神。
豪格走近了几步才看得真切,近前几步打千行礼:“庄妃额娘安!”
“快免了吧。”庄妃递了个眼神让侍从将豪格从地上扶起,三两步来下了台阶,打量着豪格的脸色,不紧不慢道,“豪格贝勒今天的气色不是很好,莫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豪格犹豫了一下,迟疑着回了一句:“谢庄妃额娘关照。”
庄妃微然一笑,从他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中,轻而易举的了解到了他内心的症结所在,只是不愿点破:“既然豪格贝勒还有事情要办,本宫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娘娘!”德希忍不住跪了下来,“其实……”
“德希!”豪格呵斥了一声,“娘娘身怀六甲,不要拿一点小事情烦扰娘娘伤神。”
德希见主人不愿多生事端,也只好作罢,拜道:“躬送娘娘。”
庄妃心领神会,也不多说什么,提步登上了一旁的马车。
看着庄妃的马车远远地向通往王宫的跸道而去,豪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庄妃的马车缓缓前行了一段,隔着窗帘依稀能听到街市那边传来的叫卖声,车厢里沁着沉香的味道,折射出主人安谧沉稳的性情。
庄妃身边的贴身婢女似是犹豫了很久,此时忍耐不住问道:“格格,豪格贝勒的那可儿似乎有话要说,可是豪格贝勒为什么不让他说呢?”
庄妃嫣然笑道:“苏麻你那么聪明,还用我告诉你么?”
“奴婢就是想不明白才问嘛。”苏麻撒娇一样的拉住主人的手轻轻摇摆。
“豪格贝勒福晋卷入谋逆大案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庄妃侧过脸儿,看看苏麻的小脸。
“听说啦。呼吉雅格格不是被关起来么?”
“呼吉雅今天午晌死了。你可知道?”庄妃又问。
“知道啊,方才我们出宫的时候,不是正好看见去往豪格贝勒府提人的大人回来么。对了,好像还带了祖家那个格格回宫。”苏麻一边说一边回忆道。
庄妃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番,紧跟着说道:“如此看来,事情恐怕要有变数了。”
“哦?”苏麻饶有兴趣地凑近过来,紧紧的盯着主人的脸。
“呼吉雅的死顶多算做豪格贝勒看守失职,罪不至死,但是如果是在豪格贝勒府中被逼迫自杀,那就不免让人怀疑到豪格贝勒府中还有真正的谋反人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