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呼——”一阵鼾声自绎儿面前的瘦小男人的鼻腔里发出来,声音打雷一样的惊人,“呼——噜——”
绎儿烦乱不已,蒙了被头到头顶,却又被被子里的霉味给熏了出来,无奈地腾出手去搡那个人:“喂!喂——醒醒!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人睡得全然一副雷打不动的死沉样子,任绎儿连搡带掐都没有反应,还有模有样的咂摸着嘴,发出刺耳的“啧啧”声。
“喂——”绎儿没辙了,只得回身去弄谢弘,却发现他也睡着了,“起来——喂——”
“干嘛呀——”谢弘半梦半醒的梦游状含糊着,“又怎么了……”
“这个死人呼噜打的震天响,怎么睡啊!”绎儿楞是把谢弘从枕头上拖了起来,“反正你跟他一样睡得死,两人待一块儿睡去吧!”
谢弘糊里糊涂地嚷嚷:“你烦死了!怎么那么多事……”
“少废话!”绎儿费尽力气把谢弘挤到那边,填满了空档,自己整了被子,复又躺了下来,拱拱眼皮斜睨着去看那个鼾声震天的瘦子,嘀咕道,“人长的蚱蜢似的,呼声还挺大!新鲜……”
正嘀咕着呢,身侧的胖子一个翻身,半个身子不偏不倚的正压在绎儿的右胳膊上,痛得她差点没叫出声来,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肚上。胖子一痛,又翻了回去。
绎儿刚要歇口气,才合上眼眸,胖子竟又翻了回来,长满粗黑汗毛的胳膊连着黑乎乎的手重重地攀在了绎儿的肩头上。
绎儿厌恶得紧,又不好动手打他,只得忍气吞声,小心翼翼地拎起他一根手指头,将他的整个胳膊甩了过去。
谁料想,胖子肚子上的油水多,一个反弹,那孔武有力的胳膊又回来了。亏得绎儿让得快,否则正落在胸口上,让他平白占了便宜。
这一让再想收复“失地”成了奢望。
胖子“大”字型四仰八叉地睡着安逸,苦了绎儿像个刺猬样蜗蜷到了谢弘的怀里,几乎可以贴到谢弘胸膛上的近。
不知怎的,绎儿也没了赖以埋怨的委屈,听着谢弘湿漉漉的带着微弱咻咻声的柔软鼻息和隐约的心跳,反倒是踏实安定了许多。她沉下心来,合上了眸子,没及再多想什么,便敌不过白天的疲惫,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的确还算安然太平,然而早上醒来,绎儿可就不是这么认为了。
第三十二回
蜗蜷了一夜,她的背脊有些展不开的酸痛,于是一早上便佝偻着个背,霜打的一样没了精神,双手抱着膝头坐在院里的井台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弘和程本直就着井水洗脸,一言不发。
“哎!一早上成哑巴了?”谢弘因为井水的冰凉还倒抽了口凉气,继而侧脸望着她笑。
“睡了一夜,浑身哪都疼!腰都直不起来了!”绎儿闷闷地说着。
“你还说呢!昨儿晚上你枕着我胳膊压了一宿,现在还麻着呢!”谢弘拧干了手巾上的水,用力擦了擦脸,吁了口气。
“谁让你害我睡这种破地方!活该!”绎儿翻了个白眼,恨恨泄愤道。
“别抱怨了!今儿晚上怕是连这种地方咱都没得睡咯!”程本直感概着,言语尽是凄凉,“你说这贼也忒可气了!偷谁不好,偏偷咱们的!”
“可不是!”谢弘附合,促狭地眯着眼睛笑她,“这秦琼落难尚有马可卖!咱们卖什么?卖这个蛮丫头怕还没人敢买呢!”
“你!”绎儿一急,猛一直身子,腰上一拧,“哎哟”一声又苦下脸来,“你贫吧你!就剩一文钱,连口包子都买不上!等饿你个前胸贴后背的,让你再贫!”
“放心吧!只要有一文钱,我就饿不死!”谢弘狡黠地笑笑,向她伸出手来,“来!给我吧!我就让它一文变十两!”
“少耍把戏骗人!”绎儿甩手站起来,“咝儿”了一声嘲笑,“就你?得了!说话也不打个草稿!”
“你不把钱给我,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个能耐?”谢弘反倒不生气,抱了双臂冲她莞尔。
“哼!”绎儿亮出了最后的一枚铜钱,在他面前晃了两晃,塞到他的手里,挑衅样的扬着新月眉,“来!变给我看呐!一文变十两!变呐!”
“现在还不行!不过——”谢弘掂了掂手里的铜钱,话锋急转,“要是你们信得过,午晌之前,变十两银子绰绰有余!”
“吹吧你!”绎儿嘘声付之一笑,不避嫌的刮刮他的脸皮,“不害臊!”
“你若不信,一起去?”谢弘煞有其事的欣然接受挑战,“不过,你得先去扮了男装,那样方便点!”
“好!”绎儿倒要一觑究竟,抬手在他英挺的鼻尖上一点,“我马上就去扮了男装,等着揭穿你的猫腻!”
两人望着绎儿赶出了房间里所有的人,折腾的鸡飞狗跳,暗暗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
程本直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不是开玩笑吧?一文钱变十两银子?”
“程先生,您是埋头读书做学问的人,有些江湖上的杂碎事情,您可能就不大精通了。”谢弘宽慰他似的,“放心吧!我一不偷,二不抢!保证从正道上得来!”
“你……”程本直饶有兴趣,“你不说,是要保密么?”
“不是!”谢弘答得爽快,“是好久不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上手!”
“哦——”程本直将信将疑,反正横竖是一文钱,死马当活马医。
“好了!”绎儿麻利地扮好了干练的男装,疾步出得屋来,“走吧!”
“不用着急!咱们吃完了昨天剩下的干粮,再走不迟!”谢弘拆开了包袱,递过来两个馒头,“得有了精神,才有赢头嘛!”
“古怪!”绎儿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嚼开了,“什么赢头?”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谢弘大口大口地嚼着馒头,卖关子地冲两个人挤挤眼睛。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随着太阳露出的灿烂笑颜,两旁形形色色的店铺货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品,让人目不暇接,叫卖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其中,有一家店坊却是不用叫卖,也一样生意兴隆到了没有插足的地儿。
谢弘手指间把玩着那枚已经被他磨得逞亮的铜钱,漫不经心地抬头一看店坊上高悬的招牌,眯嬉着眸子,轻轻提了提唇角:“哎!就这儿吧!”
绎儿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不由得皱了眉头,不自在的反翦了双手在身后绞缠着:“这种下九流的地方,我才不要进去呢!”
“你要是不愿意进去,咱们就打道回府吧!”谢弘欲扬先抑地扭身要走,嘴上却一百八十度地转了个弯,“不过,一文钱变十两银子的奇迹,你可就没眼福了!而且流落街头是一定的了!”
“你省省吧!”绎儿冷嘲热讽,“免得没把十两银子赢回来,先把命搭进去了!”
“哼哼……”谢弘笑得得意,甚至有几分狂妄的嫌疑,“你是说你自己吧!你不要以你的能耐猜度我嘛!”
“嘴狠!”绎儿一抱双臂,屏住火气冲他旁若无事的做了个鬼脸,“赌钱且不论了!咱俩就先赌赌,我赌你是说大话!”
“我奉陪!”谢弘一挑手指头,一双眸子笑的弯弯的诡异,“我赌你输!输的落花流水!”
“我也送你一句话!”绎儿凑到他的耳畔,忽然大声嚷嚷道,“赌我输?你白日做梦!”言讫,潇洒的一甩袖子进了门,却也忘了刚才自己一番不与“下九流”同流合污的“慷慨陈辞”。
谢弘揉了揉被她喊叫引起气闷的耳朵,长吁了一声,打了帘子跟进去:“喂!你那是两句好不好!”
赌坊里乌烟瘴气的夹带着一股刺鼻的难闻味道,因为空气的不流通而让人憋闷的厉害。尽管这样,梦想着“一而十,十而百”的赌徒们根本不屑理会,一门心思地瞠圆了求财心切布满血丝的眼睛,等着赌坊师傅手中摇晃的骰子筒,听着“哔啵哔啵”清脆作响的骰子声,整个神经都处于极度的亢奋癫狂中。
师傅手中的骰子筒在空中旋了几个圈,复又在师傅的左右手间过了个“山”,最后重重地砸在了案板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气聚在了骰子筒上,俨然要把它生吞了的迫不及待。
“下注了!下注了!快快!”师傅招呼一声。
“我押大!”
“我也押大!”
“老子不信这个邪!老子还押小!”
“俺押大!”
“我也是……”
“……”
绎儿回头向谢弘看去,却发现他的脸在烟雾缭绕中只是一味的沉峻,不紧不慢地静观着争先恐后押钱的赌徒们。
“哎!”绎儿挤回他身边,趴在他耳边道,“你怎么不押啊?”
“先看看今天的赌运好不好啊!”谢弘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静静竖着的骰子筒,压低了声音,“你猜是大还是小?”
“我估摸着是大吧!”绎儿随口道,“你呢?”
“我看也是大!”谢弘沉吟了一声。
“嗨!我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原来也是蒙啊!”绎儿恍然大悟的叫起来。
“赌钱可不就是蒙嘛!要不然怎么会有赌运一说!”谢弘诡辩着转移话题,“哎!你蒙这大的有多大?几个点儿?”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绎儿懒得理他,伸长了脖子往赌桌边围的密不透风的人堆里挤去。
谢弘跟着她挤到近前,咬着牙缝把声音放到最低:“我赌是个大豹子!”
“什么叫大豹子?”绎儿好奇道,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接触这些“下九流”的把式名堂。
“连大豹子都不懂!就是三个都是六点儿的!”旁边一个赌棍鄙睨了一眼,没好气道。
“开啦——”师傅大声吆喝。
绎儿直觉得人群“轰”得一窝蜂似的往里圈一拥,差点没把她的心肝肺给挤出来:“别挤呀……哎哎……”
“大豹子——”师傅亮开嗓门宣布,“大咧!”
绎儿“啊”得张大了嘴,又唯恐谢弘看见了炫耀得意,忙背了脸轻哼一声:“给你蒙对了!”
谢弘没有搭腔,只是笑,并不谦逊的笑。
师傅又在一群悲喜各异的赌徒们的叫骂欢呼中,摇晃起骰子筒,嘴里还在招呼:“哎!各位,看好了!准备下注了啊——”
绎儿竭力想看清楚师傅摇骰子的花式动作,却讨了个没趣。非但看不清楚,还看花了眼。一双眸子疲累的直流眼泪水,又酸又胀的痛。
“硿”得一声,骰子筒又砸在了桌案上:“下注了!”
“押大的!押大的!”
“押小!”
“奶奶的!老子也押大!”
“老子押个杠上开花!”
“押小!”
“……”
绎儿不自主地扭头又去看谢弘:“哎!这次是什么?”
“我赌是板凳!”谢弘咬耳告诉她。
“板凳又是什么?”
“都是两点儿!”谢弘轻轻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兴奋着,“快看!要开了!”
“都押好了吧!买定离手啊!”师傅一面张罗着下注,一面揭开了骰子筒,“开啦!板凳啊!”
绎儿瞠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谢弘:“你……你你……”
“好说!”谢弘故作正经地拍拍她的肩,“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奶奶的!”旁边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气急败坏,望见绎儿挡住了他的视线,伸手一巴掌拍在绎儿的背心上,“让开!难怪老子今天走败运,都是你这个小犊子挡了老子的财路!你他妈不赌,挤在前面看你娘洗澡呢!啊?”
“喂!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儿!”绎儿回手要打,被谢弘扯住了,恨恨地骂道,“找打怎么着?本姑……本少爷也不是吃素的!”
“癞蛤蟆打呵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