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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儿只觉得手心里汗湿了一片,慢慢的竟然晕染了一身,怯怯的试探道:“伤亡大么?”
“汪翥将军他们都受了伤,林将军更重,中了有毒的铁蒺藜,性命垂危……”
“怎么会……”绎儿腿一软,倒退一步,不防一个踉跄跌坐在了椅上,“那……那……”
她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她又知道,在她此时已然混乱的脑中,只有“谢弘”两个字还是那么清晰的。
“至于凌焯么,听说为了保护汪翥将军的弟弟,被掀下了海,然后就没消息了。”泽润看着绎儿一脸煞白的痴愣,也不知该不该再往下说了,犹豫着噤了声。
“他死了么?他会死么?”绎儿已经感到了眼眶的湿润,感到了双手的颤抖,若不是竭力的控制,她怕是早已因为内心里,那道不明的窒息的痛晕厥了过去。
“估计是……凶多吉少吧……”泽润含糊的说着。
“这不可能!”绎儿不知怎地,被他一句“凶多吉少”激得虎得站了起来,努力地张开手臂妄图甩开一切的乱挥,“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三妹!你别这样!哥哥知道你跟凌焯是好朋友,共过生死。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泽润扶着她的肩,竭力试图让她安静下来,“你冷静一点!我们总得面对事实的!”
“我不要听!我不听!”绎儿用力搡开他有力的手臂,“我这就去宁远!我去找他!”
“别傻了!宁远派出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你上哪儿去找?”泽润拖住她,“你冷静点好不好!”
“放开我!”绎儿挣扎着哭叫道,“我还没去找,你怎么就知道我找不到!你怎么就知道我找不到他——”
“三妹!”泽润震惊于妹妹的决然与执着,一个愣神却让绎儿伺机挣脱了反身而去,从来没有的快,让他同样震惊的快。
绎儿一口气跑上了阁楼,摘了架子上的短刀,抽身就往楼下跑。
“小姐!你去哪儿啊?”雁奴在楼梯上撞了个满怀。
“去宁远!”绎儿一把拨开她,飞奔下楼。
“雁奴!拦住她!”泽润追到楼下大叫道。
“啊?小姐——”雁奴反应过来,绎儿已经冲下了楼梯。
“三妹!”泽润正要上前。
绎儿眼疾手快,“噌棱棱”一把拔刀出鞘横到项前:“哥!你不让我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不要闹了!”泽润呵斥,“你这是威胁谁呢?”
“你不信?我马上就死给你看!”绎儿手上的刀刃硬是在颈上压出了一道粉红的印子。
“别——”远远的沅娘闻讯匆匆跑来,“三妹,你把刀放下!”
“你先答应让我去宁远!”
“扯淡!”泽润有点恼火,“你……”
“好好……我答应!”沅娘大声的叫道。
“你疯了!”泽润急道。
“三妹是个烈性子!你真想弄出人命来啊!”沅娘忙扯住泽润低声道,旋即又大声的向绎儿允诺,“好好!你哥不答应,我答应了!有什么事我扛着了……去!去——”
“你有多大的胆子?放她出去!”
绎儿乘着他们吵吵闹闹,闪身出了门,家将们见着泽润没阻拦,也没敢劫住她,直任她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泽润听见马蹄声远去,一把甩开了沅娘的拉扯:“来人!”
“大少爷!”几个家将这才出声。
“还傻愣着干吗?快跟我追啊!”泽润吼道。
绎儿心急如焚,整个人就像是三伏天被放在烈火上烤一样。此刻,她的脑子里除了“谢弘”两字,什么都不存在了。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像这样的坚决过,以死威胁更是疯狂到让她自己难以置信。她在不经意间反复念叨着:“你不会死的!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许你死!谢弘!我不许你死……”
她的眼前浮现着那一双给予她无比勇气和信心的眸子,他的话还在耳畔萦绕:“不!要死一起死!”
他给自己生的希望和鼓励,给了自己一生中最重的承诺,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忆。
骤然只在这一瞬间,绎儿读懂了这一句诗,这一句诗是什么?
是爱!是她一直读不懂的爱!一直找寻的爱的答案!幸福的答案!
她读懂了!读懂了他的“要死一起死”的信念正是为了他的一句“我爱你”而做的最大的牺牲!
她忘不了!永远忘不了那天的眼神,那么执着,那么深澈,那么炽热!
这一切,原来都只是一个简单的“爱”字!
那一刻,自己说“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只是那一刻的心情所致,自己并没有言外之意。
然而,他当真了,自己却还蒙昧不知地享受他的温存。
那时的温存真的好甜蜜,甜得让她想醉死,原来冥冥之间,她的幸福甜蜜却是在这里,在谢弘这里。
快马穿梭在时辰交错中,对于绎儿而言已经没有了什么实在的意义,直到她站定在宁远大营辕门前,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疯魔。
第五十回
“祖姑娘,你怎么来了?”守门的惊怔的望着这个鬓发散乱风尘仆仆的赵家准少夫人,结结巴巴的不知何故。
“谢弘将军有消息了么?”绎儿全然不知自己形容,兀自发痴的缓着气息。
“哦!昨儿晚上才回来的,伤得也不算轻了……”守门的吃吃啊啊的合不上嘴。
绎儿抬手把马鞭甩给他,一把拨开他堵在门口的壮硕身体,不顾一切地疯跑向谢弘的大帐。
“祖姑娘!你不能进去!将军刚刚休息……”谢弘的亲兵慌忙拦她,却被她的蛮劲甩了好远,踉跄的摔坐在地上,“喂——祖姑娘——”
大帐里与世隔绝了一般,绎儿站在门口,身后除了被风掀撩的帐帘发出哗哗的声音,一切都静的可怕。
“你……你怎么来了?”谢弘胡乱套上了外衣去遮掩纵横在身上的血口子,有些少有的举足无措。
绎儿不讲话,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盯的他浑身不自在的发毛。
“将军!”门口几个亲兵相继探进头来。
谢弘挥挥手,几个人识相的出去了。
谢弘苍白着脸安抚她的一笑,笑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一觉醒来的最平常的问候:“你怎么了?像个小疯子一样的,披头散发的,果然像个名副其实的北夷……”
绎儿依旧是定定的看着他,眸子里全是强作的坚强,双手在背后交叠在一起,死死的用力。
一步,两步,三步……
绎儿感到他的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跳的节拍上,重重的痛。
离她还有两步时,谢弘陡然站住了,他的眼神里也如他的身体上一样,掩饰不住伤痕累累。
绎儿呼吸一窒,心跳骤然间消失了一样,心口堵得淤塞。
“绎儿……”谢弘才刚要开口说什么,绎儿控制不住,一纵身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放声嚎啕。
满脸满襟的泪水浸渍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下子渲染开了周身的刺痛,不知怎的,他却抱她抱的更紧。
这泪水是对他思念的渲泄,是对自己先前辜负他的悔恨……绎儿说不清楚,她只知道在他怀里哭出来好受,在他怀里哭出来安心。
“绎儿,出什么事了?告诉我……”谢弘替她轻拭泪水,却又装作蒙昧不知的关切,“别哭了……”
“我听说你失踪了,我好害怕,好无助……我脑子里全是你……等我醒过神……已经在这里了……”绎儿抽噎着,泪水仍然止不住地湿了满脸,“我只晓得……活要见你人,死要见你的尸首……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绎儿!”谢弘悸动不已,控制不住心潮澎湃开来,热血沸腾了全身,紧紧的拥着绎儿,生怕一松劲就再也抓不住一般,“你好傻!真的好傻!”
“我不放心!我就是不放心!不甘心!”绎儿埋首在他的怀抱深处,贴紧了他最真切的心跳声,“泽润哥哥说你凶多吉少……可我不信……死也不信……你说过,要死一起死!我还没死,你怎么可以死掉……”
“我答应你!我不死!我不死!”谢弘将她紧匝在怀中,揉碎般的用力,自己也快要窒息,说话的声音也气闷的厉害,“你放心!我一言九鼎!”
“我现在才知道,对祺哥哥,我可以送他护身符,但对你……我只有把自己给你,才能安心……”绎儿仰脸挂着泪珠儿笑道,长长的卷睫湿漉漉的透着晶莹,“你……明白么?”
“绎儿!你这个小疯子!”谢弘的一双有力的手捧起绎儿的梨花带雨的痴情俏脸如饥似渴的吻了下去,带着从没有过的霸道,甚至是肆虐。
绎儿忘情地勾着他的颈,反复的回吻着他的唇,索要更多的炽热与甜蜜的疯狂,直到不能呼吸:“弘……我爱你……别离开我……不然我会死掉的……”
“绎儿……”谢弘沉醉在温柔乡里,全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俗事纷扰。
“你带我走吧!我除了你,谁……谁都不嫁……”绎儿纠缠着他的吻不放,身上一阵阵的热浪隔着谢弘单薄的中衣传了过去,“我是你的人……”
“不!”谢弘陡然清醒了,猛地推开了她,红着一双眸子,拼命的摇头,“我不能……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绎儿含泪震惊的看着他。
“我不能对不起赵大哥,你是他的妻子……”谢弘紧咬了牙关,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现实,“我们……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的残忍,残忍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步。
“我去跟祺哥哥说,我喜欢的是你,我不要嫁给他!不要!”绎儿冲动地反身就往帐外跑。
“绎儿!”谢弘一把抱住她,“不!你不能!不能这么做!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忘情轻薄你!你冷静一点!”
“可我是你的人,我喜欢的是你,你明不明白?”绎儿哭道,人也软弱的无法支持,“为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你却不明白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
“错的是我,是我不该爱上你!”谢弘痛苦不已,苦苦的支撑着自欺欺人的清醒,“你和赵大哥是门当户对的天生一对!只有赵大哥才能给你幸福!你明白吗?”
绎儿疯狂地摇头,一气捂着耳朵:“我不听!不听——”
“绎儿!我是个懦夫,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完美!我骄傲,我不羁,除了跟你斗嘴,我一无是处!我什么幸福也给不了你了!你明白吗?”谢弘用力掰开绎儿的双手,大声地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谎话,“我们俩不会有结果的!你懂么?我们的出生门第决定了这一切!齐大非偶!你懂么?你懂么?”
“不……不……”绎儿痛不欲生,“我不要!不要——”
“你再说‘不’字!我立刻离开宁远!永远离开!一生一世都不会让你找到我!”谢弘一把甩开她吼道。
“上天入地我也能找到你……我赖上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绎儿毅然抹了眼泪恨恨道。
谢弘抽身拔出了架子上的剑,架上自己的脖子:“信不信我马上死在你面前!”
绎儿惊愕的瞠大了眸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一时间通体冰凉:“你……”
谢弘冲着门外叫道:“来人!”
“将军!”门外一个亲兵应道。
谢弘撤了剑,走到门口撩开帐帘:“你去赵祺将军那里,告诉他,祖小姐来了,请他过来一下。”
“是。”亲兵应声去了。
谢弘没有转身,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去面对自己压抑不了的痛苦了。
却在此时,他清楚的听见绎儿恨恨的一句话:“谢弘,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