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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的!”绎儿本能的辩解露出了破绽,慌忙收口已然来不及了。
“这么说,你分得清?”程本直如期所料的淡然一笑。
“我……”绎儿愤懑的一攥下摆的衣裙,揪起了更深的褶皱,“我分得清又怎样?”
“我一直相信你是分得清的,只是你分得清,却理不清,太任性胡来了。”程本直坦然的娓娓而道,连带着忠言逆耳的苦心,“你只想着赌气,只想着维护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只想着让谢弘后悔,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人的感受,有没有考虑到以这样的方式会伤害到另一个人呢?”
“我……当我知道心里爱的只有谢弘,所以只能把祺哥哥当哥哥时,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更痛苦。但我没法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绎儿忍不住被触动了心弦,泪珠儿又不争气的滚落下来,含着泪的眼睛里渗透出痛苦的煎熬,“这一切对我而言就像噩梦,噩梦一样的摆脱不了!我好想醒过来,可我就是不能!就是不能……你要我怎么办呢?你让我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要伤害别人,可是,谁来考虑我的感受?我难道就没有被伤害么?”
座舱外的一门之隔,赵祺一脸平静之下,何尝不在发疯的叫嚣。这一切的一切突然在绎儿的话中变了味道,一字一句都是晴天的霹雳,撕咬着他全身上下的神经,让他痛的濒临癫狂。他所沉浸的未来的幸福,就这样乍然成了深不见底的空洞,吞噬着他此时此刻已然弱不禁风的身躯。倘若上天能让他暂时一舒心头的沉郁去振作,哪怕是落荒而逃也好,但是,他却连步子也挪动不得了……
第二回
“督师,已抵岛山了!”一个水军报入船舱。
袁崇焕抬起头问道:“毛文龙大人可曾到了?”
“尚未到达,派人传讯来说,大约六月初一可至。”水军答道,“督师,旅顺军官前来参见,是否靠岸请示下!”
“传令靠岸!”袁崇焕下令。说完,众将纷纷起身。
“二十六日到双岛时,登州的水军声势很好,却不知岛山的水军将士如何?”袁崇焕笑谓众将。
“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祖大寿笑道,“听说水上接仗很是威猛!”
“闻名不如见面,上了岸不就知道了。”绎儿在船上待了几天已经坐不住了,巴不得早点上岸。
“这个丫头比我还急!”袁崇焕指着绎儿笑道。
六月初一的晌午刚刚到来,一切都让人昏昏欲睡。袁崇焕俯在桌案边批阅各地的军情文书,不时回身去看墙上的地图,标上一些标记。连日来的阅兵巡防令他也倍感疲惫。他毕竟不是年轻人了,身体的每况愈下,也不是他乐此不疲的精神可以阻挡的。
门帘被掀开了,绎儿端着托盘进了船舱。
“你怎么不去休息一下?”袁崇焕招呼道,一边招呼绎儿坐下。
“我天天闲着,是这船上精力最旺盛的人,还要休息吗?天气热了,我弄了点解暑的银耳莲子汤给您送来。”绎儿顺从地坐下,并且将托盘轻轻放了下来,“冰镇过了,挺好的!”
“你伯父年龄比我大得多,你怎么不去照顾他?”袁崇焕饮了一口,又用小勺搅拌了一下。
“我泽润哥哥不是在那儿嘛!所以我就不去了,天生我去了会给他惹麻烦。”绎儿看着袁崇焕手中的小勺发呆。
“你就不怕给你袁伯伯惹麻烦?”袁崇焕反问。
绎儿抿嘴一笑,并不回答。
“祺儿呢?”袁崇焕问。
“我不知道,也许是去休息了吧!”绎儿听到他说起“赵祺”,原本的灿烂一时收不住的散却了,勉强笑着不想让袁崇焕看出来。
“该是他好好陪你的,难得他反倒一边凉快去了。一会儿看见他,一定要好好讲讲他!”袁崇焕有些责备。
“不是!他这两天一直没休息,也累了!您就别责怪他了。”绎儿连忙解释。
“瞧瞧!还没嫁人就帮他说话,嫁过去还得了!”袁崇焕笑起来。
“袁伯伯……”绎儿的脸红到了耳根。
“督师!毛文龙大人的船已经到了。”谢弘走进来,一眼正与绎儿相视,却无力开口。
“我知道了!”袁崇焕站起身,绎儿也跟着起身,“弘儿,你去叫本直和你爹,通知其余众将到甲板待命。”
“是!”谢弘行了一礼,淡漠的转身而去。
“我也先下去了准备了!”绎儿看着他出了船舱,拼命抑制想哭的冲动,欠身一福出了门,扭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当她忍不住回头时,看见的却是谢弘同样禁不住的黯然回眸……
船舱里,袁崇焕用力撑着桌案站起来,手背上暴起青青的筋脉,忽得又隐没了。他转身拿出了剑架上的尚方宝剑,手紧紧握住了剑柄,缓缓将剑拔出了鞘。伴随着剑的龙吟,袁崇焕的眼神中闪出一道犀利而冷峻的光。
然而,当他的视线扫到桌上那封首辅钱龙锡的信时,又有些莫名的犹豫感涌上心头。他皱了一下眉,又将剑还入了鞘中……
毛文龙立在船头,神气十足。他身后的排场,也是绎儿从未见过的。他在船头略一拱手:“督师,毛文龙有礼了。”
袁崇焕的眉轻微地皱了一下,继而又展开了:“毛大人,袁某有礼了!”
毛文龙一扬手,一个亲兵双手将礼帖呈给袁崇焕。袁崇焕伸手接了过来,又递给了程本直。在递帖的同时,还递了一个眼色给程本直。
程本直会意地一笑,点了点头。
毛文龙一笑:“袁督师,毛某还带来了三桌筵席。不知是上岸,还是……”
“就请毛大人移船一聚吧!”袁崇焕的态度十分平和,这让众将士十分惊讶。
“也好!”毛文龙由两个排刀手扶着,从两船之间的踏板上而过。
“辽东海外,只有我和贵镇二人,务必同舟共济,方能成功。我历险来此,旨在商议进取。军国大事,在此一举。我有一个良方,只不知生病的人肯不肯服这一贴药。”袁崇焕内含隐意。
毛文龙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袁崇焕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夜的深沉笼罩在静静的海面上,海风拂过船帆,发出“哗啦拉”的声音。绎儿站在船头,回首船帆,船舱里面依旧点着晕黄的灯。
一件长衣披上了绎儿的肩,赵祺依旧如常的温柔关切:“绎妹,都二更了,还不去睡?”
“睡不着!”绎儿回身一笑,也是一副如常的样子,“你不是也一样!”
“督师还没睡呢?看样子事情发展不是太顺。”赵祺瞥了一眼舱中的灯光,“你冷不冷?”
“我不明白。”绎儿兀自说道。
“不明白什么?”赵祺一边问,一边腾出手去给绎儿紧着漏风的领口。
“不明白袁伯伯今天的反应,这和他以往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绎儿不解,“他不是要杀毛文龙吗?”
“杀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用冷峻的目光去凝视他,用柔和的安抚目光让敌人卸去武装未尝不是一个上策。”赵祺耐心的解释道。
“我突然觉得这一切很可怕,就连你说这话的眼神都一样的可怕。”绎儿不加隐讳的直视着他,“我希望事情能有个好的转机,哥哥呢?”
“我也希望,事情能有转机。袁伯伯而今是先礼后兵,其实袁伯伯是退了一步,忍让了一步。不然,依他的脾气,现在已经血溅当场了。”赵祺一语双关的深沉吟道,“一切自有天定,世上有许多的事情你我皆不能左右,如此又何必强求?”
“我很害怕,我什么也不想要了……”绎儿听着他藏着宿命味道的话语,眼里蒙上了一层湿雾,禁不住缩到了赵祺怀里呜咽……
天不如人愿,六月初三死寂的夜幕中,袁崇焕抑制已久的怒火终于冲破了他的理智。这源于他对毛文龙极大的不满。毛文龙在辞职回乡的最后一个机会放在他眼前时,不经意地“哼”出一声后说:“辞职回乡这件事不劳督师费心,这一直是我盼望的。只不过我对辽东事务,很是熟悉,等解决了金国这个大患之后,再说吧。至于在皮岛设文官监军和粮饷由宁远转发的事情,我看督师还是先上奏天子,再行执行吧。夜深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袁崇焕亦站起身:“送毛大人下船!”言讫,门外几个亲兵拥着毛文龙出了船舱。
绎儿看见毛文龙出了船舱,于是端了茶水挑开帘子进了船舱。远远地,绎儿看见袁崇焕反翦着双手站在窗前。绎儿不敢多问,放下茶水正欲走,刚刚转身,只听见身后袁崇焕嘶哑着声音道:“绎儿,立刻叫汪翥将军上船来见我!”
“是!”绎儿刚走出几步,又被叫住。
“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事关重大。”袁崇焕再三叮嘱。
绎儿怯怯地应了一声,她的心里一冷,连带着全身都冷下来。她明白,自己一直担心害怕达到的一天终于要降临了。奇怪的是,而后初四的一天,事情似乎向着另一个极端发展去:袁崇焕不但没有动手杀毛文龙,还和毛文龙一同划分了职权,约定旅顺以东由毛文龙指挥,旅顺以西为袁崇焕指挥。在给了毛文龙足够的权限之后,又将带来的十万两饷银一并交卸给了毛文龙。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是毛文龙的意料,毛文龙不禁为此冲昏了头脑,飘飘然起来。
第三回
晨光初露,海面上红彤彤的太阳才露出一整张笑脸的时候,袁崇焕的座舱里面,已经是人来人往的忙碌开了。
几位随行的将领陪着袁崇焕安坐在座舱之内,等待着袁崇焕的指令。
袁崇焕微微出了一口气,终于启开了紧抿的嘴唇:“传令下去,通知毛总兵,全体登岸摆围较射,优者颁赏。”
谢尚政和对面的徐敷奏交换了一下眼神,相继起身:“是!”
袁崇焕异常严肃的冲他们两人点了下头:“就交给二位了。”
“督师放心!”徐敷奏抱拳坚毅的说。
谢尚政也应了一声,回头对谢弘道:“去吧!”
谢弘沉着着起身,抱拳一礼,反身退出了座舱。
不多时,只听舱外高叫:“东江毛总兵到!”
紧接着,门口的甲板上一阵咚咚作响,好像来了不少人。
绎儿不由得去摸腰上带着的佩刀,被赵祺不动声色的摁住了:“不要轻举妄动。”
绎儿咬了下嘴唇,紧张的有点窒息。
正此时,毛文龙将随从侍卫留在舱外,自己踱步进来,徐徐到了近前,躬身一辑:“督师。”
袁崇焕缓缓起身还礼,脸上的神色舒缓了很多,泰然自若道:“毛大人上岸等待本部院即可,何必亲自上船来。”
“督师受皇上倚重,身份要比文龙尊贵,文龙自当亲自来迎接。”毛文龙寒暄道,“顺带,毛某也想问问督师下面有何打算?”
“打算?”
“督师打算何日返回宁远?”毛文龙绵里藏针。
袁崇焕身边的副将参军们都不禁勃然起怒,脸有愠色。
袁崇焕呵呵一笑:“本部院明早就回去了。”
“那就请督师好生多保重了!”毛文龙客套地说,暗自有了几分喜色。
“毛大人身当国家海外重寄,今日一别,平奴之事,还望能与本部院同心戮力,同仇敌忾。在此请受本部院一拜!”袁崇焕言罢,倒身便拜。
毛文龙万没料到,慌忙伸手去扶:“督师请起!快请起!如此这般,折煞毛某了……毛某实实是担待不起……”
“毛大人是我国之柱石,独挡一面,不需自谦。”袁崇焕起身一笑,“这些天来舟车劳顿,今天是阅兵的最后一日,本部院想邀毛大人一起登岸,让官兵校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