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督师……”众将全都愁眉不展。
“把这个大帐撤了,将帐幕分发下去,给体弱的士兵防寒吧。”袁崇焕长出了一口气,“咱们就一起睡野地吧。”
“要拆也拆我们的帐子,怎么能拆督师您的!”曹文诏连忙制止。
“是啊!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祖大寿也阻止道,“拆我们的就好。”
“整个战场,就我袁崇焕会生病,将士们不会么?”袁崇焕有点无名火,“拆了!都拆了!一个也别留!”
此时,一个侍卫飞报而入:“督师,满总兵的人马已经到京了,现在驻守德胜门外。”
“带来多少人马?”袁崇焕又陷入了疲惫中的新一轮战斗。
“五千人马。”侍卫报道。
“此来京师仓促之间只带了五千人马,四千骑兵一时间还到不了。”袁崇焕陷入沉吟,“只以一万兵力抵抗金军二十万人马简直是螳臂当车,这仗怎么打……”
“我看,咱们只宜坚守,不宜出击,正面和金军冲突。”
“我们没有什么优势,只有倚靠坚城大炮而已,不如将城外坚壁清野,让金军没有工事可依,再出少量的奇兵偶尔袭扰,拖延时间,等待外援。”
“不是我看不起那些个京城的兵丁,他们多久没见过敌军了,只怕皇太极一拉开架势,马上就有一半要尿裤子。靠他们的大炮?他们不打死自己人就算客气了。坚城?现在我们是在城下,不是在城里!”监军王承胤不紧不慢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程本直沉吟了一下,开了口,“这次只能破釜沉舟了……”
“本直说的是。”袁崇焕也深深吸了口气,定了下神,“先看看怎么布阵防御吧。营前的工事都做好了没有?”
“已经做好了。”一个都司应道,“督师放心!”
“大家看看怎么布防?”袁崇焕展开京城的平面地图,众将围拢过去。
祖大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下:“如果一字型铺开,可能会经不住辫子军骑兵的冲锋,我的意思,布三层防线,步步为营。”
“三层防线的话,那如果士兵想着后面还有防线,败了无所谓,溃逃向后撤,当如何处置?”参军刘应国反问道。
“不错!况且这第一防线溃退下去,第二波能不能及时顶上去,我看很难说。”于永绶沉思了一下,也反对,“如果非要用这个阵形,那就只有划分职权,各部负责一条防线,失守即是失职!”
“大战在前,失职不失职的,我担心根本就没人考虑的过来。”谢尚政摆摆手,“不过,你说划分职权,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划分职权可以,但是,中军的绝对指挥不能中断。”祖大寿断然道。
袁崇焕沉思了片晌,小心掂量着众将的建议,努力寻找最妥当的方法。
“督师,我不懂兵法,但是,我素来知道,打仗和下棋一样,排兵布阵需要路路贯通。”绎儿已经细密的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如果要设三层防御,那么,就要考虑到溃退的士兵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本队,而第二波的防线要立刻推进上去,这个时间差,倘使把握不好,伤亡会很重的。”
张存仁不由得点点头:“祖小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接仗就怕被截断联系,两军互相不能协作。”
“说到协作,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谢弘突然灵机一动,用手指一指,“督师,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你想说什么?”谢尚政有些不解。
谢弘在广渠门外的正南、西北和西面背依城墙的地方画了一个三角:“这样,可以相互接应,又可以各自为营,如何?”
“品字!”祖大寿像是发现的新奇的物件,立刻兴奋起来,“是个品字!这样互为犄角!败则可以收缩为一队,胜则可以三面出击!”
“真是个好办法!”于永绶激动的拍拍谢弘的肩膀,“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各自结阵,会不会有被各个击破的可能?”王承胤皱了皱眉,敲了敲桌子,“别忘了萨尔浒之败,这个前车之鉴还不远呢。”
“背后就是北京城,无可再退了,被击破,那就只有死了。”祖泽洪亮开喉咙中气十足的说,“横竖都是死!咱们既然来了,辫子军要攻京城,也得是从我们身上踩过去。我赞成结品字阵!”
“萨尔浒之败,是因为四路兵马相距太远,又是分开行军,所以不能及时联系上。现在我们都在城下,比肩而立,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的。”袁崇焕终于表明的态度,“大家看起来对于结品字阵都没有什么意见,本部院也觉得品字阵最经得起辫子军的冲锋。”
祖泽润迫不及待道:“那就赶紧划分一下阵地吧,咱们也好立刻下去布置。”
“嗯。”曹文诏用他浓重的山西鼻音应了一声,“督师快分配吧!”
“大寿,辫子军的大营正对着南面驻扎,他们出兵一定会先从南面出,你带所部阻挡他们的先锋部队。”袁崇焕干净利落的分配下去,“王监军,你带部驻守西北面,本部院自领中军当西面,互为犄角之势。”
“是!”众将齐声应命。
“今天晚上,一定要让将士们修整好,诸位将军就和本部院一起巡防吧。”
这一夜,北风呼号中,衣衫单薄人困马乏的一众人也不知道是如何支撑过来的,除了寒冷,好像什么印象也没能留下来。
次日的早上,先是一声炮响,接着一阵高声的呼号将绎儿吵醒,迷迷瞪瞪的从已经落了一层霜的兔绒披风里探出半个脑袋来,侧脸去问一旁的雁奴:“雁奴!怎么回事?”
雁奴好像也是一夜醒了又睡,睡了又被冻醒,这会正在迷糊:“嗯……好像,好像是传檄……”
绎儿仔细辨了下方向,发现祖泽润和祖泽洪正带着两队人往祖大寿那边去,慌忙爬了起来,勉强撑着冻得发木的脚往那边追去:“哥!哥——”
祖泽润听见了,回头叫道:“快点!”
绎儿快步跑到了两个哥哥的身边,比肩道:“已经开战了?”
“嗯,德胜门那边,已经开战了。”祖泽洪难得一脸正经的严肃。
“满叔叔和侯叔叔在那边么?”
“是啊!”祖泽润呼出一口白气,应了一声,“辫子军东南面的进攻,估计也快了。”
“探马有消息了?”绎儿紧跟了两步。
“嗯,你一会儿在后队待着,别给我逞能。”祖泽润警告道,“这是战场,我不想你出差池。听见没有!”
“雁奴,刀!”绎儿回头叫雁奴将雁翎刀递上来。
“你!”
“只要我能尽力,就不能让大明血流成河。”绎儿坚定的握紧了手中的刀,甩下泽润和泽洪,拔步就往祖大寿的中军而去。
“来人!”祖泽润大吼了一声。
“将军!”两个侍从官应命而至。
祖泽润喝道:“把三小姐押到督师那里去!”
话音一落,两个侍从官立刻上前架住了绎儿,绎儿火大的挣扎道:“放开我!哥——”
“你老实点!”祖泽润狠狠地甩了一句,“督师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个万一,你看爹怎么处置你。”
绎儿的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冲出眼眶。
第二十三回
时间如同飞逝,接近中午时分了,德胜门那边接连传来的隆隆炮声,使得惶恐的气息笼罩在了整个京师的上空,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广渠门下,背依紧闭的红漆大门,刀枪临立中裹挟着越发强大的杀气,肆溢在北国十一月的寒风中。
身后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和存亡难料的社稷江山,面前是二十倍于己的彪悍敌人,这一道血肉长城是不是能挡得住慑人的杀气和敌人的铁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预告。
当金军的铁骑在数十丈开外排定的时候,弓上弦,刀出鞘,金属反射的耀眼光芒已经突破了寒冷的阻隔,径直射向了这一边,带着挑衅的嘲笑。
绎儿跨坐在马上,耳边尽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第一次临阵,面对大敌。那浓郁的硝烟硫磺味几乎让她窒息,她感到全身都紧张之极,手中银枪都握出了汗来,连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她侧目偷眼去看谢弘,谢弘一副十分严肃的神情,几乎不知他在想什么,是否紧张。再转脸去看袁崇焕,似乎在袁崇焕峻瘦的脸上,除了严肃冷静以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报——”一个探马飞骑而至,“督师,辫子军已经在南面集结完毕。”
“辫子军还真是会找对手,一上来就找祖总兵的晦气。”程本直一脸沉静的弯弯嘴角。
袁崇焕还没来及张嘴,就听见南面一声炮响,立刻喊杀声音震天的铺了过来。
中军的一众人立刻像弓弦一样的绷紧了背脊,握紧了刀剑,随时准备纵缰冲出去。
“报——”又一个探马气喘吁吁的勒马到了近前,“督师,王监军和辫子军的骑兵接仗小胜,现正往我中军的南面靠拢。”
谢尚政眉头一拧:“他倒挺会省力气的!把辫子军的压力转到中军来!”
“既然是小胜,何必往南靠!这样不是逼的中军无路可退么?”袁崇焕的材官议论纷纷。
袁崇焕一挥手:“好了!大战在即!不要计较这个了!抓紧时间,再整顿一下人马!”
“是!”
南面的炮声一阵紧过一阵,硝烟夹杂着血腥味,顺着午晌的风往这边过来,立刻弥散了一片。
绎儿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按捺不住,呕吐起来。
众人的眼前已经被黑色的硝烟笼罩了一片,前面的阵地是什么状况,变得越来越不明晰了。
这一边,祖大寿纵马左右冲突于金军的骑兵中,马颈相交之际,已经杀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了。长枪在手中横扫一片,挑落一朵朵的血花。
祖泽润紧跟在他身后,锁子甲上布满了金军射来的箭,银色的甲早已经成了暗红色,裹挟着腐臭的血腥味。他顾不得这些,手中的长矛呼呼生风,一次次从金军的胸膛里插进去,又拔出来。血糊了他一脸,使得咆哮的时候,格外的狰狞。
祖大寿挥手挑落了两个金军,回头大声吼道:“泽洪,带兵抄过去!抄他们后路!”
“泽洪——”祖泽润大声喝道,“你磨叽什么!快去啊!”
祖泽洪立刻带着一队骑兵冲了出去,不多时便被湮没在了混战的乱军之中。
“炮!炮呢?”祖大寿骂道,“城上那群蠢猪都他妈睡着了!老子在这儿拼命,城上的看热闹!”
祖大寿话音刚落,便听见不远处的军中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血肉横飞开来,撒了一地。
祖泽润火大道:“都他妈瞎了!往哪儿打?”
“少将军,这已经是第三次打我们的本队了!”一个被硝烟熏黑了脸的侍卫抹了把血骂道,“城上这群犊子!是不是被辫子军收买了!竟他娘的添乱!”
“老子一边跟辫子军拼命,还要一边躲这些犊子的黑炮,这仗他娘的怎么打!”祖大寿歇斯底里之余,手上杀得更狠,亮开已经嘶哑的喉咙大声吼道,“天杀的辫子军!老子跟你们拼了——”
“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弟兄们,跟辫子军拼了!杀——”祖泽润也纵马冲了上去。
金军的骑兵轰得一下围拢了上来,只见着血肉横飞,整个白色的雪地全部都化成了血海。
刺耳的惨叫,还有城上屡屡打入乱军之中的火炮隆隆声传过中军来的同时,探马也飞报而至:“报——督师!辫子军攻不下王监军部,已经转向中军冲过来了!”
袁崇焕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往前方看去,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
黑色的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