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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噔咯噔,咯噔咯噔,这令人发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似乎就是从爸爸的尸体上传来的。
她冷不丁想起了罗婶对她的警告!
恐惧,从头到脚裹住了她。
“爸爸!爸爸!”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战战兢兢地问,“是你吗爸爸?是你吗爸爸?”
冰窖里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回音:是你吗爸爸——是你吗爸爸——爸爸——爸爸——。
她仍然在往后退,突然,“扑”,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滴水珠很快就滑到了她的嘴角,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奇怪,从冰块上落下的水滴怎么是咸的,还带着一股腥腥的味道。
第四章节:诡梦(11)
扑——。又是一滴水珠落下,这回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黑暗中,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悠悠地说到:“好痛啊——!”
“是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在一片混乱的“谁——谁——”的回音之后,冰窖里又恢复了安静,静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鼓起勇气用手电四下照了照,除了冰块里的反光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害怕得想哭了,真后悔不该一个人来冰窖,如果死在了这里,甚至都不会被人发现。
“爸爸?爸爸?”她试探着小声喊了两声。
没有人答应。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她竟然想起了午后的山岗,大丛的杜鹃花。她转过身,拖着已经冻得有些僵直的双腿奋力跑了起来。哪怕是爬,也要爬出去,她一定不能够死在这里。
“小姐,小姐,你在不在里面?”罗婶的呼唤声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就像一根救命绳索抛向了她。
“我在!我在!”她更加使劲地跑。
十几米长的隧道,而且因为地面上有霜,所以很滑,但是奋力地跑,还是能很快跑完的。她已经看到了门口的那个胖胖的人影。
“罗婶!”她一下子瘫软在罗婶怀里。
“嘘——,小心别惊动了其他人,快跟我回去。”
她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罗婶:“快把门锁好,别让里面的人出来。”
“什么!里面还有人?”罗婶的脸色变了。
“快把门锁上,不能让他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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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冰窖之行把雅问折腾得不轻,她发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烧。
罗婶一整夜都在照顾她。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坏了!”罗婶伸手拿掉她头上的湿毛巾,又用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
“还是有点烫,”罗婶把刚才那条毛巾放在水里湿了一遍,拧干水后又盖在她头上,“昨天你从冰窖里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可把我吓坏了。我又不能把你去过冰窖的事说出去,只好试着用这种办法悄悄帮你退烧,幸好你没什么事了。”
满脸是血?她用手摸了一下脸,这才想明白,原来昨天滴在她脸上的那两滴“水珠”其实是血滴。
可是血滴怎么会从上面滴下来呢?难道说上面趴着人?
“罗婶,关于那个冰窖,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那个冰窖是用来停灵用的,其它的我也不清楚了。”罗婶闪烁其辞的,好像有所顾虑。
每次一提起那个冰窖,罗婶就变得异常的谨小慎微,生怕说错了话。
“哼,当我不知道,如果那只是个用来停灵的地方,你会那么百般阻挠我进冰窖吗?”
“我说了,那冰窖里有阴气,活人进去会被吸走阳气的。”
“真得?”她皱起了眉。
“反正我听你爷爷这样说过。”
“那哥哥他们抬尸体的时候不是也进去过吗?”
“他们是男孩子,本来阳气就盛,回来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你没看那几天太太天天吩咐我炖人参么。”
“那活人被吸走了阳气以后会是什么样?”她似乎有些相信这种说法了,“哎呀!罗婶,你快帮我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啊,还和昨天一样。”
“真得?”
“真得。”罗婶顺手把桌子上的镜子子拿过来递给她,“不信,你自已照。”
她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照了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小姐,你昨天出来的时候对我说冰窖里还有一个人?”
罗婶要是不说,她还真是差点给忘了——没错,冰窖里还有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听见他喊痛,那声音就跟游魂野鬼似的,而且冰块上面还往下滴血。你想想,冰窖那么冷,不管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一会儿就能给冻住,可那些血还能滴下来,说明是新鲜的,我看一定是有个人藏在我头顶的冰块上。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个会对我造成威胁的人,他好像是在求我救他似的。”
“这就邪门了,冰窖的门一直是从外面锁着的,他在里头一个人怎么过的,难道一直不出来么?可总要喝水吃饭吧。”
“唉!都怪我当时太害怕了,急着往外跑,也许多呆一会儿就会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罗婶嗔怪地用一个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你还想‘多呆一会儿’,昨天你能活着出来就已经不错了,你忘了跑出来的时候你连腿都软了?”
“不过罗婶,那个冰窖真是挺吓人的。昨天我还听到了那具尸体,就是爸爸,我听到了尸体上传出的骨骼伸展的声音,咯噔咯噔,咯噔咯噔……”说到这里,她自已都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小姐,你不会听错吧?人都死了怎么还会……”
“我听得清清楚楚的,不会有错。”
罗婶神色凝重,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而她又觉得自已好像在烧,脑子里似乎有一锅粥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握成拳头的手,大张成椭圆形的嘴,尸体嘴角边的裂痕,铁钩子……那四个晚上,自已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除了那个梦,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第五章节:鬼娃娃(1)
中午的时候,她让罗婶去叫阿杏,说她还是有些低烧。
阿杏给她量了下体温,又给她打了一针,告诉她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就行。
对于这个一板一眼从来不苟一笑的家庭医生,雅问是很信赖的。听说阿杏以前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法医官,但到底有多有名,她也不知道。总之阿杏知道的事一定很多。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跟阿杏谈谈。
“阿杏,我想问你点儿事情。”
“什么?”阿杏坐了下来。
“你说,人死了以后还会复活吗?”
阿杏忍不住笑了:“雅问,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不会是欢欢让你问的吧?”
“阿杏,我是说认真的。”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当然是不可能的,死而复生那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一般来讲,我们判定死亡的标准是心脏停止跳动,那时候身体所有器官也都停止工作,肝脏停止造血,整个躯体已完全失去活动性。当医学上宣布死亡的时候,这个人就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大凡有一丝复活的希望,医生是不会随便宣布一个人的生命结束的。不过现在医学上又有了更严格的区分,就是把人的死亡分为心脏死亡和脑死亡,更多的人认为只有脑死亡了,这个人才算真正死了。”阿杏不愧是专业人士,一讲就是洋洋洒洒一大篇。
“你的意思是,就算一个人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只要他的大脑还有意识,就不能说他死了?”
“应该是这样的。在医学界有过一个这样的例子:那个人虽然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但实际上他还有十分微弱的脑电图存在,当医生宣布他死亡的时候,他的家人无法接受这个打击,拼命地呼唤他,摇晃他的身体,奇迹就是这样出现了,他的记忆被叫活了,竟然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又苏醒了过来。这件事当时在整个医学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由此而有人提出了脑死亡的概念。不过这样的例子是少之又少的,更多的人是在心脏死亡的同时也合并着脑死亡了。而且,即使有的人暂时还没有脑死亡,想要再救活的可能性也比较少,因为第一这要看病人自已的意志力是不是够坚强,而且这段抢救的时间非常短暂,很难把握。总之,脑一死亡,就真得回天乏力了。”
“那是不是每个人死的时候都得分辨他是否脑死亡了?”
“也不是的。有一些情况,比如说警察办案,这个人都死了超过四十八小时了,那肯定就是已经死了,哪还来得及找仪器去做脑死亡鉴定?”
“可是,就算超过了四十八小时,那就一定能肯定他的大脑也死亡了吗?说不定有的人意志力特别旺盛呢。”
阿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尴尬:“这个,我也不能解释清楚。毕竟,我已经脱离医学界很长一段时间了。”
阿杏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言语中的辛酸难于言表。谁也不知道当年赫赫有名的法医官,为什么在事业前途无量的时候突然封刀退隐。
“那你说,一个人在死了之后,骨骼会随意弯曲吗?”她换了一个问题。
第五章节:鬼娃娃(2)
“在还没有出现尸僵的时候,或是在尸僵消失之后,通过外力的作用是可以的。”
“那也就是说死人自已是不会动的?”她一想起在冰窖里听到的那咯噔咯噔的声音,头皮就发毛。
“雅问,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真得烧糊涂了?”阿杏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死人自已要是会动,那不就成了诈尸了么?”
没准就是要诈尸!她暗想。
“阿杏,爸爸死的时候,你确定他已经脑死亡了吗?”她马上后悔问了这句话。
因为她发现自已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她已经看到了阿杏脸上的愠怒。
“你是在怀疑我草菅人命,误了你爸爸的性命?”阿杏的声音马上就变了。
“不、不是……。”
“雅问,我只是一个家庭医生,这里也没有什么十分精确的设备,对于我来讲,我当时只能从我职业医生的角度依靠我的判断给出结论。就算当时你们报了警,警察赶到以后也肯定是给出一样的结论的,不是这样吗?”
“对不起,阿杏,我真得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
“算了,我也能理解。”阿杏长长吐出一口心中的闷气,“至于你跟我提到的那个‘复活’的说法,反正科学上没有这种观点,不过民间倒是流传着很多关于此类的说法和奇谈怪论,我想那些应该都是人们杜撰出来的,有的时候可能只是为了表达一种不想和死者分离的精神寄托。”
“可是,你忘了,昨天欢欢不是也看见爸爸了吗?”
“是,昨天欢欢突然那么一喊把我也吓了一跳,后来镇静下来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她当时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象。”
“你是说欢欢有幻觉?”
“不是欢欢有幻觉。在自然界里有一种很神奇的磁场,它可能会在某种感应最强的时候,把以前的人和事还原出来,这时我们就会看到幻影,这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其实就像我刚才提到的民间流传的那些有关‘死而复生’的传说,我想多半也和这种磁场有关系。但是这种磁场一般只在屋子内部出现,通常在室外是不会出现的。因为密闭的空间里凝聚力最强。咱们这栋老房子住了好几代人了,又建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是很有可能出现这种磁场的。”
看着阿杏侃侃而谈的样子,她不禁对这个女人生出了许多尊敬之意,不愧是做法医官出身的,懂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多,分析问题也头头是道,有条不紊。
阿杏这么一说,她的心